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健康而言,胖子無人權。


    於養生而言,睡眠不達標的人同樣是沒有人權的。


    很早很早以前,當許廣陵還是一個普通人,而章老先生這位一代醫之大宗向他傳授著醫道學前課的時候,便給他普及了這樣一個常識:


    “食與睡,人身之大事。”


    也可以說,是唯二的大事。


    想健康,想養生,什麽其它的花裏胡哨都可以不要,就把這兩個抓起來,就可以打八十分了,嗯,滿分一百。


    這兩個,都是關鍵,關鍵中之關鍵。


    不把這兩個做好,則勿談其它,也完全沒有談其它的必要。


    慢慢地,隨著許廣陵走進超凡,走進大宗師,這麽一條“樸素”的原則,不但沒有褪色,反而,愈發地熠熠生輝起來。而許廣陵對這條原則的認識,也越來越深入。


    “睡裏乾坤大,食中滋味長。”


    前段時間,當許廣陵決定從食起步,開啟自己的識竅之路時,在一次閑談中對兩位老人說過這樣一句話,當時聽了這話,以及許廣陵附帶著的一些見解和感慨,兩位老人都點頭而笑。


    尤其章老先生,笑得分外開懷,顯是想起了以前曾經的授課時光。


    基於這樣的認識,許廣陵在這兩點上,也著意地為兩位老人安排著。


    那散發著清馨的荷花池塘,滿足了前者。


    夜晚,山中風拂,草木亦與人一樣,進入了沉睡,而池塘中的荷花,包括荷葉,其清淡馨香之氣,卻更加明顯。


    在其殊勝的氛圍中,所有身處池塘附近的人,都會自然而然地安然入眠。


    許廣陵當時植此荷花,本無此意,但可謂是歪打正著。


    所以直到現在,兩位老人睡覺的帳篷也依然還在栽種著荷花的池塘邊,帳篷門,正對著那一池青玉。


    不止此,兩位老人還製了藥酒。


    陳老先生作主打,章老先生為輔助。


    從桑椹酒,到雙蓮酒(藕、蓮子),到菱酒,再到荸薺酒,許廣陵簡直是莫名驚詫。——對兩位老人來說,這是無物不可為酒?


    酒中,再加入一些相應的藥草。


    而這些酒的基本要旨,大致就是補氣益血、定心安神。


    睡前,兩位老人都會淺酌一杯。


    如此這般,內外交輔,酣然入眠。


    後來,還不隻是這兩個,許廣陵更是開發出了一套針法,專為兩位老人而開發,命名為“蟄龍針法”。


    其核心,就是一個“蟄”字。


    從某種意義來說,這也可謂是伏羲訣的外用針灸版。


    許廣陵無法把伏羲訣傳授給兩位老人,在他身登大宗師之後,幹脆以所掌握的人體之妙,開發出了這麽一套功用大體類似於伏羲訣的針灸手段。


    然後每天晚上,都為兩位老人針灸一次。


    先是藥酒,後是針灸,再是麵對著荷塘入睡,如此,三管齊下。


    睡裏乾坤大。


    在這三種手段共同施為的情況下,可以說,在“睡”這一方麵,許廣陵已經為兩位老人做到極致了。——他自己當初,可沒有這麽好的條件。


    而完全就是篳路藍縷過來的。


    現在,有了嫩芽茶,這三者,已經都可以退場了。


    王者一出,如日月當空,其它螢火燈燭,再無備置之必要。


    這是“睡”。


    睡之外,便是“食”。


    在食上,兩位老人都不是太講究的人。


    但本質上,他們是喜歡講究的。


    不是因為講究而講究,而是知道,從理而言,應該講究。


    以前,因為客觀條件所限,不管是章老先生也罷,還是陳老先生也罷,兩位老人都看淡了很多東西,所以基本上,在食之方麵,也並沒有多少的講究。


    最典型的例子,便是章老先生每次公園晨練後,都就近在公園門口湊合一頓。


    陳老先生?


    “苞穀稀飯,加大餅子。”


    玉米碾成糊糊,做的稀飯,以及餅子、饃饃,了不起饅頭包子什麽的,就是這位老人家大多數時候的早餐了。


    講究?


    講究個鬼啊!


    雖然這些早餐也都還可以,不是太糟糕,但以兩位老人的物質條件而言,是真不必如此樸素的。


    那又為什麽如此樸素呢?


    與其說是簡單、省事,不如說是知道就算講究,也用處不大。


    一條河流如果日趨幹涸了,每天向其中澆個三碗兩碗水,濟什麽事呢?


    於是,幹脆豁達些。


    “以事之省,求心之暢。”


    那反而才是正道。


    而現在,則不一樣了,兩位老人重新看到了希望。


    不是說什麽長生不老,哪怕自己的弟子已經是“大宗師”,並且是讓他們都莫測高深甚至是高山仰止,但兩位老人對自己的情況,總體上卻還是持不太樂觀態度的。


    然而,好歹是有了前進的方向。


    不必再固步自封。


    於是,老夫聊發少年狂,三更燈火五更雞,冬練三九,夏練三伏……


    好吧,這些都不對。


    反正是,在飲食上,兩位老人又重新講究起來了。


    許廣陵當然順遂其意。


    吃慣了豆腐腦的,那就繼續豆腐腦,但不再是公園邊的豆腐腦。


    而是無名山中的特產豆子,黃豆、小黑豆,還有豌豆苗。


    這是章老先生點名要的。


    於是每周的早晨都有那麽一天或者兩天,老人喝著豆腐腦,豆腐腦上覆著開水燙的嫩豌豆苗,再加一個或兩個白麵或玉米饅頭,一手筷子一手勺子,吃得不亦樂乎。


    有豆腐腦,也有豆漿。


    但這個東西許廣陵是不讓老人多吃的,一周七天,最多也就是兩天吃這個。


    其它時候,多種多樣。


    如麵條。


    麵條本身沒什麽講究,也就是無名山中的特產小麥而已。


    重點,還是在湯上。


    泥鰍或黃鱔,熬燉的湯。


    又或者,雜菌湯。


    再或者,很傳統的複合清湯。


    曾經,章老先生給了許廣陵一本禦廚食譜,那食譜被許廣陵冷藏、塵封多時,最近幾個月,無名山的生活開始之後,才慢慢解封,“出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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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份食譜中,有一道菜,叫“雞豆花”。


    豆腐腦,也叫豆花,幼年的時候許廣陵還扒過一部老電影《豆花女》,為了其中的插曲“牽你的手”。當看到食譜上這個名字的時候,許廣陵還猜著這是一份什麽樣的豆腐腦。


    他猜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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