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川見林綰煙落荒而逃,忍不住哈哈大笑。這都成親了,說生孩子的事本來就正常,有什麽好害羞的。


    “也就綰綰不生氣,你這嘴巴總有一天要被我撕爛!”蕭禹文白了李木川一眼,就徑直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得得得,明日我便走了,你想聽我煩你恐怕都不成了!”李木川臉上笑著,心裏卻十分不舍,這麽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要和蕭禹文長時間的分開。西南邊境路途遙遠,一年也回來不了幾回。


    “去了好好聽楊武將軍的話,表現好了,明年我便央八皇叔去給你提親,省得你成天心心念念的。”說蕭禹文心裏沒點不舍,那是騙人的。李木川在的時候嫌他話多煩人,不在的時候耳根子又清靜得不習慣。


    “什麽都讓你說盡了,我還能說什麽?”李木川白了蕭禹文一眼。在未來的嶽父大人跟前做事,哪有不好好表現的道理。


    蕭禹文沒再理會李木川,而是看向一直沉默的楊承閱,瞧著他像有什麽心事般。


    “今日在宮裏,蔓蔓還求著讓我帶她出宮,想來尋你。我教訓了她一番,也不許她再給你捎信來。父王這次怕是要給皇後一些顏色瞧瞧,蔓蔓可別自己撞上去給別人抓住了把柄。”蕭禹文淡淡地說道。


    “三爺教訓得是,我也一直在擔心六公主會出什麽岔子。”聽完蕭禹文的話,楊承閱的心放下了些。


    蕭蔓雪已經一連給他寫了五六封信,他藏得好好得,每日睡前都要拿出來看看,可又一個字都不敢給她回。數年來在宮裏當差,隔三差五蕭蔓雪就要來逮他說上幾句話。第一次這麽長時間沒有見到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又闖禍了,有沒有被責罰。


    “蔓蔓是個聰明的丫頭,知道該怎麽做。倒是你,我聽聞下麵還有好幾個跟你對著幹的?”蕭禹文看了楊承閱一眼。


    “什麽事都瞞不過三爺。都是原來皇後給嚴蔚布下的爪牙,自然不服我管教。”楊承閱苦笑著說道。這些人可沒少給他下絆子,目的就是挑撥他和袁統領的關係。


    “你自己多長個心眼,吃了一回虧,別再吃第二回。哪幾個不開眼的,你跟靈狐說一聲,我會慢慢收拾他們。”蕭禹文的臉色沉了下來。


    “謝三爺!”楊承閱感激地說道。蕭禹文對他是好得沒話說,一件又一件事他都在心裏記得清清楚楚。


    蕭禹文沒再說什麽。李木川知道蕭禹文該說的話都說了,就拉著楊承閱去玥王府,蕭禹文沒什麽事,也就跟著去了。


    玥親王一見三人都來了,便連戲也不看了,在花園裏喝著茶閑話。蕭禹文是一眼就看穿了李木川為什麽急著拉楊承閱去玥王府,其實根本就不是想去玥王府,而是想跟著楊承閱回將軍府看楊慕晴。


    瞧著李木川心不在焉的樣子,蕭禹文便跟玥親王說林綰煙想回將軍府陪義父吃飯,問玥親王要不要同往。


    玥親王一下就明白了蕭禹文這個吃飯的幌子是為了誰,爽快地應好,中規中矩地先差人給將軍府送去了拜帖和一些禮品。


    四人一直在花園閑話到申時,才一同去瑾王府接上林綰煙同去了將軍府。


    楊武收到玥王府的拜帖十分詫異,又聽來人說玥王府的世子爺、瑾王、瑾王妃也會同來,急忙叫府裏備晚宴款待。


    因為提前就知曉,所以將軍府的家眷都和楊武一起出門迎接。林綰煙一眼就看到楊慕晴那雙期盼又害羞的小眼神,急忙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好讓她有機會和李木川多說上幾句話。


    晚宴的時候按著府裏的輩分,楊慕晴應該和其他女眷坐在一桌。林綰煙特意開口讓她坐在自己身邊,楊武也就應許了。


    “這是府裏的七小姐?”玥親王笑著看了看楊慕晴,她倒生得比將軍府的五小姐俊俏些,那雙水靈的大眼睛好似會說話般。


    “正是老臣那七丫頭,還不甚懂事。”楊武微笑著說道。


    “我瞧著倒很有靈氣。”玥親王說著看向了李木川。楊慕晴既是楊武正妻所生,哪怕年紀最小,也是嫡女,做玥王府的世子妃門戶倒也相當,主要是這兩個自己瞧上眼了。


    “玥親王過獎了!”楊武雖然長年不在府裏,可也聽了一些李木川和楊慕晴的事,玥親王似無意地這麽一說,他心裏就明了了。


    用過晚膳,楊武陪著玥親王喝茶閑話。起先林綰煙拉著楊慕晴和蕭禹文、楊承閱、李木川一同去花園散步,到了花園三個很識趣地尋了借口離開,隻留李木川和楊慕晴兩人。


    楊承閱領著蕭禹文和林綰煙去了自己的院子,林綰煙是不想聽他們聊天的,要來一本書自己在一旁打發時間。


    直到亥時,四人才從將軍府出來,蕭禹文和林綰煙直接就回了瑾王府,玥親王和李木川自然一起回玥王府。


    因為記著翌日要去送禎烈,所以林綰煙醒得特別早。等她和蕭禹文到了禎烈平日住的府邸,楊武將軍和李木川都已經等在那裏了。


    林綰煙其實也不知道該和禎烈說什麽,畢竟沒有太多的感情,就幹癟癟地說了要多保重,不必擔心她,替她跟父王母後問好,讓父王母後放心,瑾王對她很好,她會過得很幸福的。


    倒是禎烈說了很多關切她的話,情到深處,還不自覺地紅了眼眶。一時,林綰煙也跟著流了眼淚,她純粹是被禎烈給感動的。


    林綰煙這一哭,把蕭禹文給著急壞了,將她拉到一邊,摟在懷裏安慰了好一陣子。還陪著她將禎烈、楊武、李木川一行人一直送到南櫟城外。


    “不傷心了哈,待明年天氣暖和些了,我同你一起回東陵。”坐在回去的馬車上,蕭禹文緊緊地將林綰煙摟在懷裏,輕聲細語地安慰道。


    “三爺,往後我就隻有跟你相依為命了。”林綰煙淡淡地說道。好像從她穿越回來,她能相依為命的就隻有蕭禹文。


    “傻丫頭!我會一直疼你的!”蕭禹文親了親林綰煙的額頭。這丫頭在大神越無親無故,自己再不好好對她,她該有多可憐?


    林綰煙沉默地點了點頭。從這一刻起,生活好像一切又要重新開始了,


    這以後就真的要天天呆在瑾王府裏了嗎?古代女子會的針線活她一竅不通,這裏也沒有她可以幹的工作,唯一的消遣可能就是看看書彈彈瑤琴逗逗雪球兒,這也難怪古裝劇裏那些女人都愛鬥來鬥去,都特麽給閑的不是?


    “綰綰在想什麽呢?”?蕭禹文見林綰煙半天不說話,心裏很是不安。


    “三爺,我不想一個人呆在王府裏,你不在,那裏就像個牢籠。往後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好不好?”?林綰煙說得好像要哭出來了般。


    “傻丫頭,如今你是瑾王妃,平日裏自然該呆在王府裏。若覺得無趣,你便常去將軍府走走,進宮尋蔓蔓閑話也是可以的。”?蕭禹文溫柔地說道。


    “我不!”?林綰煙瞬間就炸毛了,使勁兒從蕭禹文懷裏掙脫出來。“外麵的世界我還沒去看呢,就這麽將我關在王府裏,我不依!”


    蕭禹文沒想到林綰煙的反應這麽大,瞪大了眼睛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答她。誰家妻子不是乖乖待在家裏的?外麵的世界?外麵有什麽世界?難不成她想和八皇叔一般四處遊山玩水?那如何可能,江湖上四處行走的女子多是孤苦伶仃無依無靠之人,飄零他鄉更是生活所迫。堂堂一個瑾王妃,豈能如此??


    “原本我以為同你成親了,我就自由了,沒想到還是不自由,那我同你成親做什麽?倒不如你同皇上說我暴斃了,你再偷偷送我回東陵!”?林綰煙突然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反正和親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人死了能怨誰?隻能怪沒這個福氣享受。


    “胡說八道!”?蕭禹文怒喝了一聲。前日才成親,今日這丫頭就說出“暴斃”這樣不吉利的字眼,真是讓人不得不生氣。


    林綰煙被蕭禹文的這聲吼嚇了一跳,“你看嘛,剛剛還說會對我好,這下翻臉就生氣了,你的話根本就不值得相信!”


    “你簡直無理取鬧!”蕭禹文根本不知道該怎麽為自己辯解,明明這是兩回事。


    “對啊,我就無理取鬧,你受不了了吧?那你休了我吧,讓我回東陵!”林綰煙也不知自己此時腦子在抽什麽瘋。


    “林綰煙!”蕭禹文已經無法抑製自己心裏的怒火。


    林綰煙不說話了,心裏想逃跑的念頭又冒了出來。完全沒有再去想蕭禹文是如何撿回一條命,當時自己又是如何舍不得。


    哪怕以前也想不清楚逃跑以後要去做什麽,靠什麽謀生,現在依舊想不清楚,隻是心裏就是想,很想很想。


    或者說是對未來一眼就可以望到頭的平淡安逸生活充滿恐懼,人啊,知足是好還是不好,是沒看清自己還是太自以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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