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風雪聲,姊顏沉沉睡了一個時辰才醒來。


    或許是一路上太過勞累,亦或是回歸廣闊天地之後心中安定了些。


    坐在軟軟的獸皮鋪好的矮榻上,火堆上熱著羊奶,冒著白色煙霧。


    格蘭曦先撩開門簾看她醒了,才走進來,先給她倒了一杯熱熱的羊奶,“言姐姐,你醒了。”


    “嗯,現在什麽時辰了。”


    “已經申時末了,要不言姐姐你再睡一會兒吧。”


    “不了,我們日夜兼程,可不是讓我來睡覺的,你哥哥在哪兒?”


    “他還在營帳裏呢。”


    姊顏起身整理一番,和格蘭曦一同出去,徑直走到格蘭望的營帳中。


    “草原對外來勢力都很警惕,我們的人手也不易行動,我想讓你們幫我們搜尋一下,草原上現在有哪些勢力在活動。”


    格蘭望道,“如今各方勢力滲透,你們帝師府的人和謝家的人在草原活動,那些人都龜縮著,我問問其它部落首領,看看他們那邊的勢力。”


    格蘭曦道,“這些人現在不動,肯定憋著壞呢,哥哥你可要打探仔細了。”


    “我六哥在草原失去蹤跡,不過這裏畢竟情況不同,他沒那麽容易被人控製,如果你們發現什麽動靜,一定要告訴我。”


    格蘭曦聽了,難過道,“是我貿然去找謝六哥哥來的,沒能阻止他來草原,是我考慮不周。”


    姊顏道,“這次多虧了你,不然晉國的陰謀就要得逞了,我六哥做的決定,不怪你,我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他的。”


    又轉頭對格蘭望道,“還有一事,工部隻是根據記載做了一個大概的計劃,我想你讓人帶他們去牛羊河實地看一看。”


    “你這麽肯定其他人會被你說動嗎?”


    “不管他們會怎麽想,我們做好充分的準備,就不會陷入被動的境地。”


    格蘭望道,“那我選幾個人帶他們去。”


    正說著,有人來稟報,說是晉國使臣要走了。


    格蘭曦道,“這些膽小鬼,前幾日還一副了不得的樣子,言姐姐一來,他們就坐不住了吧,走就走吧,看著他們就討厭。”


    格蘭望無奈道看了她一眼,“我還是去看看。”


    姊顏道,“我們也去吧,我到要看看他們想幹什麽。”


    “那我也去。”


    三人出去,看到晉國人已經在收拾行裝,天色暗淡,他們卻一副不想再留的樣子。


    看到格蘭望,那些人也停下打招呼,“格蘭首領,這些日子多有打擾,我們今日就告辭了。”


    格蘭望假意挽留道,“天色已晚,雪還未停,何必趕在這個時候走。”


    領頭的人道,“我等使命在身,不能隻考慮自己安樂,多謝格蘭首領的好意,我們還有要事,要提前離去了。”


    那個鄭偉,一臉菜色,看到姊顏,便畏畏縮縮的站在眾人後麵,看來是被嚇的不清,張齡和格蘭曦等人看了十分解氣。


    姊顏在一旁站著,懶得與他們說話,隻是看著他們著急的神色不似作假,心中狐疑,這些人現在應當是留下監視自己的動作才對,突然要走,肯定有什麽別的計劃。


    晉國領頭的人也怕姊顏一個不順心,又做出什麽驚人之舉,所以言行之間十分注意,不敢有絲毫冒犯,更不敢引她注意。


    等一行人走了。


    姊顏吩咐工部官員跟著格蘭望部落的人去現場勘測。


    張齡幾人也是躍躍欲試,姊顏便讓他們一同去。


    安排好了眾人的任務,姊顏便分派人手,去打探謝六的下落,探查晉國的後續動作。


    張齡一行連夜出發,幸好風雪慢慢的小了,不再礙事。


    一路上看到許多聚居地。


    其中一名學生問道,“格蘭部落怎麽說也是幾大部落之一,怎麽看不到多少人?”


    帶領他們的大漢笑道,“草原上遊牧為主,所有人聚在一起那水草就不夠分配了,一個部落分散成許多聚居地,遙相呼應,便於生存啊。”


    “原來如此,果然草原人也有自己的生存智慧。”


    “首領讓我們帶你們去看牛羊河,那牛羊河沿岸聚居著好幾個部落,可是他們雖然占著河岸,但是牛羊河隻流兩季,其它兩季他們也難熬,所以在草原上沒有完全的好地方。”


    “那你們是怎麽生存的?”


    “你們中原人不是有句話,山不轉水轉,那我們就水不轉就人轉,摸清楚水流的規律,跟著遷徙。”


    楚國一眾人等都若有所思。


    草原人又道,“就算是如此,草原也再難繁茂,我們的食物和水有限,也沒有什麽藥材,所以人口一直維持著現在的樣子。”


    有人道,“你們就沒有想辦法做出改變嗎?你們也可以效仿中原建引水渠道。”


    草原人聽了哈哈大笑,“我們的牛羊要吃新鮮的草,又不像中原種糧食,再說了,大家都隻能勉強吃飽肚子,誰又有那個力氣去做這些,萬一沒有成效,不是白做了嗎?”


    張齡道,“楚國以前也隻是一個任人宰割的小國,無數先輩打下基業,才讓後世人有了安居樂業的餘地,不思進取,終將會成為別人的腹中餐。”


    “你們說的這些,我們都不懂,隻是誰不想活命呢?大家隻要活著就好了。”


    幾個學生聽了,都低下頭思考,這些草原人生存艱難,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思考除了生存以外的事情,所有的理想與熱血在他們看來,隻是吃飽之後的憧憬。


    天下之間,這樣的人何其多,任人無可奈何。


    這些學生學的是經世之論,如今算是明白,天下人最在意的就是生存二子。


    不是每個人心中都是家國天下,但是在危難之時,總有人願意為了家國天下而付出,這便是人性的升華。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此行隨帝師出來,沒有選錯。


    一時之間,草原各方勢力器具,草原上明裏平靜暗地裏泛起洶湧的波濤。


    而楚京的形勢也越發緊張。


    自從太子和帝師定下目標之後,朝廷各個機構緊鑼密鼓的動作起來,不過也是帝師離開之後,大家後背的涼氣才散了些。


    太子的聲望一日一日的高起來,仿佛眾星拱月。


    這個位置,是姊顏,天沉,謝靈一點一點捧高的,也是太子一步一步走出來的。


    如今大家分散天涯,太子居於最重要的帥位,鎮壓全局,大家才能放心的辦事。


    燁王一心輔佐太子,大家對他的德行稱讚不已,燁王妃也是很平淡的接受了這個結果。


    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外敵之上。


    連賀州也不時關注著各方動靜。


    義寧別扭了一陣,專心和瓊妃照料楚帝,跟著瓊妃修身養性。


    謝虞帶領帝師府,一心幫扶太子,令太子掌控上下的格局得以穩定。


    等這樣的形勢完全形成,大家才明白帝師留下謝虞看顧帝師府,不是為了維持帝師的權利,而是維護京城勢力的平衡。


    謝尚書家的這個女兒,也不是省油的燈。


    謝虞基本上算是在太子手下隨時待命,閑暇時間,也隻有同樣跟在太子身邊的賀州陪著她,想著法子讓她高興,緩解壓力。


    二人的關係也是日漸親近。


    南祺雖然早就做好了再不參與政事的準備,如今燁王也已經穩定了下來,再不似以前一樣深處漩渦中心。


    可他還是不能放鬆,謝靈和天沉出事,已經讓他心中難以安定,姊顏又不顧勸阻,千裏奔赴草原,肖戈鉞和一些將門之子,也奔赴各大軍營曆練,大家好像都在為一件大事做著準備。


    而自己卻決定做一個旁觀者,大家都身處危險,卻還在為自己籌謀一條合適的路,想成全自己。


    南祺正在痛苦為難之時,還是收到了長公主的來信。


    他怎麽也沒想到,這是一封絕情信。


    難道她也陷入困境了嗎?到底發生了什麽?


    如今姊顏他們不在,也無人商議。


    賀州尋了空子來找他喝酒,才發現他不對勁,一問之下,原來是長公主要和他斷了來往。


    南祺想要去找她。


    賀州道,“你還是不要衝動,就像她信中所說,她現在不能有軟肋,你去了之後,隻能隱姓埋名的跟在她旁邊,我們也幫不到你,萬一她被人抓住把柄,那她還能有好下場嗎?”


    “你是說她為了保全自己,所以要放棄我?她不是這樣的人,如果這樣,我們也不會有這一段感情了。”


    “我不知道她是什麽樣的人,我隻知道你現在去你會有危險,而且她也有可能會被連累,所以你還是再等等。”


    南祺隻覺得心中更亂了,舊日的承諾還曆曆在目,如今卻又什麽都變了。


    “我隻能等嗎?我隻是想陪在她身邊罷了。”


    賀州見他如此,便狠狠心道,“這隻是你的想法,你以為你陪在她身邊是對她好,你又怎麽知道這樣做會對她照成什麽後果,你的想法對她來說,或許是一種負累呢?”


    南祺隻覺得一盆冷水當頭而下,是自己自私了嗎?


    “現在楚國風雨飄搖,小言兒不顧危險,執意離京,暮兄謝兄生死不明,邊關戰事將起,雲南王也要披掛上陣,你真的能放下這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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