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直白的拒絕有些出乎趙不安的預料,他總以為就算李知安不答應,也會比較委婉的表達。更何況,今日本來就想與他來一場算是紈絝之間的比鬥。雖然這樣的比鬥顯得有點小兒科,但也算是壓一壓對方的氣勢。


    梅香竹更是驚訝,她已經做好了下場的準備,反正這些年來,跳舞跳的多了,以往在管理青花會京城分會的時候,為了滿足客人的需要,隨意舞一段也是應有之意。


    她本來想說:“隻是今日來得匆忙,沒有準備彩衣,卻不知世子這裏可有?”這害的話。這若大王府,一身彩衣自然是少不了的。然後順水推舟,舞上一曲。想必在自己出場之後,這位趙家世子肯定會派出舞技卓絕的女子來與自己相鬥。


    一場比試下來,也能見了勝負分曉。


    可是,梅香竹卻完全沒想李樂竟然說出這些話來,永安那句“風塵女”直接戳在了她的肺管子上,那是她不清白的傷痕。而李樂的那句“玄衣司將,李知安的女人,不是誰的小姬”讓梅香竹莫名感動,她有一種被人“尊重”的感覺。


    是啊,我梅香竹如今身份不比往日,再也不是那個,輕展羅衣隨風舞,倚門買笑聚眾歡的“風塵女子”了。我是玄衣青花司司將,我是李知安的女人,我不再輕賤,我身份尊貴!


    這樣想著,梅香竹深吸一口氣,將手反轉著搭在李樂的手背上,目光瑩瑩,心頭說不出的舒服,永安那些“風塵女”的話,在她如今看來是何等的可笑。瞧向李樂那張似笑非笑的臉,暗道:“這世間,還有什麽比這個男人的疼愛與尊重更重要的呢?”


    繼而挺起胸膛,目光爍爍的瞧向趙不安,一改往昔“奴家”的自稱,說道:“我梅香竹自領玄衣司將一職以來,便已不再以舞娛人,還請世子見諒,梅香竹失禮了。”


    趙不安微微一愣,接著哈哈笑了兩聲道:“倒是忘了梅司將如今的身份,是趙某的不對,梅司將見諒則個。”


    說到這裏,趙不安微微歎了口氣,遺憾道:“想必以後再也見不到聞名世間的天下第一舞‘一宿風流洗華衣’了,倒是讓趙某引為平生之憾事。”


    這若大廣場,李樂與趙不安之間的距離比較遠,說話的聲音也都比較高。在趙不安開口之後,廣場之上的紈絝漸漸都收了聲,兩方之間的談話,他們自然也都聽得清楚。


    朱孝傑在聽到這樣的談話之後,臉上帶出了陰慘慘的微笑,琢磨著,李樂認慫了嗎?下麵便該是你趙不安出招的時候了,孤十分想看。


    而嶽永興則帶出了玩味的笑容,絕公子,果然名不虛傳,趙家子這一拳打在了綿花上,想必很不舒服吧?就看你接下來怎麽應對了。


    葉沉明嗬的笑了一聲,搓了搓手掌,感歎著,知安啊,你總是能給我帶來意外的驚喜。


    其他人各有想法,都在琢磨著絕公子是要鬧哪一出。他們哪裏知道,李樂隻是想給梅香竹一份尊重而已,雖然平常掩飾的很好,但她與自己相處時總有些自卑,心思靈動的李樂又哪裏能看不出來。


    特別是今日永安的那聲“風塵女”,讓梅香竹自卑的情緒完全擴散,害怕因為那些往事,失去李樂。所以才會完全不顧及那裏是公主府,而不是淨安侯府,也不是秋名山,直接跑到李樂睡覺得地方,與他來一場曖昧風流。


    這些事情李樂都懂,所以才會說出那些話來。


    就在此時,一個紈絝輕聲說道:“青花會的梅香竹,以前是做什麽的,誰人不知?倚門賣笑的婊子,不知和多少男人睡過,這絕公子的品味也是夠獨特的。”


    這話的聲音並不大,好像便是與他左右人等的一句閑聊,似乎也沒什麽。然而他卻不知道,這是此生說的最後一句話。


    在這話才說完時,這個紈絝的眉心處,便在無聲無息間多了一柄飛刀。


    臉上還帶著輕蔑的笑容,整個人便已經凝固不動,接著仰麵倒下。


    這一刀太快,任何人都沒有瞧出李樂是怎麽射出這一刀的。


    變故一起,讓周圍左近人等紛紛驚駭,驚叫著:“許伯爺,許伯爺!”


    這位許伯爺隨行的護衛更是不知所措。


    其他人等在這一變故發生之後,都非常恐懼的瞧向李樂,一時間有些失語。他們完全沒想到,絕公子竟然會在這樣的場合殺人。


    趙不安更是頭痛的揉了柔眉心,事情在此時已經完全脫離了他的預想,接著來會發生什麽,已經不可預料。


    與趙不安同桌而坐的杜清源不可思議的瞧著那許伯爺眉心的飛刀,感覺自己的手都有些顫抖,這一刀太快,快到目不所及,這是怎樣可怕的一柄刀啊。


    而趙不安身後的丁亮,雙目中卻隱帶興奮的光澤。好快的飛刀,不知道我能不能接下來。


    台上的說書人,也在這時嚇傻了,說了一半的書在此時戛然而止。


    有一個與那許伯爺交好的勳貴直接站了起來,怒不可遏的指著李樂道:“李知安,你太過份了,這裏是京城,是安樂王府,是天子腳下,你怎敢如此行為,當著諸多貴族的麵將許兄殺掉!”


    李樂輕舉杯,抿了一口酒道:“還未請教閣下是哪位?”


    那人道:“本爵蔣世傑,甘州武孝候,祖上在太宗平西夏時封爵,怎麽?你絕公子也要將本爵殺了嗎?”


    蔣世傑站出來之後,又有五六人紛紛站了出來,一個個怒目麵視,瞧著李樂,紛紛叫道:“絕公子,若是想殺,我等一並與你殺了,但卻不知你能殺多少?至尊爺那裏你又如何交付!”


    “便是如此,本公子楚述,是成都府德行伯長子,為著至尊爺大壽而來,卻不知絕公子殺了我等之後,怎麽向至尊爺交代!”


    “本公子廖誌,若絕公子想殺,那便來吧,遼東男兒未有怕死之人。”


    “本爵公孫越,蘇州府……”


    “本爵韓歸……”


    一個個的站出來,自報姓名,他們的護衛已經在這幾人出來之後紛紛守在了周圍,眼見,便是一場大亂子。


    然而李樂卻嗬嗬笑了一聲,在梅香竹不知所措的眼神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接著道:“你們啊,一個個的,這是怎麽了?人又不是本公子殺的,急吼吼的衝本公子亂叫什麽?”


    蔣世傑指著那許伯爺的屍體,怒道:“絕公子,有這飛刀在,你還要抵賴不成?”


    李樂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道:“這天下會用飛刀的人多了,怎麽就非得是本公子呢?說不定有人嫁禍呢?”


    說到這裏,李樂將目光轉向福安郡王朱孝傑,說道:“郡王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朱孝傑懵逼了,剛才還在幸災樂禍,覺得李樂要栽,卻沒想到他會突然之間玩一手嫁禍於人,愣了片刻之後,朱孝傑笑道:“我屬下並沒有會用飛刀的,李樂你想錯了。”


    李樂嗬嗬笑了兩聲,不再言語。這就是智商足夠,情商差勁的樣子,我又沒有問你飛刀是誰發的,你卻主動說什麽你屬下沒有會用飛刀的,謝謝你,尊敬的郡王同誌。


    其他人聽到朱孝傑這翻話之後,也都將目光紛紛轉向他。


    趙不安更是無語的拍了拍腦袋,暗道:“這人得傻到什麽程度?”


    杜清源在旁邊輕語道:“世子,人蠢到這份上,也算是夠了,這位郡王,杜某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杜某現在想說,豬一樣的盟友雖然好控製,但也非常容易被對手利用。”


    這話說完,杜清源便再不言語,輕輕舉起酒杯,向李樂示意。


    李樂瞧見了他的舉動,跟著端起酒杯,回禮。


    杜清源這個舉動,讓李樂有一種意味深長的感覺,卻在此時也不好多做探究。


    趙不安歎了口氣,為了這局麵不至於鬧的太大,說道:“各位,若你家護衛裏宗師人物的話,便會發現,射向許伯爺的飛刀是從這另一個隱暗的地方射出的,不是知安賢弟,也不是王爺,這府裏潛進來刺客了,是趙某不對,讓客位受驚了。”


    說著話,趙不安向管事道:“調集府裏的高手,嚴加排查。”


    管事令命下去。


    這和事佬做的很不成功,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和稀泥,卻也沒法子追究,因為,他們的護衛裏,沒有宗師。


    一場風波就此平息,那幾個指責李家的外來勳貴也不再說什麽。


    朱孝傑此刻也反應了過來,臉變得異常難看,回身悄悄問身後之人,道:“應大,你能殺死李樂嗎?就在今晚。”


    應大道:“殺不了,他比老夫厲害。”


    朱孝傑又問另一人,道:“應二,你呢?你可是宗師。”


    應二答道:“殺不了,他那柄飛刀太快,老夫沒看清。”


    朱孝傑非常遺憾的歎了口氣,但心中被人耍弄的怒意卻怎麽都平息不了,連喝酒時都帶著咬牙的節奏。


    卻在這時,他身後那個提劍人說話了,道:“王爺,絕公子殺不了,不代表他的那兩個屬下殺不了,一個趙肆,一個韓陸,玄衣司將去其二,也是好的。王爺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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