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綰煙撅著嘴,不說話。蕭禹文大多數時候都對她百依百順,可一旦涉及他認為重要的事情,態度就很強硬。他說不讓芝衛留在瑾王府,那一定就會按時將人送走。


    想想他的話也不無道理,瑾王府所有的侍衛都來自靈夜宮,其中肯定有很多不能讓外人知道的秘密,他謹慎點是對的。


    而且如今瑾王樹大招風,明裏暗裏想害他的人必然不少,那跟瑾王府有關係的人恐怕也不*全。


    這麽一分析,林綰煙心裏的氣就消了,脫了襖裙,熄滅燭火,也就脫鞋子上床睡覺了。


    “雪球兒看來不是一般的貓。”將林綰煙抱進懷裏,蕭禹文在她耳邊淡淡地說了句。


    林綰煙愣了一下,這應該很容易看出來,上次從錦城別苑回來的路上,雪球兒幫忙對付毒物就不是一般的貓會做的事情。“三爺,你相不相信我?”


    “你是我妻子,有何不信?”蕭禹文笑著說道。


    曾經楊承閱、李木川、二十四靈異都對林綰煙有所懷疑,但是自始至終蕭禹文的心裏沒有過這種想法。照說他不應該如此輕信一個人,特別是一個女子,但好像從救林綰煙的那天起,他就丟掉了對她所有的懷疑。


    “隻有你相信我就好,這是個秘密,我若說出來了,上天就要罰我永遠地離開你,你想知道嗎?”林綰煙一本正經地說道。


    蕭禹文聞言將林綰煙抱得更緊,“那你永遠不要說!”


    林綰煙笑了笑,親上蕭禹文的雙唇,這廝原來這麽好騙。回應她的是蕭禹文更加熱烈的吻,隻要不問,他的綰綰就會永遠陪在身邊,那他永遠都不會開這個口。


    翌日,一用過早膳,林綰煙就急著要去看芝衛。一般這個時間兩人都是去花園散步,然後回書房處理密函。無奈,蕭禹文就隻能陪著林綰煙去了芝衛住的院子。


    才走到門外,就見公孫野在給芝衛切脈,靈沐直直地立在床邊。蕭禹文牽著林綰煙的手慢慢走了進去。


    “師父這麽早?有勞師父費心了!”蕭禹文見公孫野已經切完脈,淡笑著說道。


    公孫野站起身,笑了笑,“昨夜你的藥方改得很好,劑量拿捏得當,今日並未有發熱狀況出現,減半煎服兩日,餘毒便可清除。”


    “師父謬讚了,在徒兒這個歲數,師父已經名滿江湖了!”蕭禹文笑了笑。


    “哈哈哈!”公孫野大笑起來,笑完了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靈沐。“你這名手下很盡責,昨夜在此守了一夜,今日還不肯去休息。”


    蕭禹文看了靈沐一眼,靈沐有些不好意思地將頭埋得低低的。“去歇息吧,喚個丫鬟過來伺候著。”


    “是!”靈沐應完就往外走去。


    “沒什麽大礙了,要多歇息,你們說會兒話也走吧。”公孫野說完就徑自抬腿往外走去。


    林綰煙見公孫野出門了才和蕭禹文一同走到床邊,她總覺得公孫野不好相處,所以他在時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芝衛是早就醒過來了,靈沐在床前守了一夜,到公孫野來的時候,靈沐已經喂她吃完了一碗肉糜粥。見蕭禹文和林綰煙走過來,她便吃力地想從床上坐起來,林綰煙見狀,急忙走過去扶了一把。


    “姐姐身子還虛弱,躺著就好!”林綰煙瞧著芝衛蒼白無血色的臉龐很是心疼。


    芝衛看了看林綰煙一眼,又看了看站在一旁仍有病態卻依舊俊美挺拔的蕭禹文,嘴巴動了動,還是一個字都沒說。


    “公孫先生的醫術高明,姐姐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千萬不要擔心。”林綰煙淡笑著說道。


    “多謝瑾王、瑾王妃的救命之恩,芝衛此生無以為報!隻是這瑾王府不是我這樣的人能呆的地方,明日我便會離開!”芝衛此時連聲音聽起來都很虛弱。


    “姐姐何故如此見外?你身子尚虛弱,得多休養些時日才行!”芝衛的這番話讓林綰煙很心痛,救命之恩無以為報的應該是她自己才對。


    “瑾王妃喚我芝衛便好,這聲姐姐芝衛萬萬受不起!”芝衛聲音很輕卻又很硬氣。


    林綰煙一時心裏萬分難過,想說什麽又不好說出口,木在那裏,慢慢地紅了眼眶。


    蕭禹文看了芝衛一眼,沒想到她還是個明白人。隻是林綰煙一直以姐姐相稱,不知她為何一點都不領情。再看看林綰煙傷心難過的樣子,他心裏又浮起一些不痛快。


    “綰綰,我們先回去吧,讓芝衛姑娘好好歇息。”蕭禹文淡淡地說道。


    聞言,林綰煙吸了吸鼻子,柔聲對芝衛說道:“姐姐,你好好休息,晚些時候我再來看你,需要什麽你同她們說便是。過幾日身子好些了,你再走也不遲。”


    芝衛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麽。林綰煙起身走到蕭禹文身邊,蕭禹文牽起她的手就往外走去,迎麵進來一個丫鬟,見了他們急忙站到一邊低下頭行了個禮。


    “好好伺候著。”蕭禹文淡淡說了句就和林綰煙一同走了出去。


    “是!”那丫鬟應了一聲,直到兩人走遠才抬起頭,往房間裏走去。她從玥王府調過來這麽久,瑾王從來沒和她說過一句話,這次特意吩咐,就算給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怠慢。


    蕭禹文和林綰煙走出院子,見靈沐還低頭站在門口,似個犯錯的小孩在聽候處置般。


    “你跟了我這麽多年,多的話我便不說了。既是夫人在意的人,你去尋個安全僻靜的院子,過兩日將人送出去,缺什麽你自己采買便是。”蕭禹文看了靈沐一眼,冷冷地說道。


    二十四靈異是蕭禹文的貼身侍衛,沒有他的吩咐,靈沐竟然擅自在此守了一夜,自然是該到他麵前領罰的。


    “謝主子寬恕!屬下即刻就去!”靈沐的聲音略微顫抖,他深知自己是明知故犯,就算蕭禹文今日要他自行了斷,他也無話可說。


    林綰煙見靈沐感恩戴德般匆匆離去,心裏很是不明白,公孫野誇他盡責,到蕭禹文這裏便是懲罰,她原本以為蕭禹文該獎賞他的。


    “人家辛辛苦苦照顧了芝衛姐姐一夜,你怎還不給好臉色看?”林綰煙不滿地看了蕭禹文一眼。


    “見到個女人便跟丟了魂般,連規矩都不記得了,是成大事的人該有的模樣嗎?我留他一命已是仁慈,還想看什麽好臉色?”蕭禹文語氣依舊冰冷。都是些亡命之徒,無牽無掛才是最好的狀態,否則就會時常受限,他自己便是最好的例子。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聽三爺的意思是你就沒為我丟過魂?若你是如此無心之人,又何故要跟我成親,出家當和尚得了,那才無欲無求!”林綰煙一臉地不高興,都沒有為彼此失魂落魄過,那叫愛情嗎?


    “你這是強詞奪理!我同你說得就不是一回事!”蕭禹文心裏也不高興起來,他沒有為林綰煙丟過魂嗎,差點連命都丟了,真不知道這丫頭怎麽可以說出這麽傷人的話。


    “什麽叫我強詞奪理?明明就是你不講道理!我懶得同你這種無心之人說話!”林綰煙一個氣急就甩開他的手,自己快步離開。


    蕭禹文看著林綰煙離去的背影,心煩意亂起來,明明一同來時兩人還親親熱熱的,這才沒一會兒就鬧僵了,兩人還是太不了解彼此了吧?


    林綰煙走了一段路,見蕭禹文沒有追上來,心裏開始不是滋味起來,這就快要成親了,怎麽還會一言不合就吵起來?


    想著蕭禹文還沒完全康複,自己剛剛的語氣也確實不太好,林綰煙還是停下腳步轉身看了看,隻見蕭禹文還站在那裏動都沒動一下。


    那一刻林綰煙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飛一般地朝他跑了過去,一把就抱住他的腰。好不容易他才撿回一條命,為了些莫名其妙的事就吵架,真的太傻。


    蕭禹文也伸手將林綰煙抱住,縱使天下人都說他無心,可隻有他自己知道,那是因為他把整顆心都給了懷裏這個丫頭。


    兩日後,芝衛還是被送出瑾王府,林綰煙去和她話別,但是她似乎很不願意說話,連一般客套道別的話都沒說,隻是跟著這兩日伺候她的丫鬟往外走。


    林綰煙問她日後的打算,芝衛隻淡淡地說既無家,便四海皆為家,天下之大,走哪兒算哪兒。


    聽得林綰煙很是傷感愧疚,她是早就給芝衛收拾了一個包袱,裏麵裝了一疊銀票,一把防身的匕首,一些首飾和自己沒穿過的幾身衣服。


    但芝衛沒有要,林綰煙一直將她送到瑾王府的後門,最後還是讓丫鬟把包袱交給了送她離開的靈異衛。再怎麽樣,身邊有些銀兩,以後總不至於露宿街頭,這也是林綰煙唯一能給她的了。


    目送著芝衛的馬車走遠,林綰煙的心裏百感交集,若當時自己沒有去江月坊找她幫忙,現在可能又是另外一番局麵。不僅僅自己的命運會改變,怕是很多人的命運都會改變,起碼靈夜宮的這麽多人會隨之零落天涯各自為生。


    該說自己自私無情,還是芝衛有情有義?她的有情有義應該並不是對自己的吧?否則為何一句話都不願意同自己多說?果然,最難償還的就是這種人情債,注定一輩子都還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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