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傷心做什麽呢,弄得生離死別似的,我難道就不能安全歸來不成,我返航以後,還要看到孩子活蹦亂跳,還要看到你們都開開心心的呢。”


    “好了,不用這樣了,快別哭了,看起來不獨你難過,連我都想要跟著你嚎啕大哭呢。”聽溫音繞公主這麽一說,丫頭隻能忍住了悲心,咽淚裝歡。“公主開開心心就是,卻又那樣陪著我傷感什麽呢?”


    “公主是吉人自有天相的,一切原是很快就會改變的,您但去您的不妨,這裏有奴婢呢,奴婢就是赴湯蹈火,好歹能照顧好他們的,要他們豐衣足食,要他們快快樂樂的,您不用掛懷。”


    “有這個,我卻開心不已。”溫音繞公主道,卻唯恐剛剛消失的悲傷會再次籠罩他們,這才一笑了之。“好了,早點兒去休息,那封信,你放好了就是,我的秘密都在這封信中,但願天下人都能理解我。”


    她一邊說,一邊作別了,看著丫頭還在哭泣,又是埋怨了兩句,終於,丫頭將臉上滾落的珠淚給擦拭幹淨了,這才舉步朝著屋子去了,溫音繞公主不是不悲傷,而是麵對丫頭,她總不能哭泣的。


    等到丫頭離開了,她還是忍耐著,卻慢吞吞的移動腳步,不知道走了多久,這眼前方寸之地,卻好像咫尺天涯似的,再怎麽走,都不能到盡頭,走了許久許久,終於到了前麵的位置。


    推開門,屋子裏麵安靜的好像一個墳墓似的,溫音繞公主的淚水已經潸然落了下來,後背抵在了門上,門扉冷冰冰的,此刻,悲傷中的她,也是不管不顧了,有風吹過來,將桂花的清香送到了溫音繞公主的屋子裏麵。


    這屋子中,變得也是溫馨了不少。


    終於,她將那種悲傷壓抑住了,坐在了雲榻上,今時今日,他的心情很是糟糕,喉頭哽咽的厲害,過了很久很久,時間這才算是過去了。


    溫音繞公主倒頭就睡,但是,連睡夢都不過來造訪自己,透過薄如蟬翼的窗紗,能看到懸掛在天邊的明月,月亮是那樣的明亮,一開始是橙黃色的,好像一枚雞蛋黃。


    接著,那橙黃色跟著蛻變,形成一抹不停的揮發銀輝的白色,那種透明澄澈的白,看起來是那樣的美觀,她看著看著,忽然感激起來眼前的一切,就連那平日裏不太喜歡的桂花香味,今時今日嗅一嗅也是覺得……


    有一種分外的誘人,有一種讓人嗅一嗅就提神醒腦的感覺,她的淚水還是不能遏製的流淌,過了很久很久,兀自不能幹涸。


    終於溫音繞公主算是睡著了,無數峰巒遠近間,這是一個山明水秀的世界,這個世界,是青綠色的,這大概是一個好夢開始的帷幕,溫音繞公主踩著春花朝著前麵去了,已經多久多久了,不曾看到過這樣美麗的春花啊。


    花兒絢爛繽紛,看起來美輪美奐,接著往前走,進入了一個開闊的草坪,過了這一片綠油油的草坪,溫音繞公主極目遠眺,卻發現,呈現在自己麵前不遠處的是一麵八角亭,這八角亭上,懸掛有鐵馬,風吹過,那鐵馬的聲音悅耳,悠揚。


    很好聽的模樣,溫音繞公主吸口氣,還要往前走的刹那,看到前麵的蓮花上,席地坐著一個年邁的老者,再看時,居然是開天鼻祖,溫音繞公主一怔,“你來了。”他說,好像早已經料到了溫音繞公主會來一樣。


    這已經是溫音繞公主第二次在夢中夢到開天鼻祖了,也知道,這開天鼻祖是做什麽的,目下,僅僅是一笑,點點頭。“來了,你不是在等我。”


    “等有緣人。”


    “何為有緣?”溫音繞公主問,開天鼻祖看著溫音繞公主,溫音繞公主發現,那雙眼睛和藹可親,雖然已經蒼老了,但是歲月的痕跡好像並不能留在那雙眼睛裏麵,那眼睛依舊澄澈,好似浩瀚的江河湖海一樣。


    帶著一種穩定人心的力量,就好像是夜深人靜,一艘有幸躲避過暗礁,終於登陸遇到了燈塔的船,那種溫和的,熨帖的篤定的力量,是不能用千言萬語形容的,卻能給人一種非常舒暢的感覺。


    所以,眼前的人,才是神。


    “你我相遇就是有緣,能改變,不需要從善如登,就是緣分。”他說,溫音繞公主雖然不能很快就了悟這句話的意思,不過稍微沉吟了一下,還是道:“隻怕有心人,不愁窮登攀。”她說。


    “說的真好。”他點頭,已經站起身來,“凡人都是有善有惡的,有善無惡乃是聖人,善多惡少是賢者,惡少善多是庸人,有惡無善是小人,有善無惡是仙佛。”


    “我算是什麽?”溫音繞公主不能對號入座,索性問一問眼前的人,這也是一個好機會,卻發現,那蒼老的麵上露出來的僅僅是一個非常引人入勝的微笑。“你會明白的。”他說。


    這人,和漓之夭之前說的一樣,僅僅是會說很多沒用的廢話,盡管,這些廢話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一樣。


    ““純魄之心”果真有那樣厲害?”溫音繞公主問,今時今日,大概是她能開口問出來這些埋藏在心中秘密的最後一次機會了,機緣巧合,既然能問,為什麽不早早的開口,將意切都問呢。


    其實,她也是知道的,他不可能將一切的答案都和和盤托出,不過問,還是需要問的,目下,溫音繞公主想要將一個一個的問題都問出來,這是打頭的第一個。


    ““純魄之心”?”他撚須,卻好像完全想不到”純魄之心”是什麽似的,良久良久,才沉吟道:““純魄之心”落在了好人的手中才有用,落在了十惡不赦的人手中,僅僅是一顆僵硬的心髒罷了。”


    “既然如此,為何還要選拔這麽一個載體,過一段時間就帶著”純魄之心”出來,且讓”純魄之心”招搖撞騙呢?”溫音繞公主比較義憤,一邊問,一邊嫌惡的挑眉,為了”純魄之心”,三個族群都在潛移默化的改變。


    甚至於,三個族群裏麵的人都在變,為了這一刻邪惡的心,不知道死了多少無辜之人,現下,她的心情很是糟糕,所以語氣跟著也不好。


    旁邊的人卻滿意了,好像知道,溫音繞公主會這樣問一樣。“要沒有”純魄之心”,大家還會變的,”純魄之心”這麽幾多年,卻改變了很多,難道你果真視而不見不成?”


    “意思是——”這一次,短暫的思忖以後,溫音繞公主已經能對號入座了,“我變得善良了,是”純魄之心”改變的。”其實也正是如此,不過,選擇善良與邪惡,其實寧肯做魔鬼,溫音繞公主也不想要做聖人與賢者。


    但是……但是,一個人的一顆心要改變了,思路以及以後的一切都會跟著改變的,這叫心之官則思。


    “我哥哥也是變了,還有鬼王冥刑,甚至於人人族與其餘兩個族群都變了,人族對於我們向來是嫉惡如仇的,但是近年來,已經真正融洽和諧起來,已經一切都好了。”溫音繞公主唏噓,眼睛看著麵前的老者。


    老者的背後有佛光普照,溫音繞公主究竟不知道這所謂的開天鼻祖是什麽來曆。


    “那麽,你也是知道了,還能說”純魄之心”沒有用嗎?”開天鼻祖反詰一句,溫音繞公主的確是無言以對,少頃,溫音繞公主道:“那麽,我會死,對嗎?”


    “人總是會死的。”這句話回答的很是玄妙,溫音繞公主卻淒厲的一笑。“我還有自己未竟的事業,還有很多事情沒有來得及更好的完成,甚至於我連和我的孩子做一個像模像樣的告別都不成。”


    她說到這裏,已經傷情起來,眼睛炯炯有神的看著麵前的老者——“我聽漓之夭說,你原是個厲害的,你既然手段多多,何不將你的一切都拿出來讓人見識見識呢,現在人族已經水深火熱,你不會看不到的。”


    “你關心人族,是好的。”他說,笑眯眯的樣子,果真好像是彌勒佛一樣,任憑你百煉鋼,到了這裏都會變成繞指柔,連溫音繞公主都發現了,這麽一個老者,實在是不能繼續聊下去了。


    “好了,我時間畢竟有限,想要問問你,寰宇到了頭,是什麽樣子的,一切還會繼續變,對嗎?”這幾年的劇變與裂變已經很多,而溫音繞公主作為一個旁觀者,是看在眼裏的,目下,所以有此一問。


    “寰宇自然是會變,但是一切都是良性循環,你想要看看那神秘的麵紗下是什麽?”


    “我能?”溫音繞公主覺得不可思議,開天鼻祖會要自己看這些,不是癡人說夢是什麽呢?明明,這老者隻需要輕描淡寫已經能改變世界,但是卻要他們這些人不停的犧牲,究竟是所謂哪般?


    “自然是能。”他慈愛的笑了,手中的拂塵揮舞了一下,一麵銅鏡已經出現在了溫音繞公主的麵前,溫音繞公主看到,這是改變以後的世界,人們穿著花紅柳綠的奇裝異服,看起來一個一個都笑容滿麵。


    這真正是成了一個道不拾移夜不閉戶的好生活,周邊依舊是青山綠水,而街巷中呢,人們非常快樂,看起來各個都樂而忘憂,達官貴人的馬車好像風雲一樣,在周邊不停的穿梭往來,除此之外,還有各種各樣好吃的好玩的是溫音繞公主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


    “這是……人族。”在鏡子消失之前,溫音繞公主感慨一聲,旁邊的開天鼻祖卻笑了。“自古以來,人都是萬物之靈。”


    “除了人族,天上還有滿天神佛。”思及此,溫音繞公主不免嘴角多了一抹狠戾的詭笑,嘲諷一句——“其實,真正主宰者,並不是什麽人族,而是你們神靈,不是嗎?這一切的災禍明明你們都能消弭的,卻要讓我們大家一起忙中出錯。”


    溫音繞公主皺眉,用力的說。他聽完以後,僅僅是咧唇一笑。“事情已經如此這般,還能繼續糟糕到什麽情況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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