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玄十天怠慢尋找自己的哥哥溫非鈺,其原因就是為了獨享漓之夭,這種扭曲的想法,貫穿始終。


    讓溫音繞公主每常想起來都心痛如同刀絞,她多麽想要順利的生產,早早的離開這是非之地,但是孩子好像偏偏要和自己鬧別扭一樣,你越發的想要做什麽,孩子就越發的與你反彈琵琶。


    她的心情煩躁,頹廢,也不那樣笑臉迎人了,對於他們兩夫妻之間的齟齬,局外人不知道,也並不敢去旁敲側擊,他們的感情問題,始終是這裏的最高機密。


    而玄十天呢,愧對於溫音繞公主,更加努力的讓人去尋找溫非鈺,而自己呢,則是三不五時的過來,奈何,經過上一次的齟齬問題以後,溫音繞公主對玄十天已經惡形惡狀,並不給玄十天開門。


    玄十天隻能每天都過來,今天,那個伺候公主的丫頭從內室中輕移蓮步出來了,到了玄十天的身旁,示意兩個人在外麵去說話。


    到了一片池塘邊,這個丫頭這才行禮。“少爺,公主的身體很是孱弱,醫官已經看過了,說這胎兒還是不要的好。”


    “這明明是第一胎,究竟怎麽弄的,竟到了這步田地。”一聽說自己的孩子有危機,那種恐慌感很快就攫住了玄十天,丫頭歎口氣,目光看著玄十天。“您知道的,她的脾氣向來不好。”


    “是我不應該撩撥。”玄十天又道:“究竟怎麽說,還有什麽轉圜的餘地,是嗎?醫者仁心,不救人就殺人,哪裏有這樣的事情?”玄十天將希望寄托在醫術上。


    “奴婢哪裏就知道了,事情原本就不是那樣三言兩語可以說完的,奴婢隻希望那背信棄義的事情果真不是你做的。”丫頭一邊說,一邊又道:“最近我會開導公主,您時常還是過來,她不能沒有你。”


    “但是,她從來不見你。”


    “她是公主,真正的金枝玉葉。”言外之意就是,無論公主做什麽,玄十天都應該體諒,玄十天隻能點點頭,沉吟了會兒道:“究竟怎麽說,我可以做什麽呢,隻要是我可以做的,我什麽都做。”


    “您不要著急,兩件事情,這第一,找到溫非鈺,這第二,自然是讓漓之夭回來,好像解釋兩句,她與漓之夭情同姐妹,自然是會理解的。您這是求全之毀,不虞之譽,原是好心辦壞事了。”聞言,玄十天顫栗了一下。


    “實不相瞞,我已經與漓之夭斷了聯係。”玄十天說完,撐著鬧到軟塌塌的坐在了旁邊的闌幹上,眼睛望著波瀾不驚的湖麵,湖麵的水紋細密的,泛著一片明亮的粼粼波光,漸行漸遠了。


    “這如何可能,您連奴婢都不相信,奴婢守口如瓶就是,既然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奴婢也就去了,剛剛的話,權當是大風刮過。”丫頭一邊說,一邊就要去了,看到這裏,玄十天不免焦急。


    “我平生就沒有說過瞞心昧己的話,我說的,每個字都是真實可信的,要是可以讓我那樣快就找到,她就不會搬走了,你說呢?”


    丫頭止步,從容的回過頭,淡淡的一哂。“找回來這兩個人中的其中一個,事情就好處理了,溫音繞公主是五內俱焚,因為煎熬這才那樣的,至於傷害你的地方,也是有口無心,我會補救。”


    “謝謝。”玄十天疲倦的說,疲倦的站起身,“回去吧,她一個人在殿中,老大的不方便。”


    “至於什麽?奴婢的話您牢記於心就是,奴婢去了。”丫頭一麵說,一麵輕移蓮步悄然無聲的去了,看到丫頭那娉婷的背影,玄十天不禁皺眉低聲歎口氣,兩個人錯身而過。


    溫音繞公主看到丫頭回來,立即問了備細,丫頭鸚鵡學舌一樣將剛剛告訴玄十天的,乃至於和玄十天一問一答的事情都說了以後,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少頃這才都笑了,釋懷的笑了。


    玄十天每常還過來,不過也是開始好生明察暗訪起來,究竟漓之夭或者溫非鈺在哪裏,但是這兩個人簡直好像是人世蒸發掉了似的,想要找到,又是無異於大海撈針,原是比較困難的。


    好在,沒有絕對的困難,玄十天從來不氣餒,仔細的探訪。


    話分兩頭,阿寶的身體已經逐漸的複原,這中間自然是離不開我們的守護,阿寶醒過來,第一件事情就就是感謝我們,這讓我和丫頭都不好意思。


    現在,阿寶對丫頭也是有了好感,我問什麽他都說,除了隱瞞自己的性命與自己的父母親,其餘的頭頭是道都回答,我知道,人行走江湖都有自己的一套,不然這小家夥早已經人頭落地了,所以我對於這個隱姓埋名的舉動是真正可以理解的。


    難得糊塗,我沒有必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那樣倒是弄得不好了,我今日裏吃了東西以後,從木屋出來,我們幾個人在外麵走走,他已經可以蹦蹦跳跳了,歡快的好像靈雀一樣,我看到他這樣歡歡快快的,倒也輕鬆了不少。


    “看到你好起來,我很開心,這裏距離帝京很遠呢,我們是安全的,人族不會過來,鬼族也不會過來。”我說,胸有成竹的樣子。看到這裏,小阿寶笑了,“還是你們厲害,這裏與世隔絕,的確說起來,他們是都不會過來的。”


    “所以,你放心就是了,你什麽時候想要回去,我送你回去就是,隻是奇怪了,你這樣一個小孩居然慘遭毒手。”之前,我看到他胸口的傷痕,簡直……讓人慘不忍睹,那樣的傷口,是想要將他的性命都拿走的一種。


    “我不是什麽普通人,以後我會告訴你,隻是我也想要問你,降魔一族向來少女生,我不認識你,你是那一年加入降魔一族的?”


    “說來也是不足掛齒,不過你想要問一問,我告訴你就是,在很久很久以前,降魔一族的首領是玄彥,玄彥是一個嫉賢妒能的人,但是玄彥呢,運籌帷幄,在道行方麵,的確是曆代的族長中屈指可數的一個。”


    “那一年,玄嬰去世以後,我就到了降魔一族中,無意之間得到了玄彥的教授,說來,也是亦師亦友,後來玄彥死了,惡人有惡報。”


    “玄彥害死了……玄嬰阿姨?”他說,我聽到他將玄嬰叫做阿姨,先是疑惑,不過很快就點頭——“已經是陳穀子爛芝麻的事情,你倒是從來打聽出來的,忘記吧,那樣的事情一點兒都沒有意思。”


    “原來真的是玄彥害死了玄嬰阿姨。”看起來,這是人族的秘辛了,我不知道究竟應該還是不應該告訴他,但是他呢,眼睛裏麵的渴求在閃閃發光。


    “你是旁觀者?”


    “我要是旁觀者,我是不會讓玄嬰嫁給鬼王冥刑的,玄嬰那是迫於無奈,用玄十天的性命作為抵押物這才嫁給了那樣一個喪心病款的人,我和鬼王冥刑不共戴天!”我一邊說,一邊用力的一拳頭砸在了旁邊的楊柳上。


    楊柳婆娑的影子晃動起來,我低眸不說話,良久的沉默,還是旁邊的丫頭打破了僵局。


    “說一說的,又是惡叉白賴起來,有什麽過不去的事情,值得這樣?你手不疼,倒是將小孩子給吵醒了。”丫頭一邊說,一邊親親寶貝的開始哄孩子,我看到這裏,不免皺眉。


    “抱歉。”


    “看來是真的了,我相信你。”


    “我所言,句句屬實,因為玄嬰本身就是我的好姐妹。”想到玄嬰,我想到之前我們在一起,和玄十天,和玄嬰,在帝京那種無憂無慮的生活,不,那簡直是一個噩夢,已經過去了那麽就,其實我並不能釋懷。


    “玄彥還害死了高陽公主,對嗎?”


    “此事,知道的人並不多,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我說,準備轉移話題,玄彥已經死了那麽久了,實在是沒有必要因為玄彥的事情鬧得現在還不甚開心,但是他呢,顯然是想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玄彥本身就不是什麽好人,害死的何止就這幾個人,簡直擢發難數,幸虧有玄十天做了接班人,降魔一族才會蒸蒸日上,雖然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但是我對玄彥實在是深惡痛疾,而無可厚非的是,玄彥的本領與玄十天的不相伯仲之間。”


    我發現,小阿寶哭了,哭的那樣傷心,那樣的肝腸寸斷,“喂,你不要哭了,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麽久,你看看你,你這是聽評書落淚,你替古人傷懷呢,你看看我,我這樣鐵石心腸多好啊,冷冰冰的一顆心,就不會哭了。”


    其實,我的鐵石心腸是自欺欺人的,到了午夜夢回,我時常想起來玄嬰與之前的陰差陽錯都淚流滿麵,很多事情,說是過去了,其實並沒有過去。是心底的包袱,沉甸甸的。


    我怕氣氛不好,立即拉住了小阿寶的手,“反正無論如何,人族與鬼族是不同戴天的,之前的玄彥不好,但是玄十天很好很好,這個你也要明白,不要將玄彥的過錯讓玄十天大包大攬了。”


    “我知道,有朝一日,我們能不能連起手來,將鬼族給消滅了呢?”小阿寶哽咽的看著我,我立即點頭,“我已經計劃了很久很久了,但是想要消磨鬼族,需要的不僅僅是實力。”


    “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何為天時地利?”小阿寶一本正經的向我請教,我歎口氣,說道:“你果真想要知道,我告訴你就是,隻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罷了,鬼族並非是全部都是惡類,譬如丫頭這樣的也有,不過少之又少罷了。”


    “屆時,放了這樣的就是,您說其餘的狀況。”小阿寶寬宏大量的一笑,擦拭掉了臉上那晶瑩的淚珠,我點頭,又道:“除了這樣的,其餘的可以超度亡魂,過了迷津就好。”


    “如何過迷津,迷津落入形同萬丈深淵,形與神俱滅,這不是開玩笑的,難道您有什麽還頒發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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