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的襄陽城,給人一種曆經滄桑的古意,讓人有一種不知道生活在現代,還是回到了古代,時空的迷離是因為這座城裏自古到今,發生了太多的故事,而每到夜裏,便是這些故事產生魅力的時候。


    嵇飛雲坐在客房的窗前,仰望著夜空,昊昊宇宙,渾象無形,夜空給嵇飛雲一種至高至大的感覺,他想起了《南華真經》中記載的幾句話:有物混成,先天地生,惟象無形,窈窈冥冥,寂寥淡漠,不問其聲。


    據說這句話是道祖說的,是對至高無上的道的描述,嵇飛雲之前對這句話,反複誦讀苦苦思索過,但是一直不能理解這句話,今晚他窗前閑飲,空懷對月,心中模模糊糊有了一些感覺,但是認真思考,那種感覺卻又消失不見。


    最後他笑著搖了搖頭,喝了一口酒,莊門的至高之境,又豈是隨便靜夜一思就能了悟的,隻是他隱隱有種感覺,這也是他通思了《南華真經》後的一種疑問,莊門三境之上,是否還有一種境界呢?道祖的這句話似乎透露出一絲信息。


    “師父不在,自己想也想不明白,以後遇到他老人家再問吧。”嵇飛雲心裏想道。


    離他住的客棧的兩條街外,是襄陽城酒肆教坊聚集之地,是達官貴人夜間的消遣之處,此時正是熱鬧的時刻,喧鬧聲中夾雜著絲竹歌聲,遠遠的傳開來。


    嵇飛雲喝了一口酒,然後把酒壺放在桌上,拿起用灰布纏繞包裹著的鳳凰劍背在背上,然後出了房間門,他突然想到,何不趁此夜色,探一探這襄陽城呢?或許有些收獲也說不定。


    他出了客棧門,沿著街道朝熱鬧處走去,走到一處名叫雲夢樓的門口停了下來,這裏是一處極盡奢華之地,門口車水馬龍,出入的都是些達官貴人,地方豪族,嵇飛雲本也想進去看看,但一想,又轉身朝紫竹林莊門四人居住的風悅客棧走去,他也不知道去哪裏做什麽,隻是想去看看。


    走到風悅客棧的對麵街上時,遠遠看看客棧出來三個人,白衣如雪,手中都拿著劍,正是日間在酒樓吃飯時遇到的紫竹林莊門中的三人,那名姓齊的男子和兩名女子,那名老者沒有在。


    他們出了客棧後,往左沿著大街走,嵇飛雲見狀,遠遠的跟了上去,他和辰月在一起的時候,辰月教過他影門隱藏身影的方法,他雖然不能像影門的影子那樣藏於無形,但不是修為很高深的人,也難以發現他。


    那三人沿著當前的街道走了一會兒,又往右轉入了主街道,然後往城門口方向走去,看樣子他們是要出城,此時城門已經關閉,他們出城幹什麽呢?


    嵇飛雲見他們的舉動很反常,便也跟了上去。果然他們三人到了城門邊又往左走,在一處城牆角落,沒有守衛的地方,翻過了城牆,嵇飛雲見他們三人輕輕一躍便上了三丈高的城牆,修為不弱。


    嵇飛雲現在是上玄境,雖然還不能臨虛禦風,又或是禦劍飛行,但是幾丈高的城牆很輕易就能越過。


    出了城,那三人一前兩後的朝西邊林子快速掠去,不是還注意這四周的情況。一路上嵇飛雲觀察他們三人的身法,和他的一樣,也是莊門的正宗的身法,隻是看樣子他們的修為還沒有達到上玄境。


    “這麽晚,他們跑到這荒郊野外做什麽呢?”嵇飛雲懷著疑問和好奇心緊緊地跟著他們。


    大約奔走了半炷香的時間,他們來到了一出山頂,山頂的西邊下是一處很大的山穀,那三人躲在一處草叢中,剛好能看見穀中的情況,嵇飛雲在他們南邊十丈遠的地方隱藏下來,這裏既能看見那三人的行蹤,也能看清山穀。


    嵇飛雲仔細看了一下下麵的山穀,這一看,他心裏突然一陣悸動,隻見山穀陰風陣陣,陰氣森森,昏暗中,仿佛有千萬厲鬼來回飄蕩。


    嵇飛雲凝神運氣與雙眼,再看向山穀,隻見穀中怪石林立,寸草不生,暗黑的土壤,冒出一絲絲寒陰之氣,陣陣陰風中,竟然有喊殺聲傳來。


    嵇飛雲抬頭看了看天空,隻見此時的天空竟然烏雲籠罩,星月全無,並且烏黑的雲氣與穀中陰氣相融,形成一座絕陰陣法,好不煞人,這要是擱在以前,嵇飛雲保管會被嚇得雙腿發軟,自從他學得《南華真經》中的功法後,他的心境從根本上有了變化,以前他是以一個凡夫俗子的眼睛看世界,而現在,他站在了更高的層麵來看待這個世間的萬事萬物。


    他沒有再去細看山穀內的情況,而是靜靜地看著紫竹林的三人的動靜,隻見他們伏在草叢中一動不動,都看著山穀。


    好一會兒,那位叫靈兒的姑娘低聲問道:“齊師哥,這裏是什麽地方?陰森森的,我害怕。”


    “這裏叫絕魂穀,是一處古戰場,同樣也是一處絕陰之地。”那位姓齊的男子說道。


    “齊師哥,你確定那些吸人血的怪物在這裏麵?”靈兒又問道。


    那位齊師哥抬頭看了看天空,然後說道:“他們快出來了,小心點。”


    那位姓秦的女子被他們身影擋住,嵇飛雲看不到她,不知道她現在在想什麽。他們剛才說道這裏叫絕魂穀,名字倒是很貼切,還有什麽吸血的怪物,那是怎麽回事,且先看看,嵇飛雲心裏想著。


    突然,山穀中傳來一聲淒厲的叫聲,很是駭人,隻見濃霧中,走出了好幾個人影,那些人走路不是很自然,如木頭人一般,嵇飛雲定睛一看,終於看清了那些是什麽人,都是些活死人,也就是俗世人所謂的僵屍,隻見濃霧中不斷有僵屍走出,數量越來越多,後來竟達到百數以上。


    嵇飛雲皺了皺眉頭,這裏怎麽會有這麽多的僵屍,從僵屍身上的衣著來看,不是尋常的四人,而是戰死的士兵,像是被人從地底召喚出來一般。


    “這裏麵肯定有蹊蹺,大概也是紫竹林三人來此的原因吧,且看他們要做什麽。”嵇飛雲一動不動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那些身著戰衣的僵屍,踏著古怪的步伐,慢慢的出了穀,最後,濃霧中又竄出一條黑影,這條黑影,身形矯捷,快如閃電,嵇飛雲看清楚了,這是一個活人,不是僵屍,他身穿黑衣,手上拿著一個灰白的管子,他露在外麵的手和臉都白得嚇人。


    見那人和僵屍都走遠了,紫竹林的三人起身快速朝僵屍去的方向追去,嵇飛雲也悄悄的起身,不緊不慢地跟著。


    嵇飛雲遠遠地看見,那怪人用嘴橫吹那根管子,發出古怪的音律,像是在驅趕著僵屍前行,他們翻過一座山頭,然後看到前麵是一座村莊,此處的村莊離襄陽城已經有十來裏了,村莊約有幾十戶人家,此時隻有幾家屋裏還透出一點燈光,大多人家估計都已經上床入睡了。


    黑夜裏,除了蟲叫聲外,就是風吹樹葉的聲音,那怪人已經驅趕著僵屍進到了村口前的一片樹林裏,再有一裏多的距離就進村了。


    此時緊跟著僵屍的紫竹林莊門三人,都躍身而起,臨空飛掠到僵屍大軍的前麵,擋住了僵屍的去路。


    古怪的笛聲響了一下,所有的僵屍都停了下來,然後那怪人自樹上慢慢地飛落到地上,身體輕飄飄如鬼魂一般。


    “驅趕僵屍殘害村民,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你到底是什麽人?”靈兒姑娘首先發話。


    那怪人發出一聲怪笑,如夜梟叫一般,陰氣森森的,然後說道:“你們這幾個小鬼多管閑事,小心把自己的命搭上。”


    “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既然被我莊門碰上了,就絕不會袖手旁觀。”姓齊的男子淩然道。


    “哈哈,拿莊門嚇唬我,我好怕怕呀。”那怪人陰陽怪氣地說道。


    那位齊師哥冷哼了一聲,說道:“我們一進襄陽地界,就發現好幾個村莊被吸幹全身精血而亡,一直暗中探查此事,今天終於被我們逮到了。”


    “你到底是什麽人?”那位齊師哥又問道。


    “連我都不知道,還想多管閑事,哼!”那怪人冷哼了一聲。


    那位姓秦的女子一直都冷冷地看著,沒有說一句話。


    躲在十丈外一棵樹上的嵇飛雲,把他們的對話都聽到了,他突然想起在大漠戈壁看到那些被吸幹精血而死的氏族人,當時聽辰月說有可能是中了古羌族的邪術。


    難道這怪人也是古羌族人?嵇飛雲不能肯定。


    隻聽見那怪人又說道:“不管你們是什麽人,既然被你們發現了,那麽就隻有死路一條。”


    隨即他又怪笑一聲,說道:“不知道以莊門的人製成僵屍,會是怎樣呢,很是期待。”


    紫竹林莊門三人都拔出了佩劍,揮劍指著那怪人,那怪人嘴角露出微笑,身體離地而起,他把那根灰白的管子放到嘴邊,古怪的笛聲又響起,地麵那些定住的僵屍,瞬間發出淒厲的叫聲,然後凶狠地朝紫竹林的三人撲過去。


    三人揮劍便刺,場麵瞬間換亂起來,那些僵屍不管是被劍刺中還是被踢倒,隨著古怪笛聲的催促,就又都會爬起來,繼續朝三人凶狠地撲去。


    除了那位姓齊的師哥,麵色冷靜,揮劍從容對抗僵屍以外,姓秦的女子和叫靈兒的姑娘都是越打越心驚,女孩子畢竟膽小,麵對這些從地底爬出的僵屍,心裏一開始就有些害怕,況且這些僵屍除了把它砍碎了,要不然它就是短腿缺手的也會繼續撲過來。


    她們三人已經使出了莊門的絕學,劍氣縱橫,不斷有僵屍被劍氣砍碎倒地,但是僵屍的數量太多了,一時三人都陷入了僵屍大軍的圍攻之中了。


    嵇飛雲見三人雖然艱難砍殺,但是一時也沒有生命危險,而且那怪人還隻是用笛聲驅趕僵屍,沒有親自動手,是以他躲在原地沒有動,靜靜地盯著那怪人。


    那位姓齊的修為最高,一手劍法使得圓轉如意,又劍氣淩厲,僵屍還沒有進到他身邊一丈遠,便會被他劍氣砍碎。


    那怪人見狀,飄身過來,一掌拍向姓齊的,生意神出鬼沒,掌法陰柔逼人,還沒有近身,姓齊的就已經胸口難受了,他心裏一驚,感覺這怪人掌法雖然陰柔,但是力道卻是無比的霸道,他隻能避身躲過。


    齊師哥被那怪人纏住以後,所有的僵屍都被那怪人驅趕著去攻擊姓秦的女子和靈兒姑娘,她倆頓時陷入危險的境地,幾次都險些被僵屍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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