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非鈺……溫非鈺……”我愁苦的喊叫,好像隻有這個名字能給我力量,好像他是我源源不斷力量的源泉,但是他呢,不再。但是我的聲音呢,已經隱匿在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黑暗將一切都吞並了,我看著麵前滾動的一片黑色,究竟不知道說什麽好。春花還在綻放,一切都井然有序的在發生,但人族呢,好像已經進入了一個自相殘殺的惡性循環。


    人族,這麽多年經曆了多少浩劫呢,但無論是那一次總是能堅挺過來的啊,就好像之前的一次,他們因為冰封,長達三個月都都不能說活動啊,但是現在呢,現在,他們之間卻因為其餘的事情,遭遇了這個。


    這等同於是滅頂之災啊,人族最為可貴的就是人性,但看起來,他們的人性已經全部都泯滅了。他看著這一群爭相追趕覓食的人,簡直不寒而栗。


    我拍拍屁股站起身來,朝著旁邊去了,這裏是裴臻與玄十天經過苦心孤詣這才布置出來的四方城,我剛剛從主幹道過來的,一路上看到街坊林立,但沒有絲毫熱鬧感覺。


    一切好像都隱匿了,都消失了,路上還是行屍走肉一般的人。我繼續走,發現,帝京的每個人都是這樣,我膽戰心驚,隻能退回來。


    “玄十天,玄十天,玄十天!”我吼叫玄十天的名字,但我隻能聽到回音壁將我的聲音不緊不慢的送到我的耳邊。“玄十天,玄十天”我隻能聽到他的名字,卻得不到玄十天的回答。


    “玄十天……玄十天……”


    我猜想,我是叫這玄十天的名字,這才醒過來的,我驚悸中,好像踩空了似的,終於清醒了過來。而這裏呢,才不是那破敗的四方城呢,而是金碧輝煌的宮殿,我旁邊躺著溫非鈺。


    溫非鈺輕輕的搖晃了一下我的肩膀,我看到溫非鈺,簡直如獲至寶似的,一把就抱住了溫非鈺。


    “溫非鈺,我怕,我怕。”我鮮少將自己的恐懼表現出來,但現在呢,這一刻,我由衷的感覺恐懼。我感覺,恐懼好像天羅地網似的,已經在團團的包裹我。


    恐懼好像水,無孔不入的侵入了我的內心,我膽戰心驚的看著溫非鈺,溫非鈺呢,卻被我弄笑了,他的手輕輕的拍一拍我僵硬的後背,聲音清朗,“是不是做惡夢了,不怕,隻是一個夢罷了。”


    “不,我卻覺得,那不僅僅是一個夢。”我說,我聽到自己的聲音顫抖的厲害,所以,他輕輕的拍著我,安撫我恐慌的情緒與受傷的心靈,我一語不發,就那樣看著紅羅帳。


    過了很久很久,他這才離開我,斟茶給我,“來,喝一口,壓壓驚。”現在,我有點兒木訥,握住了茶杯咕嚕咕嚕就開始喝起來,少頃,已經喝了一杯,溫非鈺繼續斟茶,卻從頭至尾都沒有問我究竟剛剛為什麽會那樣。


    我知道,他是怕恐慌再一次攫住了我,我鎮定了很久,還被夢中那恐懼的一切給兜攬住,過了許久許久,這才慢吞吞的幾乎是喃喃自語一般的說道:“我剛剛夢到自己回到了人族。”


    “一個夢而已,但……”他悉心的伸手,將我額顱上那晶瑩剔透的淚水擦拭掉了。“這又是什麽呢,你看看你,究竟是什麽讓你成了這個一個模樣。”他一邊說,一邊擁我入懷。


    我聽到溫非鈺那穩定的心跳,我想起來很多,一時間腦子裏麵簡直好像是亂麻似的,我回想起來十年之前我疲於奔命的那一段歲月,他都是對我不離不棄的,後來,盡管我和溫非鈺聚少離多。


    但那並不能證明什麽,我和溫非鈺的愛,固然還是可貴的,我看著溫非鈺,過了很久很久,這才吸口氣。


    “說吧,有我呢,什麽都不能傷害到你。”他的每個字都是清晰可聞的,讓人溫暖,給我安定人心的力量,我點點頭,將自己剛剛的噩夢給娓娓道來,我看到,他的麵色跟著我的講述在變。


    “我到了人族以後,忽然看到一切的殿宇都空空如也,沒有了玄十天,不見了裴臻與丫頭,一切都變了,空蕩蕩的,四顧無人。”曾經就荒涼的地方,即便是荒涼一輩子,你也會覺得這種荒涼是理所應當的。


    但曾經就熱鬧的地方,現在忽然變得荒涼起來,那種感覺才是讓人不能形容的恐懼。


    我回想起來夢中曆曆在目的一切,聲音顫抖的比剛剛還要厲害了,我不是怕那種環境會包裹我,而是怕,我簡直沒有能力將那環境給改變一分一毫,我的腦子裏麵滿滿的都是之前的畫麵。


    我過了很久很久,又道:“我看到玄十天在喝血,這真是一個噩夢!”我又到:“於是,我去了四方城,我看到,百姓們一個一個都豕突狼奔,他們麵目神色目無表情,看起來讓人膽戰心驚。”


    “我看到他們爭相追逐一隻老鼠,然後……”後麵的話,我斷斷續續的說了出來,我感覺,溫非鈺的手輕顫了一下,這絕對不是一個忽然之間就存在的夢,這是一個反應現實的,有目的的夢。


    我想了很久,將夢中的細枝末節都告訴了溫非鈺,我將分析力給了溫非鈺,而很快的,溫非鈺已經開始安慰我。


    “沒事的,僅僅是一個荒唐的不能再荒唐的夢罷了,沒事的。”我知道,這分明是在安慰我,夢是荒唐,但為何不早不晚在這個節骨眼上就忽然出現呢?我顫栗了一下,感覺心頭惴惴。


    “你說,僅僅是一個夢,一個尋常的夢嗎?”我問,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平靜了不少。


    他立即一笑,“自然是,難道你會以為人世間都是那樣的嗎?如果真的是那樣,不要說你我,就是全世界一切正義的力量都不能改變一分一毫的,現在,休息了,真的沒事。”


    無論有事還是沒事,其實現在,我們也是遠水難救近火,所以我寧肯相信自己是胡思亂想,寧肯讓自己覺得一切都是杞人憂天,也是斷斷不能讓自己覺得,一切都是發生的事情。


    一切都是正在進行時。


    我歎口氣,將溫非鈺的胳膊當作了枕頭,摩挲了一下,開始休息起來,我並不能離開溫非鈺,而溫非鈺呢,親昵的在我的發絲上落下了一個吻痕,我安安心心的入睡了。


    還好,噩夢並不是常態,這一次,那噩夢終於算是過去了,我安安心心的的一覺睡到了大天亮,到了天亮,珠宮貝闕中很快就能反應出來,昨晚是怎麽樣回來的,我已經一無所知了,看到天亮了,這才想起來昨天我們是去找小七公主的。


    那麽,後來呢?記憶中斷在了我非常困倦的那麽一個節點上,其餘的事情,我完全不得而知,現在,我起來以後一邊風卷殘雲的吃東西,一邊問溫非鈺——“究竟什麽情況呢,我們不是在找小七公主?”


    我想起來那搖晃的樹枝,想起來那忽然驚叫的小七公主,其實一係列的事情我還想起來很多,所以,我覺得應該嚴肅的對待,隨便擦拭擦拭嘴角,好生聊一聊。


    一看他就是一個知情人,他的那雙眼睛無比的睿智,蘊藏了一種穩定人心的力量,我呼口氣,看著麵前的人,道:“說啊,這秘密為什麽不告訴我呢,還是這連秘密都算不上呢?”


    他看著我,嘴角噙著一抹淡然的笑,那美好的弧度看起來真正是扣人心弦啊,不論是隨時隨地,每當我看到溫非鈺嘴角那樣美麗的笑容,我都覺得自己賺大發了。


    我都覺得,上天安排我和溫非鈺相遇,其實是有目的的。我沉醉在這樣的美好微笑中,而溫非鈺呢,伸手就那樣將我嘴角的食物殘渣給擦拭掉了。


    我大囧。


    “你說她?”他問我,看著我的眼睛,那星星眼,黑漆漆的,好像寶石一樣。我無言,說真的,我已經忘記了自己剛剛還問過他什麽。他呢,說道:“她後半夜就回來了,說不小心走錯了路,就那樣。”


    這哪裏有說服力啊,明明我聽到了她求救的暗號,這作何解釋呢?小七公主也有了一個秘密?還是,檮杌果真已經來了,在尋找小七公主呢?


    我雖然不得而知,但腦子裏麵卻一時之間想了很多很多,“吃了這早餐,我們去找小七公主,我覺得需要和小七公主好生聊一聊。”


    人生苦短,譬如朝露啊。我這人的原則是,喜歡誰就要和誰在一起,但前提是,隻要那人也同樣喜歡我,但是小七公主就不同了,她呢,是那種逆來順受的。


    未來其實還潛藏了很多種的可能呢,即便是有很多很多的不可能,其實我們要做的,也是將這些個不可能一點一點的變為可能。我想,作為一個過來人,我的確有必要過去安撫兩句。


    畢竟,小七公主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


    雖然,我們建立友誼的時間並不是很長,我和溫非鈺分工明確,溫非鈺今天去尋找出路,順便尋找受傷的鬼王冥刑與尊者,我呢,我準備奔赴到小七公主這裏,了解了解昨晚她不願意啟口的實情。


    我看著溫非鈺去了,但不知道為什麽,昨晚的夢不好,我怕今天溫非鈺遇到什麽危險。


    在我決定了要溫非鈺離開之後,我就後悔了,好在還有亡羊補牢的機會,我立即衝過去就抱住了我溫非鈺。“算了,你今天哪裏都不要去了,我怕你會遇到什麽危險,好嗎?”


    “不,我需要去。”他說,笑一笑。“好了,按照剛剛的事情來就是了,現在又是說這個。”他不滿,我隻能一笑,我們作別了,南轅北轍。


    其實,我還是不舍得溫非鈺,我上城樓,看著溫非鈺的背影一點一點的離開我的視線,看到那背影成了一個小小的黑點,看著那黑點終於都不在了,我這才惆悵的歎口氣。


    “你看看你,你多好啊!想要走就能幹淨利落的走,我呢,我卻有很多的離情別緒和多愁善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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