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老五那句意味深長的“知安,對不住了”,李樂自然也沒聽到。若是韓老五當著李樂的麵說出這些話,或許便會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悲劇吧。


    馬車離開定國公府,向著京兆府衙門的方向使去。


    雖然對阮蘊元府尹的那個瘋女兒已經查證過一次,並沒有什麽收獲。但這並不妨礙李樂這一些用一些非常手段,隻是不知道阮府尹會不會同意。估計比較難,不管怎麽說,商量著來吧。


    馬車裏,李樂沉默著,皺眉思索著剛才得到的一些線索。


    過了一會兒,東方卓好奇問道:“三公子,可是發現了什麽線索?”


    李樂吸了口氣,回過神來道:“發現了很多線索,第一,馬應龍心髒裏的那六枚飛針有古怪。”


    東方卓問道:“什麽古怪?”


    李樂道:“排列的太整齊了,六枚飛針,大小長短粗細一模一樣。釘入心髒之後力道均勻,入肉十分齊整,錯位之處小之又小。小桌子,以你這樣的身手,一連射出六枚飛針,也總有參差不齊,我讓你射那石板,便是為了證明這一點。”


    東方卓皺著微微點頭道:“一連六枚飛針打出,發力點並不會均勻,因為每枚飛針不管用以多快的手法打出,出手時總有間隔。真力因為手法太快,而無法做到平衡分布,即便速度再快,也總是顯的參差不齊。”


    李樂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道:“以我的飛刀技衍伸出的飛針技法,竟然比不過這人的手法,讓我有些不敢相信,難道,他的針比我的飛刀還快?而且我相信,即便梅花盜已經是宗師的水準,也不可能在一瞬間打出六枚力量均勻的飛針。難道他對真力的掌控已經到了細致入微的地步?我是不信的。”


    東方卓道:“確是如此,三公子的武功便是有著入微的成份在裏麵,不管是飛刀還是神刀斬,都是一種掌控精細的法門。所以,此中必有蹊蹺。”


    李樂聽到這話,嗬的笑了一聲道:“你又不是元芳,要什麽蹊蹺。”


    東方卓被他說的一愣,問道:“什麽意思?”


    李樂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在意,將這完笑讓過去,接著道:“第二點,永和公主說,梅花盜與馬應龍鬥了十幾個回合,瞧著府裏的護衛快要來到時,才出將馬應龍擊殺。這事不付合常理,他既然有將馬應龍秒殺的手斷,為何不早些前用?”


    “若是我做案的話,肯定不會這麽磨分,直接一飛刀將其殺死,然後扛著公主跑了便是。為何還要搞的如此麻煩,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東方卓分析思考道:“也就是說,他的飛針功夫,需要一些特定的準備時間或者預備手段。”


    李樂點頭道:“不排除這種可能,第三,他既然喜歡淩虐女人,淩虐過後直接殺了便是,為何還會有留下活口?而且有的死了,有的瘋了,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東方卓皺眉,道:“確實如此。本應不留活口的事情,被他弄的如此場麵,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麽?或許是不是還有這種可能,殺死的那些人,是因為他當時的心情並不好,所以才會去殺。而活著的那些人,卻因為他心情好所以才放過?”


    李樂嗯了一聲,道:“也許吧,但現在隻是猜測,也許我們可以給梅花盜畫一幅心理圖像。”


    東方卓不解道:“心理圖像?那是什麽?”


    李樂道:“簡單一點說,就是通過犯罪者的行為舉止,以及所表現出的種種犯罪習慣,從而進行推斷與總結。最後得出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又為什麽做這些事情,從而分析出,他下一次動手可能會在什麽時間,什麽地點。”


    東方卓不由感到驚訝,問道:“還有這樣的學問?”


    李樂得意著說道:“這是自然,而且還是本公子研究出來的。”


    裝逼成功,東方卓滿臉都是欽佩之色,感歎道:“三公子果然是這世間少有的大才。”


    李樂嗬嗬笑了兩聲,然後開始進行分析:“首先,永和公主說他帶麵具,但是隻遮住了上半張臉。若是他是為了掩蓋自己的真容,害怕被人認出的話,直接扣一張完整的麵具或是簡單的易容一下就好,不會隻遮住半張臉。”


    “而且永和公主說過,梅花盜的下巴很好看。每一個人都有一種心理,總是喜歡將自己最美好的東西拿出來給別人展示,就好比,廚子總喜歡賣弄自己手藝,武功高的人總喜歡將自己的絕技展現給別人看”


    “文才好的人便以寫一篇花團錦簇的文章而沾沾自喜,漂亮的女人總喜歡打扮,將自己的美貌展現在從人麵前,如此種種,這便是虛榮心理,這種心理每個人都有,隻是表達的方式不同而已。比如小卓子你,因麵容清秀,長相如女子一般,所以便常常會偷穿一些女人的衣服。”


    此言一出,東方卓大驚,忙叫道:“三公子,我沒有……”


    李樂嗬嗬笑道:“開玩笑的啦,這麽認真幹什麽。我隻是想要表達一種心理現像,身有殘缺之人,總會表現出一些怪癖也是應有之理,那麽如此推斷的話,便可以得出,梅花盜的整張臉,隻有下巴是最好看的。”


    “而其他地方要麽毀容,要麽畸形。他不希望別人看到他的殘缺的部位,因為這張畸形古怪的臉總是遭遇別人的嘲笑,讓他有的心理陰影。所以便隻遮住半張臉,露出非常好看的下巴,以此來滿足自己潛意識當中的虛榮心。記住,是潛在的,或許他自己都沒有發覺。”


    東方卓想了想,道:“三公子的分析入木三分,這樣一來便可以大大縮小追緝捕的範圍,隻要關注那些上半張臉畸形醜陋的人便可。”


    李樂點點頭,接著道:“第二,他隻挑高門勳貴,官員人家下手,這是不是意味著梅花盜出生很低賤,而且小時候受過這類人的歧視,甚至是極為強烈的侮辱,所以他便對這類高貴門廷有這一種強烈的仇視心理。”


    “所以他便隻是淩辱這些人的正妻謫女,而不去碰妾室丫鬟。因為淩辱正妻謫女,可以滿足他的報複欲望,以及從中獲得的征服快感。而且被他虜走的女子等級越高,他的快感便越會強烈。”


    “一步步向上攀登來,一步一步得到滿足,從而欲壑難平,開始肆無忌憚,到最後將手伸向了二公主永和。不過很可惜,他這次失敗了。所以咱們便可以有推斷,他下一次動手時,很有可能會將檔次降低一點。”


    東方卓欽佩的點點頭,道:“那麽,沿著這條思路,奴婢與三公子便可以將他下一步可能動手的勳貴官員圈定起來,安排人手,暗中盯梢,從而可以做到有目的的守株待兔,即使抓不到他,也能窺探他的行藏。”


    李樂點點頭,道:“確該如此,第三,便是先前咱們談過的,被梅花盜虜走的女子,有的瘋,有的死。這是不是意味著梅花盜殺人時會因人而異。心情好壞是一方麵,長相變化或許也是一方麵,若是長相推論成立,咱們便要重新返案,看看去瞧瞧死去的女子有什麽共同點與不同點,而活著的女子又有什麽不同與共同。”


    東方卓道:“這件事情奴婢去辦,宮裏有個供奉擅識人麵,總能在兩個長相相同的人身上處找出細微的不同之處,想必也能在不同之處找出細微的相同,而且他與奴婢相熟,想來請動他應該不難。”


    李樂道:“那就有勞你了,這樣也可以省去很多工作量。還有一點,你最好讓太子從至尊那裏討一張令,可以去輯寇司的停屍房去看看其他被梅花盜殺死的那些人的屍體,這樣一來,可能會有更多的佐證出現。”


    東方卓說了聲:“奴婢明白。”


    李樂繼續道:“還有第四點,那晚老五府上一下子湧出了那麽多事,先是老公爺的妾室與人偷情被管事發現,然後又是一個馬夫被人殺了,接著又是後院被人放了把火。你覺得一個人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做這麽多的事情嗎?”


    東方卓點頭道:“也就是說,梅花盜有其他的幫手?”


    李樂道:“不錯,一個人即便輕功再高,也不可能一下子完成這麽多事。他又不是大宗師,可以踏音而行。”


    東方卓皺眉道:“若是以上四點都成立的話,那麽偵查的範圍就會大大縮小,首先,梅花盜應該是一個上半張臉畸形或是十分醜陋的人物。並且他出生貧寒,對權貴人家有著天然仇視。而且他可能會有一個非常難忘的女子與他度過了很美好的時光。”


    “最重要的是,他還有幫手。這樣一來,咱們便可以合理安排人手,從各個不同的方向進行佐證與發覺,從而可以一步步將梅花盜挖出來。三公子,是否便是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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