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軒轅澈深藏不露多年,若想成事,非得有母後相助方可。


    “兒臣替母後不值!若來日兒臣登上帝位,定要奪了梅妃封號,讓母後一人獨享尊榮!”他心中那個念頭一起,便已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做些什麽。


    “放肆!朗兒!你身為太子,說話怎可如此不經思謀?梅妃之事休要再提!”孝慈皇後隻有眼前這一個兒子,他的心裏想什麽,便是略微動動眉梢,她已堪破七八。可如今之事卻非比尋常,他話中的深意叫她有些心顫,她雖從未受過皇帝寵愛,卻始終乃六宮之首,一國之母,如何能做出那令世人詬病之事?


    ……


    自古以來,皇宮之中,兄弟手足情意都甚是淡薄,為爭權奪位,殺兄弑父之輩多有人在。


    隻是,福玄帝如何也想不到,他那一道舉國同喪的旨意,竟間接改變了數人的命運。


    自秦王不顧重孝在身,懇請皇帝賜婚後,朝中原本對他頗為敬重的一些老臣亦紛紛與他保持距離,唯恐他哪日再做出什麽出格之事,將他們一並連累了去。


    如此一來,卻白白叫太子撿了便宜。


    那些遠離他的朝臣多數依附了太子軒轅朗,時常在皇帝麵前,對太子言行大加讚賞,阿諛奉承之輩漸漸顯露。


    遑論朝臣如何,皇帝對秦王卻始終分外疼愛,梅妃喪期方過,便下旨讓秦王入主攝政堂,與太子、丞相共同處理朝政大事。


    可秦王自其母病逝,本就涼薄的性情愈加深不可測,平日裏便是見了皇帝也甚少言語,不過循著禮節請安問候幾句罷了。至於朝政之事更是無心過問,即便皇帝下旨命他入主攝政堂,與太子等人共同理政,他卻由始自終從未踏進攝政堂半步。


    為此,又有許多好事之徒在私下議論紛紛,隻道是庶出的皇子果然不堪重用,先有瑞王隻顧流連山水,終年不見人影,如今秦王卻也是這副德行,當真辜負了皇帝的一番厚愛。


    秦王當眾請旨賜婚無果,卻連累太子與丞相的謀劃了然落空,此事不止激怒了太子,更惹得丞相對她母女萬般苛責,往日榮寵早已如雲煙一般廖無影蹤。


    雪夫人終日鬱鬱寡歡,隻是呆坐窗前,望著院中的那幾株早已凍死的茉莉出神,聞得風吹草動時,才會偶爾與雨墨說上一句,“墨兒,天冷了。將櫃子裏那件貂皮大氅拿來給你爹爹送去吧!”


    雨墨每每隻是低低答應一聲,轉過身來,望著冷清的院子暗自歎息,娘親,墨兒不孝,連累娘親至此……


    眼看年關將至,旭園卻無一點喜慶的意味。偌大的園子在風雪中,顯得尤為落寞。


    平日裏,光是侍人便有十七八個,園子裏各樣用度皆是上等,莫說新年,即便是最不起眼的節氣,園子上下都被打點的一派喜慶之氣。


    自她十三歲那年夏日,遭逢太子退婚之後,旭園便一日日冷清了下來,但那時爹爹心裏終歸還是惦念娘親的,不過是怪她不爭氣罷了。


    事到如今,怕是爹爹即便心中尚有娘親,也不會再踏進這個園子了。


    園子裏侍人悉數被萍夫人喚到芙蓉園去了,娘親因著袒護她徹底與爹爹決裂,母女二人如今隻守著這空蕩蕩的旭園相依為命。


    一切事端,皆起於她。她對不起娘親,也對不起澈哥哥……


    對了,澈哥哥,那日禦花園中一別,已有小半年了。也不知他眼下過的怎樣?是否還沉浸在梅妃離世的悲傷中……


    這些日子她忙著照顧娘親,已無暇顧及他。隻在夜深人靜時,偶爾想起他那微冷的眸光,還有唇角似有若無的笑,心中自有一股暖意浮現。


    那一日,正是冬月二十三,雲陽城內大雪紛飛,因著天氣寒冷,路上鮮有行人。


    雨墨以置辦年貨為由,一早便求了萍夫人許可,出得府來。


    相府地處雲陽城北,遠離鬧市,前往朱雀大街若是步行,來回怕是需要兩個時辰,可她如今囊中羞澀,也隻得靠腳力了。


    於是轉身往南正要出發,卻被一身黑衣的竹影伸手攔下:“小姐,雪天路滑,還是坐轎子去吧!”


    “不必了!竹影大哥既然在府中,想必爹爹也在吧?若被他老人家知道我私自用了府中的轎子,又要責罵墨兒了。墨兒還是走著去吧!”雨墨後退兩步,抬眼看了看他,眸光流盼,隱隱閃著一絲清冷的氣息,竹影見她刻意保持距離,心內微滯,眸色暗淡,側目撇向遠處的灰色身影微微點頭。


    再看那抹灰影已飛快上得前來,衝雨墨拱手道:“小姐,這邊請!”言畢,伸手指著前方長巷中的一頂淺褐色轎子。


    雨墨看了看眼前這個陌生的灰衣大漢,又將不解的眸光撇向竹影:“竹影,這是何意?”


    竹影卻隻是低首拉著她往長巷中行去,並不言語,因此處離相府很近,未免引起他人注意,她隻得隨他去了。


    待到了轎前,竹影掀開轎門,方才開口說話:“小姐,天冷路滑,還是坐轎子去吧!”


    雨墨一怔,這個竹影,當真是個執擰的性子,這一點倒是同她頗為相似。抬眼稍稍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轎子,素淨的很,並非官家之物,想來是竹影特意為她租來的了。


    “這下行了吧!你快回去吧!讓旁人瞧見就不好了!”雨墨無奈一笑,低首鑽進了轎子,坐定後又抬眸囑咐竹影。


    竹影見她安坐,這才緩緩放下簾子,又對那轎夫交代了幾句,方才回了相府。


    雪下的越來越大,又夾著凜冽的寒風,即便端坐轎中,雨墨依舊覺著涼意逼人。兩個轎夫因著受了竹影囑托,自相府一路走來始終穩妥的很,隻是畢竟不過普通的轎子,不能與府中的官轎相比,雖冬日裏加了棉簾,卻仍舊抵不住呼嘯的冷風。


    “大哥,轉道去秦王府吧!”雨墨輕輕拍打門簾,示意轎夫不必在朱雀大街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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