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雖暗,楓樹林中卻一如響午秋風和熙,春夜裏活色生香,國春樓中庭,水榭流花,小池中夾雜著月光的冷清飄零著楓葉和酒香,由遠及近的微微吹拂,少了樓閣前的胭脂香粉淫靡氣息。


    恍惚間隻聽有人吟詩,與這裏氣氛顯得格格不入有些玷汙了那所謂的風雅。間斷了許久,桃林前傳來了有人啼笑吟詩的聲音,園中多目注視,樓閣裏的姬妾在一旁觀看,嬉戲打鬧。


    這樣一幅景象讓人有些詫異,“花礫他們都是些什麽人?”


    單純的臉龐一雙眼睛眨著:小姐…他們就是紅媽媽方才讓你去見的人。


    秋橙保持著冷靜漠然的道:“我知道了。”既然來了小心應對就是,逃避總不是辦法。


    秋橙找了身最簡單的衣服,藏於柱子後,本是想探清狀況再說,卻不想被人認了出來,乍看之下並不起眼,宛如園林中驚鴻一瞥,看到中庭的人隻淡然一恭,她平淡的看不出任何表情,沉著冷靜。


    “南有佳人,不可思議”,今日小生在此見得汴京第一名姬,果然不同凡響,旁側隱隱有些人也跟著細碎地念著:是啊…。


    她看了眼前的人,細細審視著…附庸風雅,鄙棄清高,心中厭惡沒有顯露於表,她來到了這裏,在宋朝頭頂這樣一個名號以自己的時代觀念來看不免有些尷尬,簡單點就是陪人尋歡作樂。


    紅姨在一旁撩著手帕打發那些侍從下去,自己則殷勤得給這些公子少爺倒茶。那方才吟詩的人站了出來,鄙棄的看向她,“小生才薄還請小姐賜教,”他的言下之意是要與她比試了,眼看著青紅之色,其中不乏貶低輕佻者,以己身之名,貶低他人,尋求優越感,沽名釣譽之徒。再看那些吟詩作詞的人臉色頗為喜悅,也有誠實求教者陳於這顏色中,君子和小人趨於一念之間。


    雙手恭敬,“在下有一問,剛剛在下言了一句詞,可否請師師小姐出一詩讓在下接?”


    這人分明就是不懷好意,想讓她出醜,看不起她,認定了自己一定會接上,好眼下奚落她,也好…他就用世人都參不透的東西來考他,秋橙心裏這樣打算著,隻見他說完眉眼出挑,可見其鄙視之色。


    嘴角不見笑意出聲致答:“北有晦臣,願子殺之,”說出口時眼裏多了肅殺之氣,實為周圍之人震懾一番,依舊看不到任何表情,輕挑道:“這是公子方才所吟接的下句,煙鎖池塘柳,公子請。”


    那是她當下想出的,為的隻是想含沙射影劍指此人,有心者可聽出其中,無心者隻當接的還好,既無應情,也不應景,心有他意者,又可聽出詞中言外之意。


    那人當下揶揄了,想了許久,都未見其作答。


    旁側的人皆是唏噓嚷嚷,“你看她接的很好,嗯,是啊……。”


    突然有人站了出來,“你看楚兄今日天色也不早了,好了近日也請教了李姑娘,我們就回去罷。”


    有人也附和道,“兄台,心有國者,可吟盡天下,走吧……。”


    那人俯首恭身,大約試聽出了其中之意,“在下方才多有冒犯,還請姑娘莫怪,說完,他蹣跚的快步從中庭的桃林一路走出了國春樓。”


    今晚月色撩人過了一個繁重下午,她很累需要想清楚很多東西,今後的路和回去的辦法,待到人要散去,她也悄然離開了,與那剛趕到的人擦肩而過。


    方才叫人散去的那人上前歎息道:“我竟不知此處還有桃林這樣流觴曲水的清雅之地,周兄可是來晚了,為何不與夢中之人相見?”


    旁邊的一人走了出來:“近來蜀中有些事務,今日來的唐突,畫還未做好。”


    “如此,周兄可是錯過了……。”


    他凝視著她遠去的那條青石小路,月夜下的菊花開得格外燦爛,耀白透粉,意味深長,看了許久才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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