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禹文心裏一緊,當年蕭蔓雪還那麽小,如今卻能認出李木川來,不知道其他人是否有這樣的懷疑。


    按說他已經做得天衣無縫了,這個叫雲彥的確有其人,哪怕他們去查也查的到。十一二歲就被收為玥字衛,年歲和李木川相當,是南櫟城郊外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今年在溪棠的時候不慎喪命。


    “過去的人和事,你莫要再提。我母妃好不容易才將這些事放下來,父王多年也心懷歉意,你別惹他們傷心。”蕭禹文一臉嚴肅地警告道。


    蕭蔓雪自知觸痛了蕭禹文的心,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林綰煙在一邊,明明什麽都聽到了,卻裝作沒聽到。“你們倆背著我說什麽悄悄話呢?”


    “哪敢說什麽悄悄話啊,如今天下人都知道三哥哥疼你,我還敢跟你爭寵嗎?”蕭蔓雪急忙笑嘻嘻地說道。


    “疼我?你可自己問問他,哪裏疼我了,一句話不順心就給我臉色看,怕是我往後都得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了!”林綰煙淡笑著說道。


    “你可就知足吧,也就你是打東陵來的不知道情況,改明兒你去街上隨便找個人來問問,誰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子!”蕭蔓雪白了林綰煙一眼。


    南櫟城哪個女子成親嫁妝多到一百二十八擔?鳳冠還是當今皇太後戴過的?這可是皇祖母欽點的皇後人選呢,真不知林綰煙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


    “問什麽呢,旁人隻看著我風風光光的,平日裏如何擔驚受怕可不是冷暖自知?我幸不幸福,不全得看瑾王如何待我?那些身外之物我拿那麽多來做什麽?”林綰煙從定親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的嫁妝會很多,到底多到什麽程度她也沒什麽概念,說不在乎是真的不在乎,自從穿越來,就沒有缺衣少食過,也不知道苦日子是怎麽個苦法。


    “我待你還不夠好?”蕭禹文瞪了林綰煙一眼,他何曾對一個女子寵愛成這樣?吃飯穿衣沐浴梳妝,哪樣沒伺候過她?說出去都沒人會信,堂堂三皇子還跟一個丫鬟搶活幹。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不還得走著瞧?以前是還沒成親,如今成親了,誰知道你會不會變心?”林綰煙笑著說道。她最在意的是往後蕭禹文會不會納妾,那是她絕對接受不了的。


    “我三哥哥怎麽會變心?如今你們成親了,你趕緊給三哥哥生個小世子才是真的,皇祖母早就開始念叨了!”蕭蔓雪從小在宮裏長大,自己的父王有那麽多妃子,要說真正喜歡哪個,是一點也看不出來。


    隻不過正妻就是正妻,再生個兒子,不管以後夫君怎麽納妾,不都得歸正妻管?就像如今後宮都是皇後娘娘說了算一般,就算自己的母妃再怎麽得寵,內務府克扣她平日的用度,還不是敢怒不敢言。


    林綰煙一聽,微微紅了臉。哎,這古代也跟現代沒什麽兩樣啊,結婚了就催著生孩子,生完老大,催著生老二。女人啊,被生兒育女這個事限製了太多自由。


    男人倒是幾秒就當了父親,女人呢,飽受十月懷胎之苦,接著是分娩之痛,還有教育子女之累。在現代做一個事業家庭雙豐收的女人不容易,在這古代,怕更是不可能了。想著,林綰煙心裏浮起幾絲憂傷。


    “這不才成親嘛,順其自然。”蕭禹文捏了捏林綰煙的臉蛋,她的身子還要慢慢調養,生孩子這個事急是急不來的。


    “我不又著急,若是以後有了拖油瓶,走哪兒都不放心,不得趁現在好好享受自由生活?”林綰煙確實不著急,這一世她可不才十六歲嗎,後麵的大好時光萬萬不能就被困在瑾王府了,悶都要被悶死。


    蕭蔓雪一臉吃驚地看著林綰煙,這個說法她還真的聞所未聞,若過幾個月林綰煙的肚子還沒有動靜,怕是父王就得給三哥哥張羅納哪個府裏的小姐為妾了。不趁著新婚這幾個月懷上孩子,等三哥哥的妾室進門,機會就少了。


    蕭禹文笑了笑沒說話,想起了那次林綰煙將玉佩還給自己時,在信裏寫道:原諒我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這丫頭腦子裏想的東西確實跟一般的女子有太多不同。


    在宮裏用過午膳,蕭禹文和林綰煙就出宮了。今日來請安,林綰煙又白得了很多賞賜,皇上賞了些上好的補品,皇後賞了些首飾,皇太後賞了五六匹雲緞,連靜妃娘娘都差人送了好幾支珠釵。


    蕭禹文不甚在意,林綰煙就更不在意了,隻是坐在回瑾王府的馬車上,她還在琢磨著,這皇後今日對自己的態度,可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啊。


    看來電視劇裏演的宮心計一點都不誇張,明明那麽多次想要自己的命,這會兒倒把慈母的角色演得活靈活現。若不是早就知情,她還差點就被感動了。


    “明日你哥哥便要啟程回東陵了,我備了些禮,晚些時候差人送過去。”蕭禹文握著林綰煙的手淡淡地說道。


    “啊?”林綰煙是很久都沒想起自己還有個哥哥這回事,出嫁時被禎烈背上花轎,她還頗有些不好意思。“我得去送送哥哥,他這一回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了。”


    蕭禹文看了看林綰煙,他就怕她知道禎烈要走了,勾起思家的情緒,本來不準備告訴她的,可想想以後見麵的機會確實少,還是說了出來。


    “我們也理應相送,明日一早一同去吧。此行有楊武將軍護送至兩國交界,不必太擔心。”蕭禹文握著林綰煙的手又緊了些。


    林綰煙點了點頭。說來也好笑,身為東陵公主,卻從未到過東陵,連自己這一世的父親母親都沒見過。內心對他們好像也沒太多的思念,這活脫脫就是一個孤兒啊。


    兩人回到瑾王府,楊承閱和李木川已經在府裏等候多時,林綰煙是這會兒才有心思好好打量他們兩個。


    楊承閱似乎結實了一些,卻又黑了許多,軍營裏每日一大早就要開始操練,自然沒有在宮裏當差自在。禁軍大帳在南櫟城郊外,不管吃食還是住宿條件都比宮裏要差很多,楊承閱的這些變化也是很正常的。


    李木川在溪棠身體受了重創,還沒完全恢複,又替玥親王擋了一劍。雖然挨那一劍是蕭禹文意料中的,可那一劍刺得一點都不含糊,李木川看起來還是病懨懨的模樣。


    “瑾王、瑾王妃你們可算回來了,我和小六子可快把腰都坐疼了!”李木川一見兩人進門,便起身迎了上去。


    “你倒是不請自來!”蕭禹文白了李木川一眼。


    “知道你無情,我可不是來尋你的,我是專門來尋瑾王妃話話別的。”李木川厚臉皮地說道。他知道蕭禹文約了楊承閱,瑾王府和玥王府又挨得近,自然就跑來湊熱鬧了。


    “你再口沒遮攔的,即刻我就將你那舌頭割下來!”蕭禹文不悅地說道。哪怕是好兄弟,把話跟自己的王妃說得那麽近乎,他都感覺不爽。


    林綰煙倒一點都沒往心裏去,隻是很好奇李木川這又是要去哪,聽起來好像很久都見不到了般。“話別?你不就住在玥王府嗎?那麽近,有什麽好話別的。”


    “那不得多虧你的好夫君,我好好的日子他不讓我過,非得讓我去那荒涼之地受苦!”李木川一臉的委屈。


    林綰煙看了蕭禹文一眼,他這是把人發配邊疆了?“三爺,你真的這麽不厚道?”


    “這孫子的話你也信?不過讓他跟著楊武將軍去西南邊境曆練曆練,不然你以為玥王府的世子爺是坐著吃空餉的?”蕭禹文瞪了李木川一眼。


    如今有多少人眼紅李木川,玥親王也是雲遊慣了的,過不了多少時日,肯定就要離開南櫟城。李木川這個世子是皇上認了的,若不跟著去軍營,那就隻能留在南櫟城,後麵有多少危險根本無法預料。


    戍邊的將軍倒有好幾個,可就隻有楊武是蕭禹文信得過的,放到其他軍營裏,李木川怎麽被弄死的,可能都沒人知道。


    而且跟著楊武,李木川還有機會立點功,以後在皇上麵前也說得起話,朝野上下的非議也會少一點。關鍵是,學著帶兵打仗也很有必要。


    林綰煙點了點頭,她沒有蕭禹文考慮得那麽深遠,隻是理解了他字麵上的意思,覺得很有道理。本來就是義子,可不能讓人覺得一朝飛上枝頭就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人心都是狹隘的,嫉妒的力量太可怕。


    “往後你去了邊境可要自己當心些,三爺嘴上不關心你,心裏可念著你的。”林綰煙淡笑著說道。


    “還是瑾王妃說話我愛聽!放心吧,我命大得很呢!我這那麽遠的,以後小世子的滿月酒可不能忘了告訴我,我一定會偷偷回來的!”李木川嬉皮笑臉地說道。


    林綰煙一聽就紅了臉,今日她聽了好多催生的話,有點受不了了。“你這個人就是討嫌!懶得同你說!你們聊吧,我累了,去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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