法勒沉吟不語,思索著應如何處置西恩。


    良久,法勒才釋然地說道:“無妨,姑且隨他去吧!倘若現在錯怪了人家也是不好,而且現在,他是無法觸碰到核心秘密的,若僅憑猜測而得罪了阿克頓會長,那就得不償失了……一切尚未有定論,等你調查清楚了再說不遲。”


    布倫特點了點頭,道聲必定細究。


    隨後,布倫特並沒有馬上離去,而依然停在原地,看著法勒疲憊的模樣,猶豫了許久,他心底的另一件事終是不好意思現在開口……


    法勒見布倫特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樣,便問道:“你還有什麽事情嗎?”


    “……沒事……不,有事。”


    法勒疑惑道:“你怎麽了,吞吞吐吐的,這可不像你啊。”


    布倫特糾結許久,終於還是決定將心事說出。


    “法勒會長,請允許我以結婚為前提,與您的女兒潘多拉小姐交往!”


    “……”


    法勒一怔,顯然並沒有意料到布倫特會在此時說出此番話來!但是,的確,從以往諸多跡象中,布倫特對潘多拉體現出的不辭辛苦、唯命是從的態度,無微不至如兄長一般的關心,已經足以說明布倫特的心意了。


    而且布倫特本身雖然相貌不算出眾,也不是什麽貴族世家,但富有才幹,能力極強,年紀輕輕,便作為法勒的左膀右臂,處理著東恒重工繁雜多樣的事務,為東恒重工的發展而做出的貢獻與犧牲是所有東恒重工商會成員有目共睹的,若是一般繁星國貴族人家,隻需憑布倫特在東恒重工的作為,怕是倒貼的心思都有了。


    但是,若要成全布倫特與潘多拉,是絕無可能的。


    畢竟,有些事已是板上釘釘,改不得了。


    隻怪自己的這個女兒美得太過致命……


    布倫特見法勒仿佛沒聽明白似的,保持著沉默,急道:“法勒會長,我對潘是認真的……”


    法勒揮了揮手,一臉肅色道:“潘兒她與你不合適,此事不要再提了,你若無其他事情,退下吧。”


    布倫特正要再表達自己對潘多拉的情愫,卻被法勒生硬地打斷,而且,看法勒的樣子,似乎也不打算與他解釋什麽。


    不合適?是嫌棄我配不上她吧?!哼!看來終究,我也不過是你大局的一枚棋子麽……


    布倫特隨即也不再廢話,麵色冷冷地離去。


    法勒歎了口氣,神情陰晴不定,低語道:小布,別怪我……


    布倫特一臉陰沉地走出了東恒重工總部,沿途不少昔日巴結過他的同僚與他打招呼,他也是全然不應。


    滯留於總部大門前,布倫特眼神往伊斯瑞爾一區某個方位望去,心底似乎在盤算著什麽,不一會,他才終於下定決心,往那個方向疾步走去。


    布倫特的目的地,即是法勒的花園宅邸。


    然而,布倫特沒有察覺到的是,他身後不遠處的一家酒館,一身披深褐色鬥篷的男子端坐其內,目送著他一步步走遠。


    若是細看那鬥篷男子,便能發現,在深深的兜帽之下,是一張俊美至極,玩世不恭的臉龐,還有漂亮的淡金色長發……


    …………


    …………


    布倫特站於法勒宅邸大門外,默然看著正對著他的法勒雕像。


    曾經無數次踏過這扇大門,布倫特已經把這當成家一般的存在,隻是今日,再次踏入時,心底頗有些不是滋味。


    法勒所言的一句“不合適”,此刻已成布倫特心中惡魔,正毫無顧忌地嘲笑著自己的缺口。


    倘若我不是戰爭孤兒……不是被法勒收養的養子……而有一個完美的出身……


    法勒又豈會拒我?


    布倫特神色一暗,目光不自覺地飄向潘的住所,如提線木偶一般被提偶師所操縱著,一步步趨向他魂牽夢繞的心上人。


    一走近,布倫特忽覺不對!這花園庭院中有陌生人的氣息!


    布倫特身為煉氣境十級巔峰強者,離靈將僅有一步之遙,具有極為出色的感知能力,出色的感知力曾無數次助他鎖定獵物,搶占先機,而現在,這份感知,令他嗅到了空氣中尚存的縷縷淡薄陌生氣息。


    布倫特對法勒家中的每一個仆人的氣息都諳熟於胸,實際上他甚至對法勒住宅的一花一木都了如指掌,而這道氣息,則陌生至極。


    闖入者?!


    布倫特蹙緊眉頭,收斂起自己的氣息,沿著這道氣息一路追蹤,這道氣息竟直直通向潘的住所。


    布倫特剛一走近,便聽得潘的房屋中傳出男女的聲音!


    “我的小美人兒,乖!別亂動,你這樣,我怕忍不住!”


    男人語落,隻聽得一陣咯咯輕笑帶著嗯嗯輕吟,女人的聲音嬌媚至極,任何一個男人若是聽了,一切的理智,都將土崩瓦解,陷入癡狂!


    “你真壞,人家已經被你弄得……這麽虛弱了,還不肯放過人家……”


    屋中的男人聽著身下尤物如此低吟,最後的一絲忍耐已如風暴中飄零的小舟,處於分崩離析的邊緣。


    就在大壩即將開閘之際,隻聽得一聲“轟”的巨響。


    潘多拉住所大門被一股巨力震開,屋中男子還未反應過來,隻覺臉上一陣灼燒之感,頓時環境中淨是火元素的暴戾氣息。


    他抬頭,眼前一顆腦袋大小的火炎彈直奔他麵門而來!


    “七傷噬靈鏡,起!”


    男子不緊不慢左手一抬,隻見七麵長方鬼頭銀鏡拔地而起,成半弧狀護在了自己麵前。


    隻見來勢洶洶的火炎彈一接觸那銀鏡,銀鏡鏡麵便泛起陣陣漣漪,將其無聲無息地融入鏡中,隨即,鏡麵重歸於平靜透徹。


    布倫特見狀,臉上猙獰盡露,意念所至,體內雄渾豐沛靈力瞬間被引動,在周身化出不計其數的小巧火靈鳥。


    布倫特一聲令下,無數火靈鳥朝著男子疾襲而去,速度奇快,在空中留下道道紅色殘影。


    男子見狀,臉上露出不屑神色,指尖微動,七鏡鏡麵竟然發出驚悚慘叫的聲音!接著,從那些鏡中接連不斷地飛出鬼頭虛影。


    鬼頭虛影哭號著與火靈鳥相撞,撞出層層氣浪,同歸於盡。


    半空中鬼頭與火靈鳥不斷生成,混戰一團,一時間不分勝敗。


    卷起的淩亂氣浪令住宅中的雜物傾倒破碎,一片狼藉。


    “夠了,布倫特,你住手!”


    潘多拉趁著兩人混戰之際,忙取了件絲巾,捂著身體,如此,依舊隱約可見她那曼妙妖嬈的身姿。


    布倫特聞言,靈力調動一滯,諸多火靈鳥瞬間潰散消失,那男子見狀,道聲“收”,鬼頭虛影紛紛化為陣陣青煙,那七麵鏡子也同時化為無形,不見蹤跡。


    “布倫特,你是什麽意思?!”潘多拉又是一聲輕喝。


    布倫特看著潘多拉散亂的秀發下,瓷娃娃般精致的麵容,此刻正躺在別人的懷中,怒視著自己,隻覺心如刀絞。


    “他是誰?”


    男子絲毫不管自己赤裸著身體,一手環抱著隻有一條絲巾圍著的潘多拉,一隻手仍不安分地在潘多拉周身遊走。


    “一個新來的不懂事下人罷了。”潘多拉向布倫特看了一眼,任由那男子輕挑地戲弄著自己,慵懶地趴在那男人懷中。


    “嘖嘖,新來的下人,嗯,我懂了,看來是護主心切啊!”


    男人將潘多拉推倒在了床上,隨手拿起了床頭的精致短槍,來到布倫特的麵前,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布倫特一言不發,對眼前這個奶油小生一點印象都沒有。


    “嗬嗬,不好意思,你是新來的,自然是不知道了。”男子輕聲笑著,說道,“初次見麵!我是繁星複興軍總指揮官賽帕塔的小兒子,奧多姆,幸會幸會!”


    正說著,奧多姆一抬手,槍把對著布倫特的腦袋狠狠砸了下去,布倫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溫熱的血液順著他的眼角流下。


    原來,是這樣……法勒,你已經連自己的女兒都當成你的棋子了麽。


    “我真是佩服你的職業道德啊,不錯!”


    奧多姆又是一下,狠狠將槍把手砸在了布倫特鼻梁上,血如泉湧,布倫特一動不動。


    “但是呢,你知不知道,若是進門之前,先敲個門,會好很多哦!”


    奧多姆飛起一腳,腳上靈光閃動,狠狠踹在了布倫特肚子上,布倫特被踹飛了出去,跪倒在地,他低聲嗚咽著,緩緩抬起頭,想要努力看清不遠處的潘多拉,卻怎麽也看不清,也許是血液模糊了視線吧,或者,也可能是其他什麽原因……


    奧多姆慢條斯理地朝著布倫特走來,一邊說道:“不過呢,像我這麽寬宏大量的人,絕對會原諒你的小小失誤的。”


    奧多姆的笑意不止,一拳一拳狠狠朝著布倫特的臉上狠擊而下,直至血肉模糊。


    “呼!爽!”


    布倫特意識有些模糊,耳邊不停回蕩著奧多姆的笑聲,眼前的奧多姆也出現了重影,一直晃個不停。


    這時,潘多拉走了過來,看也不看布倫特一眼,拉著奧多姆的手臂,撒嬌道:“好啦,別讓一個下人壞了我們的興致嘛!聽說,三區來了一個雜耍團,我們去看嘛!”


    奧多姆點點頭,一手揉著潘多拉的雪乳,對布倫特道:“你聽見了嗎,你主人要與我出去找點樂子!在我們回來之前,把這一切都收拾幹淨,聽清楚了沒?”


    奧多姆見布倫特一臉茫然的模樣,正欲讓他“清醒”一下,潘多拉仿佛急不可待似的拉走了奧多姆,道:“走啦,穿衣服!”


    潘多拉嬌媚的笑聲隨兩人的腳步遠去……


    …………


    …………


    兩人走後,一切歸於平靜。


    許久,布倫特維持著跪姿,半睜著眼,眼神中已看不出一絲內容。


    忽而,一陣風吹過,一人站在了布倫特的麵前,鬥篷掩蓋住了他的麵容。


    布倫特費力地抬起頭,隻見一道淡淡閃爍的紅光。


    “跟我走吧,我們還有許多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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