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節</p>
不覺中，已到了狼帳門口。總督要加開緊急會議，陸匯早帶著一幹親衛忙開了，不但挑高了風燈，更增派了人手警戒。見吳明下了馬，一個親衛小跑過來，接過了絲韁，吳明問那親衛道：“有人來了麽？”</p>
以前廖勝為圖方便，吃住就在狼帳裏麵，所以那頂代表中西權利的狼帳，經常就在總督府裏。吳明接手後，覺得應公私分明，在家裏辦公，接人待物終究不方便。於是把總督府與狼帳分離開來。盡管如此，兩者相隔仍不太遠，一個在當歸宮以東，一個在當歸宮以西。這麽一小段距離，就算他半路逗留也不會超過一刻鍾，那可能有人來，所以他也就隨口一問而已。</p>
那親衛道：“有，朱將軍到了。”</p>
吳明一愣：“朱將軍？朱磊麽？”</p>
“是。”他壓低聲音：“屬下是在半路截到朱將軍的。”</p>
半路截到的？吳明恍然，怪不得這麽快，看來朱磊剛好有事，被他歪打正著了吧。他點了點頭，撩開簾子走了進去。</p>
朱磊果然在裏麵，吳明走進去時，就見其正襟危坐於一張椅子上，一動不動。他不由一笑，這家夥不但對別人一直冷冰冰的，就算對自己，也冷苛得不近人情，一絲不苟。</p>
見吳明進來了，朱磊站了起來，似乎想打招呼，但張了幾次嘴，就是沒說出來。吳明笑道：“朱將軍，你倒是早。”</p>
他一開口，朱磊臉上反多了點不安，良久才欠身道：“吳總督也不晚。”</p>
吳明走到他麵前，拉了張椅子坐了，隨意道：“其實今天叫你們來，也沒什麽好隱瞞的，就是天青河以南為水草豐沛之地，想問你們部落，有沒有興趣遷徙過去……”</p>
朱磊垂下頭，似沒聽見吳明的話，突的問道：“侯爺，如果去年鄧格不背叛廖公子，你有把握拿下庭牙麽？”</p>
他突叫自己侯爺，吳明不由一怔，看來是親衛告訴朱磊的吧。遂沒多想，回道：“拿下庭牙是早晚的事，就算他鄧格不背叛廖勝，等我滅了薑環，然後揮師北上，庭牙還是不保。”</p>
</p>
朱磊搖了搖頭：“當時庭牙已築冰牆，豈可輕易而下？”</p>
這家夥，還是不服輸啊。吳明微笑道：“就算如此，等來年開春，冰牆消融，仍是難逃一敗。”</p>
朱磊有些倔強的道：“等來年開春，西北局勢早就大變，到時北漢揮軍南下，鹿死誰手尚未可知。”</p>
吳明張了張嘴，本想告訴朱磊，何嘯天仍有後手，豈是那麽容易被擊敗的。可想了想，最後卻沒說。一逞口舌之快，口舌是快意了，卻往往得罪了人。朱磊現在，大抵就是失敗之後，想找點自我安慰罷了。既如此，何必再去抹殺對方最後那點自尊？</p>
他想了想，才道：“是，有朱將軍鎮守庭牙，要想拿下，卻也不易。”</p>
他這樣說，朱磊反有些不自然了，期期道：“其實，其實我也知道，對上侯爺，早晚難逃一敗的。”他垂下頭，看著腳尖，聲音低不可聞：“與候爺為敵，其實我也不願。”</p>
吳明笑了起來：“我們現在，是同僚啊，何來為敵之說？”</p>
“是同僚麽？”</p>
朱磊抬頭看向了吳明，雙眼熾亮如火，他張了張嘴，再準備說點什麽。這時候，簡飛揚拉著三木，肩並肩的闖了進來。簡飛揚嘴上尤自不停：“嘿，三木你怎的如此小氣呢？不就喝了你幾瓶酒麽，你就一直對我冷著個臉，有必要麽？”</p>
三木一把甩開簡飛揚，氣得不行：“那是普通的酒麽？那是為我小女兒準備的女兒紅，準備出嫁時喝的，你知道嗎？”</p>
他上下打量簡飛揚幾眼，突地冷笑道：“簡飛揚你個老光棍，別是看上我家女兒了吧？所以才使這種下三濫手段……”</p>
簡飛揚大驚失色，踩著了釘子一般，連跳幾大步遠，指著三木喝道：“三木你個老匹夫，酒可以亂喝，話可不能亂說……”</p>
他這一跳，正好看見了角落裏的吳明和朱磊，不由一怔，有些尷尬地道：“侯爺你來了？”三木聽得他喊，連忙轉過頭來，卻未多說什麽，隻是麵帶異色的看了朱磊一眼。</p>
兩人停了鬥嘴，上前向吳明見了禮。吳明道：“簡兄，上次讓你物色去磐川的人選，可有眉目了？”</p>
一提到這事，簡飛揚就成了苦瓜臉：“嘿，別說了，想要的人一個都沒有，不想要的，天天纏著去。”</p>
吳明一怔：“誰還天天纏著要去了？”</p>
簡飛揚嘟囔著道：“還能是誰，沙揚飛那死婆娘撒。”</p>
吳明有些好笑，不由道：“簡兄，沙姑娘蠻好的，對你也好，你幹嘛就不能接受她呢？”</p>
簡飛揚搖了搖頭：“我知道她對我好……”他嘴唇動了動，卻隻歎了口氣，不再多說。</p>
吳明道：“那這樣吧，沙姑娘既然要去，就讓她去好了，她功夫比你隻強不弱，去了也是一大助力。另外麽，我給你找了個當地人，你一會問他看看，能不能再找些人，總比你瞎子摸魚一般亂轉強些。”</p>
“當地人？”簡飛揚撓了撓頭：“誰啊？”</p>
“小江，簡兄你還記得他麽？”</p>
簡飛揚笑了起來：“他呀，怎麽不記得，那小子一張嘴巴特厲害，想不記得都難。上次橫穿科第爾沙漠，還多虧了他幫忙。怎麽，大人聯係到他了？”</p>
見吳明點了點頭，簡飛揚笑得更歡：“嘿，有他帶路最好，我離開磐川已有多年，時過境遷，都不知道現在變啥樣子囉。”</p>
吳明提醒道：“簡兄，你可得小心些，據說天屍峒與地蠱寨封山了呢。”</p>
簡飛揚一揮手，大大咧咧的道：“怕毛線，封山了更好，誰來抓我，直接抓了去，省得老子去找他們頭頭，方便。”</p>
吳明知道他就這脾氣，看似吊兒郎當，其實心下精細得很，遂不再多言。</p>
又聊了一小會，更日明與商羽坤陸續到來，等鄧格姍姍來遲，眾將歸位，吳明才走到上首，沉聲道：“告訴各位一個好消息，本督深受皇恩，得封鎮西侯。”</p>
封侯是振奮人心的大事，所以吳明也沒刻意隱瞞，經那些親衛一傳，眾將早知道了。此時聽他提起，並不意外，站起來同聲道：“恭喜侯爺！”</p>
吳明點點頭，雙手虛按，示意眾將坐下，接著道：“太後得知天青河以南光複，大為高興，特命本督帶兵回南寧軍演，以示中西軍威，方便各地軍隊觀摩。今日召各位前來，就是安排近期軍政，免得我走之後，茫無頭緒。”</p>
這話一說，帳內眾將那能保持剛才的淡定，臉上表情也是豐富多彩，簡飛揚失聲道：“回南寧軍演？”</p>
大朝會上，太後丞相撕破臉皮，已不是什麽秘密，如今又調吳明回去，其意不言自明。簡飛揚還在想著去磐川的事，一時沒反應過來，不免驚呼出聲。兩個親衛上前一步，拔出長劍指著簡飛揚道：“肅靜！”簡飛揚心頭一凜，才醒覺自己失態了，麵上不由一熱。</p>
吳明沉聲道：“簡將軍，軍中議事，不得胡亂喧嘩，若再打斷本督發言，當有重責。”</p>
簡飛揚諾諾連聲，重新坐下了。看著吳明一本正經的臉，就連鄧格也心頭一凜，不由坐直了身子。眾人都在尋思，此去南寧，定然危險重重，候爺如此嚴肅，定是也有計較，且看他如何安排中西軍政之事。</p>
吳明掃了帳中眾人一眼，接著道：“我不在庭牙這段時間，政務由商大人代理，各位將軍可明白了？”</p>
這個早在大家意料之中，眾將同時答道：“遵命！”</p>
吳明臉上露出笑容：“第二件事，是件喜事。前段時間，本督向朝廷請封，如今終於有了回應。”頓了頓，他突的大聲道：“更日明可在？”</p>
更日明早已有備，聞言應聲而出：“在。”</p>
吳明點了點頭：“朝廷冊封的旨意下來了，封蛟候為四品伏波將軍，蛟候迍邅，以至蠖屈不伸，希望莫嫌官小職微。”</p>
更日明沉聲道：“敗軍之將，能封一官半職，已屬萬幸，焉敢挑三揀四。”他深施一禮，接著道：“以後再無蛟候，更無候爺一說，中西候爺就一人，那就是鎮西侯，屬下見過候爺！”</p>
這下大出眾人意料，實沒想到這個沉默寡言的漢子會說出如此話來。吳明大為動容，雖然兩人杅穿皮蠹，事先有過商量，但這等效忠之言，卻不在計劃之內。他走下去，扶起更日明道：“將軍不必如此，以後還須同舟共濟。隻要君不負我，本座定然不負將軍。”</p>
以吳明現今身份，說出此話，其實已是一個極重的承諾了，更日明眨了下眼，頭卻低得更低了：“屬下謝過候爺，但有差遣，定當萬死不辭。”</p>
曾經的蛟侯，那已是過眼雲煙，他現在隻是一個落魄的波斯叛將而已。他一生混跡海上，殺過的人也不少，可凱旋門之變，仍讓其心驚膽戰，讓他見識了什麽叫權謀機變，翻臉無情。他曾對吳明說出歸隱之語，其實也不僅是無奈，確實有些心灰意懶。可陰差陽錯之下，聖戈裏雷號沒了，他也失了立身之基，連做海盜的本錢都沒了，這才不得不正視吳明對他發出的邀請。</p>
在中西任職？這在以前，更日明是想都不敢想，可在別無選擇下，卻發現這是一條康莊大道。吳明仁慈忠厚，雖也有權謀機心，但更有底線，注重他人感受。在他手下做事，不用提心吊膽，安全感十足。而更日明也不是孤身一人，還得對屬下幾百個兄弟負責，所以不論從那方麵講，他都得向吳明低頭。</p>
不覺中，已到了狼帳門口。總督要加開緊急會議，陸匯早帶著一幹親衛忙開了，不但挑高了風燈，更增派了人手警戒。見吳明下了馬，一個親衛小跑過來，接過了絲韁，吳明問那親衛道：“有人來了麽？”</p>
以前廖勝為圖方便，吃住就在狼帳裏麵，所以那頂代表中西權利的狼帳，經常就在總督府裏。吳明接手後，覺得應公私分明，在家裏辦公，接人待物終究不方便。於是把總督府與狼帳分離開來。盡管如此，兩者相隔仍不太遠，一個在當歸宮以東，一個在當歸宮以西。這麽一小段距離，就算他半路逗留也不會超過一刻鍾，那可能有人來，所以他也就隨口一問而已。</p>
那親衛道：“有，朱將軍到了。”</p>
吳明一愣：“朱將軍？朱磊麽？”</p>
“是。”他壓低聲音：“屬下是在半路截到朱將軍的。”</p>
半路截到的？吳明恍然，怪不得這麽快，看來朱磊剛好有事，被他歪打正著了吧。他點了點頭，撩開簾子走了進去。</p>
朱磊果然在裏麵，吳明走進去時，就見其正襟危坐於一張椅子上，一動不動。他不由一笑，這家夥不但對別人一直冷冰冰的，就算對自己，也冷苛得不近人情，一絲不苟。</p>
見吳明進來了，朱磊站了起來，似乎想打招呼，但張了幾次嘴，就是沒說出來。吳明笑道：“朱將軍，你倒是早。”</p>
他一開口，朱磊臉上反多了點不安，良久才欠身道：“吳總督也不晚。”</p>
吳明走到他麵前，拉了張椅子坐了，隨意道：“其實今天叫你們來，也沒什麽好隱瞞的，就是天青河以南為水草豐沛之地，想問你們部落，有沒有興趣遷徙過去……”</p>
朱磊垂下頭，似沒聽見吳明的話，突的問道：“侯爺，如果去年鄧格不背叛廖公子，你有把握拿下庭牙麽？”</p>
他突叫自己侯爺，吳明不由一怔，看來是親衛告訴朱磊的吧。遂沒多想，回道：“拿下庭牙是早晚的事，就算他鄧格不背叛廖勝，等我滅了薑環，然後揮師北上，庭牙還是不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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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磊搖了搖頭：“當時庭牙已築冰牆，豈可輕易而下？”</p>
這家夥，還是不服輸啊。吳明微笑道：“就算如此，等來年開春，冰牆消融，仍是難逃一敗。”</p>
朱磊有些倔強的道：“等來年開春，西北局勢早就大變，到時北漢揮軍南下，鹿死誰手尚未可知。”</p>
吳明張了張嘴，本想告訴朱磊，何嘯天仍有後手，豈是那麽容易被擊敗的。可想了想，最後卻沒說。一逞口舌之快，口舌是快意了，卻往往得罪了人。朱磊現在，大抵就是失敗之後，想找點自我安慰罷了。既如此，何必再去抹殺對方最後那點自尊？</p>
他想了想，才道：“是，有朱將軍鎮守庭牙，要想拿下，卻也不易。”</p>
他這樣說，朱磊反有些不自然了，期期道：“其實，其實我也知道，對上侯爺，早晚難逃一敗的。”他垂下頭，看著腳尖，聲音低不可聞：“與候爺為敵，其實我也不願。”</p>
吳明笑了起來：“我們現在，是同僚啊，何來為敵之說？”</p>
“是同僚麽？”</p>
朱磊抬頭看向了吳明，雙眼熾亮如火，他張了張嘴，再準備說點什麽。這時候，簡飛揚拉著三木，肩並肩的闖了進來。簡飛揚嘴上尤自不停：“嘿，三木你怎的如此小氣呢？不就喝了你幾瓶酒麽，你就一直對我冷著個臉，有必要麽？”</p>
三木一把甩開簡飛揚，氣得不行：“那是普通的酒麽？那是為我小女兒準備的女兒紅，準備出嫁時喝的，你知道嗎？”</p>
他上下打量簡飛揚幾眼，突地冷笑道：“簡飛揚你個老光棍，別是看上我家女兒了吧？所以才使這種下三濫手段……”</p>
簡飛揚大驚失色，踩著了釘子一般，連跳幾大步遠，指著三木喝道：“三木你個老匹夫，酒可以亂喝，話可不能亂說……”</p>
他這一跳，正好看見了角落裏的吳明和朱磊，不由一怔，有些尷尬地道：“侯爺你來了？”三木聽得他喊，連忙轉過頭來，卻未多說什麽，隻是麵帶異色的看了朱磊一眼。</p>
兩人停了鬥嘴，上前向吳明見了禮。吳明道：“簡兄，上次讓你物色去磐川的人選，可有眉目了？”</p>
一提到這事，簡飛揚就成了苦瓜臉：“嘿，別說了，想要的人一個都沒有，不想要的，天天纏著去。”</p>
吳明一怔：“誰還天天纏著要去了？”</p>
簡飛揚嘟囔著道：“還能是誰，沙揚飛那死婆娘撒。”</p>
吳明有些好笑，不由道：“簡兄，沙姑娘蠻好的，對你也好，你幹嘛就不能接受她呢？”</p>
簡飛揚搖了搖頭：“我知道她對我好……”他嘴唇動了動，卻隻歎了口氣，不再多說。</p>
吳明道：“那這樣吧，沙姑娘既然要去，就讓她去好了，她功夫比你隻強不弱，去了也是一大助力。另外麽，我給你找了個當地人，你一會問他看看，能不能再找些人，總比你瞎子摸魚一般亂轉強些。”</p>
“當地人？”簡飛揚撓了撓頭：“誰啊？”</p>
“小江，簡兄你還記得他麽？”</p>
簡飛揚笑了起來：“他呀，怎麽不記得，那小子一張嘴巴特厲害，想不記得都難。上次橫穿科第爾沙漠，還多虧了他幫忙。怎麽，大人聯係到他了？”</p>
見吳明點了點頭，簡飛揚笑得更歡：“嘿，有他帶路最好，我離開磐川已有多年，時過境遷，都不知道現在變啥樣子囉。”</p>
吳明提醒道：“簡兄，你可得小心些，據說天屍峒與地蠱寨封山了呢。”</p>
簡飛揚一揮手，大大咧咧的道：“怕毛線，封山了更好，誰來抓我，直接抓了去，省得老子去找他們頭頭，方便。”</p>
吳明知道他就這脾氣，看似吊兒郎當，其實心下精細得很，遂不再多言。</p>
又聊了一小會，更日明與商羽坤陸續到來，等鄧格姍姍來遲，眾將歸位，吳明才走到上首，沉聲道：“告訴各位一個好消息，本督深受皇恩，得封鎮西侯。”</p>
封侯是振奮人心的大事，所以吳明也沒刻意隱瞞，經那些親衛一傳，眾將早知道了。此時聽他提起，並不意外，站起來同聲道：“恭喜侯爺！”</p>
吳明點點頭，雙手虛按，示意眾將坐下，接著道：“太後得知天青河以南光複，大為高興，特命本督帶兵回南寧軍演，以示中西軍威，方便各地軍隊觀摩。今日召各位前來，就是安排近期軍政，免得我走之後，茫無頭緒。”</p>
這話一說，帳內眾將那能保持剛才的淡定，臉上表情也是豐富多彩，簡飛揚失聲道：“回南寧軍演？”</p>
大朝會上，太後丞相撕破臉皮，已不是什麽秘密，如今又調吳明回去，其意不言自明。簡飛揚還在想著去磐川的事，一時沒反應過來，不免驚呼出聲。兩個親衛上前一步，拔出長劍指著簡飛揚道：“肅靜！”簡飛揚心頭一凜，才醒覺自己失態了，麵上不由一熱。</p>
吳明沉聲道：“簡將軍，軍中議事，不得胡亂喧嘩，若再打斷本督發言，當有重責。”</p>
簡飛揚諾諾連聲，重新坐下了。看著吳明一本正經的臉，就連鄧格也心頭一凜，不由坐直了身子。眾人都在尋思，此去南寧，定然危險重重，候爺如此嚴肅，定是也有計較，且看他如何安排中西軍政之事。</p>
吳明掃了帳中眾人一眼，接著道：“我不在庭牙這段時間，政務由商大人代理，各位將軍可明白了？”</p>
這個早在大家意料之中，眾將同時答道：“遵命！”</p>
吳明臉上露出笑容：“第二件事，是件喜事。前段時間，本督向朝廷請封，如今終於有了回應。”頓了頓，他突的大聲道：“更日明可在？”</p>
更日明早已有備，聞言應聲而出：“在。”</p>
吳明點了點頭：“朝廷冊封的旨意下來了，封蛟候為四品伏波將軍，蛟候迍邅，以至蠖屈不伸，希望莫嫌官小職微。”</p>
更日明沉聲道：“敗軍之將，能封一官半職，已屬萬幸，焉敢挑三揀四。”他深施一禮，接著道：“以後再無蛟候，更無候爺一說，中西候爺就一人，那就是鎮西侯，屬下見過候爺！”</p>
這下大出眾人意料，實沒想到這個沉默寡言的漢子會說出如此話來。吳明大為動容，雖然兩人杅穿皮蠹，事先有過商量，但這等效忠之言，卻不在計劃之內。他走下去，扶起更日明道：“將軍不必如此，以後還須同舟共濟。隻要君不負我，本座定然不負將軍。”</p>
以吳明現今身份，說出此話，其實已是一個極重的承諾了，更日明眨了下眼，頭卻低得更低了：“屬下謝過候爺，但有差遣，定當萬死不辭。”</p>
曾經的蛟侯，那已是過眼雲煙，他現在隻是一個落魄的波斯叛將而已。他一生混跡海上，殺過的人也不少，可凱旋門之變，仍讓其心驚膽戰，讓他見識了什麽叫權謀機變，翻臉無情。他曾對吳明說出歸隱之語，其實也不僅是無奈，確實有些心灰意懶。可陰差陽錯之下，聖戈裏雷號沒了，他也失了立身之基，連做海盜的本錢都沒了，這才不得不正視吳明對他發出的邀請。</p>
在中西任職？這在以前，更日明是想都不敢想，可在別無選擇下，卻發現這是一條康莊大道。吳明仁慈忠厚，雖也有權謀機心，但更有底線，注重他人感受。在他手下做事，不用提心吊膽，安全感十足。而更日明也不是孤身一人，還得對屬下幾百個兄弟負責，所以不論從那方麵講，他都得向吳明低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