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質更加不理解了,問:“先生與我萍水相逢,素未謀麵,為何對我如此厚贈啊?”


    老人並未理會王質的問話,獨自在屋內負手思索著什麽。過了一會兒,好像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打開身後的櫃子,從中取出一個小木盒。


    老人把小木盒交到王質手上,道:“裏麵是一枚法器,叫做‘碧螺’,連同包袱一並送你了!”


    王質打開小木盒,裏麵是一枚瑩潤的綠寶石戒指,成色很好,不是凡品。王質伸手用仙人之力感應它的屬性,這是一件經過兩次煉化的法器,第一個屬性是減少所有秘術的精神力和體力的消耗;第二個屬性是延長欲神秘術的持續時間。


    王質此刻正支撐著家裏的結界,這枚戒指正好適合他,而且從老人說話的語氣和態度來看,似乎贈送的意願非常堅決,不容自己拒絕。所以,王質不再多說什麽,從小木盒中取出戒指戴在手上。


    王質作揖道:“感謝先生饋贈!先生能否告知在下尊姓大名?”


    老人道:“老夫的名字不重要,在幽冥道裏,人人都稱呼老夫為命師。”


    王質問:“命師如此舉動是何緣故啊?”


    命師道:“老夫快要死了,得先把東西交給你才行啊!”


    王質驚愕地端詳著老人,老人氣色紅潤,說他鶴發童顏一點也不為過,而且體格健壯,身上沒有一點病征,為何輕言死呢?


    命師看出王質心中的疑慮,笑道:“命師的名號不是白叫的!再過一會兒,老夫就會死!”


    王質驚問:“莫非命師的死與在下有關?既然命師通曉天數,為何不趨利避害,扭轉乾坤呢?”


    命師慨歎道:“不想改了!懷璧其罪,老夫已被這種能力拖累了一生!其實,今天讓你過來的正是老夫!”


    王質驚問:“什麽?”


    命師微笑道:“老夫昨晚跟陸中元說,那兩名女子的刺殺行動是你所指使的;並且告訴陸中元,他將在明天被你殺死在皇家獵場上。老夫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把你引到此處!”


    王質感慨道:“命師果然不同凡響!”


    命師笑道:“事實上,陸中元的確會死在明天,不過並非死在你的手上,也並非死在皇家獵場。至於死在哪裏,你回去問一問你家娘子吧!”


    王質驚疑地問:“我娘子?”


    命師道:“是的,老夫告訴陸中元皇家獵場的暗殺計劃是由你家娘子策劃的,陸中元接下來會對你家娘子發難!你回去把這些告訴她,讓她想辦法自救吧!”


    王質問:“命師為何要這樣做呢?”


    命師道:“老夫的造極秘術叫做‘天眼’,可以預知未來。不過,幽冥道的人不知道的是,我所預知到的未來並不是單個的,而是有無數多個,老夫隻是把最適當的未來告訴他們罷了。假如老夫不把你安排到這裏見麵,老夫可以一直活下去。隻是老夫累了,所以選擇了一個不活下去的未來!陸中元也是一樣,他的死法有千種萬種,老夫覺得由你的夫人設計殺死他的這種未來,結局是最好的,代價也是最少的。”


    王質問:“照此說來,暗衛和影子暗衛攻打我家也是命師安排的咯?”


    命師道:“是的,老夫叫陸中元召集所有被他催眠的暗衛和影子暗衛一起殺進你家,目的是把他們集中起來,好一次性地將他們喚醒。至於那些零星的漏網之魚,你們自己想辦法吧!”


    王質問:“命師沒有顧慮過我家人的安全,萬一暗衛和影子暗衛傷害到我的家人怎麽辦?”


    命師道:“老夫並沒有看到那樣的未來!”


    王質問:“命師為何要背叛幽冥道?”


    命師道:“老夫從來沒有想過加入幽冥道,不存在背叛一說!老夫是懷璧其罪,幽冥道看中了老夫的能力,逼迫老夫加入。老夫能在死之前拉上一位幽冥道的副宗主也算是這樣了!”


    王質問:“幽冥道是如何逼迫命師就範的?”


    命師道:“幽冥道的四庫長老會攝魂術,他收走了我夫人的識神,讓我夫人變成了一具隻會吃飯和睡覺的空殼。四庫答應我,隻要我肯為幽冥道效力三年,他便把我夫人的識神還我,並許給我錢財無數。這些年,我的一家錦衣玉食,每天都山珍海味,銀子怎麽花都花不玩。四庫也兌現了他的承諾,剛滿三年便歸還了我夫人的識神。然而,我夫人的識神回歸本體後變得抑鬱寡歡,終日茶飯不思,不願意與人交流,整天坐在一處地方一動不動。老夫幾乎找遍了所有名醫,沒有一個人能治得好她。後來,她就自殺了!”


    王質問:“命師沒有預知到這個未來嗎?”


    命師道:“有,並且她的死是老夫一手促成的,老夫把剪刀放在了她的身邊!她活著已然了無生趣,老夫隻好讓她解脫了。”


    王質默不作聲,他心裏明白:死了的人一了百了,活著的人才是最痛苦的,更何況命師還背負著殺死自己妻子的那份愧疚,難怪命師會做出如此的舉動。


    沉默了一會兒,王質問:“命師,有什麽是我能為你做的嗎?”


    命師道:“搗毀幽冥道!”


    王質道:“我會盡我所能!”


    命師道:“接下來我要死了,你仔細聽好!”


    王質側耳注目。


    命師道:“時煥年的秘術是控製時間……”


    命師的語速越說越快,之後瞪目結舌。


    王質察覺到異樣,右手對準命師道:“恩賜!”


    可惜為時已晚,命師嘴角滲著血向前撲倒,王質急忙上前將他扶住。到了這時候王質才發現,命師的身後不知何時站著一個隻有一隻耳朵的人,他的手上正拿著一把血淋淋的匕首。


    王質厲聲質問:“你是誰?”


    那人沒有說話,眼睛一直盯著命師,似乎想確認命師是否死絕。


    命師在‘恩賜’的作用下,傷口沒有進一步惡化,並且血暫時止住了,所以還有一息尚存。


    命師道:“時乙,其實你不需要這麽小心的,因為我根本不知道時煥年秘術的具體內容。”


    時乙冷冷道:“命師,幽冥道之所以能根深蒂固,全是仰仗著宗主的戰無不勝,所向無敵。要是有人膽敢泄露宗主秘術的秘密,那個人就必須得死!”


    命師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在我身後藏了一隻耳朵,你們從來沒有相信過我!”


    時乙道:“這是宗主吩咐的!宗主說過你的秘術太厲害也太可怕,假若有一天你為人所用,你就是一把紮向幽冥道心髒的利刃。所以我在你身後粘貼耳朵的同時,設置了禁忌口令,隻要你說出宗主的全名,我就能夠瞬移到你的身後,要了你性命!”


    命師道:“時乙,我是命師,我早已將這一切看在眼裏,我明知你的手段仍然說出時煥年這三個字,你不想知道原因嗎?”


    時乙大驚問:“你是故意把我引過來的?”


    命師笑道:“是的,因為我知道你會死在我的前頭。”


    時乙扔下匕首,不再等待命師氣絕,雙掌互抵,默念咒語道:“不絕於耳!”


    命師道:“沒用的,你一樣會死!”


    從缺少了右耳朵的那半邊頭顱開始,時乙的身體正在快速消失。


    王質右手對準時乙,道:“恩賜!”


    被施加了“恩賜”的人會在一個彈指的時間裏免疫所有傷害,時乙的造極秘術“不絕於耳”會把本體傳送到預留了耳朵的地方,傳送過程需要先解構身體然後在留存耳朵的地方重組身體,這個過程被“恩賜”視為傷害身體,是不被允許的,所以“恩賜”強行打斷了“不絕於耳”的傳送。


    時乙驚覺自己仍然處身在房間裏,聲音顫抖地問:“‘不絕於耳’在傳送的過程中明明免疫所有傷害,為何我還會在這裏?”


    王質道:“我沒有傷害你,恰恰相反,我對你使用了保護類型的秘術!”


    命師笑道:“用我的性命換你和陸中元的性命,值了!”


    時乙驚惶地道:“等等!別殺我,我活著對你有用!”


    王質盯著時乙,輕輕放下命師。時乙看出王質沒有放過自己的意思,仰起頭打算呼喊求救。


    不過時乙未能喊出一個字,一陣強風吹過,他的喉嚨就被王質割斷了。鮮血噴湧出來,時乙雙手拚命按住受傷的部分,隨後心有不甘地傾頹倒地。


    王質將匕首收回後腰,走到命師的身邊蹲下,問:“命師,你還有沒有什麽要交代的?”


    命師道:“沒有了,我隻能預知到近期的未來,以後的事隻能靠你們了。”


    王質道:“好!”


    命師摸索著抓住王質的手,道:“一定要殺了四庫和時煥年!”


    王質用力握緊命師的手,道:“命師請放心!王質誓殺四庫和時煥年!”


    命師展露出一個欣慰的微笑之後,闔然長逝。


    王質輕輕放下命師的手,對著命師的遺體磕了三個響頭;然後抓起桌子上的包袱將它緊緊的係在後背上。


    王質檢查一下房間,確認沒有東西遺漏,準備開門出去時,外麵傳來了敲門聲。進來陸府的目的基本達到,王質不需要再躲避,隨時準備迎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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