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辰古國曆史悠久,自古就有一佛教興起,發源於千乘山之中的澄湖之上。


    千乘山是指西辰國都城向北,由連綿不絕的山峰相連,而組成的山脈體係,群山環繞之下,中心處有一座巨大的湖泊,名為澄湖。


    澄湖自古就有天池的美譽,是西辰國最美的一顆明珠,從上古時代起,就有人依水建房,時至今日,木棧道相連,竟將整個澄湖鋪了個遍,所有建築,盡數建在水麵之上。


    澄湖的最中心,有一座湖中山,做千乘山澄湖之眼,山上有一古寺,喚做澄湖寺,寺中有一口銅鍾,已經足足響了千年。


    澄湖寺之後,更有一塔,從水中拔地而起,扶搖直上,寺塔插雲,千渺其徑,世人稱之為通天塔,為天下最高之所在。


    澄湖寧靜,千年不改,素日佛光,遍向青山,千乘山之外,今日來了一群少男少女。


    他們或穿華美的秋裝,或有樸素者道袍加身,人人騎馬,長衣寬袖,更有人負劍於身,做盡少年英豪之態。


    這些人自然就是遠道而來的太虛觀的眾弟子,自下山之後,一路快馬,趕到千乘山之前,已經是半月之後的事情了。


    徐慕靈騎馬走在最前麵,忽然勒馬眺望了一會兒,才肯定的道:“前麵就是千乘山了,過了這山,裏麵就是澄湖。”


    人群中立刻響起議論聲和歡呼聲。


    ”太好了,終於到了。”


    “那就是千乘麽?”


    “也不知道澄湖寺是什麽模樣!”


    連日的趕路不僅沒有讓這些年輕人覺得困頓疲乏,反而讓他們更加期待遠方的風景。


    白舒騎著一匹白馬,身穿青衣,背負長劍,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劍眉星目,氣度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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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白馬是羅詩蘭的馬,白舒下山的時候,山下馬廄的主人特意親手把這匹馬交給了白舒。


    他這白馬名叫琉璃,是羅詩蘭自幼養到大的,這麽多年了,還沒有第二個人騎過。


    琉璃毛發如雪,性情溫順,腳力又非比尋常,太虛觀中的弟子也多多少少見羅詩蘭騎過,這次換了白舒來騎,眾人嘴上雖然沒說什麽,心裏倒是免不了要嘀咕幾句。


    這一路上,對白舒意見最大的就是徐冶的兒子徐堯,之前徐冶為了給白舒和蕭雨柔鑄劍,而耗費了太多心力,以至於身子虛弱了很久。


    徐堯就因為這一點一直對白舒和蕭雨柔心懷不滿,蕭雨柔是個女孩子他不好發作,白舒倒成了他唯一的出氣筒,徐堯這一路上可沒少給白舒臉色看。


    徐堯年紀不大,是徐冶老來得子的孩子,白舒自然不會去和一個孩子計較,平日白舒就一個人默默的跟著隊伍,除了和巫少白蕭雨柔說話之外,基本從來不會去找任何人搭話。


    另一個不喜歡白舒的人,就是和巫少白同出一脈的元幼晴了,除了紅豆,就是元幼晴和蕭雨柔年紀最小,元幼晴和蕭雨柔一路上倒是常在一起,不知道蕭雨柔和元幼晴說了什麽,每次元幼晴看向白舒的目光,都帶著一絲鄙視。


    元幼晴是個女孩子,又是破虛境界,白舒於情於理都不應該和她計較,好在一路上還有巫少白陪著白舒,兩人話都不多,每日隨意聊上幾句,倒也安逸自在。


    讓白舒驚異的是,這次徐慕靈做為領隊,居然是不偏不倚,一眾弟子她全都照顧到了,沒有漏下任何人。


    這一路上徐慕靈對白舒不冷不熱的,仿佛從沒和白舒有過什麽交集一般,這樣白舒也好受一點,至少不用看她虛情假意,正好免了自己還要擺出臭臉色的功夫。


    和徐慕靈同脈的那位破虛高手陳詞,從出門之後就一言不發,徐慕靈在隊首,他就一個人默默的綴在隊尾,誰落下了,或者有什麽事情,他都能提早察覺並出聲提醒。


    看得出來,陳詞雖然沉默寡言,但並不是極難相處的人,而且恰恰就有人喜歡陳詞高冷的性子,文曲一脈那個叫做官如霜的女子,在一路上對陳詞就顯得格外的照顧,隻不過陳詞自己冷冰冰的,隻吃自己帶在身上的冷幹糧,連和眾人同桌吃飯都不願意。


    官如霜的那位師妹薑雪,也是沉默寡言,隻不過她是那種天生的羞澀性子,和誰說話都會臉紅,倒是頗受男弟子們的喜愛。


    除了和巫少白說話以外,白舒還不時會和天璣宮那位管材料發放的張敏師兄一起聊上幾句,張敏出了觀門,倒是比起在觀裏,說話要風趣的多了,端得是一個妙人。


    張敏對自己的小師弟胡九章也非常的照顧,因為胡九章、白舒和介子渝三人都是同一屆入門,所以三人平時倒也有些交流,胡九章甚至還隱隱有些崇拜白舒。


    對此白舒隻能苦笑,他知道自己也並非腳踏實地的修煉,所有在麵對別人的稱讚時,心中有愧,也就不覺得自己有多厲害了。


    一切若不是白訪雲遺澤,白舒恐怕現在還是個默默無聞的小螻蟻。


    這些人全說過一遍,就隻剩下徐堯的師兄淳於弘毅和紅豆了。


    淳於弘毅似乎是理解徐冶對於鑄劍的執著,不僅沒有責怪白舒的意思,反而常常教導徐堯,隻不過徐堯正是叛逆的年紀,和他說十句話,他倒有八九句都沒放在心上。


    而紅豆和淳於弘毅似乎是舊時,兩人時常走在一起,研究些道法和卜算之術。


    眾人各有心事,但無非也就是對於未知事物的好奇與期待,最多也就是想在其他門派麵前出些風頭,吸引些目光罷了。


    隻有白舒心事重重的,眼見著千乘山到了,心裏便一遍遍的想著那湖泊;那古寺;那高塔。


    當年苗曆和蕭半山還在通天塔前打了一架,那時候白訪雲的名字說出來還是那般的響亮。


    可誰曾想這一晃就是二十多年過去了,連白舒都長的這麽大了。


    不多時眾人已經到了千乘山腳下,白舒有些失神,不知不覺已經落在了後麵。


    紅豆這時候驅馬湊到白舒身邊,關切的問道:“白師兄,可是身體不舒服,怎得臉色這麽難看。”


    白舒苦笑了一下,連紅豆都看的出自己麵有異色,那在徐慕靈那種人眼裏,恐怕就更加明顯了。


    白舒苦笑道:“我沒事兒,你放心吧!”


    紅豆還有些放心不下,又問道:“師兄可是心裏有事兒,要不要我幫你算上一卦。”


    白舒愣了一下,算卦和算命可大有不同,算命多半是江湖騙子,而紅豆可是正八經兒的太虛觀的正統道士,自幼喜好各種道藏,是有真本事的。


    白舒猶豫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紅豆將三枚銅錢遞給白舒,讓他投擲六次。


    世人最常見的卦便是八卦,八卦共有三爻,即為三條實線或是虛線,每條線代表一個爻,爻分陰陽,實線為陽,虛線則為陰,三個爻,就組成了一個卦象。


    而紅豆要為白舒算得,是六爻卦,因此要投擲六次。


    白舒多少也懂用銅錢算卦的方法,萬物皆有陰陽之分,三枚銅錢,正麵屬陽,反麵屬陰,因此兩正一反為陽爻,兩反一正為陰爻。


    除此之外還有兩種情況,就是三正三反,所謂物極必反,三正便為陰爻,而三反則為陽爻,此為變爻。


    白舒一連擲了六次,全部都是三反,六爻全變,盡數變做陽爻,為乾為天之卦,這個天卦啟出來,紅豆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卦象,剛要給白舒解卦,白舒卻搖了搖頭,隻說了一聲“我知道了”,就不再做聲。


    天卦第一爻,爻辭為初九,潛龍,勿用。


    意為龍尚潛伏在水中,養精蓄銳,暫時還不能發揮作用。


    第二爻,爻辭為九二,見龍在田,利見大人。


    意為龍已經出水,利於出現大人物。


    第三爻,爻辭為九三,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


    意為君子整日自強不息,到了晚上也不敢放鬆警惕,這樣即使遇到危險也可以逢凶化吉。


    第四爻,爻辭為九四,或幫在淵,無咎。


    意為龍或騰躍而起,或退居於淵,都不會有危害,進退自如。


    第五爻,爻辭為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


    意為龍飛上了高空,大有作為。


    最後一爻,爻辭為上九,亢龍有悔。


    古語雲:亢龍有悔,盈不可久也!


    物極必反,過滿還虧,事情若是做過了,便如同龍飛的過分的高了,終將有所悔恨,事物發展到了盡頭,也必然走向自己的反麵。


    白舒最開始韜光養晦,就如同初爻爻辭潛龍勿用一般。


    直到端午之後,經過了莫愁湖一事,如同見龍在田,初露鋒芒。


    到了現在,白舒沒日沒夜的修煉,可不正是君子終日乾乾。


    白舒向來對這種東西隻信三分,稍加思量之後,也就不去再多想了。


    到了山腳下,望見前方山路崎嶇,白舒就和眾人一起下馬牽著馬走上了千乘山。


    紅葉滿山,初冬時節,千乘山還是濃鬱的秋景。


    寬尾鳳蝶不合時宜的紛飛著,落在了琉璃的身上,千乘山仿若萬物有靈,數不清的鳥獸,全不怕人。


    眾人雖然住在洞天福地莫淵山已久,卻也不免被千乘山的美景所打動。


    白舒微微皺著的眉頭也逐漸舒展了開來,深呼吸嗅著山中帶著淡淡濕汽的空氣,整座山脈都顯得空靈逸秀極了。


    到了傍晚,眼看著就要翻過千乘山的時候,徐慕靈卻吩咐眾人安營紮寨,說今晚就歇在山上,白舒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麽這樣做,倒也沒問。


    第二天一大早,眾人收拾好行李,翻山而過,視野豁然開朗,四麵環山的包圍之下,有一座建立在湖上麵的城市, 城中還有一山,生於水中,山後有一座寶塔,成參天之勢,下不見其根,上難窮其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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