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就是了,雖然我們僅僅是點頭之交,但你對他的深情厚誼足可以感動任何一個人,我希望你們能很快的好起來,我自然是言而有信,明日裏,我泅渡過來,給他送珍珠就是了。”


    小七公主一邊說,一邊就要去了,尊者好不容易這才開口——“我和你那個朋友之間有誤會,她將我看作了不共戴天的仇人,所以我不想要你引狼入室,好嗎,我和她之間的恩恩怨怨我希望留待來日再處理,你不要給他們透露你的行蹤了,好嗎?”


    “沒問題,我理解你。”小七公主善解人意的一笑。


    鬼王冥刑看到小七公主已經這樣輕而易舉答應了他,倒是有一種難以置信的感覺,看著她飄然去了,他這才回過了頭。其實,對於他們暗害她的事情,她是耿耿於懷的,但知道了他們也是不得已,並且也是為了治病救人,她忽然就冤家宜解不宜結了。


    這真是非常微妙的變化。


    盡管,剛剛她也是寧死不屈的,甚至於不願意幫助他們的,但看到那逐漸行將就木的拍檔,看到這裏的一切,都讓她動了惻隱之心,現在,她不能算是他們的朋友,不過從某種角度看,她是心甘情願幫助她們的。


    對於鮫人來說,淚水本身就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所以這樣惠而不費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月上中天,她從巨石上縱身一躍,已經沒入了海浪中,接著就朝著水宮去了。


    這一晚,我因為思鄉,做了一個夢。


    夢中,我回到了降魔一族,人世間繁花似錦,我身臨其境。盡管,在夢中我都知道這一切僅僅是美好的不像話的夢罷了,我推開了降魔一族那塵封的大門,看著降魔一族的種種。


    這裏的一切和之前都一模一樣,不見絲毫的損害與破壞,但是屋子空空如也,是什麽緣故讓這裏人去樓空呢,他們走的太匆忙了,以至於我還看到桌麵上的半盞茶,棋盤上的黑白子。


    這裏有了一種分外的安靜,雲霧繚繞的祭祀神塔好像一個飽經憂患的行吟詩人一樣,默默無聞的低眸俯瞰著這裏的一切,滄海桑田,鬥轉參橫。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到這裏來過了,所以,這裏給我的感覺是一個夢。


    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我繼續往前走,霎時,我看到周邊,一切都是安靜的。人們呢,都已經消失了,這真是讓人費解啊。


    “玄十天?玄十天!”我因為激動,一邊狂奔,一邊不斷的打開一扇一扇的門,等到一切都門戶洞開,我徹底的失望了,玄十天並不在這裏,那麽究竟玄十天去了哪裏呢?


    我看著周邊,搜尋了很久,不但是玄十天,連這裏的一切都物是人非了,我找一塊石頭坐好了,托腮看著這裏的一切,變了,是啊,一切都變了,就連我自己都已經不複當初我。


    更不要說這裏的一切了,我的心情跟著就沉重起來,我呼口氣,隻能踉踉蹌蹌的起身,我想要看到的,一個都沒有看到。


    我沒有看到玄十天,沒有看到我那日思夜想的小少爺,也沒有看到小阿寶兄弟,現在,我簡直心亂如麻,這是一個噩夢嗎?我一邊想著,一邊往前走,眼前的霧靄沉沉,我想要走動走動,卻發現,完全不能。


    我就好像給擱淺下來的魚兒似的,隻能在這裏了,隻能對著前麵望而卻步了,曾經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嗎?我看著燈火闌珊的一切,就好像看著一個亙古的夢,一個隔絕了前世今生的傳奇似的。


    我撫摸了一下自己的心,心髒跳動的是那樣厲害,我隻能回身,一邊走,一邊大聲的呼叫,一種不可置信的感覺已經包裹住了我,我瘋狂的虎吼,我想要讓人注意到我,我多麽想要啊。


    但現實是,我就好像進入了一個沉甸甸的陷阱中,一個黑漆漆的迷夢中,我什麽都不能得到,沒有絲毫的回音縈繞在我的身旁,我看著無邊無沿的黑暗,陷入了一種瀕死的絕望。


    究竟,這是怎麽回事?


    之前,這裏不是人聲鼎沸嗎?但現在呢,這裏看起來為什麽一片黑漆漆的,一種愁雲慘霧將這裏籠罩的比之前還要慘絕人寰了,我歎口氣,卻完全不知道究竟說什麽好,我找一塊石頭繼續坐下。


    腦子裏麵的一切卻好像走馬燈似的,我困乏了,朝著玄十天的主殿去了,主殿裏麵,有暗淡的燈火,一燈如豆。


    我推開了屋子,首先讓我驚訝的是,我看到了囚首垢麵粗服亂頭的玄十天,但盡管玄十天是如此這般的,卻依然能給人一種過目不忘的感覺,怎麽?玄十天病了嗎?


    我看著玄十天,卻感覺,我們之間有了一重透明的隔膜。這不過是神祇偶一為之的玩笑罷了,這不過是冥冥中神靈對我的啟蒙罷了,我歎口氣,隻能遠觀卻不能做任何事情。


    我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我越發焦急越發不能聽到,外麵伺候的侍女已經進來了,將鮮血給了玄十天,玄十天目露凶光,這樣的玄十天是我之前從來沒有見過的,他貪婪的看著碗中的鮮血。


    就好像在看什麽美餐一樣,我膽戰心驚,因為發現玄十天的眼睛這樣瞪視碗中的東西,不免讓我顫栗起來,一種膽戰心驚的感覺,兜攬住了我。


    接著,這個丫頭好像很是知情識趣,將碗中的東西送過來以後,人已經點點頭,悄然無聲的去了,我多麽想要抓住這女孩問一問啊,究竟這是什麽意思,究竟他們在互動什麽呢?


    但我不能和這個女孩交流啊,任憑這女孩關門閉戶的去了,我隻能坐在玄十天的對麵,就那樣睨視玄十天。


    將近一年我已經不見玄十天了,這一年多,歲月給玄十天的麵上鏤刻上了多一份的堅定與粗獷,與之前的玄十天不同,現在的玄十天膽大心細,比之前還要英俊不少呢。


    盡管,他的麵上多了一抹成熟,多了一些青黑色的胡須,但玄十天畢竟還是玄十天啊。我看著玄十天,過了很久很久,才看到,玄十天一把就握住了碗。


    看得出來,他是在和自己矛盾的心理作鬥爭,明明,已經不能抗拒,但玄十天還是將碗中的東西握住了,接著我看到他貪婪的咕嚕咕嚕的飲水一般的進食,我看的目瞪口呆。


    玄十天喝完了,卻帶著一種懺悔的目光,瑟瑟發抖的將那個空碗給丟開了,我歎口氣,好半天卻不知道究竟說什麽好,我靠近了那個碗,發現裏麵果不其然是鮮血,我並不能斷定這究竟是人族的還是動物的,但我的心卻狂跳起來。


    這怎麽可能呢?這沒有可能的。


    玄十天是人族最後的希望,要有朝一日連玄十天都失去了自控力,這……後麵的事情就好像連鎖反應,就好像蝴蝶風暴,就好像多米諾骨牌,是完全不能猜測的,我瞪圓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玄十天。


    他神清氣爽了不少,剛剛,他好像幹枯的秋葉,但現在呢,禪定了會兒以後,玄十天已經清醒了過來,也變得紅光滿麵,他健康了。


    這究竟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噩夢,還是現實呢,我完全不敢想象。我連忙從那屋子中退了出來,這個屋子我是一分一秒都不能駐足了,我安然無恙的從屋子裏麵出來,卻能聽到我的心跳。


    心跳好像擂鼓似的,響徹在了耳邊,我卻覺得好像雷霆響徹在了九霄雲外,我環繞降魔一族看了很久,但是這裏實在是*靜了,安靜的好像一個巨大的墳墓似的。


    我感覺百無聊賴,隻能離開了這裏,出門以後,我幹嘔了很久,但腦子裏麵還是玄十天與那個侍女剛剛的畫麵,究竟他們在交流什麽呢?玄十天麵上的焦慮之色已溢於言表。


    或者,我明白,他是絕對不想要那樣做的,但有一種東西在推動玄十天的思想,有一種在驅動玄十天的東西,那種東西,讓玄十天已經失去了控製,我到了外麵,慌亂的將門關閉了。


    這僅僅隻是一個夢,對嗎?


    我抬頭,看著天邊的月亮,蓮花白一般的雲團中,那隱隱約約的月亮變得紅彤彤的,好像火炬上的煙火似的,再看,那月亮就變大了,變的鮮豔奪目起來,變得美豔絕倫起來。


    變的讓人不可思議起來,月亮辦成了半透明的紅色,我看著看著,想到了玄十天剛剛碗中的鮮血,真正不寒而栗。


    我從降魔一族出來以後,看到街上來往的人,他們雙目無神,一個一個好像餓死鬼一樣,我發現,他們大多數都衣衫襤褸,但是那綠油油的眼睛卻好像詭秘的在尋找什麽似的。


    接著,他們的動作很快,已經拿住了腳下衝過去的老鼠,幾個人開始爭奪起來,最後,一個勝利者,握住了那戰利品老鼠,將老鼠高高的舉過了頭頂……


    我完全不知道究竟這一群瘋狂的人要做什麽,天空飛過一個人,那人的速度更快,一把就將老鼠已經據為己有,接著,他舉著那老鼠研究了研究,接著就桀桀怪笑起來。


    唯恐其餘人還要和自己爭奪,他一口好像咬碎了一個蓮蓬似的,將那老鼠的頭顱已經吃掉了,接著,好像吃點心似的,一口一口將那老鼠已經囫圇吞棗……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失聲尖叫起來,好在,他們並不能看到我,這群人茫然的朝著旁邊的位置去了,我從這一條弄巷中出來,看著外麵,外麵依舊是長街,長街上,有很多往來的人。


    但這群人的標誌與之前我看到的簡直一模一樣,街道上臭氣熏天,之前的熱鬧與繁華已經一掃而空,究竟這才是夢,還是這才是現實呢?


    我繼續往前走,又一次親眼目睹了眾人在街道上展開的爭鬥,連地下道中的老鼠都成了食物,真是不可思議啊,現在,我膽戰心驚起來,找一個角落看著這樣醜陋的眾生百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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