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泛光,嵇飛雲便起床了,無論睡得多晚,他都會在天剛剛泛光時便起來了,這是他來到落風酒館時就養成的習慣,也是他對自己的要求,月娘他們能收留他這個陌生人,他就勤快點多幹些活,可能這是他爹從小教導他的吧,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既然現在沒能力報恩,那就多幹些活,以作為他在落風酒館吃住的報答。


    他每天起床要做的,先是把水缸裏的水挑滿,好在落風酒館後院就有水井,不算遠,再就是少一大鍋熱水,把廚房都收拾幹淨,然後就到前麵酒館,打掃衛生,擦拭座椅,等這一切都坐完,天也就大光了,老關叔先起床,接著就是小山子,然後再是月娘下樓來。


    剛開始,老關叔和月娘都叫他不要起那麽早,他笑著答應,然後第二天依然照舊,又這麽兩回,也就由著他了,倒是老關叔拿著教育小山子,說他隻知道睡懶覺,要他也跟嵇飛雲學習學習,小山子對嵇飛雲吐吐舌頭,做個鬼臉,嘴上答應,然後第二天照樣睡到天大光才起床。


    這天一早,嵇飛雲收打掃完酒館的衛生,然後打開大門,然後回到櫃台埋頭收拾,這時,一個男子走進店來,隻見他摘下頭上的鬥笠,往桌上一放,然後叫了聲掌櫃的,嵇飛雲站起來抬頭看去,見是一位穿著普通的漢子,唯一讓人注意的是他腰間別的那把劍,那把劍比平常的劍短了一尺。


    “客官,您早,咱們店現在還沒開張,您這是?”嵇飛雲忙走出櫃台笑著對那人說道。


    那人打量了一下嵇飛雲,然後在離他最近的那桌凳子上坐了下來,口中說道:“小二哥,聽說你們這落風酒館的酒不錯,能給我打一壺嗎?”


    “客官,這......掌櫃的都還沒有起床,咱店還沒開張呢,您來的太早了。”嵇飛雲笑著說道。


    那人也沒有生氣,隻是轉頭看了一下酒館四周,然後拿起桌上的鬥笠戴在頭上,站了起來,口中說道:“那太不巧了,真遺憾!”說完就往外走了。


    嵇飛雲看著那人的背影,笑了笑,心裏想道:“真是個怪人,一大早的來喝酒。”他邊搖頭邊又回到櫃台那邊去收拾。


    “飛雲,都收拾完了啊!”這時老關叔起床了。


    “嗯,關叔,您起來了,我給你去打洗臉水。”嵇飛雲看著老關叔出來,笑著說道,然後去到廚房打水。


    “嘿,這小山子有你一半勤快就好了,”老關叔看著進廚房的嵇飛雲,搖了搖頭說道。


    小山子、月娘陸續起床,嵇飛雲則蹲在灶前燒火,老關叔在擀麵蒸饅頭,他看著灶前燒火的嵇飛雲,隻見他頭都快伸到灶裏去了,臉上露著笑容,說道:“飛雲,你在家時都幹這活嗎?”


    “在家時,我爹都不怎麽讓我幹活,所以有好多活我都不怎麽會幹。”嵇飛雲在灶下說道。


    “難怪,難得!”老關叔說道。


    這時月娘走了進來,一眼看到頭都快伸到灶裏的嵇飛雲,忍不住笑了笑,口中說道:“飛雲,你跟我出來下。”


    嵇飛雲聽見月娘叫他,便從灶下應道:“嗯,我就來。”然後用煙筒使勁吹了幾下,灶裏的火漸漸旺了起來,他又往灶裏添了幾把柴火,然後站起身來看了老關叔一眼,老關叔示意了一下,他便往外走去。


    月娘沒有在酒館裏,往外瞧了瞧,也沒看到月娘,就又往裏麵院裏找去,隻見月娘在馬廄裏解馬韁繩,見到嵇飛雲來了,便說道:“過來,牽馬。”


    “月姐姐,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嗎?”嵇飛雲邊走過去邊問道。


    “你騎這匹馬。”月娘示意了一下,便牽著另外一匹馬從側門走出去,嵇飛雲趕忙解了另一匹馬的韁繩,牽著跟上月娘。


    出了側門,來到外麵小巷,月娘牽著馬在外麵等著,看著嵇飛雲出來了,便問他:“會騎馬嗎?”


    “沒有騎過。”嵇飛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月娘笑了笑,然後翻身上馬,提了提馬韁繩,穩定坐下的馬,笑著說道:“那你怕不怕騎馬?”


    嵇飛雲看著眼前的馬,心裏本來是有些忐忑的,見月娘笑著問他,看著月娘的笑容,他心裏一甜,生出一股勇氣,口中說道:“不怕!”然後也學著月娘踩著馬鐙用力一登,腰間一用力,也翻身上了馬背,坐下的馬來回走動了幾步,晃得背上的嵇飛雲東倒西歪。


    月娘哈哈大笑,嵇飛雲臉上緋紅,手中用力提了提韁繩,總算穩住了馬,然後也抬頭看著月娘傻笑著。


    “走吧!”月娘說完,一提韁繩,然後騎著馬朝外麵大街走去,嵇飛雲輕輕拍了一下馬背,也跟著月娘慢慢走去。


    月娘騎著馬朝城門那邊走去,嵇飛雲又問月娘去哪兒,月娘回頭對嵇飛雲微微一笑,說他跟著就行。兩人兩騎從人跡罕見的大街上走過,出得城門,月娘用力一夾馬肚,手一甩韁繩,馬嘶鳴一聲便朝前開始小跑,漸漸加快速度。後麵的嵇飛雲也學著月娘用手一甩韁繩,催著坐下的馬跟上


    去,開始他還有些坐不穩,漸漸地開始適應起來,少年心性,覺得騎馬挺好玩的,隨著他用力鞭打馬屁股,口中喝麽著,馬也快速跑起來。


    他們倆漸漸離落風城越來越遠,朝戈壁灘奔馳而去,後麵卷起了一條塵土黃龍,這是嵇飛雲第一次騎馬,而且還是在戈壁大漠上,心裏頓時有了一股子豪氣,心裏既開心又是激動。約莫跑了一盞茶的功夫,來到一彎小湖邊,湖邊周圍是一片綠洲。


    月娘下了馬,將馬韁繩往馬背上一扔,然後看著小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麵跟上來的嵇飛雲也下了馬,把馬放在一邊,走到月娘身邊,看著眼前的小湖和周圍的綠洲,高興地說道:“原來這裏還有這麽美麗的小湖。”


    月娘回頭看了嵇飛雲一眼,笑著說道:“美嗎?”


    “美,跟月娘一樣美。”嵇飛雲不自覺地說道。


    月娘噗嗤一笑,白了嵇飛雲一眼,笑著說道:“小屁孩,居然敢打趣起月姐姐來了。”


    嵇飛雲臉上一紅,不敢看月娘,隻聽見月娘又說道:“知道我為什麽帶你來這兒嗎?”


    “啊?哦!不知道。”嵇飛雲抬頭看著月娘說道。


    月娘深深地看了嵇飛雲一眼,然後又轉頭看著小湖,口中說道:“那晚你說要我教你法術,我想了想,答應你了。”


    “真的!那太好了。”嵇飛雲高興地說道。


    “你能來到這裏,或許這也是上天給的一種緣分,時下世道越來越亂,在這慌亂的邊塞,有些本事防身,或許才能自保。”月娘悠悠地說道。


    隨即月娘轉過身來看著嵇飛雲,水靈靈的雙眼神采飛揚,嵇飛雲頓時看呆了,月娘看了一會兒,然後問道:“飛雲,你真不記得怎麽到的這兒了?”


    嵇飛雲眼中一暗,歎了口氣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麽來這裏的,隻記得那天我被爹推下山崖,然後就到這裏來了。”


    “好吧,或許以後會弄清楚的,別想太多。”月娘安慰道。


    “嗯。”嵇飛雲點頭道。


    月娘蹲下在地上撿了一塊小石頭,然後轉身輕輕一甩,小石頭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然後掉進了湖裏,平靜的湖麵頓時起了一道道波紋,慢慢地蕩漾開,就像一粒石子打碎了一麵鏡子一般,這幅畫麵讓人陶醉。


    “我不能教你本門的功法,那樣會害了你的。”月娘說完輕輕歎了一口氣,然後又說道:“五年前,我在一處秘境得到一卷秘籍,上麵記載的是一門道家的基礎功法,便是這。”說著月娘手上突然多了一個小卷軸,嵇飛雲都沒看清楚是從哪裏來的。


    “這個卷軸自從我得到以後,我也沒有去修煉,因為和我門派的理念有很大的衝突,現在我就給你吧。”月娘把手中的卷軸遞給嵇飛雲。


    “對於道家的理念,我也不是很懂,所有要靠你自己去領悟,不過我可以給你一些指導。”月娘又說道。


    嵇飛雲接過月娘手中的卷軸,卻不打開,口中問道:“月姐姐,你剛才說的功法是什麽?每個門派都不一樣嗎?”


    “功法是修煉的法訣,因為每個門派所追求的理念不一樣,所以修煉的法訣是不一樣的,甚至是相衝的,具體原由要說到千年前的百家之爭,這其中太過複雜,我以後再慢慢跟你說。”月娘說道。


    “嗯。”嵇飛雲點頭道,然後他慢慢打開手中的卷軸,隻見卷軸開頭寫著三個古篆文字,這文字他爹以前有教過他,是以他認得,這三個字寫得是‘養氣術’。


    “現在不忙著看,你拿回去慢慢研讀參悟吧。”月娘看嵇飛雲打開卷軸後在慢慢地細看,便說道。


    嵇飛雲抬頭看著月娘,笑著說道:“好,我回去再看。”然後好好地收起了小卷軸,像是如獲至寶似的。


    “飛雲,你喜歡什麽兵器?”月娘突然問道。


    “我喜歡劍。”嵇飛雲脫口而出。


    “劍?說說為什麽喜歡劍?”月娘笑看著嵇飛雲問道。


    嵇飛雲見月娘問起這個,一下來了興致,笑著說道:“我爹以前給我講了一個故事,說是古時候有個國王喜歡劍,所以身邊養了好多的劍士,天天練劍對殺,連國事都放在了一邊不管,後來大臣們沒辦法,就夥同太子在外麵找了一個懂劍的大師叫莊子的來給國王說劍,莊子給國王說了三種劍,天子劍,諸侯劍,庶人劍,說普通劍士手中的劍叫庶人劍,也就麵對麵廝殺而已,說大王既然喜歡劍,那就要喜歡諸侯劍,乃至於天子劍。我聽我爹將的這個故事,就特別好奇,什麽是天子劍?什麽是諸侯劍?有那麽厲害嗎?後來我就對劍感興趣了。”


    “天子劍?嘿嘿......”突然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


    月娘一把拉過嵇飛雲,閃身站在他前麵,兩眼盯著十米開外的的那個人,嵇飛雲沒反應過來,心裏嚇了一跳,隨即也順著月娘的眼光看去,見到一個頭戴鬥笠,一身灰布衣服,腰間別著一把短劍,這人正是今天早上來店裏買酒的那個人,嵇飛雲心裏一驚,不知何時,那人便出現在那裏,如鬼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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