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奉常站在山頭，緩緩地抬起頭，凝視著無比熟悉的浩瀚的星空。
沒有東西的阻擋，小小山頭上的風頗大，吹得他盤在一起的頭發，都有些微微散開。
半響，他的嘴角緩緩地勾了起來，興奮地情緒不言而喻。
“丞相？”
馬府守在門口的小廝，好奇的看著打量著華麗的馬車，看著裏麵施施然的走出來的人，他吃驚的喊了一聲。
趙禮定定的站著，打眼瞧著梗著脖子的小廝，沉聲問道：“你們家大人在嗎？”
“啊？”小廝撓頭想了想，才戰戰兢兢的回答：“大人好像晚上的時候出去了。”
“一個人？”
“對，大人經常去後山的。”
趙禮聞言點了點頭，低眉沉思了片刻，才衝著小廝道：“那我可否先進去等等？”
“可以可以……”小廝連連點頭。
經過高堂，穿過偏廳，小廝將趙禮帶入了西側的會客廳，端茶倒水，態度極為恭謹。
“你先下去吧，若有什麽事情，我在喊你就是了。”掃視了一眼小廝放在案幾上的茶盞、點心，趙禮並沒有吃下去的欲望，抬頭吩咐著，語氣自然地宛若在自己府中，毫無二致。
“諾。”小廝拿起托盤，微微欠身告退。
將托盤送回廚房，重新回到門廊之下。春日裏的夜晚還是有些冷的，掛在門匾旁邊的燈籠不斷地搖曳著。小廝哈了一口熱氣，雙手互相揉搓著，來回踱步。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不經意間抬起頭來，借著微弱的光線，就看見一個黑色的身影。他下意識的向前走了幾步，麵上一喜，迎了上去，伸手拿過那人手中拎著的東西。
“大人，丞相來了。”
馬奉常頓住身子，扭頭不可置信的重新問道：“你說誰？”
“丞相啊！”小廝鬱悶，不知道有何不妥之處。
“他來幹什麽？”馬奉常疑惑的蹙起眉頭，喃喃自語道。
自己與趙禮雖同朝為官，但並沒有多少交際，更談不上有多深的交情，自己一個小小掌管祭祀的奉常，何嚐輪到他親自登門拜訪。
“他來了多久了？”
“差不多有半個時辰吧！”
他點了點頭，心中忍不住的腹誹。
遠遠地，就望見燈光之下，那個模糊的身影。馬奉常頓住腳步，眯了眯眼睛，思索了片刻，這才走了進去。
“丞相。”
馬奉常微微欠身，行的是下官之禮，餘光凝視著跪坐在案幾前方，低眉沉思的老人，淺聲道。
趙禮捏著茶盞的枯瘦的指尖驀然收緊，扭頭盯著馬奉常，突然，臉上露出了笑意，在暗淡的燭光下，顯得極為詭異。
“坐。”
馬奉常直起身子，將趙禮綠了的麵容直接忽略掉。
“不知丞相深夜來訪所為何事？”馬奉常將衣擺上的褶皺，這才伸手拿起案幾上的空茶盞，幫著趙禮將空掉一半的茶盞續滿，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這才抬起眼瞼，朝著趙禮低眉淺笑道。
“老夫就不拐彎抹角了。”趙禮淡淡的說著：“皇上大婚擇日，老夫希望馬大人能夠將日期盡快提上來。”
馬奉常伸出去拿茶盞的手一頓，表情一滯，半響，他才回過神來，繼續著端茶的動作。茶盞放到嘴邊，輕輕的吹了吹，茶水被氣息卷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紋，借著這個動作，掩飾著臉上的情緒。
輕輕的抿了一口茶，緩緩地吞了下去。
趙禮的眼神緊緊地盯著他，像是一道道鋒利的劍刃，可他，卻置之不理。趙禮兩條濃密的眉毛蹙起，忍著心中的憤恨，膝蓋上的衣服，被他抓的皺皺巴巴。
半響，他才悠閑的將茶盞放到案幾上，聳了聳肩，語氣也是淡淡的：“丞相莫不是在開玩笑？”
“開玩笑？”趙禮看著淡淡的神情，氣極反笑，咬牙切的道：“那你覺得呢？”
說著，趙禮一下子將臉拉了下來，他憤恨的一掌拍在了桌上，茶盞中的水漬濺了出來，落在了案幾上。
馬奉常看著散漫開來的水漬，嘴角勾起了一抹諷刺的笑意：“王上大婚，豈可糊弄？”聲音仍舊是風輕雲淡的，卻不可忽視。
趙禮猛地站了起來，胸口不斷地起伏著，垂眸直勾勾的盯著馬奉常的頭頂，恨恨的道：“馬大人當真連這點麵子都不給老夫？”
馬奉常優雅的整了整衣襟，這才緩緩地站了起來，目光炯炯，聲音坦然：“王上把我放到這個職位上，我就算做不到最好，但起碼學不會陽奉陰違。”朝著趙禮微微欠身，伸手指向門扉的方向，又道：“這件事情，恕下官無能為力。”
顯然一副送客的姿勢。
趙禮剛跨出門檻，身後就傳來奉常的揚著的聲音：“阿瑞，送客……”
趙禮甩了甩袖子，並沒有看跟在身後，熟悉的麵孔。
阿瑞看著趙禮上了馬車，在昏暗的燈光下站了片刻，才轉身走了回去。
重新走進西側的會客廳，他看著發呆的馬奉常，緩緩地搖了搖頭，沉聲不解的問道：“大人為何不答應丞相的要求？”
“你又偷聽了。”馬奉常挑了挑眉，反應極快的問道，臉上卻並無責怪之意。
阿瑞收拾著桌上並沒有被動的點心，口中不斷地咕噥著：“你們說話聲那麽大，門又敞開著，那聽不見都很難啊。”
聽著他喃喃自語的聲音，馬奉常“哼”了一聲，調侃著：“就你理由多。”
“唉……”阿瑞歎了口氣：“得罪了丞相，大人以後……”說道此處，他驀地頓住，偷偷的瞄了一眼正襟危坐，低眉沉思的馬奉常身上：“大人出去不久，老夫人差人來喚過大人了。”
“知道了。”馬奉常長長的舒了口氣，驀地，他抬起眸子，道：“為人臣者，怎可對君王有二心？這件事情，以後莫再提了。”
阿瑞默默地點了點頭。
華英殿。
馬奉常從群臣中緩緩地出列，對著高坐之上的楚伊澤躬身失禮，態度虔誠恭敬。
“會稟王上，昨夜，微臣夜觀天象，已經測準，六月初四是個吉日。”
高坐之上的楚伊澤聞言一怔，顯然是對於這件事情的印象已經模糊了，片刻，他的嘴角才僵硬的扯了扯，淡淡的說著：“既然如此，那就依奉常之言，有關的工作，奉常就交代下去吧！”
“諾。”
“若是再無事，那就都散了吧！”
空曠的大殿中央，所有的人都逐漸散去。
趙禮扭頭瞥了一眼定定的站著的馬奉常，挑了挑眉，沉吟了片刻，道：“你盡心輔佐的君王，在這件事上，他卻把你當個棋子一般……”看著他麵無表情的麵孔，冷哼了一聲，冷嘲熱諷的挖苦玩，才跨步離開。
馬奉常收回虛握在一起的雙手，微欠的身子緩緩地挺直，抬起眼瞼，定定的凝視著空無一人的高坐，嘴角微微抿了抿，神色變得更加的堅定不移。
沒有東西的阻擋，小小山頭上的風頗大，吹得他盤在一起的頭發，都有些微微散開。
半響，他的嘴角緩緩地勾了起來，興奮地情緒不言而喻。
“丞相？”
馬府守在門口的小廝，好奇的看著打量著華麗的馬車，看著裏麵施施然的走出來的人，他吃驚的喊了一聲。
趙禮定定的站著，打眼瞧著梗著脖子的小廝，沉聲問道：“你們家大人在嗎？”
“啊？”小廝撓頭想了想，才戰戰兢兢的回答：“大人好像晚上的時候出去了。”
“一個人？”
“對，大人經常去後山的。”
趙禮聞言點了點頭，低眉沉思了片刻，才衝著小廝道：“那我可否先進去等等？”
“可以可以……”小廝連連點頭。
經過高堂，穿過偏廳，小廝將趙禮帶入了西側的會客廳，端茶倒水，態度極為恭謹。
“你先下去吧，若有什麽事情，我在喊你就是了。”掃視了一眼小廝放在案幾上的茶盞、點心，趙禮並沒有吃下去的欲望，抬頭吩咐著，語氣自然地宛若在自己府中，毫無二致。
“諾。”小廝拿起托盤，微微欠身告退。
將托盤送回廚房，重新回到門廊之下。春日裏的夜晚還是有些冷的，掛在門匾旁邊的燈籠不斷地搖曳著。小廝哈了一口熱氣，雙手互相揉搓著，來回踱步。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不經意間抬起頭來，借著微弱的光線，就看見一個黑色的身影。他下意識的向前走了幾步，麵上一喜，迎了上去，伸手拿過那人手中拎著的東西。
“大人，丞相來了。”
馬奉常頓住身子，扭頭不可置信的重新問道：“你說誰？”
“丞相啊！”小廝鬱悶，不知道有何不妥之處。
“他來幹什麽？”馬奉常疑惑的蹙起眉頭，喃喃自語道。
自己與趙禮雖同朝為官，但並沒有多少交際，更談不上有多深的交情，自己一個小小掌管祭祀的奉常，何嚐輪到他親自登門拜訪。
“他來了多久了？”
“差不多有半個時辰吧！”
他點了點頭，心中忍不住的腹誹。
遠遠地，就望見燈光之下，那個模糊的身影。馬奉常頓住腳步，眯了眯眼睛，思索了片刻，這才走了進去。
“丞相。”
馬奉常微微欠身，行的是下官之禮，餘光凝視著跪坐在案幾前方，低眉沉思的老人，淺聲道。
趙禮捏著茶盞的枯瘦的指尖驀然收緊，扭頭盯著馬奉常，突然，臉上露出了笑意，在暗淡的燭光下，顯得極為詭異。
“坐。”
馬奉常直起身子，將趙禮綠了的麵容直接忽略掉。
“不知丞相深夜來訪所為何事？”馬奉常將衣擺上的褶皺，這才伸手拿起案幾上的空茶盞，幫著趙禮將空掉一半的茶盞續滿，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這才抬起眼瞼，朝著趙禮低眉淺笑道。
“老夫就不拐彎抹角了。”趙禮淡淡的說著：“皇上大婚擇日，老夫希望馬大人能夠將日期盡快提上來。”
馬奉常伸出去拿茶盞的手一頓，表情一滯，半響，他才回過神來，繼續著端茶的動作。茶盞放到嘴邊，輕輕的吹了吹，茶水被氣息卷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紋，借著這個動作，掩飾著臉上的情緒。
輕輕的抿了一口茶，緩緩地吞了下去。
趙禮的眼神緊緊地盯著他，像是一道道鋒利的劍刃，可他，卻置之不理。趙禮兩條濃密的眉毛蹙起，忍著心中的憤恨，膝蓋上的衣服，被他抓的皺皺巴巴。
半響，他才悠閑的將茶盞放到案幾上，聳了聳肩，語氣也是淡淡的：“丞相莫不是在開玩笑？”
“開玩笑？”趙禮看著淡淡的神情，氣極反笑，咬牙切的道：“那你覺得呢？”
說著，趙禮一下子將臉拉了下來，他憤恨的一掌拍在了桌上，茶盞中的水漬濺了出來，落在了案幾上。
馬奉常看著散漫開來的水漬，嘴角勾起了一抹諷刺的笑意：“王上大婚，豈可糊弄？”聲音仍舊是風輕雲淡的，卻不可忽視。
趙禮猛地站了起來，胸口不斷地起伏著，垂眸直勾勾的盯著馬奉常的頭頂，恨恨的道：“馬大人當真連這點麵子都不給老夫？”
馬奉常優雅的整了整衣襟，這才緩緩地站了起來，目光炯炯，聲音坦然：“王上把我放到這個職位上，我就算做不到最好，但起碼學不會陽奉陰違。”朝著趙禮微微欠身，伸手指向門扉的方向，又道：“這件事情，恕下官無能為力。”
顯然一副送客的姿勢。
趙禮剛跨出門檻，身後就傳來奉常的揚著的聲音：“阿瑞，送客……”
趙禮甩了甩袖子，並沒有看跟在身後，熟悉的麵孔。
阿瑞看著趙禮上了馬車，在昏暗的燈光下站了片刻，才轉身走了回去。
重新走進西側的會客廳，他看著發呆的馬奉常，緩緩地搖了搖頭，沉聲不解的問道：“大人為何不答應丞相的要求？”
“你又偷聽了。”馬奉常挑了挑眉，反應極快的問道，臉上卻並無責怪之意。
阿瑞收拾著桌上並沒有被動的點心，口中不斷地咕噥著：“你們說話聲那麽大，門又敞開著，那聽不見都很難啊。”
聽著他喃喃自語的聲音，馬奉常“哼”了一聲，調侃著：“就你理由多。”
“唉……”阿瑞歎了口氣：“得罪了丞相，大人以後……”說道此處，他驀地頓住，偷偷的瞄了一眼正襟危坐，低眉沉思的馬奉常身上：“大人出去不久，老夫人差人來喚過大人了。”
“知道了。”馬奉常長長的舒了口氣，驀地，他抬起眸子，道：“為人臣者，怎可對君王有二心？這件事情，以後莫再提了。”
阿瑞默默地點了點頭。
華英殿。
馬奉常從群臣中緩緩地出列，對著高坐之上的楚伊澤躬身失禮，態度虔誠恭敬。
“會稟王上，昨夜，微臣夜觀天象，已經測準，六月初四是個吉日。”
高坐之上的楚伊澤聞言一怔，顯然是對於這件事情的印象已經模糊了，片刻，他的嘴角才僵硬的扯了扯，淡淡的說著：“既然如此，那就依奉常之言，有關的工作，奉常就交代下去吧！”
“諾。”
“若是再無事，那就都散了吧！”
空曠的大殿中央，所有的人都逐漸散去。
趙禮扭頭瞥了一眼定定的站著的馬奉常，挑了挑眉，沉吟了片刻，道：“你盡心輔佐的君王，在這件事上，他卻把你當個棋子一般……”看著他麵無表情的麵孔，冷哼了一聲，冷嘲熱諷的挖苦玩，才跨步離開。
馬奉常收回虛握在一起的雙手，微欠的身子緩緩地挺直，抬起眼瞼，定定的凝視著空無一人的高坐，嘴角微微抿了抿，神色變得更加的堅定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