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黃金的光芒,耀目的放射著,讓任何一個守財奴現在都會熱淚盈眶,可能,我們窮盡一生,想要得到的金銀珠寶也沒有這樣多,我看著熠熠生輝的金子,過了很久很久,麵上才有了笑容。


    我不喜歡,但是我享受那種踩在金子上的感覺。


    我看到,遠處的一個木墩上,坐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老者的膝蓋裸露在外麵,膝蓋之下,空空如也,褲管在風中擺動,看起來可憐巴巴的樣子,他麵上的肌肉已經萎縮了,看起來是一個風燭殘年的人。


    手無力的平放在一根拐杖上,手掌看起來很大,但是很瘦削,簡直皮包骨頭一樣,我看到那張臉,那是一張看起來很恐懼的麵頰,此人的臉上有白癜風,白一片,黃一片,黑一片。


    原來就是那一隻玳瑁貓啊,我走向了他,他沒有感覺到殺機,溫非鈺也沒有動手的意思,所以,這老者沒有離開,他就那樣坐在遠處,看上去意興闌珊的模樣,我們一步一步的靠近。


    他沒有絲毫的閃避,等到我們的距離逐漸的縮進,已經能看清楚他的五官,才發現,他的耳朵是生長在頭頂的,耳朵並不怎麽大,但看上去卻有一種薄薄的近乎於透明的感覺。


    再看這老者的眼睛,他的眼睛看上去黑漆漆的,中央有一條豎線,這豎線是白色的,黑白分明,讓那奇異的眸子看上去真是詭異,我屏息凝神,看著這老者,將自己的疑問一一都問出來了。


    “你是貓又,對嗎?”


    “是。”顯然,他留下來就是為了回答問題,一邊說,一邊難為情的伸手,摸一摸自己那已經折斷的小腿,褲管中的血液已經幹涸了,但他麵上的痛苦還曆曆在目。


    “抱歉,我要早早的知道事情會這樣惡劣,我會早早找到你,要你回去的,不應該在這裏,這裏不屬於你們,你想必也已經感覺到了。”我算是苦口婆心了,能怎麽辦呢?


    難道現在我將之收服了不成,不,不,以暴製暴永遠不是最好的辦法,最好的辦法是將事情洞若觀火的看清楚,然後想方設法,將不必要發生的危險,一一都扼殺在搖籃中。


    這才是我要做的,我的眼睛看著麵前的人,他的嗓音很是嘶啞,神情很是委頓,看上去好像挫敗的很是厲害,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


    他是用靈力製造幻術了,讓這裏的一切都在偷偷進行,也就是說,這裏的空間是屬於我們的,等同於我和溫非鈺用靈力暫時布置出來一個結界一樣,我看他撐持的辛苦,不禁說道:“好了,你這些東西哪裏來的,你還給那裏的主人就是了。”


    “姑娘不喜歡金銀?”他詫然的看著我,是,是在人世間不喜歡金銀的人,不是傻瓜是什麽呢?我被他這樣一看,麵上不禁有了一抹微笑,卻不知道說什麽好。


    “自然是不喜歡了,金銀是好,但與我而言,就是累贅了,去吧,這裏不適合你。”我一邊說,一邊歎口氣,他再次打量我,忽而格格格的笑了。“那麽,姑娘對你的五官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嗎?”


    看起來是要幫助我整容了,說真的,五官上,我並沒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我下意識的摸一摸自己的麵頰,雖然不算是傾國傾城,不過這張臉我很習慣,這是與生俱來的東西。


    調整,那我就不是我了,當漓之夭不是漓之夭,那麽漓之夭又是誰呢?連生活的坐標都找不到了,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麽意義呢?我一笑了之。“身體發膚授之父母。”


    “這樣說來,我想要給姑娘任何東西,姑娘都是會拒絕的了,哎,那麽看起來我隻能離開這裏了。”


    “你如何回去,能?”我熱切的看著老者,老者點點頭。“自然是能的,我總要想辦法,現如今,物傷其類,我不能看到他們繼續殘害我的手足,見我的同胞一一都用烈火給燒死了。”


    他的聲音是如此的怨毒,讓我覺得,他的承諾,應該也僅僅是空談罷了,我不知道究竟說什麽好,我跟著也變得消極了,過了許久許久,這才歎口氣。“這樣下去,究竟冤冤相報何時了呢?”


    “是,永無止境了。”連他自己都明白,我點點頭,怏怏不樂的樣子。“你不用感謝我,其實我……”我想要說,他給我金子,其實我們都明白這金子不會平白無故出現的,僅僅是搬運術罷了。


    這些簡單的手段,這伎倆連我自己都能信手拈來,至於其餘的東西,我也就不深究了,所以,麵容上的微調,其餘的欲念,連我自己都能信手拈來。”


    “那麽,我就去了。”他一邊說,一邊慢吞吞的站起身來,我倒是覺得心情不好了,攆走這樣一位風燭殘年的老者,其實也不是我的初衷,看到他如此踉蹌的邁步,我不免動了惻隱之心。


    “這個給你。”我一麵說,一麵將自己衣袖中一個藥瓶拿出來了,這藥品裏麵也不算是什麽靈丹妙藥,但卻能根治他的傷口。


    “內服加外敷,不會毒害你的,這個你放心就好。”他大概從來沒有得到過人世間的溫暖,手遲疑的伸過來,卻不知道究竟應該笑納還是應該拒絕了,我完全看得出來他兩難的心境。


    微微一哂,“好了,給你了呢,就是你的,這些金子原本就是鏡花水月的東西,哪裏來的,歸還到哪裏去就是了,好了,再也不見了。”我笑眯眯的揚眉,看著麵前的他。


    他點點頭,慢吞吞的去了,看著貓又的背影,我感歎了一聲。


    貓又離開了,腳下的金子一一都消失了,我和溫非鈺互望一眼,我無可奈何的聳肩,“真是大千世界,什麽事情都能發生,且這些離奇古怪的事情好像圍繞我們連軸轉一樣。”


    我這樣說,連自己都格格格的笑起來了,手捂住了嘴巴,溫非鈺看著我,將我寵溺的親吻了一下,“好了,事情已經解決了,其實,你難道沒有發現嗎?他們這一群妖魅,沒有什麽真正害人的歹心。”


    “是,沒有。”的確沒有,自在如意呢,僅僅是貼在人的後背上罷了,並不是主動攻擊人,也不會傷害人。至於目目連,隻因為執念出現的一種生靈罷了,沒有什麽了不起。


    諸如垢嚐,他是喜歡吃髒東西,還有其餘的一些,都沒有真正傷害人的心。


    “早已經發現了,所以沒有那樣無可救藥。”我點頭。兩人朝著前麵去了,一前一後的走,但當我們剛剛邁步離開,就聽到了剛剛那老者淒厲的叫聲。沒有求救,就是那種人在慘遭不測之時,發出來的最後一聲敏銳叫聲。


    “糟糕!”我本能覺得不對,憑借自己對聲音來源的掌控,立即朝著聲源去了,溫非鈺也並不慢,我們並肩而行,不一會兒,已經看到了那個老乞丐。


    事情是這樣的。


    老乞丐在路上徘徊,看起來很窮困潦倒的模樣,這個披頭散發的世外高人,完全不讓人看出來自己的信念,他就那樣被褐懷玉出現在了人群中,一邊走,一邊怏怏不樂的模樣,他在原地打轉,好像在等什麽人一樣。


    而貓又幻化的老者呢,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麵前,老乞丐的目光落在了來人的身上,他是有備而來的,也是早已經準備好了,要懲罰貓又的,貓又握著拐杖準備離開了。


    但身後的老乞丐卻走到了他的身旁,不緊不慢的說道:“道兄,夜半三更的,去哪裏啊?”


    “道友?”他看著這風塵俠客一般的人,不說一句話,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孽畜,還不快現出原形,果真要我動手不成嗎!”老乞丐忽而暴喝一聲,手中的拐杖隻取貓又麵門,貓又冷笑。“早就看出來你不一般了,出手吧。”


    兩人拳來腳往,殘障的老乞丐看上去完全沒有殘障人士應該有的遲鈍,反而是敏捷的,讓人簡直疑惑,他都已經這樣了,居然還能如此厲害。而至於旁邊的人呢,也是冷笑。


    沒有絲毫不敏捷的地方,這老乞丐的手掌落下來,就是一片光芒,那光芒可厲害了,貓又呢,來者不拒,那光芒隻要落在貓又的身上,貓又立即鳴叫一聲,張嘴就是喵喵喵的聲音。


    周圍有人已經看熱鬧一般的圍攏了過來,兩個殘疾人居然這樣厲害,這是任何人都不會錯過的熱鬧,看著看著人們就鼓掌起來,喝彩聲掌聲簡直綿延不絕。


    “嘭”的一聲,老乞丐一掌就落在了這人的天靈蓋上,跟著貓又就原形畢露了,一開始,人們哪裏知道這老者是貓又呢,但此刻,看到這老者開始吐血,並且很快就倒在了地上,看到這裏,哪裏還有不怕的。


    膽小的人,已經四散奔逃,至於那膽大包天的,還在原地洋洋得意的喝彩呢,這一生淒厲的鳴叫過後,老者已經血流如注,倒在了地麵上,逐漸的僵死在了那裏,的的確確是一隻貓兒的屍骸。


    他一步一步朝著前麵去了,將貓兒的屍體撿起來了,口中念念有詞,少頃,屍骸就粉碎了,我和溫非鈺到那裏,一切已經過去了,除了地麵上還有打鬥的痕跡證明我們的猜測以外,再也沒有什麽。


    一切都禁止了一樣,老乞丐揮揮手,手中出現了寶藍色的蝴蝶,這些蝴蝶晃動一下翅膀,人們的記憶力就刪除掉了。


    人們清醒過來,對於剛剛發生的一切,卻早已經忘記了,插科打諢了會兒,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去了,看到人們陸陸續續的離開這裏,老乞丐也是回頭了,目光冷漠,但和我目光接觸以後,卻變得柔和了不少。


    剛剛的殺戮,真的是他嗎?


    我沒有親眼目睹,但我能猜測,地麵火紅色的血液,已經變成了一片一片大麗花,我看著那其醜無比的花朵,不見歎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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