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大樹底下的時候我覺得走在前麵的三胖突然慢了下來,後來幹脆就停下來了,我的視線都被三胖和兩邊的雜草擋著,雜草蹭到我身上癢到不行,我不禁催促道:“怎麽了,你倒是快走啊。”


    喊了幾句都沒反應,我隻好伸手推了他一下,這一推之下嚇了我一跳,三胖直挺挺的向前倒去,我條件反射的一拽結果沒拽住,倒是改變了他倒下的方向,側躺在一片雜草上。


    我嚇了一跳,急忙跨到他麵前,隻見他牙關緊閉臉色發青,我伸手一探居然沒氣了。


    這是怎麽回事?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我連忙將他擺正給他做心髒複蘇,我隻在電視裏看過這個場景,也不知道做的對不對,隻好死馬當做活馬醫,結果我做了幾下發現他連心髒都不跳了。我的觸感一直不是很靈敏,這時隻能抱希望是呼吸太弱了我沒感覺出來,心慌意亂之下伸手去摸他的頸動脈,這個地方的跳動比較劇烈,個人感覺比心跳和呼吸要更容易感覺。


    還好,跳的還很有勁。


    我鬆了一口氣,這才想起掏手機打電話,一隻手剛伸進口袋。邊上突然響起一聲:“你想幹什麽?”我轉過頭去,張仲遠不知什麽時候站在我麵前,田誌剛和徐欣正撥開雜草鑽了進來。


    我打量了一下現在的情景不禁一愣,先前太緊張把注意力都放在三胖身上,現在才發現在離我不遠處的大樹底下似乎躺著一個人,雖然被枯草掩蓋但隱約能看到頭發和衣物從草堆裏露出來。


    這種感覺很奇怪,拙劣的掩飾反而放大了想要掩飾的事物,就像是故意的一般,再看此刻三胖躺在草叢裏,臉色發青,牙關緊閉,我的一隻手還卡在他脖子上。明明已經快七月了,我的後背還是不斷冒出冷汗來,一切看著都那麽天衣無縫,這是偶然,還是陷阱?


    又一陣悉悉索索的響聲,草叢裏又走出來幾個人,是卓森然和林子晴,我默默的將兩隻手都插回到口袋裏,這下所有人都到齊了。


    “啊,師兄……你……”說話的是剛到場的林子晴,看到所有人都圍著我,而我蹲在三胖邊上。


    “喂,我們這是北海大學,我們這有人……”先反應過來的張仲遠掏出手機打了急救電話,後麵又有人掏出手機打了報警電話,有陸陸續續的有人聯係了三胖的領導和家人。


    這時又是一陣驚呼,有人撥開了雜草,雜草下麵果不其然的就是李昭的屍體,而且李昭的屍體和之前的屍體都不一樣,她的脖子上有青紫色的痕跡,顯然是被掐死的。


    如果這一切不是巧合……我光是想想就覺那個凶手的可怕,他很了解我,清楚我的觸覺不靈敏所以不得不靠按壓頸動脈來感覺一個人是不是還活著,明白我不是想張仲遠那樣極其鎮定,即使同伴倒下也不為所動的人。三胖倒下的時間也很精確,如果他晚一點倒下我就很有可能在給他做心髒複蘇的時候撞到或者踢到李昭的屍體,如果他早一點倒下我們很可能被雜草隱藏了身影,到樹下的人很有可能不會注意到我們的存在,或者即使他們注意到了至少我也不會再這麽尷尬的一種處境。


    我看了看這些人,滿足很了解我這一條件的可能隻有倒在地上的三胖。


    我看了看他又搖了搖頭,苦肉計沒有必要把自己的命都搭上,而且以我們這麽多年的交情來看我覺的他不會設計害我。


    卓森然曾經在我手下做過實驗,在不設防的情況下人是很有可能暴露自己的習慣的,所以他了解我一些特點也不是沒可能;徐欣非常細心,很多我從來沒注意過的細節她都知道;張仲遠在我印象中一直是那種不怎麽和別人親近冷麵冷心的人,感覺神神秘秘的,最近卻總是……怎麽說呢,似乎突然就改性了一般,試圖跟我和三胖親近,不得不說很值得懷疑;然後是田誌剛,他是三胖除了我以外最好的朋友了,小我們一屆的師弟,雖然和我不太對付,不過以他跟三胖的交情從他口中套出我的事易如反掌;林子晴自稱三八胖的徒弟三八卦,師徒兩個還經常湊到一起美其名曰交換信息,以三八胖的尿性,作為他徒弟的林子晴不但對我,很有可能對每個人都了若指掌。


    所有人都有嫌疑。


    徐欣有修過急救課,跑過來給三胖做心髒複蘇和人工呼吸,林子晴和卓森然似乎很害怕那具屍體也都跑到三胖身邊來幫忙,我走近屍體邊上看了看鬆了一口氣。那屍體已經出現屍斑了,不是最近死的,隻要一鑒定我至多就是目擊證人,隻不過凶手如此大費周章的讓大家看到這一點,不就是想嫁禍給我?沒理由犯這種低級錯誤,難道說凶手的目的不是這個?


    那又會是什麽呢?


    我抬起頭,邊上站著一個有些熟悉的人,我恍惚了一下很快就認出來了,那人居然是經常出現在三胖背上的女鬼,我回頭看了看三胖,沒有醒來的跡象,那個女鬼靜靜的站在我身邊,低頭看地上李昭的屍體,神情還有些……悲傷?


    這個女鬼難道知道些什麽?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她猛然抬頭,看見是我,她點點頭又搖搖頭。一般比較低級的鬼沒有靈智也沒有辦法聽懂人說話,是人死後殘留在人間的執念所生的混沌氣體,一門心思隻想著消除執念然後消失。而高級一些的,比如段玉,也是執念所生但卻可以思考,能讀懂人類說的話並作出反應。隻不過一般人類無法和他們交流也沒有辦法看見他們,段玉是之所以例外多虧一個和尚在他身上施了法術。


    她顯然是知道些什麽的。


    我好像突然清醒過來一般,我們,或是我,對於這個案子的切入口就是錯的。這個案子和一年前的事件脫不了幹係。


    當時我們都想著從頭開始追溯整個事件很有可能花費的時間過長,但如今看來隻想著從現在的死者身上找原因並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到底是人在作怪還是鬼在複仇,當今之際還是要搞清楚一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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