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月的眉頭皺了起來,過了許久都不說話。李樂知道,她是在搜索自己的記憶庫,也不著急,慢慢等著。


    過了一柱香的時間,阮明玉才開口道:“那人留著胡子,很短的絡腮胡,眼睛細長,卻是單眼皮,鼻子較底,有一顆黑痣,臉上微胖,有些圓。看起來三十多歲,身材魁梧,七尺左右,身穿青色的綢緞員外衣……”


    阮明玉一點點的說著,東方卓開始速繪,等她說完,東方卓也基本已經畫完,略微修補了幾處之後,將畫拿到李樂跟前。


    李樂伸手接過,瞧了瞧之後,便展在阮明月眼前,問道:“是這個樣子嗎?”


    阮明玉月目迷離的瞧著,說道:“臉要瘦一些,眉要高一些。”


    李樂點點頭,將畫像遞還給東方卓,讓他進行修改。


    如此四五次之後,那畫像基本已經這符合,李樂與東方卓兩人同時皺起了眉頭。因為,這與他們先前分析的梅花盜半張臉醜陋完全不符。


    接著李樂繼續問著一些關於上月二十八日她們上完香之後所發生的事情,阮明月一一答了。


    然後便是墮於地獄的時刻,李樂搓指的動作也進行了改變,道:“二更末三更將來時你應該快要睡了。”


    阮明月答道:“已經睡了。”


    李樂道:“可是在三更時卻發生了意外。”


    李樂這話說完,阮明便開始全身顫栗,滿麵盡是痛苦之色,眼淚不處的往外流,嘴裏溢出嘔吐物,收腳都縮成了一團,整個人痛苦非常。


    讓這樣一個姑娘再承受一次那地獄般的痛苦,實在有些不人道。


    而李樂卻不敢有絲毫妥協,加重了語氣,道:“告訴我,那天發生了什麽。”


    阮明月斷斷續續的講著那晚的經曆,時而痛哭流涕,時而不段哀嚎,甚至中途還發生了差點自盡的事情發生,還好被李樂及時阻止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本來這段想寫詳細一些的,但是寫著寫著,狐狸覺得心裏不舒服,所以就刪了。)


    一番審問下來,阮明月已經近乎癡呆,嘴角留著口水,雙目間再沒有任何情緒。


    李樂一根手指點在了她的眉心,阮明月身體一軟,倒在香床上,雙目圓睜,空洞無神。


    李樂歎了口氣,回身對東方卓道:“沒想到,原以為梅花盜隻有一個幫手,卻出來四個人之多,這也算是團夥做案了。”


    東方卓沉重的說道:“確是如此,而且他們即便是在淩虐的時候,也都帶著半張麵具,很謹慎啊。”


    李樂點頭道:“這四個人裏,有一個是他們的首領。有著絕對的權力,因為其一人在淩虐阮姑娘時著點將她陷死,卻被那個首領一刀斬了頭,而其他兩人都有種噤若寒蟬的感覺。這便是絕對權力的體現,如今看來,梅花盜隻剩下三個人了。”


    東方卓嗯了一聲,道:“隻是不知這個首領會不會吸收其他成員,這是一個問題。”


    李樂點點頭道:“不錯,不能就此武斷,說不定他們還會招收其他人入夥。而且這些人有著很明顯的特點,他們的口音很古怪,阮姑娘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隻是說自己以前見過一個嶺南人,好像這種口音。”


    東方卓道:“那麽,是否應該關注一下在京的嶺南人?有武功,三四個人,其中有一個麵相微胖,鼻有黑痣,這樣一來,大大的縮小了範圍。隻要抓到這個人,將他帶到玄衣拷問司,相信其他人的信息也會得到的,到時候,便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


    李樂歎道:“或許吧,以梅花盜的作案水準來看,想必會很難。重要的是他們的首領,這人才是真正的梅花盜。”


    東方卓道:“不錯,而且阮姑娘還說了一個重要的信息,他們所在的地方好像是一個類似於地下密室的地方,裏麵的氣味很潮濕陰暗,場間有水滴滴落的聲音,應該已經很深,所以才會滲出地下水。”


    李樂道:“有這種可能,但也不盡然,也許是一個潮濕的山洞呢?”


    說到這裏,李樂皺眉想了一下,問道:“除了實戰野訓與平常值守人員之外,如今還能抽調出來的玄衣有多少?”


    東方卓琢磨著道:“應該還有四百多人左右,可是這些人陰老還未訓練完成。”


    李樂歎了口氣道:“顧不得再訓練了,調過來吧,這也算是他們訓練的一部分。按排人手,一部分入城潛伏探索,有可能存在的地下密室。另一部分散在京郊外左近,讓那座可能存在的潮濕山洞。”


    “記住,將阮姑娘當時所看到的場影都給玄衣們說明白了,一定要仔細找明白。另外,給青花司安樂賭訪分部傳令,讓京裏的玄衣混混們最近一段時間,密切注意那個鼻子上有痣的人,將畫像交給他們,暗中觀察,不可打草驚蛇。”


    東方卓將李樂的吩咐一一記錄在冊,說道:“奴婢理會得。”


    李樂道:“這裏的事情基本已經結束,咱們也走吧。”


    東方卓點了點頭,兩人便打算離開阮家小姐的閨房。


    李樂心有不忍,回頭看了一眼倒在床上,似乎已經變成植物人的阮明月。卻在這時,隻見她無神的眼珠似乎微微動了一下。這是個錯覺嗎?李樂不由停下了腳步。


    東方卓剛剛要走到門邊時,見李樂站立不動,有些好奇問道:“三公子,可還有什麽事?”


    李樂微微搖了搖頭,皺著眉頭,帶著一些不確定的問道:“小桌子,這阮姑娘以後便會成為一個不能言不能語,形同花草樹木一般的人,你不覺得可惜嗎?”


    東方卓以為他又在憐香惜玉了,歎了口氣,隨聲附和著道:“確實有些可惜了,這樣一個花一樣的姑娘。”


    李樂微微點頭道:“我或許有法子讓她可以恢複原來的神智,不瘋也不傻,但也是百分之一的可能,你說要不要試試?”


    東方卓一愣,接著道:“即便是百分之一的可能,也應該試試的。這是做善事,三公子盡管施為便是。”


    李樂沉重的點了下頭,道:“希望可以成功,若是不成功阮姑娘可能會暴斃。”


    東方卓道:“阮姑娘這般活法,已是生不若死。或許死亡對她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李樂嗯了一聲,走到床榻前,看著阮明玉,然後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眼前輕微的恍了恍,卻見阮明月的眼珠又略微的動了一下。


    李樂鬆了口氣,以為自己剛才看到的是幻覺呢,看來她還是有一些基本意識的,這樣就好。


    從袖口處拿出一個四邊形的古怪鈴鐺,輕輕在她的耳邊搖起來,好像是一首讓人溫暖的歌。


    李樂開始用古怪而又溫和的音節開始唱歌。


    柔和的聲音響起,阮明月緊握的拳頭漸漸鬆開。


    李樂用極具魅惑的聲音唱完,阮明月再不是先前那般全身緊縮的模樣,緩緩舒展開來。柔柔的,一點一點的,將身體都放鬆。


    她好像躺在了母親的懷裏,如嬰兒一般。


    好舒服,好溫暖。


    見到她這般模樣,李樂心裏鬆了口氣,接著鈴鐺用力搖了幾下,說道:“你難道忘了嗎?你是馮小姐,要救李公子的。你要上京趕考的……”


    臆想的回憶與編織的夢境漸漸占據的阮明月的思維,好像有一根繩子將她從無邊地獄中拉了上來。


    她的夢裏,有一個自己鍾愛的李公子。


    於是,現實中的阮明月漸漸坐了起來,臉上帶著迷醉的微笑。


    李樂接著道:“還記不記得,你為李公子考了狀元……”


    阮明月癡癡笑了,這個夢境有多美好啊。


    李樂一步步引導,接著將阮明月抱在懷中,真力擴散,盡量收籠,用細微的方法按摸她身上的穴道,嘴裏說著:“好啦,好啦,你與李公子成親之後,他當的宰相,自然是兒孫滿堂。”


    “那隻是你前世的事情,今世你卻是個阮家小姐,你的父親叫阮蘊,你的母親是郭氏……”


    在此過程中,李樂刪去了她被人淩辱與虐待的記憶,隻是編織了一段她被某個男子強~奸的回憶。


    而這個男人是誰呢?李樂想了半天,便十分可惡的決定把莫惜朝的樣子給編了進去。因為莫惜朝本身就是個難得的俊品人物,想必阮家小姐應該不會排斥吧,嗯,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雖然是強~奸,卻也被他編成了一段非常美好的回憶,說著諸如,那個男子愛慕你許久,卻始終得不到你,所以才會出此下策,他現在非常後悔自己做下的這件事情,想要給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他。他會對你負責,也會過來娶你。


    你應該好好活著,等著他來娶你。他很快就會來了,他是那麽英俊,不會讓你失望的。至於以後別人告訴你什麽,那都是他們瞎編的,為的隻是詆毀你的名聲,你完全不必放在心上。好了,就這樣吧,你現在很累了,應該好好睡一覺,等睡醒之後,一切都會變得很美好。


    李樂用輕柔的聲音說了很久,足足過了半個時辰。阮明月便像個嬰兒一般,躺在他懷中睡著了。


    睡得很踏實,好像在這裏是最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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