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麵無人打擾,又是一夜悄悄降臨。


    白舒在夜幕降臨時,帶著董色,來到了千燈湖畔,自打白舒第一次見千燈湖起,他就非常想將這裏美麗的景色分享給董色。


    他終於等到這個機會了。


    兩人租了一條小船,在晚風輕柔的推動下,悄無聲息的徜徉進了水波的深處。


    越到湖心的地方,遊船就越少,環境就愈發靜謐宜人。


    晚露風涼,湖水清清,漫天的繁星閃耀,交織成一張巨大的星網,銀河之中仿佛隱藏著一個夢幻般的國度,叫人心馳神往。


    白舒和董色並肩坐在船頭,將鞋子脫了,把腳浸在湖水裏麵,感受著暗處的柔波,眼看著那一條條發著光的魚兒,將自己遊成一副最動人的畫卷。


    這千燈湖,就像是地麵上的另一片星空,甚至比星空本身,還要璀璨。


    白舒嗅著董色身上淡淡的香味兒,用腳踢著湖水,低頭回憶道:“我第一次來這裏,就想和你一起看這景色了。”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董色的側臉,董色專注的望著湖裏麵的魚兒,眼神中充滿了歡喜。


    這是白舒以前從來沒見過的,董色最純粹的開心的樣子。


    “怎麽樣,漂亮吧。”


    董色不假思索道:“和燕國的雪一樣漂亮。”


    在董色的記憶中,還沒有什麽美麗動人的場景,是能及得上燕國的雪的。


    “我們太虛七景也都很漂亮,回頭我帶你一一看個遍。”白舒如此說道。


    董色點點頭,一副天真無邪的姿態望著天空,羅袖忽然揚起,指著星辰說道:“有兩顆星格外的明亮。”


    白舒也仔細看去,忽然笑道:“是牽牛星和織女星,相傳那兩顆星是一對戀人,一年隻有在七夕這一天,在喜鵲搭橋的幫助下,才能見上對方一麵。”


    董色眨著眼睛道:“就算是一年隻見一麵,也好過龍女璃與江神洛啊。”


    董色深深知道孤苦伶仃的感覺,所以她更懂得珍惜有期望,有盼頭的日子,一年一麵,也好過相忘於江湖。


    白舒靠近董色的耳邊說道:“你可知道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還有下一句。”


    兩人的臉靠的極近,董色微微偏頭看向白舒的眸子,而白舒的嘴唇幾乎就要印在董色的臉上了。


    “下一句是?”董色有些期待。


    星光灑在董色的頭發上,她如同朦朧月色中的一位仙女,縱使她沒有及肩的長發,也絕不是凡人能夠比及的。


    白舒望著翹首以盼的董色,終於輕聲說道:“下一句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白舒的聲音裏滿是深信不疑。


    董色忽然縮了眸子,低頭細細品味著白舒這句話。


    她知道白舒是怕自己不夠耐心。


    因為很多感情,都經不起時間的考驗,距離的考驗,這也是董色為什麽不遠千裏跑到了太虛觀的原因,她不想時間和距離成為愛一個人的阻礙。


    “有你的承諾,多久我都等的起。”一陣晚風吹過,董色輕輕的吐露了心聲。


    白舒用手幫董色趕飛了一隻飛到董色肩膀上的流螢,問道:“今天就是七夕了麽?”


    董色搖了搖頭道:“我隻知道今天距你離開燕京,已經整整七個月了。”


    “現在已經是秋天了。”董色又補充了一句。


    她和白舒錯失了一個夏天,她念念不忘的記在心裏。


    白舒沉默了片刻,才道:“那現在應該就是七夕了,我若不是積了幾輩子的福分,又怎麽可能在今天等到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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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種日子,隻有有董色陪在身邊,白舒才不會覺得有一絲一毫的孤獨和遺憾。


    七夕若無她,佳期如白發。


    令白舒更加感動的是,董色在他離開以後,就不再用常規的方法來計算日子了,這是何等的牽腸掛肚。


    夜色漸深,有雲飄來遮住了璀璨的星光,白舒和董色周圍的光線暗了下去,湖麵的空氣中,也多了一絲寒意。


    兩人進到了船篷裏麵,靠在一起麵對麵的躺著。


    董色的手就貼在白舒的胸口之上,她能感覺到白舒的每一次心跳。


    許是船板太硬了,董色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後,卻摸到了白舒懷裏的一個硬硬的東西。


    “你懷裏裝了什麽?”


    白舒下意識的伸手摸了進去,他手再拿出來時,手心裏麵已經多了兩塊玉佩了,是觀主給白舒的,鳳棲梧桐的那一對兒玉佩。


    白舒解釋道:“這是當年觀主準備送給我爹娘的新婚賀禮,後來沒送出去,就送給我了。”


    董色好奇的打量著白舒手中的那對兒玉佩。


    “鳳凰從南海飛到北海,非梧桐樹不棲,這對兒玉佩,應該代表了非你莫屬的含義。”白舒拿起一塊玉佩,遞給董色道:“也送你了。”


    白舒送的隨意,董色卻接的珍重,它之前給星隕劍印靈的時候,就曾經想過,所有成雙成對的東西,若白舒有一份,自己就應該有另外一份,這對玉佩可比那星隕和星虹有意義多了。


    董色沒有推辭,她先是接過來好生打量了一番,這才將玉佩珍而重之的收進了懷裏。


    直到此刻,董色腦海中還回蕩著白舒那一句“非你莫屬”,心裏比吃了最甜的蜜糖兒還要甜。


    白舒卻在黑暗中笑著睡了過去,完全忘了自己白天才收拾過白訪雲的老宅,晚上要準備住進去睡覺的事情。


    直到白舒沉沉睡去,董色才意識到,白舒之前一直在處理黃俊的事情,已經兩天一夜沒有合眼了。


    他一見到董色,連睡覺都忘了,一直在陪著董色,如同小孩子展示自己心愛的玩具一樣,把這些他自以為最珍貴的東西,全部毫無保留的帶董色看過一遍。


    月明人靜,多麽清爽美妙的夜晚!


    董色湊到白舒身邊,如同蜻蜓點水一般飛快的在白舒的嘴唇上琢了一下,終於也安安心心的縮進了白舒的懷裏,沉沉睡了過去。


    董色不知道冬兒有沒有吻過白舒,如果沒有,那白舒的初吻,就是屬於自己的了。


    她認為,在以後的日子裏,白舒很多的第一次,都將奉獻給自己。


    這條小船兒搖搖晃晃的,被水中五顏六色的魚兒推著,不知道飄到了千燈湖的哪裏,但唯一能肯定的是,這是近些日子以來,董色睡的最早,最安穩的一天。


    太虛觀中,洗劍池旁,蕭雨柔抱著膝蓋坐在池邊,雙眼一眨不眨的望著山門的方向,卻沒有如同上一次她等人一般,將那人兒盼回山上來。


    她知道白舒是跟著那個黑衣服的女孩兒下山去的,她也知道,那女孩兒絕對不會是白舒的妹妹。


    洗劍映月,池水深處仿佛有隱隱的亮光,蕭雨柔的側臉就映在水中,清淡而秀美。


    她驀然站了起來,轉身就往觀裏麵走去,頭都沒有回一下。


    一夜之後,湖魚盡隱,朝陽初升,白舒醒過來就發現,董色緊緊的抱著自己,將臉貼在自己的胸口上。


    她的嘴角還掛著安心的笑容,一隻手裏麵,還牢牢的抓著白舒送給她的那一塊玉佩,不知道是不是她半夢半醒間,還記掛著這玉佩,又拿出來看了一眼。


    白舒直等到董色睡醒,才敢起身活動。


    兩人又在湖麵上溫存了一會兒,才戀戀不舍的將船還了回去。


    回到豐嘉城城區中,白舒又帶著董色去如沐春風閣,買了一琴一瑟,作為楊孤城和鍾雨微的新婚禮物。


    他之前還在發愁這件事情,但現在白舒有了白訪雲留下的銀子,也就不必再擔心這些俗物不夠用了。


    而這時候白舒也想起來了,昨天蕭雨柔好像說過,她過生日這樣事情。


    隻可惜白舒昨天見到董色,頭腦發熱,一下子就把這件事情忘了個一幹二淨。


    白舒此刻心中後怕,他不單單是怕蕭雨柔發火,白舒更怕的是,傷小姑娘的心,因為蕭雨柔也是不眠不休的陪了自己一夜,最後不應該落得個被忽視的下場,。


    當下白舒和董色又去玉器店幫蕭雨柔選了一對兒最貴的的耳環。


    最貴的不一定是最好的,但卻是白舒所能給出的,最大程度的重視。


    最後,白舒才想起來買了兩根紅繩,與董色各自將那玉佩穿了起來,掛在了胸口。


    一般這種玉佩都是掛在腰上的,但在白舒心裏,與其掛在腰上,不如掛在胸口。


    因為胸口是離心最近的地方。


    做完了這一切,白舒才和董色,一人抱琴,一人抱瑟,談笑著往莫淵山上走。


    當年淩問兒都沒走過莫淵山這條太虛祖師親自開的山路,董色卻已經走過了,而白訪雲沒能和淩問兒長廂廝守,白舒卻有信心和董色共度一生。


    若不如鳳棲梧桐,豈敢言死生契闊。


    董色似乎是察覺到了白舒的情緒波動,不知不覺之間,兩個人的手已經緊緊的牽在了一起。


    莫淵山時以初秋,滿山的清爽。


    二人在山門前就已經鬆開了彼此牽著的手,畢竟在觀裏麵,兩人是兄妹的身份。


    可才進了山門,白舒就遇到了背著行李的方興。


    方興一臉的焦急神色,一見白舒就忙道:“小師弟你可回來了,小師妹她今天一早就下山離開了豐嘉城,不知道是去哪裏了,除了我在這裏等你,其他人都出城去找了。”


    “什麽?”白舒心裏一驚,他懷裏還裝著準備送給蕭雨柔的生日禮物,卻不想一回觀裏,就得到了這樣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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