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的伸手將凝固的幹涸血液點一點,血液已經徹徹底底的僵冷在了青磚上,溫非鈺又是在折斷的脖頸之處輕輕的撫摸了一下,然後撿起來了一點兒什麽東西,是物證還是什麽?


    因為他的動作很快,電光石火之前,我也沒有看到究竟是什麽,這篇了,群眾已經將轎廂給圍攏住了,看起來這大人再不說,大概就不能安全離開了,現如今,百姓可沒有什麽三綱五常,在這個禮崩樂壞的時代,一切都已經毀滅了。


    更不要說,麵前的一切。


    “諸位隻怕不知道答案還好,知道了才是本官製造恐慌呢。”轎廂中,那敦厚的聲音帶著固有的威嚴,吐語如珠的模樣說,人們都靠攏在了轎廂旁邊,一個一個都焦急的問起來。


    “您一吐為快就是了,有道是杜漸防萌,有了前車之鑒,難道我們還不能整理好自己的心態去應對發生的一切嗎?那是絕對沒有可能的。”有人這樣說。


    “是,是,您告訴諸位究竟是什麽,說吧。”另外有人急切的想要知道真相,這縣太爺一般的人看到人們都這樣詢問,也是無可奈何,思之再三以後,慢吞吞的從轎廂中出來了,目光冷傲,冷峻的眸子在眾人頭頂梭巡了一圈。


    僅僅是說了兩個字,但這兩個字擲地有聲的說完,眾人卻都哈哈大笑起來,也都開始懷疑這縣太爺的推理能力以及理解力。


    “是貓。”他說,僅僅是兩個字罷了。


    眾人中,捧腹軒渠的說,沒有笑的少,唯獨有溫非鈺,眼神裏麵居然多了一抹頌揚,看起來,剛剛溫非鈺撿起來的一定是貓兒的毛了,我靠近了溫非鈺。


    “諸位將自己家裏的貓兒都殺了吧,不然還會繼續釀成這樣的悲劇。”縣太爺模樣的人,一本正經的語重心長的說,說完以後,麵上帶著一抹激憤的神色,拳頭用力的握住了,原來,他也是痛苦的。


    但旁邊的人卻開始插科打諢起來。“貓兒不吃魚兒了,什麽年代了,這群貓兒開始吃人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風言風語已經甚囂塵上了,但這個縣太爺並沒有讓人蠱惑,眼神還是冷冷的。


    “諸位可以懷疑,但希望諸位重視。”他說完,朝著轎廂去了。


    “是貓。”溫非鈺在我的耳邊,輕聲細語的說。我點點頭,雖然覺得疑竇叢生百感交集,但也的確發現,這死屍旁邊的貓兒毛,真是奇怪了。


    等到那個縣太爺模樣的人去了,溫非鈺這才谘詢旁邊的人,“此人,腹大如鼓,觀之可親,究竟是何人呢?”


    “這個,公子你有所不知了,乃是天師府中的一位長官。”


    “天師府?”溫非鈺和我都一怔,天師府是做什麽用的,裏麵也有形形*的官職不成?看起來,朝廷的政柄雖然已經形同虛設,已經腐朽了,但坊間為了安全,卻自發性的已經有了另外的一些組織機構。


    “我們應該去拜會拜會他們。”


    “他們萍蹤浪跡的,誰又是能知道他們的落腳點在哪裏呢?您二位沒事也不要去找他們,剛剛那大肚子的話您也聽到了,他是如此冷淡,何來觀之可親呢?”


    “兄台見教的是。”溫非鈺立即莞爾,這都是別人的看法,但剛剛他看著那個天師的模樣,卻好像似曾相識一樣,不可能會看錯的,作別了此人,他提口氣朝著前麵去了。


    人們沸反盈天,都在聊究竟那人是如何死的,這裏四下裏送無人,喧囂與浮躁已經被我們拋諸腦後,我自從離開那血腥的現場,腦子裏麵就在飛快的旋轉,簡直好像滾輪一樣。


    “剛剛拿的東西呢,我看看。”我說,頓住了腳步,睨視一樣溫非鈺。溫非鈺點頭,看到這裏寂靜無人,慢吞吞的將手中的證據給了我,那是一片軟糯的絨毛,就絨毛的結構與特征看,無疑會是貓兒的了。


    但奇怪的是,一隻貓兒如何就那樣孔武有力呢?在我們的印象中,在現實社會中,貓兒簡直普通的隨處可見,貓兒沒有什麽厲害的,僅僅是身體柔韌好像藤蘿一樣,會討喜的喵喵喵叫罷了。


    貓兒是寵物,在現如今我們居住的帝京,貓兒成千上萬,就連貓兒的品種也是很多,形形*而分門別類,我因為好奇心的驅使,將那貓兒的毛舉起來,就著一片澄澈的明黃色日光用力的觀察。


    貓兒的毛上有很多血液,血液將毛凝固了一點,摸上去硬朗的很,色澤不是很鮮豔,一般情況的顏色罷了,平和到其貌不揚。我看著這貓兒的毛,將之收攏在了衣袖中。


    “果真是貓兒了。”


    “帝京有變。”他總結陳詞,不過抱住了我的肩膀——“沒事的,倒是剛剛的天師,讓我想起來一個人。”


    “你說說看,我其實也想到了,不過並不敢肯定。”我說,看向了麵前的人,溫非鈺蹙眉,沉思了片刻,沉吟道:“你不覺得這個人的眼神好像裴臻的眼神?”


    “的確是像,好像刀鋒一樣,事不關己,要不是在生死線上輪回過千百次,也不會有這樣沉肅的眼神。”他的目光中浸潤了一抹刀光劍影一般的冷芒,目色看上去黑黝黝的,沉寂中帶著一種滄海桑田過盡千帆的感觸。


    我其實也發現了,那眼神的確和裴臻一樣,但裴臻沒有可能不會發現我們的,這就奇怪了,或者說,有什麽特別必要的條件,讓我們的會麵變得崩盤而不能?”


    “天師府在哪裏,我們去看看自然一目了然,或者,天師府就是我們找的降魔一族呢,現如今,他們除了改頭換麵,哪裏還能繼續招搖過市呢,玄十天不是那種對百姓生死置之不理的人,所以,很有一種可能……”


    “是。”我咬住了舌尖,這猜想,要是得到印證,也就是說,我很快就能見到自己的孩子了?我和溫非鈺都含愧,孩子剛剛出生,我和溫非鈺這不稱職的父母就已經離開了孩子。


    我臨走之前將孩子鄭重其事的托付給了丫頭,丫頭原本是兢兢業業之人。她一定會照料好孩子的,但現如今,我心頭還是惴惴不安,這大概就是古人雲近情情怯的感覺了。


    我壓抑住了心頭那波瀾,看著旁邊的溫非鈺,溫非鈺笑了,“好了,就知道你喜歡胡思亂想,我們先不要著急,在帝京走走,看一看。”


    “這裏其實已經沒有什麽可以看的了,這些妖魅,不是我中原的,即使你是溫非鈺,他們不見得就承認你。”我負氣的說,溫非鈺卻一笑了之。“誰要他們承認呢,你也明白,妖魅不見得都是頭上生瘡腳底流膿的壞蛋。”


    “對,對,不過你也不要如此義正詞嚴。”我一邊說,一邊笑了。


    我們兩人麵麵相覷了會兒。朝著旁邊去了,這是大白天,七月的陽光已經和溫暖沒有絲毫的關係了,那是滾燙的,是熾烈的,落在人的身上,好像針刺一般的疼痛,這日光浴對女孩的皮膚不好。


    我現如今,搖身一變已經是一個女子了,所以也和街上的達官貴人一樣,舉起來一把油紙傘,桐油的孟宗竹紙傘上描繪的是折枝梅花的圖案,有一抹分外的別致與風情。


    我握住了,撐開來舉起來欣賞,溫非鈺呢,顯得很不耐煩,旁邊的饕餮看起來也是大汗淋漓的樣子,我暗暗的看著溫非鈺,有幾個人能和溫非鈺一樣玉骨冰肌,自清涼無汗呢?


    我為自己的奇思妙想而笑出聲來,旁邊的掌櫃,乃是一個中年人,他手工藝品做的的確讓人耳目一新,我和他議價完畢,將銀子給了他,購買了兩把,一把是我和溫非鈺用的。


    一把則是饕餮用的,饕餮跟在什麽身後,大概凡人們都想不到這樣一個小雪球變幻起來會讓人瞠目結舌,饕餮啊,饕餮,可是血盆大口的獵物呢。我們走,在前麵,遇到了之前就已經看到的孔雀。


    這是溫非鈺第一次進城,看到孔雀,溫非鈺也是百感交集,她畢竟渾渾噩噩將一切都忘記了,但最好的是,她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做起來事情也是一絲不苟,我每一次看到孔雀,都唯恐自己的出現會刺激到孔雀。


    我是媒介,要孔雀看到我,忽而想起來之前的種種,那麽我情何以堪呢,但溫非鈺呢,我還沒有來得及握住溫非鈺的手,其已經朝著孔雀去了。


    “吃紅豆冰,不要來了。”我將剛剛買的紅豆冰給了饕餮,饕餮大喜過望,距離老遠的開始吃起來,才不要理會我們呢。


    “孔雀。”他從橋堍上往前走,目光炯亮,看著孔雀,孔雀不知道究竟是誰叫自己,立即回眸,看到居然是一個峨冠博帶的男子,麻木的麵上立即有了一個美麗的微笑。


    “你是?”


    “之前我們認識,不過那是很久很久之前了。”溫非鈺說,明顯的,孔雀想不起來,她看起來很緊張,惶惑的搖頭,又是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好像總是能忘記之前的很多事情。”


    “那一段記憶,並不好,忘記了更好。”溫非鈺伸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石橋,有風吹過來,一一過了橋洞,卻好像歎息聲一樣,我聽著那聲音,麵上有了一抹淡淡的惆悵。


    我責備的看著溫非鈺,怕溫非鈺將之前的事情都一股腦兒告訴了她,這樣一來,他究竟會怎麽樣,還不得而知呢,孔雀已經累壞了,試想想,如此酷暑的環境下,還要勞作,是個人都會氣喘如牛。


    她麵上紅撲撲的,好像番石榴一樣,看到我來了,孔雀麵上有了美麗的如花笑靨,緊趕慢趕的過來就握住了我的手。


    “漓之夭,你來了。”


    “你終於記住了我的名字。”我看到她大汗淋漓的模樣,將雨傘高高的舉起來,籠罩在了她的頭頂,一片難能可貴的陰涼就那樣籠罩在了我們的頭頂,我丟給溫非鈺一個眼神,他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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