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落雨行園裏自然會有很多櫻花樹。


    而此時節,正是櫻花盛開,飄落繽紛的季節。


    輕風吹過,花瓣漫落,淡然的花香飄出,讓人迷醉。


    掛在櫻花樹上的華燈璀璨明目,夜色裏,明亮中略顯低迷的燈光下,瓣瓣飛舞的櫻花隨意散落,有一種讓人迷醉的風景。


    宴會的場所,便是在櫻落雨行園深庭的一間圓廣場上,廣場中央是空著的,那是伶人演義的地方。而周邊卻圍滿了案幾,案幾後,每個勳貴紈絝的身邊,都有幾個美貌的歌姬相陪,說著一些俏皮的情話。


    廣場中央,有兩個伶人正在唱著二人台,一個唱著:“……我怎就不見了你的影啊,瞧不見妹兒的樣子心裏慌。”


    另一個扮演女子的唱道:“那一場春雨亂了世,全家人卷進了大水河……”


    這樣的民間唱詞,便是在說十幾年前的故事,黃河泛濫,一家人流離失散,男女主人公隔十多年才見到。男已再娶,女也再嫁,相逢時的苦楚離別。


    這兩人是京城有名的伶角,一出二人台,不知唱哭了多少百姓。


    卻在兩人剛剛唱到分別往事時,有一個紈絝喝了兩口酒,將一盞酒杯丟進廣場中,摔了個粉粉碎。


    周圍伴樂與兩個伶人齊齊止聲。


    卻聽那紈絝子道:“哭哭鬧鬧的,聽著人心煩,換一個。”


    周圍人都起哄,道:“換一個,要不然讓那演娘們兒的把衣服脫了,讓諸位瞧瞧下頭有沒有根……”


    “行經兄說得對,換一個,聽著麻煩……”


    男伶人為難的瞧向安排劇目的管事,這是定好了的唱詞,要是改的話隻怕東家不願意。


    管事輕輕向他點頭,意思是說換一個吧。


    男伶人得到指令,作了個羅圈揖道:“各位貴人有言,那小的便隨了貴人們。”


    說完這話,高叫一聲:“來呀,《寡婦思夫》打起來!”


    樂起響起。


    那女伶人唱道:“我這一生呀嫁過個漢呀,三寸五的身子還露了半個頭,那一個東西是短又小,瞧著奴家我心裏不好受啊,各位客官問得是咋回事呢呃嗯哪,卻因著奴家我買到了財主家……”


    一本帶著渾腔劇目響起,紈絝們紛紛叫好。


    唱了一會兒,便見一行人,由管事引著走過來。


    原本紛紛亂亂的場麵,在這幾人來到時,一瞬間安靜了。


    而那女伶人剛好唱到:“一夜夜睡不著輾轉難安,心裏頭癢了……”


    卻也因為突然間的變故停聲了。


    來人正是李樂一行人,這一場熱鬧的主角到了。


    瞧著吧,估計這熱鬧不小,他們都是這麽想的。


    李樂沒理會他們,隻是淡淡的掃了一眼。路過嶽永興與劉傳複以及吳奮鈺時,微微點頭,卻也不多語言。


    卻在韓老五身邊停了下了,而韓老五正在一杯一杯的喝酒,好像沒有止盡一般。


    李樂笑道:“五哥,許久未見,怎麽瞧著你有些憔悴呀。”


    韓老五醉眼惺忪,哈哈笑了兩聲,道:“小三子啊,哥想你,哥對不住你……”


    他旁邊的吳奮鈺好像順手似的拍了拍韓老王的背心,笑道:“老五醉了,李三公子見諒。”


    李樂也不在意,笑了一下,道:“我這哥哥今夜便托付吳公子了。”


    說著話,便向著自己的位子走去。


    在李樂離開之後,吳奮鈺收回了拍在韓老五身上的手掌,回身對嶽永興說道:“韓家的這塊牌子早晚要出大事,不若……”


    嶽永興嗬的笑了一聲,道:“吳兄,你信不信,韓家這塊牌子若是出了什麽差錯,絕公子肯定不會放你我離京的。”


    吳奮鈺道:“這是為何?絕公子會保這塊牌子?”


    嶽永興道:“絕公子剛才的態度已經說明一切了,你去琢磨吧。”


    ……


    李樂由著安樂王府的管事將他引到了自己的位子上,趙肆與韓陸便如兩趕標槍一般的站在了他的身後,而梅香竹在李樂還未坐下之時,便緊著來到案幾前,給他斟了一杯酒,在李樂邁步坐下,梅香竹便也跟著坐在了他旁邊。


    而李樂下首位的葉沉明,瞧見這舉動卻笑了起來,調侃道:“梅當家,大家都知道你跟知安相好,也不用似著李家主婦一般的彰顯自己的地位吧?”


    梅香竹輕笑道:“今兒個受了些氣,頂了個風塵女的帽子,奴家心裏不舒服,失禮之處,還望葉大公子海涵。”


    葉沉明輕笑一聲,道:“梅當家總是有理的,沉明在秋名山時領教了許多。”


    李樂拍了拍梅香竹的肩膀,示意她止語,笑了兩聲道:“沉明比我來得早,這場子裏的開勢可看清了?”


    葉沉明微微點頭道:“瞧清了,多數都是想為難你的人。沒法子呀,絕公子的名號太響了,京裏的那些紈絝倒是不怎麽敢在你身邊炸刺,也都佩服你。可因著至尊陛下的壽辰,外麵來的得些人就不一般了。”


    “他們或者跟四姓有關,或許跟趙世子有關,總之呢,都想在你身上瞧一出熱鬧。還好,你借著太子的名意,調了一百玄衣進京,壓住了這些人,不然的話,今夜要找你麻煩的,隻怕不在少數。”


    李樂微微點頭,拍了拍梅香竹的翹臀,示意她讓過。梅香竹依言點頭,站起身來,繞在另一邊。


    李樂湊近葉沉明的案幾,悄聲道:“沉明,你我是自己人,我也不瞞你,至尊昨日差點大行!”


    葉沉明聽到這話不由一驚,呼吸都有些急了,呆了一會兒,道:“你是不是想告訴我,至尊的時間不多了?”


    李樂微微點頭,道:“我不知道至尊能撐多久,或許三個月,或許五個月。或許三天,或許五天。這些我都不知道,就剛才在我來到這裏之前,接到太子的傳信,說他打算期守在至尊身邊,玄衣的事情交給我去料理。”


    葉沉明皺眉道:“也就是說,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李樂將身搭在葉沉明的手腕上,輕笑一聲道:“不是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是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葉沉明對於他這個舉動,自然也是非常明白的,無非就是想讓自己盡快做出決斷,笑了一下道:“我們,是指何人?知安,我不是玄衣,我隻認你與我的交情。”


    李樂點點頭道:“沉明,“我們”是說你與我的交情,就好比八世子與老五一般,京城最大的四個紈絝。我是什麽意思,沉明你應該很清楚的。”


    葉沉明嗬嗬笑道:“你還信老五嗎?”


    李樂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有些嚴肅道:“我給你準備了一身玄衣服,等著你來穿。”


    從來隻喝三杯酒的葉沉明,在聽到這話之後,飲了第四杯,然後再也不說其他的話。


    這時,福安郡王入場,沒有絕公子來到時的突然肅靜,卻迎來竊竊私語。


    有人說著:“趙世子請這位郡王來是什麽目的?是為了給絕公子下套嗎?”


    另一人便道:“趙家子請不動太子爺,便將這位叫來充門麵了,左右不過是麵子的事情。”


    這樣的話語,朱孝傑自然也聽到了,卻隻是微笑不語。


    然後,他便坐在廣場的另一麵,與李樂遙遙相對。


    兩人微此相對,卻連個眼神的碰撞都沒有,如同不認識的陌路人一般。


    而此時,趙不安也已到來,坐在主人位子上,微笑著看看這圓形廣場的各位人物,道:“禮數不周之處,還請列位貴家人不要見怪。”


    主位下的眾位紈絝雜亂回話:“世子客氣……”


    “不安兄想多了……”


    種種不一,麻麻煩煩的也是一堆無聊的客氣話。


    趙不安與各家勳貴客氣完之後,便瞧著那二人台的演唱。


    男伶人唱著:“沒想到這棍子是沒處的搗,總要有一個xx是尋回了家……”


    趙不安微微皺起了眉頭,有些不滿這伶人的渾唱,隨意揮了揮手,管事的便將那兩個唱二人台的請了下去。


    接著便是有一個說書的上台,隨意說著一段《東周例國傳》片斷。


    趙不安向李樂微舉杯,問道:“這樣的場麵,知安賢弟覺得如何?”


    李樂正聽著說書人講的故事,隨口道:“非常不錯,這園子廣大,飛花爛漫。朋友們相聚於此,也別有一番風味。”


    趙不安嗬嗬笑道:“可惜如此美麗的地方,卻少了絕美歌舞,無那詩經的放縱,也無山鬼的綺麗,甚為遺憾。”


    李樂眼珠一轉,便已經知道了他的打算,便笑道:“有什麽可遺憾的,這裏是世子你的主場,還會少得了歌舞?”


    趙不安輕笑道:“歌有,卻無絕姿之舞。聽說,知安賢弟的紅顏,梅當家是這世間第一舞,不知趙某是否有此殊榮,能見見梅大家的舞姿?”


    梅香竹聽到趙不安這話,便輕笑了一聲,道:“世子想瞧奴家的舞姿,奴家倒也自無不可,隻是……”


    梅香竹剛剛說到這裏,卻被李樂打斷,輕輕撫著她的的玉手,瞧著趙不安,道:“隻是,梅大姐不是隨意讓人使喚的小姬,她是我玄衣司將,也是我李知安的女人,世子要看歌舞,還是另請高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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