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上，張王氏就催促著張達趕了牛車。</p>
那個被兒子他們帶回來的老人，看著情況不是很好，發了一晚上的熱。</p>
張王氏擔心老人家身子弱，遭了這麽一場風雪，唯恐出什麽問題，讓張達帶著去鎮上瞧瞧大夫，順便買半扇豬肉回來。</p>
臨到送出門，又有些不放心，交代了兒子幾句，自己跟著一同去，把給米棠準備的臘肉也帶上了。</p>
“嬸子！張叔！”</p>
隔著老遠，張王氏隱約聽見有人在叫自己和張達。</p>
而且這聲音還耳熟得很，倒像是米棠……</p>
張王氏忙拍拍正在趕牛車的張達，問道，“你聽聽，是不是米棠的聲音？”</p>
“啊？”</p>
張達趕著車，支著耳朵仔細地聽著，然後把牛車停了下來，站到車轅上，對著遠處張望，直到看到兩個人影。</p>
才一臉興奮的對張王氏道，“是他倆！是米棠和季瑜！”</p>
那邊米棠看見他們停下來，加快走了幾步過來匯合。</p>
“嬸子，叔，你們鎮上去？”</p>
“米棠，你們咋回來了？”</p>
米棠和張王氏同時開口，兩人對視一眼都哈哈大笑起來。</p>
“正好你們回來了，我和你叔給你們帶了幾條臘肉。”</p>
說著，就讓張達從車上拿了下來。</p>
然後繼續道，“阿牛回來了，正在家呢！”</p>
“嚷著要找季瑜玩。”</p>
張王氏臉上都淌著笑意。</p>
阿牛和季瑜關係好，每逢過年回來，兩人總鬧在一起。</p>
聞言，季瑜臉上也多了幾分真摯的笑意。</p>
米棠倒是對車上躺著的個人有些好奇，這背影莫名讓她覺得有些眼熟。</p>
當下，便指著問道，“嬸子，這是……”</p>
張王氏看一眼車上，拍拍腦袋，“你大牛哥回來，路上遇到積雪了，從裏頭撿回來個人。”</p>
然後歎口氣，“也是遭罪，這麽大年紀了。”</p>
“哎……我不和你多說了，老人家看著情況不大好，我得讓你叔趕緊拉去鎮上醫館去瞧瞧！”</p>
“你同季瑜先上家去，等嬸子回來給你們燒肉吃！”</p>
說罷，就急急忙忙的催著張達繼續趕車。</p>
牛車顛簸了一下，恰巧把那背對著的人微微側了個個兒，露出半邊臉來。</p>
看著這張雖然憔悴但是熟悉的臉，米棠的眼睛瞬間瞪大。</p>
這不是……老酒鬼嗎？</p>
“嬸子，叔，你們等等。”</p>
米棠把手裏頭的幾條臘肉放在牛車上，自己撐著兩隻手費勁兒的爬了上去。</p>
後頭季瑜托了一把，然後自己也跟著上去。</p>
“走，叔！”</p>
雖然不知道啥情況，但張達把手裏的鞭子揮的更快了。</p>
米棠小心的把老酒鬼臉上亂糟糟糊成一團的頭發扒開，露出一張完整的臉來，看著臉上三三兩兩龜裂的紋路，一時間居然有些眼熱，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p>
“咋？這是……你認識的？”</p>
米棠沒答話，邊上季瑜幫她道，“是棠棠的師父。”</p>
“師父？”</p>
張王氏想起來，好像是聽米棠說過，確實有這麽一茬兒。</p>
當即張大了嘴，臉上有些錯愕，萬沒想到世上居然有這麽巧的事。</p>
驚訝之餘還有些慶幸，幸好阿牛把人帶回來了，聽當時的情況，若不是遇到了，恐怕得活生生被埋在雪堆裏，無人知曉。</p>
但看著米棠現在難受的模樣，這種凶險的話是斷不能再同米棠說讓她傷心的。</p>
因此，隻又拍了拍張達，催促著再快一點，趕緊把人送到醫館去。</p>
牛車一路狂奔，徑直到了“妙春堂”。</p>
李大夫外出了不在，接診的是另一個大夫。</p>
扒著老酒鬼的眼皮兒看了看，又替他號了脈，寫下副藥方子，讓季瑜拿著去抓藥。</p>
還好，隻是一般的高熱。</p>
聞言，米棠心中莫名鬆了口氣。</p>
“嬸子，叔，今日謝謝你們了。”</p>
“一家人有什麽好謝的。”張王氏道，“我們幫你把人送家去。”</p>
到了家，張達幫忙把老酒鬼背下來放到床上，張王氏則拎著臘肉到廚房掛了起來。</p>
然後同他們道別，“我們走啦。”</p>
“家裏人多，還等著吃飯呢！”</p>
米棠眨了眨眼，一時間沒轉過彎來想明白這個“人多”是怎麽回事。</p>
隻是腦子裏匆匆閃過一個念頭，可惜沒有抓住。</p>
“那嬸子，下次和大牛哥一起過來，咱們一家人一起吃火鍋！”</p>
“好嘞！”</p>
說罷，張達再次駕著車，朝鎮上最大的豬肉鋪去，半扇豬肉，這可是個大活計！</p>
“你說……”</p>
送走二人，米棠扯了扯季瑜的袖子，看向床上躺著的老酒鬼，有些欲言又止。</p>
“沒事的。”季瑜摸了摸她的頭，“大夫都說了，吃幾副藥就好了。”</p>
米棠沉默半晌，然後點了點頭，拿著藥材去廚房煎藥。</p>
她有些走神。</p>
心思不免又飄到那條叫做“坼蜧”的蛇上去。</p>
書上說，這蛇是要人血喂養的。</p>
人血……</p>
“啊！”</p>
藥罐上滋出的蒸汽燙到了手，米棠小聲的叫了一聲。</p>
爐子火旺，不大一會兒藥就煎好了。</p>
米棠找了塊抹布，捏著藥罐兩側的小耳朵，把罐子放到桌上，倒了慢慢一碗。</p>
這才給老酒鬼端去。</p>
門口的柱子旁，多多蹲在那裏，雙手抱膝，把頭埋進去。</p>
“蹲這裏做什麽呢？”</p>
米棠叫他一聲，看他抬起的小臉上還掛著淚珠子，“擔心你師父？”</p>
多多遲疑著點點頭。</p>
米棠把大夫說過的話給他講一遍，然後道，“跟我進去看看？”</p>
“你來給師父喂藥？”</p>
多多這才從地上站起來，乖乖的跟在後頭，一起進了房間。</p>
床上，老酒鬼已經醒了過來。</p>
看見怯生生跟著米棠後頭紅著眼的多多，老酒鬼嘶啞著嗓音咳嗽了幾聲道，“哭什麽，老子還沒死呢！”</p>
</p>
米棠：……</p>
歎了口氣，這人果然還是閉著嘴巴不說話的好。</p>
但多多很高興，絲毫沒有因為被罵了傷心難過。</p>
反而是歡呼著撲到了床前，小嘴叨叨的跟老酒鬼說著這段時間吃了多少好吃的。</p>
“看得出來你小子吃得好。”老酒鬼哼哼兩聲，掐著多多的臉頰肉，“都旁成個球了！”</p>
“師父！”</p>
看著倆師徒親熱，米棠悄悄地把藥碗放在桌子上，拉著季瑜小心地退了出去。</p>
那個被兒子他們帶回來的老人，看著情況不是很好，發了一晚上的熱。</p>
張王氏擔心老人家身子弱，遭了這麽一場風雪，唯恐出什麽問題，讓張達帶著去鎮上瞧瞧大夫，順便買半扇豬肉回來。</p>
臨到送出門，又有些不放心，交代了兒子幾句，自己跟著一同去，把給米棠準備的臘肉也帶上了。</p>
“嬸子！張叔！”</p>
隔著老遠，張王氏隱約聽見有人在叫自己和張達。</p>
而且這聲音還耳熟得很，倒像是米棠……</p>
張王氏忙拍拍正在趕牛車的張達，問道，“你聽聽，是不是米棠的聲音？”</p>
“啊？”</p>
張達趕著車，支著耳朵仔細地聽著，然後把牛車停了下來，站到車轅上，對著遠處張望，直到看到兩個人影。</p>
才一臉興奮的對張王氏道，“是他倆！是米棠和季瑜！”</p>
那邊米棠看見他們停下來，加快走了幾步過來匯合。</p>
“嬸子，叔，你們鎮上去？”</p>
“米棠，你們咋回來了？”</p>
米棠和張王氏同時開口，兩人對視一眼都哈哈大笑起來。</p>
“正好你們回來了，我和你叔給你們帶了幾條臘肉。”</p>
說著，就讓張達從車上拿了下來。</p>
然後繼續道，“阿牛回來了，正在家呢！”</p>
“嚷著要找季瑜玩。”</p>
張王氏臉上都淌著笑意。</p>
阿牛和季瑜關係好，每逢過年回來，兩人總鬧在一起。</p>
聞言，季瑜臉上也多了幾分真摯的笑意。</p>
米棠倒是對車上躺著的個人有些好奇，這背影莫名讓她覺得有些眼熟。</p>
當下，便指著問道，“嬸子，這是……”</p>
張王氏看一眼車上，拍拍腦袋，“你大牛哥回來，路上遇到積雪了，從裏頭撿回來個人。”</p>
然後歎口氣，“也是遭罪，這麽大年紀了。”</p>
“哎……我不和你多說了，老人家看著情況不大好，我得讓你叔趕緊拉去鎮上醫館去瞧瞧！”</p>
“你同季瑜先上家去，等嬸子回來給你們燒肉吃！”</p>
說罷，就急急忙忙的催著張達繼續趕車。</p>
牛車顛簸了一下，恰巧把那背對著的人微微側了個個兒，露出半邊臉來。</p>
看著這張雖然憔悴但是熟悉的臉，米棠的眼睛瞬間瞪大。</p>
這不是……老酒鬼嗎？</p>
“嬸子，叔，你們等等。”</p>
米棠把手裏頭的幾條臘肉放在牛車上，自己撐著兩隻手費勁兒的爬了上去。</p>
後頭季瑜托了一把，然後自己也跟著上去。</p>
“走，叔！”</p>
雖然不知道啥情況，但張達把手裏的鞭子揮的更快了。</p>
米棠小心的把老酒鬼臉上亂糟糟糊成一團的頭發扒開，露出一張完整的臉來，看著臉上三三兩兩龜裂的紋路，一時間居然有些眼熱，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p>
“咋？這是……你認識的？”</p>
米棠沒答話，邊上季瑜幫她道，“是棠棠的師父。”</p>
“師父？”</p>
張王氏想起來，好像是聽米棠說過，確實有這麽一茬兒。</p>
當即張大了嘴，臉上有些錯愕，萬沒想到世上居然有這麽巧的事。</p>
驚訝之餘還有些慶幸，幸好阿牛把人帶回來了，聽當時的情況，若不是遇到了，恐怕得活生生被埋在雪堆裏，無人知曉。</p>
但看著米棠現在難受的模樣，這種凶險的話是斷不能再同米棠說讓她傷心的。</p>
因此，隻又拍了拍張達，催促著再快一點，趕緊把人送到醫館去。</p>
牛車一路狂奔，徑直到了“妙春堂”。</p>
李大夫外出了不在，接診的是另一個大夫。</p>
扒著老酒鬼的眼皮兒看了看，又替他號了脈，寫下副藥方子，讓季瑜拿著去抓藥。</p>
還好，隻是一般的高熱。</p>
聞言，米棠心中莫名鬆了口氣。</p>
“嬸子，叔，今日謝謝你們了。”</p>
“一家人有什麽好謝的。”張王氏道，“我們幫你把人送家去。”</p>
到了家，張達幫忙把老酒鬼背下來放到床上，張王氏則拎著臘肉到廚房掛了起來。</p>
然後同他們道別，“我們走啦。”</p>
“家裏人多，還等著吃飯呢！”</p>
米棠眨了眨眼，一時間沒轉過彎來想明白這個“人多”是怎麽回事。</p>
隻是腦子裏匆匆閃過一個念頭，可惜沒有抓住。</p>
“那嬸子，下次和大牛哥一起過來，咱們一家人一起吃火鍋！”</p>
“好嘞！”</p>
說罷，張達再次駕著車，朝鎮上最大的豬肉鋪去，半扇豬肉，這可是個大活計！</p>
“你說……”</p>
送走二人，米棠扯了扯季瑜的袖子，看向床上躺著的老酒鬼，有些欲言又止。</p>
“沒事的。”季瑜摸了摸她的頭，“大夫都說了，吃幾副藥就好了。”</p>
米棠沉默半晌，然後點了點頭，拿著藥材去廚房煎藥。</p>
她有些走神。</p>
心思不免又飄到那條叫做“坼蜧”的蛇上去。</p>
書上說，這蛇是要人血喂養的。</p>
人血……</p>
“啊！”</p>
藥罐上滋出的蒸汽燙到了手，米棠小聲的叫了一聲。</p>
爐子火旺，不大一會兒藥就煎好了。</p>
米棠找了塊抹布，捏著藥罐兩側的小耳朵，把罐子放到桌上，倒了慢慢一碗。</p>
這才給老酒鬼端去。</p>
門口的柱子旁，多多蹲在那裏，雙手抱膝，把頭埋進去。</p>
“蹲這裏做什麽呢？”</p>
米棠叫他一聲，看他抬起的小臉上還掛著淚珠子，“擔心你師父？”</p>
多多遲疑著點點頭。</p>
米棠把大夫說過的話給他講一遍，然後道，“跟我進去看看？”</p>
“你來給師父喂藥？”</p>
多多這才從地上站起來，乖乖的跟在後頭，一起進了房間。</p>
床上，老酒鬼已經醒了過來。</p>
看見怯生生跟著米棠後頭紅著眼的多多，老酒鬼嘶啞著嗓音咳嗽了幾聲道，“哭什麽，老子還沒死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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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棠：……</p>
歎了口氣，這人果然還是閉著嘴巴不說話的好。</p>
但多多很高興，絲毫沒有因為被罵了傷心難過。</p>
反而是歡呼著撲到了床前，小嘴叨叨的跟老酒鬼說著這段時間吃了多少好吃的。</p>
“看得出來你小子吃得好。”老酒鬼哼哼兩聲，掐著多多的臉頰肉，“都旁成個球了！”</p>
“師父！”</p>
看著倆師徒親熱，米棠悄悄地把藥碗放在桌子上，拉著季瑜小心地退了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