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放學,我就急著往莊裏跑。


    水兵從後麵追上來,一把拉住我說:“小元,你怎麽跑這麽快啊,你等等我啊。”


    “我有事,你後麵慢慢來吧。”我說完就要轉身走。


    水兵不放手,拉著我邊走邊說:“我有事要跟你講。”


    “那快講吧!”我急切地說。


    水兵沮喪地說道:“那天我爸被帶走,我媽雖然有點傷心,但還很正常。自從前天去城裏看我爸回來後,就天天偷著擦眼淚。


    “開始的時候,我以為有了我爸不好的消息了,我也心裏挺難受。但問了幾次我媽,她都說我爸好著呢,馬上就回家了。我問她為什麽要哭,她硬說她沒哭,是眼睛裏進了蟲子了。


    “可眼睛裏哪能天天進蟲子,而且看她表情就是哭嘛,不像是眼睛裏進了東西的樣子。


    “我心想一直在懷疑,是不是她故意對我瞞著我爸的壞消息呢。所以這幾天我都是提心吊膽的,生怕聽別人說起我爸的事。


    “但是,昨天我爸都回來了,我媽還是那個樣子。


    “不光我媽,連我爸也整天苦著臉,唉聲歎氣的。


    “小元,你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剛想為水兵解釋老爹爹的事,但怕他接受不了那層關係,我自己又急著想回去打探老爹爹的消息,就推開水兵的手說:“水兵,我真的有急事。你爸媽的事,我清楚一點,但現在沒時間跟你講。但我保證,今天你回去,他們的心情肯定會跟這兩天不一樣,不光不會傷心難過,可能還歡天喜地呢。如果我說錯了,明天請你吃冰棍兒。”


    說完留下水兵,一個人先跑了。


    剛進家門,我爺就說:“快去你六爺家一趟。剛你爸在路上碰到你六爺,說找你有事,讓你放了學就過去,飯也在那邊吃。”


    我丟下書包一溜煙向六爺家跑去。


    一進大門就看見三個老人圍著矮桌坐在簷下聊天呢。


    一個是六爺,一個是衝師伯,還有一個,是老爹爹。


    雖然這是預料中的事,但我還是喜出望外,一下子沒控製住自己,眼淚流了出來。


    “老爹爹!”我帶著哭腔走了過去。


    “這娃,今天是咋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你哭啥。”老爹爹笑容滿麵地說。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我擦了擦眼淚說道。


    “我個老頭子,見不見得到有什麽要緊,再說了,你遲早也會見不到我的。男子漢大丈夫,要勇於麵對一切人生的變故。”老爹爹拍了拍我的肩,語重心長地說。


    “小元啊,今天要不要吃奶奶做的飯?”六奶奶端著碗碟邊往桌上擺邊說。


    “六奶奶,對不起!”我紅著臉說。


    “哈哈哈……”四位老人都爽朗地笑了。


    六奶奶摸了摸我的頭說:“你是個好娃,六奶奶不是那麽小心眼的人。我知道你昨天是為了上山找神仙阿婆救你老爹爹。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誰成想那人自焚的事會被智勇那啞巴看見。要不是智勇啊,你老爹爹可能真出不來了。”


    老爹爹說:“其實啊,他們看了我的供述,說是矛盾點太多,而且還調查到我有不在場的證據,出事那段時間,好幾個人看見我在莊裏呢,並沒上山。這次智勇去報案,他們就更加懷疑我了,最後說我是假自首。”


    “那石娃叔不會再有事了吧?”我問道。


    老爹爹笑著說:“他們已經確認人是自焚的了,因為死者當天早上和媳婦兒吵了架,出門的時候自己說以後再也不進家門了,從各項證據和情理上推理都沒有問題。這樣一來,你石娃叔離現場那麽遠,也就沒有作案的可能性了,而且調查隊的其他人也可以證明他不在現場。這案應該就這麽結了。”


    “這次多虧了小元這孩子了。”衝師伯說。


    “是啊,雖然沒幫上什麽大忙,但有這份心就值得表揚。”六爺笑哈哈地說。


    我和衝師伯互相看了一眼,也會心地笑了。


    吃完飯,六奶奶端上了茶。


    喝茶的聊天的時候,老爹爹表情嚴肅地看著我說:“小元啊,你六爺和我一樣,本是出自首陽山之門,他一生所練的功法,都是我們的師祖所創的獨門武學。你既然跟了你六爺學武,也就算是我首陽山的弟子。前些日子,我已經寫信給師祖,希望師祖能賜個名號給你。今天你衝師伯已經將師祖所賜名號帶來了。你若願入首陽山之門,就讓你衝師伯宣讀師祖所賜名號,如果不願入門,那就還請衝師伯將此名號還帶回山去。不過,你還是可以繼續跟隨你六爺學武,就算是家學所承便了。”


    能成為首陽山玄門弟子,本是我求之不得的,便連連說道:“願意,願意。”


    衝師伯從袖中拿出一張紙,展開後讀到:“今有某鄉某土少年高小元隨我門內弟子,研習功法。如其願意,可納入我門內,賜號夷齊望。——孤竹公。某年月日。”


    衝師伯讀完,劃了跟火柴,就地將紙點燃,片刻化為灰燼。


    “怎麽隻有我一個名字,我哥呢?”我聽完後好奇地問道。


    老爹爹說:“你哥還從家學一層論吧。以後你可以叫你六爺師父,你哥卻不行。”


    我隱隱覺得這中間可能有深層次的原因,就像老爹爹的有些故事不能跟我哥講一樣。我也就不再問什麽了。


    突然大門咣想了一下,進來一個人。


    “老爹爹,師父讓我來請您上山呢。”賀玄雅說道。


    老爹爹站起身來,跟六爺和衝師伯說道:“貞姨找我,肯定有事。我先上山一趟。師兄你晚上好生歇息,明天我再過來陪你。”


    六爺和衝師伯也站起來跟老爹爹辭別。


    “小雅姐,我能跟著去嗎?”我走到賀玄雅身邊悄悄問道。


    “你想去就走唄。我知道你這個人,不讓你去,你的好奇心會從嗓子眼飛出來跟著我去。”賀玄雅半開玩笑地說。


    看我跟著老爹爹和賀玄雅出門,六爺喊到:“小元,你幹嘛去,再陪你衝師伯聊會兒天啊。”


    “今天作業很多,我得趕快去寫了,不然明天要挨板子。衝師伯,明天我再來看您吧。”我說著三步並作兩步跨出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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