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在此刻凝固,廳堂內針落可聞。有的隻是眾豪傑沉重的喘息,以及若有若完的心跳聲出來。


    眾人所期盼的這場大戲終於開場了,原以為“絕公子”在郭嵩陽麵前已經慫了,郭嵩陽自持身份,也不會去為難李知安。卻不想,風回路轉,這一場比鬥,竟然落在了一個小小的“陸百纖”身上。


    郭嵩陽提劍在手,氣勢節節攀升,攪動周圍散落一地的杯碟碗筷忽忽亂顫。


    李知安左手狗腿大彎刀,右手玲瓏小飛刀。橫眉凝目,意誌集中在了一點,便是郭嵩陽手裏的那柄鐵劍。玄黑尼料大風衣,隨著自身氣勁的擴散,飄飄擺擺。氣勢也隨之攀升到了頂點。


    大戰一觸即發!


    群雄屏住呼吸,等著最後的結果。


    卻在這時,有一柄拂塵在無聲無息間,搭在了郭嵩陽的劍尖上。


    這突兀出現的拂塵讓在場中人都齊齊一愣,不明所以。


    唯獨李樂與郭嵩陽兩人並不感到意外,李樂心頭微定,鬆了口氣,暗道:“勸架的人終於來了,不然本公子還不知道如何收場呢,打這家夥又打不過,平白丟了麵子。”


    郭嵩陽也是悄悄鬆了口氣,與絕公子動手,實非他本願。欺負一個後輩小子,不是他嵩陽鐵劍該幹的事情。


    卻見這柄拂塵的主人,武當越懷子閃身來到了兩人中間,衝著兩人微一稽首,笑眯眯道:“兩位,暫且擺兵如何?算是瞧在了老道的麵子上,也是瞧在今日郭鐵捕大喜的日子上。”


    若是在以往,李樂肯定會開啟嘴炮模式,來一句:“老雜毛你的臉還沒那麽大,遮不住姓郭的……”之類。


    可是以大局來論,如今這般便已經足夠了。目的以經達到,嵩陽鐵劍的實力也基本摸索清楚。再這樣對峙下去,其實沒什麽意思。說不定,一個不小心,還會死在郭嵩陽的劍下。因為李樂實在沒有信心,自己飛刀會比他的鐵劍快。


    於是便嗬嗬笑道:“主要是想試一試嵩陽鐵劍的威風,如今看來,倒是在下不如也!哈哈哈哈。”


    大笑聲中,再次將狗腿大彎刀收回。


    越懷子輕收佛塵,微笑道:“如此便好,都是武林正道,傷了和氣總是不好的。”


    裏子麵子全賺足了,越懷子哪裏有不高興的道理?


    而郭嵩陽在李知安彎刀還鞘之後,卻並未放鬆警惕,依舊盯著他。


    因為在他覺得,李知安就是個出爾反爾的家夥。說好了不殺陸百纖,卻又再次舉刀。若非他的劍快,此刻陸百纖已經死去多時了。


    李樂瞧著他的表情,便明白了他什麽意思,看來這名聲又要臭也層了,是不是應該盡量挽回一下?


    於是便歎了口氣,瞧著郭嵩陽警惕的神情,嗬嗬笑著說道:“你應該相信我的,我是一個說一不二的君子人物。江湖上,大家都叫我‘正義公子’來的。鐵劍大俠難道還信不過在下的人品?”


    此言一出,在場諸雄都有種想吐的感覺,你還能要點臉不?你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什麽“正義公子”,“臭不要臉公子”才是正經。


    郭嵩陽聽他說完,眼角不由自主的抽抽了兩下確定這家夥是李尋歡的胞弟?李尋歡會有這樣無恥的兄弟?那李尋歡的品行又當如何?


    李樂自然不知道,就因為他這樣不要臉的一番話,連帶著他二哥李尋歡的人品,都在郭嵩陽心裏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氣氛便有些尷尬了。


    郭嵩陽長吸了一口氣,將心頭不自然的感覺甩掉,微笑道:“那麽,可否請‘正義公子’與在下去往內堂,你我小酌幾杯,如何?”


    李樂哈哈笑道:“自無不可,大名鼎鼎的鐵劍相邀,在下哪有推脫的道理?”


    郭嵩陽嗬嗬笑著,伸手相請道:“‘絕公子’請。”


    李樂道:“嵩陽劍客請。”


    兩人微微點頭,一起去內堂。


    越懷子也是長鬆了口氣,總算把這個惹禍的摹子給引開了。


    卻在越懷子放鬆才神時,李樂突然停住腳步,再次回頭。這一舉動,讓郭嵩陽與越懷子剛剛落下的心頭,又提了起來。難道這家夥還沒完沒了了?


    卻見李樂回身,對那“陸百纖”說道:“陸舵主,今日瞧在嵩陽鐵劍與越懷子仙長麵上,便不殺你了,但也請你以後別再給我裹亂,要不然,什麽下場,你自己明白。還有,想必給你的請貼,你已經收到了,就是不知你今夜晚間,可還有膽量去秋名山?”


    陸百纖擦了擦嘴角血,道:“不敢去的是孫子!秋名山上的婊子戲子,大爺玩兒不是一回兩回了!”


    李樂伸出拇指,道:“有種!”


    說完這話,李樂哈哈一笑,便不去理會陸百纖以及呆若目雞的群豪,隨著郭嵩陽一起,去了後院……


    別人自然不知道,那個所謂的“陸百纖”,便是已經內定的玄衣“棘蛇司”司將,劉七,真名,劉啟。


    他在李樂剛剛來到身邊的時候,便以筷子敲杯,用一種類似於“摩爾絲”秘碼的方式,告訴李樂他最近的收獲。便是在說:“一切順利,已然快要接近‘幽蘭山莊’內部核心,需要配合。”


    “目前所知,山莊有一流高手xx名,二流高手nn名,具體還未可知,暫定。”


    還有其他消息想要傳給李樂,但李樂害怕別人懷疑,便將他的手按住了。這按手的動作,便是告訴他,若是事不可為,先撤回來。可劉七的隱語當中卻告訴他“總有不懼你玄衣的。”


    這話便是在告訴李樂:“我意已決,誓不回頭。”


    接下來的事情,便是李樂在“配合”他演戲,希望他能更加接近“幽蘭山莊”的核心。所以做出一副與“陸百纖”勢不兩立,非殺他不可的舉動。


    並且,李樂正好也算準了郭嵩陽在自己要殺“陸百纖”的時候,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會出手阻止。


    若是郭嵩陽沒有出手,那便要用另一套演技來彌補了。


    最後,李樂問他,有沒有膽子在今夜去秋名山,便是告訴他,剩下的情報,在秋名山再說。


    一番暗地裏的交流,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至於其他人,還都在佩服“陸百纖”在“絕公子”刀下寧死不曲的風骨。


    而李樂,此刻已經隨著郭嵩陽這個“群演”去了後院。


    ……


    前廳的事情,郭逸自然也聽說了。


    帶著些酒氣,匆匆從書房裏跑了過來,到了廳堂。叫家下人等將殘席撤下,與眾群雄客氣幾句,又將陸百纖安撫一番之後,便去往後院。


    想要去瞧瞧自家老侄子與那位絕公子到底在幹什麽。


    穿遊廊,過畫廊的時間,便問伺候的家下人等,那兩位去哪了?


    下人便道:“李公子與四爺,在後院偏廳內,正準備吃肉喝酒呢。”


    郭逸驚奇,問道:“兩人沒動手?”


    下人回答道:“沒有,一路上很和睦。四爺叫廚子準備了四大鍋肉,一鍋豬肉,一鍋羊肉,一鍋牛肉,還有一鍋細小的鹿肉。再有就是一大缸的酒,說他要與李公子不醉不歸。”


    郭逸聽到這話,微微鬆了口氣,原本急切的腳步也慢了下來,笑嗬嗬的前往後院偏廳,準備去瞧瞧他們。


    ……


    四大鍋肉,全都是燉的熟爛的。


    一鍋豬肉,一鍋羊肉,一鍋牛肉,一鍋鹿肉,而且還有那一大缸酒,裏麵還飄著兩個葫蘆瓢,任由兩人暢飲。


    這樣的場麵,李樂已經明白了郭嵩陽什麽意思。


    與是也不客氣,開始大吃。


    兩個人吃肉的過程很奇怪,李樂是順手拿起什麽吃什麽,一會兒豬肉,一會兒牛肉的。而郭嵩陽卻是一鍋一鍋按順序在吃。


    間或,還會將舀一瓢酒來喝。


    三大鍋的肉,要不是李樂練了那無名功法,時常需要進食大塊的肉來彌補消化速度,還真吃不過郭嵩陽。也不知道他那看起來並不魁梧的身軀,怎麽能裝進去那麽多內。


    郭嵩陽也在納悶,瞧著李知安一派佳公子的模樣,沒想到竟然有這麽大的食量,他平常也吃這麽多嗎?


    開始還隻是在隨意的吃,到後來兩人便有了鬥氣的意思。有種,就不信吃不過你的感覺。於是,前麵三大鍋肉被兩人酣暢淋漓的吃完。當最後一塊牛骨頭啃完之後,郭嵩陽的腰帶便“噗”的一聲繃開。


    李樂的腰帶是玄衣特製,熟牛皮經過十幾道工序製作而成,結實的不得了。要不然也會如郭嵩陽一般。


    其他三鍋的肉都被吃完,唯獨那鹿肉,兩人誰也沒動。


    郭嵩陽打了聲飽嗝,舀了一瓢酒灌了下去,有些意猶未盡的看著那一鍋鹿肉,才開口說道:“說真的,我真小瞧你了。”


    李樂仰麵躺在靠背椅上,舒展了一下身體,鬆了鬆腰帶,道:“小瞧我的人,肯定會吃虧的。”


    郭嵩陽嗬嗬笑道:“那從今往後,我就要對你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了,以免以後會在你手裏吃虧。”


    李樂懶懶道:“還是打起十三分吧,多一分對你來說也不算我。話說你一個習武成癡的人,布置這些場麵上的東西,不覺累嗎?”


    這話說完,李樂一一指著那幾口裝肉的鍋,繼續道:“逐鹿,牧牛馬,飼豬羊。這也是你一個武癡該想的?不要高估了自己。”


    郭嵩陽嗬嗬笑,抓起一塊鹿腿來,咬了一口道:“這些場麵上的試探,我以往也是不屑為之的。如今我隻是想知道你是何想法,行事如此霸道,難道往後玄衣還能在江湖上立足嗎?”


    李樂很煩,這家夥說了半天都沒說明白他的意思。準備了四鍋肉,就是四立方鼎的意思,想問問自己,玄衣是不是有稱霸江湖的打算。


    可這些都等於是廢話,他自己肯定不是這麽想的,還有其他的意思在裏麵。搞得古古怪怪,別別扭扭,實在讓人想煩的不行。


    於是李樂便再不與他客氣,開門見山的說道:“郭兄,玄衣的事情輪還不到你來操心。你若有其他的事情,但請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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