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節</p>
“要回南寧麽？”</p>
何藝坐在椅子上，細長的眉微微皺起，她垂下頭，呆呆地看著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p>
吳明看著，心頭一陣無奈。</p>
“要回南寧唉？”</p>
祝玉清看完了信，把那封密旨放於桌邊，咬了咬嘴唇卻不說話，俏臉卻是蒼白如紙。</p>
吳明看著，心下卻是一疼。</p>
“要回南寧啊？”</p>
小慧輕輕一笑，眼裏也有了絲絲憧憬。但看到祝玉清蒼白的臉，想到丞相與太後在朝堂上的傳言，她臉上的笑容慢慢淡了，然後垂下了頭。</p>
吳明看著，心下歎了口氣。</p>
“要去南寧嗎？”</p>
艾絲特瞪大了眼，拍手笑道：“也好，我還沒去過南寧呢，都說那裏景致特好，‘千裏鶯啼綠映紅，春潮帶雨晚來急’，神廟的藏書閣裏，把那裏描述得好得不得了，終於可以去看看了。”</p>
可一看到幾人愁雲慘霧的樣子，她又高興不起來了，有些愕然的道：“怎麽了？回南寧不好麽？”</p>
吳明歎了口氣，接道：“回南寧自然好，但現在這時候回，就非常不好。”</p>
艾絲特並非懵懂之輩，稍微一想，就清楚了緣由，有些愕然道：“難道說，你們丞相和太後也要走我幾位哥哥走過的老路？”</p>
她的兩位兄長霓牆，在格汗一通亂殺，結果兩敗俱傷，便宜了現今興隆大帝。艾絲特如今仍是不能釋懷，所以才有如此一問。</p>
</p>
吳明點了點頭：“是。”</p>
艾絲特笑容一下淡了，嘟囔著道：“這些人真沒意思，走到那裏都要打打殺殺的。”他抓住吳明右臂，搖了搖道：“兩位姐姐都不高興去，要不咱們不去算了。”</p>
這妮子！</p>
吳明又好氣又好笑，恐嚇她道：“調我回南寧的命令，是太後以中旨的形式發下來的，雖沒有通過兵部走正常程序，但上麵加蓋了小天子的璽印，我若不回南寧，那就是不遵君命，要被殺頭的。”</p>
艾絲特雖然嬌憨，但卻不是胸大無腦之輩，聞言撅了撅嘴：“切，不回就不回，你要真不回去，誰敢殺你頭啊，盡嚇我。”</p>
吳明還未接口，祝玉清卻歎了口氣道：“回是肯定要回的，隻是沒想到，父親終究和太後走到這一步了，唉……”</p>
裏麵的道理，艾絲特豈能不懂？她插科打諢，無非是想活躍氣氛而已，一見祝玉情滿麵愁容，她連忙走過去道：“正因為如此，祝姐姐更要回去呀，你若回去，說不準還有機會阻止他們內亂，可若不回的話，那可真是一點機會都沒了。”</p>
她走到祝玉清身後蹲下，從後麵環住祝玉清白皙的頸項，喃喃勸道：“祝姐姐你知道嗎？我現在最懊惱的，就是以前沒嚐試化解兩位哥哥的仇恨，對他們的爭鬥聽之任之，抱著一種看熱鬧的心態。唉，那時我太貪玩了，如果從中斡旋一番，也許他們就不會自相殘殺，就是另一番景象了。”</p>
這種政治上的仇恨，又不是匹夫間的嫌隙，那有那麽好化解的？不過聽她一說，祝玉清心頭寬慰了許多，她伸出雙手，抓住艾絲特一雙蓮藕似的玉臂，轉頭對吳明道：“既然要走，我們就盡快啟程，遲則生變。”</p>
在懿旨到來的前一天，吳明已收到了楊易的飛鴿傳書。他文武雙全，射石引羽為一時之強，才藻富贍更是遠超儕輩，在信裏麵，事無巨細，繪聲繪色的把大朝會發生的事詳細闡述了一遍。</p>
祝玉清見多識廣，兼且此事與她關係甚大，所以吳明第一時間就找到了她。祝玉龍性格溫和，任憑吳明想破腦袋，也不明白他為何大反常態，做出毆打天子這等大逆不道的事來。但祝玉清卻不一樣，她是少數幾個知道丞相全部計劃的人，對小天子的身份，也是清楚得很。祝玉龍心頭所想，她也能猜測一二，可能猜到也沒辦法。這一巴掌下去，不僅僅打的是軒轅複，更扇在了東漢朝廷臉上，是罪不容赦的大罪，要想救他出去，勢必難如登天。夫妻二人麵麵相覷，一籌莫展，正在這時，太後的中旨接踵而至。</p>
中旨是以黑雕加急的方式送來的，裏麵絕口沒提對付丞相的事，但太後不但要吳明回到南寧，還找了個牽強的理由，讓其帶兵回去，其心已是昭然若揭。</p>
吳明轉頭看向了何藝，滿臉無奈：“小藝，要不你帶著思庭，陳姑先回沙城，等南寧事了，我再來接你,你看可好？”</p>
何藝垂頭想了想，突的抬起頭道：“不行，吳大哥，我要和你一起去。”</p>
吳明嚇了一跳，實沒想到一向穩重的何藝會說出此等話來，急道：“此去危險重重，可不鬧著玩的……”</p>
“我知道。”何藝眼淚汪汪的看著他：“吳大哥你知道嗎？思庭出生時，你就不在我身邊，那種孤單絕望的滋味好難受……”</p>
吳明心下一疼，仍是道：“小藝，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你總得為孩子考慮。”</p>
何藝垂下了頭，盯著高高隆起的腹部出神：“吳大哥，我們是一家人，如果你不在了，我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p>
她伸出右手，在腹部輕輕撫摸，喃喃道：“聽顧先生說，孩子是龍鳳胎的機會很大，如果真是如此，其中一個就是男孩子，就是何家血脈。我若跟去南寧，就算丞相太後意圖張機設阱，也會顧忌三分。因為你代表的不僅僅是中西，還代表著西北。”</p>
她又抬起頭，堅定的道：“所以無論如何，我必須跟你去。”</p>
看著她滿是淚水的眼，吳明歎了口氣，小藝外表雖然柔弱，但內心卻是剛烈如冰。一旦決定的事，自己就算說破天，估計也是不行。遂不再多言：“好，那我們全家一起去。”</p>
眼見眾人麵色戚戚，他哈哈一笑，寬解道：“太後調我回南寧，無外乎想借我之力，對付丞相。但我卻打定主意，並不參合兩人爭鬥，盡量調節兩人關係，讓其回到正軌，所以此去南寧，並沒想像中的凶險，大家不必如此緊張。”</p>
盡管心頭憂愁欲死，祝玉清仍是強打精神笑道：“就是，這樣一來，他們都對我們投鼠忌器，應該不會妄動。其次麽，回到南寧，還可把小慧入門的事辦了，是喜事，所以大家要高興才是。”</p>
吳明準備給小慧一個名分的事，家裏人都知道了。收小慧為妾，祝玉清自然不會反對。而按時間來算，從她成婚那一天，小慧就是吳明女人了，所以對於艾絲特與何藝來說，這事並不突兀，而妻妾隻是個稱謂，他倆還真不在乎。吳明官職越來越大，兩人身份特殊，許多事不方便，也沒時間去打理。多這麽個勤勞賢惠的妹妹，家裏的許多瑣事就有人照料，有百利而無一害。所以這事雖在朝廷上沒獲得通過，但三位夫人卻舉雙手讚成。</p>
“夫人！”小慧大窘，臉紅紅的朝外跑去，剛至門口，似乎覺得有些失儀，連忙轉過來，襝衽一禮道：“婢子，婢子去收拾收拾東西，先告退了……”</p>
眾人都笑了起來，氣氛為之一鬆。</p>
吳明道：“小清說得是，遲則生變。此事宜快不宜緩，大家收拾行李準備出發，我去安排軍政之事。”</p>
一家人行動起來。吳明轉到門口，對一個親衛大聲道：“陸匯！”</p>
陸匯跑過來，行了一禮道：“侯爺，有什麽事嗎？”</p>
吳明得封鎮西候的事，雖未在軍中傳開，但他這些親衛卻是知道了。</p>
“即刻召集庭牙所有將軍到狼帳議事！”頓了頓，他囑托道：“記得通知更日明將軍與商大人。”</p>
陸匯應道：“遵命。”然後飛也似的跑了出去。</p>
見他消失在轉角，吳明也跨上了馬，心裏卻是一陣疼痛。</p>
太後與丞相，終於還是要交鋒了麽。</p>
此時天還沒黑。吳明信馬由韁，讓它自己沿著路慢慢朝狼帳行去，心頭的寒意卻越來越重。</p>
調節兩人矛盾？問題是太後丞相還聽人言麽？兩人還有言和的可能嗎？</p>
從和小清成婚那一天起，自己就提心掉膽，生怕丞相太後發生火並，導致左右為難。雖然小清溫馴，在對外大事上，對自己一向言聽計從，就算偶有異議，也以建議為主。但不論如何，她總是丞相之女，總不希望與其父兵戎相見。可不拿丞相開刀，那就該對付太後了。要對付太後麽？那也不可能。太後有小天子在手，而小天子還可能是軒轅竟骨肉。就算沒這一層關係，自己也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韙，做出篡權之事來。</p>
既如此，自己帶兵到了南寧，到底幫誰？難道真憑手裏這點兵去當和事姥？兩人已是你死我活，稍不留神，就是萬劫不複之局，這矛盾那有那麽好調節的？</p>
到底該怎麽辦？他有些茫然的抬頭看天，夜幕已完全降臨，月亮還未升起，天上繁星漫天，也如他心情一般，在夜空中茫然的眨著眼睛。</p>
兩派矛盾由來已久，為何現在才全麵爆發？從大朝會的過程來看，似乎是祝大哥那一巴掌導致，其實也不然，雖然祝大哥有些反常，以致打了天子，但其誘因，則是太後一意孤行，對興業糧倉之事棄之不顧，轉而投資馬場。</p>
太後在中旨中，明確規定，要自己帶兩萬人前去軍演。可丞相控製著江南四省大半駐軍與經濟大權，兩萬人雖眾，恐怕還不夠人家塞牙縫。那麽，太後一反常態的強硬，到底憑借的什麽？難道就憑自己這點人再加她手裏那點力量，就能鬥垮丞相麽？那也太可笑了點。</p>
他長出一口氣，拎著絲韁，默默地想著。</p>
所謂解鈴還需係鈴人，兩人間的死結，在於祝大哥，要想有所突破，也隻有從他那裏著手。隻要祝大哥無恙，丞相與太後才有坐下來對話的可能。而太後在中旨中也提過，為圖新年吉祥，祝玉龍暫押天牢，等新春一過立即處斬。</p>
那麽真要緩和兩人矛盾，就隻有在元宵節之前了。</p>
可一想到祝玉龍犯的事，吳明都有些萬念俱灰。毆打天子，這已不能算是罪了，而是罪大惡極。欺君之罪就是殺頭，他這足以殺頭一百次，這可怎麽開解？</p>
“要回南寧麽？”</p>
何藝坐在椅子上，細長的眉微微皺起，她垂下頭，呆呆地看著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p>
吳明看著，心頭一陣無奈。</p>
“要回南寧唉？”</p>
祝玉清看完了信，把那封密旨放於桌邊，咬了咬嘴唇卻不說話，俏臉卻是蒼白如紙。</p>
吳明看著，心下卻是一疼。</p>
“要回南寧啊？”</p>
小慧輕輕一笑，眼裏也有了絲絲憧憬。但看到祝玉清蒼白的臉，想到丞相與太後在朝堂上的傳言，她臉上的笑容慢慢淡了，然後垂下了頭。</p>
吳明看著，心下歎了口氣。</p>
“要去南寧嗎？”</p>
艾絲特瞪大了眼，拍手笑道：“也好，我還沒去過南寧呢，都說那裏景致特好，‘千裏鶯啼綠映紅，春潮帶雨晚來急’，神廟的藏書閣裏，把那裏描述得好得不得了，終於可以去看看了。”</p>
可一看到幾人愁雲慘霧的樣子，她又高興不起來了，有些愕然的道：“怎麽了？回南寧不好麽？”</p>
吳明歎了口氣，接道：“回南寧自然好，但現在這時候回，就非常不好。”</p>
艾絲特並非懵懂之輩，稍微一想，就清楚了緣由，有些愕然道：“難道說，你們丞相和太後也要走我幾位哥哥走過的老路？”</p>
她的兩位兄長霓牆，在格汗一通亂殺，結果兩敗俱傷，便宜了現今興隆大帝。艾絲特如今仍是不能釋懷，所以才有如此一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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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明點了點頭：“是。”</p>
艾絲特笑容一下淡了，嘟囔著道：“這些人真沒意思，走到那裏都要打打殺殺的。”他抓住吳明右臂，搖了搖道：“兩位姐姐都不高興去，要不咱們不去算了。”</p>
這妮子！</p>
吳明又好氣又好笑，恐嚇她道：“調我回南寧的命令，是太後以中旨的形式發下來的，雖沒有通過兵部走正常程序，但上麵加蓋了小天子的璽印，我若不回南寧，那就是不遵君命，要被殺頭的。”</p>
艾絲特雖然嬌憨，但卻不是胸大無腦之輩，聞言撅了撅嘴：“切，不回就不回，你要真不回去，誰敢殺你頭啊，盡嚇我。”</p>
吳明還未接口，祝玉清卻歎了口氣道：“回是肯定要回的，隻是沒想到，父親終究和太後走到這一步了，唉……”</p>
裏麵的道理，艾絲特豈能不懂？她插科打諢，無非是想活躍氣氛而已，一見祝玉情滿麵愁容，她連忙走過去道：“正因為如此，祝姐姐更要回去呀，你若回去，說不準還有機會阻止他們內亂，可若不回的話，那可真是一點機會都沒了。”</p>
她走到祝玉清身後蹲下，從後麵環住祝玉清白皙的頸項，喃喃勸道：“祝姐姐你知道嗎？我現在最懊惱的，就是以前沒嚐試化解兩位哥哥的仇恨，對他們的爭鬥聽之任之，抱著一種看熱鬧的心態。唉，那時我太貪玩了，如果從中斡旋一番，也許他們就不會自相殘殺，就是另一番景象了。”</p>
這種政治上的仇恨，又不是匹夫間的嫌隙，那有那麽好化解的？不過聽她一說，祝玉清心頭寬慰了許多，她伸出雙手，抓住艾絲特一雙蓮藕似的玉臂，轉頭對吳明道：“既然要走，我們就盡快啟程，遲則生變。”</p>
在懿旨到來的前一天，吳明已收到了楊易的飛鴿傳書。他文武雙全，射石引羽為一時之強，才藻富贍更是遠超儕輩，在信裏麵，事無巨細，繪聲繪色的把大朝會發生的事詳細闡述了一遍。</p>
祝玉清見多識廣，兼且此事與她關係甚大，所以吳明第一時間就找到了她。祝玉龍性格溫和，任憑吳明想破腦袋，也不明白他為何大反常態，做出毆打天子這等大逆不道的事來。但祝玉清卻不一樣，她是少數幾個知道丞相全部計劃的人，對小天子的身份，也是清楚得很。祝玉龍心頭所想，她也能猜測一二，可能猜到也沒辦法。這一巴掌下去，不僅僅打的是軒轅複，更扇在了東漢朝廷臉上，是罪不容赦的大罪，要想救他出去，勢必難如登天。夫妻二人麵麵相覷，一籌莫展，正在這時，太後的中旨接踵而至。</p>
中旨是以黑雕加急的方式送來的，裏麵絕口沒提對付丞相的事，但太後不但要吳明回到南寧，還找了個牽強的理由，讓其帶兵回去，其心已是昭然若揭。</p>
吳明轉頭看向了何藝，滿臉無奈：“小藝，要不你帶著思庭，陳姑先回沙城，等南寧事了，我再來接你,你看可好？”</p>
何藝垂頭想了想，突的抬起頭道：“不行，吳大哥，我要和你一起去。”</p>
吳明嚇了一跳，實沒想到一向穩重的何藝會說出此等話來，急道：“此去危險重重，可不鬧著玩的……”</p>
“我知道。”何藝眼淚汪汪的看著他：“吳大哥你知道嗎？思庭出生時，你就不在我身邊，那種孤單絕望的滋味好難受……”</p>
吳明心下一疼，仍是道：“小藝，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你總得為孩子考慮。”</p>
何藝垂下了頭，盯著高高隆起的腹部出神：“吳大哥，我們是一家人，如果你不在了，我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p>
她伸出右手，在腹部輕輕撫摸，喃喃道：“聽顧先生說，孩子是龍鳳胎的機會很大，如果真是如此，其中一個就是男孩子，就是何家血脈。我若跟去南寧，就算丞相太後意圖張機設阱，也會顧忌三分。因為你代表的不僅僅是中西，還代表著西北。”</p>
她又抬起頭，堅定的道：“所以無論如何，我必須跟你去。”</p>
看著她滿是淚水的眼，吳明歎了口氣，小藝外表雖然柔弱，但內心卻是剛烈如冰。一旦決定的事，自己就算說破天，估計也是不行。遂不再多言：“好，那我們全家一起去。”</p>
眼見眾人麵色戚戚，他哈哈一笑，寬解道：“太後調我回南寧，無外乎想借我之力，對付丞相。但我卻打定主意，並不參合兩人爭鬥，盡量調節兩人關係，讓其回到正軌，所以此去南寧，並沒想像中的凶險，大家不必如此緊張。”</p>
盡管心頭憂愁欲死，祝玉清仍是強打精神笑道：“就是，這樣一來，他們都對我們投鼠忌器，應該不會妄動。其次麽，回到南寧，還可把小慧入門的事辦了，是喜事，所以大家要高興才是。”</p>
吳明準備給小慧一個名分的事，家裏人都知道了。收小慧為妾，祝玉清自然不會反對。而按時間來算，從她成婚那一天，小慧就是吳明女人了，所以對於艾絲特與何藝來說，這事並不突兀，而妻妾隻是個稱謂，他倆還真不在乎。吳明官職越來越大，兩人身份特殊，許多事不方便，也沒時間去打理。多這麽個勤勞賢惠的妹妹，家裏的許多瑣事就有人照料，有百利而無一害。所以這事雖在朝廷上沒獲得通過，但三位夫人卻舉雙手讚成。</p>
“夫人！”小慧大窘，臉紅紅的朝外跑去，剛至門口，似乎覺得有些失儀，連忙轉過來，襝衽一禮道：“婢子，婢子去收拾收拾東西，先告退了……”</p>
眾人都笑了起來，氣氛為之一鬆。</p>
吳明道：“小清說得是，遲則生變。此事宜快不宜緩，大家收拾行李準備出發，我去安排軍政之事。”</p>
一家人行動起來。吳明轉到門口，對一個親衛大聲道：“陸匯！”</p>
陸匯跑過來，行了一禮道：“侯爺，有什麽事嗎？”</p>
吳明得封鎮西候的事，雖未在軍中傳開，但他這些親衛卻是知道了。</p>
“即刻召集庭牙所有將軍到狼帳議事！”頓了頓，他囑托道：“記得通知更日明將軍與商大人。”</p>
陸匯應道：“遵命。”然後飛也似的跑了出去。</p>
見他消失在轉角，吳明也跨上了馬，心裏卻是一陣疼痛。</p>
太後與丞相，終於還是要交鋒了麽。</p>
此時天還沒黑。吳明信馬由韁，讓它自己沿著路慢慢朝狼帳行去，心頭的寒意卻越來越重。</p>
調節兩人矛盾？問題是太後丞相還聽人言麽？兩人還有言和的可能嗎？</p>
從和小清成婚那一天起，自己就提心掉膽，生怕丞相太後發生火並，導致左右為難。雖然小清溫馴，在對外大事上，對自己一向言聽計從，就算偶有異議，也以建議為主。但不論如何，她總是丞相之女，總不希望與其父兵戎相見。可不拿丞相開刀，那就該對付太後了。要對付太後麽？那也不可能。太後有小天子在手，而小天子還可能是軒轅竟骨肉。就算沒這一層關係，自己也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韙，做出篡權之事來。</p>
既如此，自己帶兵到了南寧，到底幫誰？難道真憑手裏這點兵去當和事姥？兩人已是你死我活，稍不留神，就是萬劫不複之局，這矛盾那有那麽好調節的？</p>
到底該怎麽辦？他有些茫然的抬頭看天，夜幕已完全降臨，月亮還未升起，天上繁星漫天，也如他心情一般，在夜空中茫然的眨著眼睛。</p>
兩派矛盾由來已久，為何現在才全麵爆發？從大朝會的過程來看，似乎是祝大哥那一巴掌導致，其實也不然，雖然祝大哥有些反常，以致打了天子，但其誘因，則是太後一意孤行，對興業糧倉之事棄之不顧，轉而投資馬場。</p>
太後在中旨中，明確規定，要自己帶兩萬人前去軍演。可丞相控製著江南四省大半駐軍與經濟大權，兩萬人雖眾，恐怕還不夠人家塞牙縫。那麽，太後一反常態的強硬，到底憑借的什麽？難道就憑自己這點人再加她手裏那點力量，就能鬥垮丞相麽？那也太可笑了點。</p>
他長出一口氣，拎著絲韁，默默地想著。</p>
所謂解鈴還需係鈴人，兩人間的死結，在於祝大哥，要想有所突破，也隻有從他那裏著手。隻要祝大哥無恙，丞相與太後才有坐下來對話的可能。而太後在中旨中也提過，為圖新年吉祥，祝玉龍暫押天牢，等新春一過立即處斬。</p>
那麽真要緩和兩人矛盾，就隻有在元宵節之前了。</p>
可一想到祝玉龍犯的事，吳明都有些萬念俱灰。毆打天子，這已不能算是罪了，而是罪大惡極。欺君之罪就是殺頭，他這足以殺頭一百次，這可怎麽開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