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太後垂眸瞧瞧手裏白玉碗裏的綠茶,片片舒卷,翠綠如玉,隻是,入宮如此之久,這個位分最高的妃子竟連自己的喜好都不知道,也難怪不能揣測聖意。</p>


    明太後遂將手裏的茶碗遞給玉姑姑,玉姑姑一看太後的表情便了然,不禁側目。</p>


    明太後開口的時候,語氣也有著不易察覺的生硬,“辰妃,大熱天的別跪著了,哀家要散步,你回去吧。”</p>


    原本等待太後誇讚的辰妃聽後身子一僵,自己辛苦泡的雪頂含翠茶這太後不僅連個話都沒有,而且散步也沒說讓自己陪著,說明都不願意自己在跟前侍候。</p>


    辰妃內裏傷心,麵上卻是半點不敢露出來,心裏卻是怨恨買通的在那個狐媚子跟前侍候的一個侍女,尼瑪這蹄子不是說之前那個姓林的狐媚子給太後遞過這種茶嗎?</p>


    辰妃滿腹委屈走後,玉姑姑說道,“太後不喜歡喝這種茶了嗎?”</p>


    明太後不以為然道,“哀家總覺得這茶裏似乎少了點什麽......”</p>


    玉姑姑輕笑,“其實,辰妃的這盞綠茶看上去倒也清新,隻是,今時今日,太後心情不一樣了而已。”</p>


    明太後微愣,“是嗎?唉......自前些日子為了楚惜若的事,倒有些日子沒有見著他了,這些日子也沒見他來請安,他想必是記恨哀家了......”</p>


    玉姑姑勸慰道,“皇上日理萬機,想必這些日子朝政繁忙。奴婢聽說這些日子皇上仿佛也不在宮裏.......”</p>


    “不在宮裏?去了哪兒?”明太後奇道,“去尋楚惜若還是霜兒了?”</p>


    玉姑姑一邊扶著明太後一邊略思忖答道,“太後,容奴婢說句逾矩的話。這皇上的事皇上自己個兒最清楚。不管是去尋惜若姑娘還是霜小姐,總歸是皇上心中還算有個念想,這是最重要的。”</p>


    明太後微怔後點點頭,深以為然。</p>


    “其實,奴婢覺得吧,皇上如此高傲的一個人,定是覺得這男女之情兩個人都要心甘情願的好,皇上不是說了嗎?不願意勉強任何人,那就是說皇上是有心了,不過在等著對方點頭而已。”</p>


    明太後一聽頓時茅塞頓開,“果然是這麽個理兒,說下去。”</p>


    玉姑姑抿嘴一笑,“若此人是惜若姑娘,可皇上一早就去見了她,怎麽沒個下文了?所以說,奴婢猜,此人定是霜小姐了......如今的霜小姐,不比從前,大約是對皇上信心不足,不敢應而已,否則她哪裏會將楚惜若的藏身之處告訴皇上?明著是要成全皇上和楚惜若,說不定也是在試探皇上呢......太後要做的,怕是要做做霜小姐的工作了......”</p>


    明太後皺緊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歎道,“都說旁觀者清,瑾玉,被你這麽一說,哀家倒覺得這個霜兒可是個十足的滑頭呢。嗬嗬嗬......”</p>


    ——</p>


    梅霜聽到小尼姑的話快步下得山來,一路上問小尼姑什麽事,小尼姑但笑不語,讓梅霜好生納悶。</p>


    直到寺廟門口了,一隻大喜鵲歡快地叫著飛向樹梢,小尼姑才笑道,“施主你瞧,這可是抬頭見喜啊。”</p>


    梅霜瞧著小尼姑的小碎米牙,不禁莞爾,“嗬嗬,咱們倆同時看到的,同喜啊......”</p>


    </p>


    小尼姑抿嘴推開院門,調皮道,“請吧。”</p>


    梅霜進門,見住持站在院中,似乎是在專門等她回來。</p>


    見到梅霜,住持招呼道,“回來了?進來,有人要見你......”</p>


    梅霜暗忖著,難道是上次不辭而別的公主,這次想清楚了所以來見她?</p>


    來到門口,住持道,“你進去吧......”</p>


    進門,隻見伊背對著門口,長身玉立,錦袍皂靴。</p>


    梅霜先是一愣,接著心底哀嚎,我去,這完全沒有準備。</p>


    她心底漏跳一拍後腳下最先作出反應,還沒跨出門檻,隻聽屋裏傳來低沉的聲音,“哪裏去?”</p>


    這三個字好比定身術,當即讓梅霜踏出門檻的一隻腳定在原處。</p>


    她身子僵住的同時頭腦有些空白,還有些昏沉,尼瑪方才還抬頭見喜呢,這明顯進門受驚啊!</p>


    “你打算就那樣站在那裏嗎?”後麵再一聲讓梅霜總算緩過神來,垂眸,一腳內一腳外,姿勢確實不雅。</p>


    她無奈尷尬回身,臉上硬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微笑,屈身就要行禮,“皇、皇上,你、你怎麽來了?”</p>


    蕭洛向前一步,及時托住腳下一軟險些跌落在地的梅霜,將她扶起來。</p>


    近在咫尺,一股強大的男子氣息混合著帝王特有的龍涎香的香氣讓方才還神思恍惚的梅霜魂魄迅速歸位,她像被燙了般連忙掙脫蕭洛的手,躲到一邊的同時竭力裝作平心靜氣,淡定,必須淡定。</p>


    蕭洛倒也沒有生氣,他漆黑的眼底凝望眼前的女人。</p>


    身上素樸的不能再素樸衣衫,首飾全無,滿頭長發就那樣披散在肩,細白如瓷的麵上,彎彎的柳眉,黑白分明的眸子,小巧微翹的鼻尖,如玫瑰般的唇瓣......</p>


    自從她去了祁山到如今,有一年多的時間沒有見過她了。</p>


    如今看過去,她似乎沒有什麽變化,唯一的變化就是人有些瘦了,瘦得下巴似乎更尖了,而那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著自己,不似從前那般隨意,似乎多了幾分戒備。</p>


    縱然這樣,整個人看上去依然有些楚楚可憐的意味,就如從前在天牢裏,她也是這樣看著自己。</p>


    這一瞬間,蕭洛竟然眼前一恍惚,想起眼前的她在天牢和冷宮受到的苦楚,再加上祁山的死裏逃生,原本想見麵狠狠地教訓她一番,當下被這目光瞧得兀自心軟,他深吸一口氣,冷冷哼一聲,“你可知罪?”</p>


    梅霜無語,心底卻是大大的不以為然。</p>


    靠!</p>


    見梅霜垂眸斂目站在不遠處,裝聾作啞不吭聲,那模樣,哪有半點悔過之心?蕭洛一看就知道她心裏不服氣。</p>


    尼瑪,她那點假裝落水實則想逃自以為天衣無縫的小把戲以為騙得了世人就能騙過他?</p>


    他早就料到她那點心思,少不了回來要以出宮為交換條件換得自由,所以他早就擬好封後聖旨隻等她回來便宣布,就是要先斬後奏以免等她提出她的條件時他金口玉言不好駁回。果然,還真被他料中了,為了拒絕他的封後聖旨,她竟然別出心裁搞個落水身亡的把戲。</p>


    意思顯而易見,我逃不了死還不不成嗎?</p>


    一想起這樁事,他就眼冒火星子。</p>


    尼瑪真以為他是傻子了,這一年的時間裏她的一舉一動皆在他的掌握之中。他都不去打擾她,就為了她能夠迷途知返,抑或山窮水盡的時候還能夠想起他,想通了主動回來。</p>


    沒想到她倒好,聽雲空說她身無分文快要餓死了也不去求助的時候,他就一陣惱火。</p>


    好家夥,再看看如今的環境,她寧願和一群尼姑生活在一起,也不願麵對自己。</p>


    嗬,如今自己上門了,她依然這副不情不願的模樣,明顯是在告訴自己她壓根就沒有對她的行為進行過檢討,更別提什麽主動認錯了。</p>


    偷眼瞧著眼前的九五之尊漆黑的眼底目色變幻,梅霜就知道這男人生氣了。人家畢竟是皇上,手握天下,若不是識破自己的把戲怎麽會上來就問罪?</p>


    好吧,我知道你已經知道了一切。</p>


    她硬著頭皮低低道,“皇、皇上,你是怎麽知道這裏的?”</p>


    心裏卻在琢磨著該不會是楚惜若告訴皇上的吧?很有可能。</p>


    她不情願自己將她的行蹤告訴了蕭洛,導致她與蕭洛之間是“相見不如懷念”,所以保不齊為了報複自己,如今她將自己的行蹤告訴了蕭洛,讓自己好懲罰自己呢。</p>


    她歎口氣,唉,這女人哪,就是小心眼兒。</p>


    想想也挺心寒的。</p>


    忽然間梅霜突然想到,該不會是皇上其實根本是為了尋找楚惜若才找到這裏恰好碰到自己的吧?這個完全有可能。雖然楚惜若說了那麽多,但青梅竹馬的感情怎麽可能會說散就散呢?</p>


    梅霜腦海裏胡思亂想著,卻渾然不知道眼前的九五之尊望著她的目光殺氣騰騰。</p>


    尼瑪!聽聽,不答還反問上了!</p>


    蕭洛目光暗沉,寒氣逼人。</p>


    梅霜無意間對上那目光的時候,身上無端起了一層毛栗子。</p>


    我去!這目光,果然是涼意透頂!</p>


    瞬間感覺這房間裏溫度降到零度以下,梅霜索性理直氣壯辯解道,“皇上,我、我何罪之有?”</p>


    換作是別人,這話當真是找死了,就連在外麵的李公公聽了也是咂舌不已,</p>


    住持更是目露驚訝,擔心不已,心說這孩子怎麽說話呢,也忒不知眉眼高低了,一時間恨不得進去將此刻大腦是不是過分發熱的梅霜提點幾句,心裏忐忑不安祈禱著,這孩子,可千萬不能再胡亂說話了,得罪了皇上可有的罪受呢。</p>


    裏麵皇上居然沒有出聲,李公公到底是皇上身邊的人,知道皇上若是保持沉默那就是大事不好的征兆。</p>


    他不免心底暗暗叫苦,這可壞了,皇上八成是生大氣了。(未完待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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