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林綰煙下車,發現隻有自己所乘的這輛馬車停在玥王府門口,玥親王連著他的馬車都不見了蹤影。赤焱和綠鶯將她送到門口,也並沒有進去的意思。


    “主子等著我們回去複命,晚膳後我們會來接公主回府。”赤焰淡淡地說道。


    玥王府他們是進不去的,裏麵有多少侍衛,侍衛的身手有多好,領教過的人沒有活著出來的。


    在大神越有條皇上都默認的不成文規律:任何擅闖玥王府者,格殺勿論。哪怕玥親王常年不在府上,玥王府也始終是戒備森嚴。


    而且玥親王脾氣古怪,從不待見他人隨行的侍衛,受邀的人,必須隻身前往。否則也是格殺勿論。


    這些林綰煙自然都是不知道的,所以心裏不免直打鼓。不過很快便從裏麵走出來一名管家模樣的老者,朝林綰煙行了個禮。


    “玥王府管事袁弘毅,恭迎綰煙公主!”袁弘毅是當今太後的遠房表弟,可以說是看著蕭慎長大的。也是蕭慎的親信之一,玥王府日常事宜都是他在打理。


    “袁老伯多禮了!是我多有打擾!”林綰煙看著眼前這老者,頭發已花白,卻手腳利索,腰背筆直,略顯消瘦的身子看起來仍舊精神無比,一點沒有老態龍鍾的模樣。


    “綰煙公主客氣了,你可是我們玥王府的貴客啊,快裏麵請!”林綰煙的一句“袁老伯”不禁讓袁弘毅多看了她幾眼,這堂堂東陵公主喊他一句“老伯”可是莫大的尊重了。


    林綰煙笑笑就跟在袁弘毅身後進去了。這玥王府雖然氣勢恢宏,卻沒有半點奢華狀,很古樸的格調。一如玥親王給人的威嚴感,並非因為衣著,而是自帶的那種氣質。


    袁弘毅客客氣氣地將林綰煙帶入正廳,恭恭敬敬地奉完茶,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林綰煙倒很好奇他嘴裏馬上就會來見自己的人是誰,這玥親王將自己帶回來,人又不出現,也不知道是幾個意思。


    一杯茶還沒喝完,就見外麵一個白色的身影匆匆而來,一頂白色的帷帽將臉遮個嚴實。昨日黑衣,今日白衣,林綰煙偷偷笑了,他就沒有其他顏色的衣服了嗎?


    蕭禹文取下帷帽,放在一旁,伸手理了理自己的發髻,冷著張臉看向林綰煙,那丫頭好好地坐著,自顧自喝茶,好像並沒有看到自己一般。


    “茶可好喝?”蕭禹文心裏生出一絲不快,就如此不待見自己嗎?他也是有脾氣的好不好,不起身迎接就算了,還不開口跟他說話。


    “你來喝一杯不就知道了!”林綰煙笑笑,倒了一杯茶,放在一邊,等著他前來入座。


    怎麽哪兒都有他?這可是玥王府。不過,看到他心情好像挺不錯的,想到中午的菜肴和一箱小玩意兒,嗯,挺暖的。


    蕭禹文心裏憋了口氣,看著她笑了,又發作不出來。隻能依言坐下,喝茶。


    “三爺怎麽來了?”林綰煙見他不準備再開口說話了,怕把自己給憋死,還是決定找些話來說。而且她還想問他很多話呢。


    “嗯?”蕭禹文沒想好怎麽開口,怎麽來了,難道要說來陪她放紙鳶?怎麽說得出口噢。


    “你活了這麽多年怎麽沒把自己冷死?要麽就是不說話,要麽就是人家問你話,你回答不上來。”林綰煙打趣他,她現在已經敢去嗆蕭禹文了,因為試了很多次,他都沒有生氣,隻是冰冷的臉上多了一絲無奈。


    “……”蕭禹文真的很無語,明明是不好意思說出來,什麽叫答不上來,當他傻子嗎?


    “好吧,我自覺我這樣欺負你有點過分,三爺,我向你道歉!”林綰煙忍住笑,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看他無奈的模樣,有點舍不得再逗他了。


    蕭禹文忍不住想笑了,這丫頭變臉速度怎麽這麽快,剛剛還興師問罪的嘴臉,下一秒就道歉了。“走吧。”


    “去幹嘛?”林綰煙一臉討好地看著他。


    “陪你放紙鳶。”蕭禹文語氣很輕,有點說不出口。


    “真的嗎?可是我沒有帶紙鳶,怎麽辦!”林綰煙興奮了起來,中午她隻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他還真的有時間陪她放紙鳶,還這麽快。


    蕭禹文沒想到林綰煙一說放紙鳶反應這麽大,嘴臉微微上揚起來。“我帶了,走吧。”


    “好耶好耶,三爺你最好辣,獎勵你一個麽麽噠!”林綰煙幾乎是一躍而起,都快要忍不住去把蕭禹文拉起來。


    你最好辣,蕭禹文是聽懂了,“麽麽噠是什麽獎勵?”蕭禹文起身,問了句。


    林綰煙瞬間臉紅,一激動,她就把以前對徐歡歡的口頭禪都用上了。“就是……就是……”


    蕭禹文輕輕一個吻就落在林綰煙的朱唇上,然後牽起她的手若無其事地往外走。


    這廝難道秒懂了“麽麽噠”的意思?古代人的智商都這麽高了嗎?汗顏!


    玥王府很大,可林綰煙和蕭禹文走了很長一段路都沒見到幾個人。


    “這裏怎麽人那麽少?”林綰煙覺得很奇怪。


    蕭禹文左手拿著七彩紙鳶,右手牽住林綰煙的手,頓了頓才說,“因為我們要放紙鳶。”


    “……”林綰煙一時語噎。“你這麽霸道玥親王知道嗎?”


    蕭禹文好笑地看了林綰煙一眼,“不用管他。”


    “三爺,牆我都不扶,隻服你!”這麽霸氣的玥親王,三爺居然說不用管他,嘖嘖,還是三爺要霸氣些。


    “嗯。”蕭禹文淡淡應了一聲,就當是誇自己唄,照單全收。


    “三爺。”氣氛不錯,林綰煙準備開啟拷問模式。


    等了幾秒,都沒聽到林綰煙的下文,一直目視前方走著路的蕭禹文偏頭看了看林綰煙,這丫頭正一副觀摩古玩的眼神盯著他看。“說。”


    “哎,三爺,你能別那麽冷嗎,明明想好的話都被你凍住了!”林綰煙瞪了他一眼,她就不喜歡蕭禹文這種簡短又公事公辦的話語。


    “……”蕭禹文隻是習慣了,一般下麵的人支支吾吾的時候,他就是這個反應。他想了想,說道:“給我個機會重新說一遍?”


    “哈哈哈!”林綰煙在心裏說道:孺子可教也,但是沒敢說出口,這個三爺還挺快上道的,不錯,好*。“嗯嗯,重新說。”


    蕭禹文有些無奈,可把這丫頭給慣壞了,答應得那麽理所當然。“綰綰有什麽話想對我說?”


    林綰煙扶額,聽到“綰綰”兩個字,她知道自己又一次成功地作死了。


    蕭禹文淺淺地笑了,每次喚她“綰綰”,都會見到她這副嬌羞模樣。“想說什麽?”


    “三爺可認識夜魅?”林綰煙邊問邊盯著蕭禹文看,生怕錯過他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嗯。”蕭禹文心裏有些吃驚,但是臉上沒有任何變化。他沒想到林綰煙會跳過靈夜宮直接問夜魅。


    “你們關係如何?”林綰煙沒想到蕭禹文會承認得那麽爽快。


    “很熟。”蕭禹文依舊平靜。


    “你見過夜魅不帶麵具的樣子?”居然直接回答很熟,真的讓她不知道怎麽接了。


    “見過夜魅真麵目的隻有兩種人:死人和他的人。”蕭禹文語氣很淡。


    “那三爺明顯屬於後者。”林綰煙咂砸嘴,想著接下來該怎麽問,才能問出更有效的信息。


    “你也是。”蕭禹文說完,偏頭快速地在林綰煙臉頰上親了一下。


    林綰煙停住腳步,整個人呆在那裏,兩眼寫滿了不可思議。這個邏輯容她捋一捋,見過夜魅真麵目的隻有死人和他的人,蕭禹文說她是夜魅的人,然後……親了她……


    “害怕嗎?”蕭禹文原本沒有打算告訴她,可既然她問到了,也沒打算欺騙她。


    “不害怕,隻是吃驚……”林綰煙的腦子一時轉不過來。


    “真的不害怕?”他想問的害怕有兩層意思,知道他就是殺人不眨眼的夜魅不害怕嗎?做夜魅的女人不害怕嗎?


    “你當我是嚇大的嗎?我瞧著你也不像他們說的那麽可怕啊,有什麽好害怕的!”再怎麽說,他救了自己一命,不,救了不知道多少命了。


    “嗯。”蕭禹文淡淡應到,看來她沒有領會到他的意思。


    “可你為什麽一直要幫我?你的救命之恩我已經無以回報了……”林綰煙又問出了這個問題。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個問題自己問了三次了,第一次他回答“不知。”,第二次他回答“神使鬼差?”,第三次他又會怎麽回答?事不過三,這應該也是她最後一次問了。


    “見過夜魅真麵目的隻有兩種人:死人和他的人,你明顯屬於後者,他的,女人。”蕭禹文拉了拉她的手,繼續往前走。


    “……”林綰煙默默地低下了頭,思緒十分混亂。


    “害怕嗎?”雖然是問,蕭禹文的語氣卻十分平淡,他隻需要她的一個回答,就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這次林綰煙聽懂了,他想問的是做他的女人她害怕嗎?“不害怕。但是你怎麽不問我願意嗎?”


    蕭禹文愣住,是啊,他為什麽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害怕”這個詞,而不是“願意”?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害怕”是默認她已經願意,“願意”是最初的選擇。那林綰煙的意思是,她根本就沒有選擇他,何懼之有?


    蕭禹文牽住林綰煙的那隻手漸漸鬆開,兩人一路無言,走到一個涼亭裏各自坐下,誰也沒再提放紙鳶的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青絲綰君執手流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張若聆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張若聆並收藏青絲綰君執手流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