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興歎氣道:“小師妹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跑了出去,我也要下山去找她了。”


    方興說著,緊了緊身上的行李,就要下山去。


    白舒又追著方興問了幾句,卻也沒有問出什麽有用的消息。


    董色看著白舒焦急的樣子,柔聲安慰道:“那咱們也收拾一下東西,下山去找吧,看你那位師兄的意思,怕是要出城去找了,少不了也要幾天的光景。”


    白舒知道事到如今也隻能這樣,便加快了步子回到了天一峰上。


    才進了屋子,紙鳶就遞給了白舒一張折好的紙條。


    “雨柔姐姐昨天晚上托我轉交給你的,她說若是你早上還沒回來,就不用給你了。”紙鳶望著白舒道:“可我還是覺得有必要告訴你一下,我沒有打開看過。”


    白舒摸了摸紙鳶的腦袋,接過了那紙條,打開發現裏麵隻有一行字。


    “明月峽等你。”


    出於禮貌董色並沒有和白舒一起觀看紙條上麵的文字,但白舒看完之後就將紙條放在了桌子上,並用手指狠狠的揉了揉眉心。


    直到那紙條被白舒放在了桌子上之後,董色菜才忍不住看了一眼,而董色在看到等你兩個字的時候,忽然歎了一口氣。


    白舒沉默片刻後道:“我得過去看一眼。”白舒說著拉著董色的手就要往外麵跑。


    董色忽的站住了身子道:“你自己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白舒卻看著董色的眼睛解釋道:“怕你誤會,怕你心裏有一丁點兒的不舒服,要去咱們就一起去。”


    董色卻笑道:“你師兄既然說有人看到她清早下山了,那她多半就是出去了,我在這裏給你收拾行李,你去看完咱們就下山去找她。”


    白舒想了一下,覺得董色說的有道理,點了點頭就準備下天一峰去。


    他身形剛動卻又被董色拉住,她道:“你還記得你離開燕京的時候,我跟你說過什麽嗎?”


    不等白舒回答,董色就接著道:“我讓你不要對別人太好了!”


    董色知道白舒有多麽體貼細心,她最怕別人也會像自己一樣享受到白舒無微不至的照顧。


    董色略顯失落道:“倘若你離開家門的第一天,不是先遇到我,而是先遇到你師姐或者是師妹,我怕咱們的結局,就會完全不一樣了。”


    白舒聞言,霍然轉身,捧著董色的臉就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口。


    白舒拍了拍董色由於受到他突然的親密而羞紅的臉道:“命中注定的事情,就不要多想了。”


    白舒這句話說完之後,就匆匆了跑下了天一峰去。


    隻留下不明所以的紙鳶,和心中有些甜蜜的董色。


    明月峽是白舒最常去的地方,他進了明月峽,沒有多想,就直奔著瀑布後麵那個小山洞去了。


    白舒最初和蕭雨柔受困,就是在那個小山洞裏麵,而且二人出來之後,蕭雨柔也執意不告訴別人,明月峽的瀑布後麵,有一個山洞的事情。


    白舒並不知道,蕭雨柔將這裏當作一處隻屬於她和白舒的,有著深刻含義的地方,不然蕭雨柔也不會選擇在這裏等白舒回來。


    進了山洞,白舒才發現山洞之中一片混亂,一地的碎石,洞壁上滿是淩厲的劍痕,蕭雨柔那柄星虹深深的插在了石壁之中。


    星虹旁邊還用劍刻著一行字,筆力入石三分。


    “心若死灰恨不起,隻羨鴛鴦不羨仙。”


    這一行字風骨清瘦,寫的極好,應該是蕭雨柔的字,但蕭雨柔向來不喜歡念書,白舒絕對不會認為,蕭雨柔能寫得一手這麽好的字。


    唯一的解釋就是蕭雨柔寫字的時候,真的用情至深,唯有深情所賦,才能無視自身條件的限製,寫出這麽好的一行字。


    白舒看見這行字,腦海中就能想象到蕭雨柔在這裏苦等一夜的場景。


    她一定是發了瘋一般的對著山洞裏的岩壁亂砍了一氣。


    精疲力竭之下,她也心灰意冷。


    她刻下了“心若死灰恨不起,隻羨鴛鴦不羨仙”這句話之後,對著石壁呆呆的流著眼淚。


    她隻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她還沒有明白感情終究是兩個人的事情,就已經被傷的肝腸寸斷了。


    蕭雨柔心裏麵的空間很小,小到她容不得半點不純粹的東西,若她想在心裏裝下一朵蓮花,那就要全部裝下,少一滴露水都不可以。


    白舒心裏曾有過冬兒姑娘。


    一個叫呂長楓的男人,也在董色心裏住過很久很久,這世間哪裏有像蕭雨柔這般純粹的人?


    白舒能想象的到蕭雨柔在那一刻的絕望。


    她最終一劍深深的刺入了石壁之中,失魂落魄的跑下了山去。


    蕭雨柔囑咐紙鳶若是清早白舒還沒回去,那紙條就不用再給白舒了。


    那就說明,蕭雨柔根本沒想過要留一句話給白舒,那麽現在這句話,就應該是蕭雨柔寫給自己看的,也隻能是蕭雨柔寫給自己看的。


    絕不摻假,真情實意!


    縱使心若死灰,失魂落魄,蕭雨柔也始終對白舒恨不起來,在蕭雨柔的心裏,白舒和董色就是那天生一對的鴛鴦,而她則是那注定要孤獨一生的人兒。


    白舒用手輕輕的摩挲著那行字的棱角,心裏憂愁苦悶到了極點。


    他忽然想到了一句話:


    “若你早與他人兩心同,何苦惹我錯付了情衷。”


    白舒要早知道是這個結果,他寧願一直和蕭雨柔處於敵對的狀態,也絕不想惹得蕭雨柔黯然傷神的離開太虛觀。


    世間痛苦千千萬,唯情一字最傷人。


    白舒呆呆的在石壁前站了一會兒,終於他費了很大的力氣將那柄星虹劍從石壁中拔了出來,星虹上還留有白舒印靈的印記。


    <a id="wzsy" href="http://m.xiaoshuting.info">小書亭</a>


    “我希望你就像是天上的星虹一般,永遠璀璨絢爛,一輩子都幸福!”這是白舒那天給蕭雨柔印靈的時候對她說的話,蕭雨柔那溫柔的點頭的場景,還曆曆在目的存在在白舒的腦海之中。。


    白舒拿好星虹,最後看了那石壁上的字一眼,咬了咬牙撥開了水簾就離開了這個山洞,他要趕緊下山去把蕭雨柔找回來。


    路過荷花塘居的時候,白舒正好看到了紅豆從荷花深處走了出來。


    紅豆見到白舒,出奇的有些羞澀的紅了臉。


    “白師兄,你沒有下山去找人麽?”紅豆似乎還挺清楚蕭雨柔的事情的。


    “剛回觀裏,正準備去呢,你怎麽去我師姐那裏了?”白舒奇怪的問道。  紅豆低著聲音道:“白師兄,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我和師父最近都有點兒想荷花塘居的脆藕這一口兒了。”紅豆紅著臉解釋道:“這不是趁著羅師姐不在山上,我趕緊偷偷過來挖兩顆藕麽。”


    見白舒一臉不理解,紅豆連忙解釋道:“白師兄你進觀進的晚,你可不知道呢,羅師姐住進荷花塘居之前,這裏麵的脆藕,蓮子,我們都是隨意取用。”


    紅豆望了荷花棧道深處一眼,心有餘悸的道:“可自從羅師姐住了進去,別人若想采藕,羅師姐都會推脫說藕還沒有到采摘的時節。”


    紅豆苦著臉道:“這荷花四季盛開,脆藕也是經年不斷,哪裏有什麽采摘的時節啊,我也是沒辦法,才會這樣鬼鬼祟祟的。”


    白舒可不知道荷花塘居裏麵還有這樣的故事,他心係蕭雨柔,也就沒有多問,轉而跳過這個話題道:“我也要下山去幾日,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


    白舒拍著紅豆的肩膀道:“我不在觀內的這段日子裏,你幫我照顧好紙鳶。”


    紅豆愣了一下,連忙行了個道家禮道:“師兄放心,山中有我,不論如何,我都會照顧好紙鳶的。”


    白舒也不客道,當下就告別了紅豆,匆匆回天一峰上去了。


    天一居中,董色已經幫白舒收拾好了行李,蕭雨柔不在豐嘉城中,若是快馬,半天光景,她已經指不定跑到哪裏去了,董色已經做好了陪白舒找上個幾天的準備。


    白舒剛坐下放下星虹,紙鳶就給白舒倒了一杯水。


    白舒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對紙鳶道:“今天我們抱回來的琴瑟,你等紅豆來找你的時候,抽空叫上他一起,抱到楊孤城和鍾雨微那裏,就說是我送給他們的新婚賀禮。”


    紙鳶點了點頭,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她目有憂色的望著白舒,全不像是普通的小姑娘。


    白舒摸了摸紙鳶的腦袋道:“我要去把小師妹帶回來,也不知道要下山去多久,你照顧好自己,有什麽事情就去找紅豆說。”


    紙鳶又點了點頭,一句話都沒說。


    “這隻雪鷺就交給你照顧了。”白舒揉了揉紙鳶的頭發,又拍了拍她粉撲撲的臉蛋道:“乖,我下山去了。”


    白舒說罷就要起身,紙鳶卻一下子抓住了白舒的袖子,可不過片刻,紙鳶就不露痕跡的鬆開了抓住白舒袖子的手。


    她低垂著眸子,有些不舍,卻不敢說一句讓白舒為難的話,就連忍不住做出的挽留的動作,也是一閃而逝。


    白舒蹲在紙鳶麵前,拉著她的手道:“若在天一峰上無聊,你跟著紅豆大可在山上隨意的跑動。”


    白舒沉吟片刻道:“若有誰敢數落你們的不是,等我回來,我通通要他們好看。”白舒這幾句說的極有底氣,因為他知道,有觀主在山上,在這千古大觀中,自己就可以像羅詩蘭一樣,橫著走,由著自己的性子隨意折騰。


    紙鳶點了點頭,終於開口道:“早點兒回來,我…我自己睡在這裏,晚上會有些害怕。”


    紙鳶的劉海微微蓋住了眼睛,她眼裏滿是令人心疼的一些東西。


    白舒承諾道:“放心吧,我會盡快回來的,等我回來,也該給你剪頭發了。”


    白舒這句話說完,終於不再遲疑,拿起行李,背上星隕劍,就帶著董色下山去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藏劍江南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劫然一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劫然一身並收藏藏劍江南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