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師弟,白師弟。”旁的有人一連叫了白舒好幾聲,白舒才回過神來,目光從那樹梨花之上移開。


    白舒麵前是一位麵容和善的男子,他行禮道:“在下魔宗商晉,請白師弟指教。”


    白舒連忙還禮道:“商師兄好,適才我走神了,萬分抱歉!”


    商晉點了點頭沒說話,場下和商晉交好的魔宗弟子卻不樂意了。


    “一個剛入修行一年的弟子,都敢對商師兄無禮,真是目無尊長!”場下一個魔宗弟子冷嘲道。


    羅詩蘭回應道:“我師弟素來尊師重道,剛才不是也道過歉了麽,你莫不是還要深究不成?”


    那弟子飛快的看了羅詩蘭一眼,別過頭去不說話了。


    玄武台上,白舒目光炯炯的望著商晉,問道:“那咱們就開始吧?”


    商晉點了點頭,白舒卻隻道了一句得罪了,身子動也沒動,商晉就莫名其妙的僵在了原處。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又好像隻是匆匆一瞬,商晉眼中映著風雪,驟然直挺挺的栽倒在了地上。


    白舒又是一禮道:“承讓。”然後跳下玄武台,對場下的同門說了一句:“走,快去看葉桃淩去!”


    眾人這才知道白舒頻頻回望,意欲何為,竟然是存了迅速解決對手,去看葉桃淩比試的心思。


    一時之間眾人既覺得好笑又覺得無奈,四派論道這麽重要的事情,也就白舒還把它當做兒戲。


    那些魔宗弟子卻是不依不饒攔住了白舒,要白舒給一個說法。


    “你究竟用了什麽妖術,我們商師兄怎麽就摔倒了,現在話都說不出來?”還是之前那個火氣很衝的小弟子,不依不饒,不讓白舒離開。


    白舒皺眉解釋道:“是我們太虛觀四大幻術之一七月流火衍生出來的道法,焚心,時正深冬,焚心不以烈火,而是寒冰,商師兄下去之後休息一下就好了,絕對無恙!”


    白舒頭天夜裏才跟羅詩蘭請教了焚心的用法,又現學了一門堪靈之法,今天拿出來現學現賣,效果居然出奇的好,白舒倒也不想讓商晉敗的這樣沒麵子,可他聽聞葉桃淩名頭以久,卻一直沒見到葉桃淩樣貌,心中那份瘙癢,一發不可收拾,這才有了玄武台上,白舒一招敗商晉這出戲碼。


    也幸而太虛觀幻術曆來修習者不多,會七月流火的人就更少了,若不是羅詩蘭為幻術大家,手把手教導白舒,又教給了白舒堪靈之法,商晉也不會毫無準備的敗給白舒,吃了這個暗虧。


    那弟子還是不願意接受事實,吼道:“我商師兄厲害極了,怎麽可能一個照麵就敗給了你,你一定是耍詐!”


    他爭論的麵紅耳赤,一幅不可置信的模樣,商晉能來參加四派論道,實力肯定也不是能說是弱了,但誰能想到不過片刻白舒就用道法輕而易舉的擊潰了商晉,也難怪這些魔宗弟子接受不了。


    白舒因那人說自己耍詐,便不爽道:“如何算是耍詐,太虛本就以道法三千著稱,我用道法擊敗你師兄,而沒有用威力強大的殺招,難道還不成了麽?你莫不是想看到血肉橫飛,你才開心!”


    那魔宗弟子一時詞窮,漲紅著臉,忽然哭了出來道:“你們太虛觀真個欺負人,我商師兄不可能會敗的。”


    他說罷哭著抱著商晉離開了騰霄廣場,白舒望著他的背影,心中唏噓不已,這小弟子儼然把商晉當成了偶像,夢想破滅的如此輕易,也難怪他接受不了。


    隻不過白舒從沒想到,魔宗之中還要如此純情的弟子。


    羅詩蘭見白舒發愣,輕輕推了推白舒的肩膀道:“你還要不要去看葉子了?”


    白舒猛然回過神來道:“自然要去看的,快走。”


    白舒說著就邁開了步子,往朱雀台的方向走去,周圍人一陣哄笑,四方位擂台自然是朱雀台下圍觀的弟子最多,可白舒人緣不錯,倒是沒有落得個冷清,隻不過世間傳聞都說白舒和葉桃淩關係不錯,卻不想白舒竟然一招敗商晉,然後就火急火燎的喊著要去看葉桃淩比試。


    一般四派之中的青年才俊都不會輕易示弱,也不會當眾表達出對某個人的好奇和敬仰,白舒剛才的表現,和高手的形象全不著邊,倒是顯出了幾分真性情。


    白舒走後,蕭雨柔仍然站在原地,駐足看了半晌,一跺腳裙擺一蕩,低頭就要離開,回頭卻差點撞在一身黑衣之上。


    一邊是一樹梨花,盈盈勝雪,一邊是浴血海棠,落落如墨。


    薛冬亦展眉一笑道:“怎得不追著你師兄了?”


    蕭雨柔咬著嘴唇看著薛冬亦,險些陷進薛冬亦的黑瞳之中。


    女俏如孝,男俊便要黑衣,薛冬亦此刻確實俊俏,至少在蕭雨柔心裏,他此刻不輸白舒。


    “你又來多管閑事了。”蕭雨柔這句話沒有絲毫的不滿,隻是隱隱透出了些許疲憊。


    薛冬亦沒臉沒皮的笑著道:“是啊是啊,我薛冬亦一直如此。”


    蕭雨柔想起紫桑別院中薛冬亦的包容,和魔宗之中牆頭並肩而談的場景,心裏一軟道:“以後不要來了吧?”


    以蕭雨柔的性子,誰知道她為什麽此刻憑空用了商量的語氣。


    薛冬亦微微搖頭,沒有說話,直到那樹梨花和他擦肩而過,黑海棠才回頭問道:“那身衣服什麽時候還我?”


    “早晚要還你的!”這一句聲音並不高,意味也不分明。


    他低頭笑著,沒有跟著一直看下去,直到那樹梨花走遠。


    張敏等人倒是沒有跟著白舒去看葉桃淩,而是轉身去了顏丹暈的白虎台,白舒到朱雀台的時候,台下依然是人頭攢動,喧囂熱鬧。


    隻不過朱雀台之上,空空如也,不見任何人影。


    白舒才人群中仔細的找著,也再沒有看到那紅衣身影一眼,反而是看到了一臉癡象的陸星盛。


    白舒走到陸星盛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七師兄,你不去看我的比試,反而來看葉桃淩,是不是有些過分了啊。”  陸星盛茫然的看了白舒一眼,沒有說話,白舒這才意識到不對,連忙嚴肅道:“怎麽了師兄?”


    陸星盛搖了搖頭道:“桃主一劍就敗了那人,抽身去了。”


    白舒這才大失所望,他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趕過來了,卻不想還是沒有見到葉桃淩本人。


    當下白舒悶悶不樂道:“既然她人都走了,你們還站在這裏做什麽?”


    陸星盛連連搖頭,露出一臉癡迷的神色道:“剛才桃主離開之前回頭看了一眼,她笑了……”


    陸星盛的話到此為止,但他想表達的意思卻是言語難以窮盡的,世上諸般風景,也不過英雄浴血,紅顏一笑之賞心悅目。


    宗主說葉桃淩性子清冷,又是個苦命孩子,白舒也知道葉桃淩畏寒而且胃不好,她也是凡夫俗子,白舒甚至親眼見過葉桃淩的崖棺,這樣一個向死而生的女子,怎麽會無故回眸一笑,花間歸去呢?


    這一日白舒和葉桃淩都是一招敗敵,風頭成雙,白舒自觀內選拔和薑雪嬉戲開始,就為人詬病,這次白舒一招敗商晉,然後飛也似的跑下台去說要去看葉桃淩,最後還沒看到,更是為人津津樂道。


    有人說是風流,有人說是好色,不過也就是一件事情的兩種說法,偏好聽或不好聽罷了。


    而實際上,白舒是真的好奇,好幾次都是因緣際會,白舒將將錯過了和葉桃淩碰麵的機會,越是如此,白舒就越是好奇。


    而葉桃淩最後那回眸一盼,淺淺一笑,更是讓眾人沉淪,葉桃淩上莫淵山好幾日了,這還是眾人第一次見她笑。


    另外兩場,白虎台是顏丹暈用一段九韶白綾以柔克剛,力克劍宗弟子。


    青龍台那一場則是魔宗弟子戰勝了澄湖寺弟子,四局結果分明之後,太虛勝了兩局,劍宗和魔宗也各勝一局。


    四派論道共六十四人參加,第一日上午比試兩輪,下午比試兩輪,一輪四場比試,一天下來,也不過十六場比試,要用整整四天,才能刷掉一半的四派弟子。


    下午陳詞和徐慕靈都比試了一場,各自勝了,張敏倒是遇到了李月溪,早早的敗下陣來,好在張敏生性淡泊,也不如何在意。


    又是將將入夜,白舒早早去了天璣宮,在膳房親手給葉桃淩做了一碗蓮子紅棗粥,合著其餘飯菜給葉桃淩送上去了。


    紅棗養胃,白舒曾經也接觸過胃不好的人,一般人胃隻要出了問題,就需要常年溫養,很難徹底痊愈,宗主仔細叮囑過,白舒自然不會疏忽。


    臨崖小築門前,那枝桃花昨天還隻是微微開放,到了今日,卻已經是盛放,甚至是暗香陣陣,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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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舒在門外喊了一聲,放下飯菜就準備離開。


    剛要走時,屋子裏麵卻傳來一個聲音道:“以後飯菜弄少些吧,我吃不完。”


    白舒答應了一聲,又道:“今天有粥,記得把粥喝完,我熬的。”


    葉桃淩在屋子裏麵應了一聲,白舒才匆匆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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