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我追趕了兩步,朝著他去了。他走的並不快,我已經跟在了他的背後,“你為什麽定要殺了他呢,他經過我的規勸,已經巨鼎洗心革麵離開這裏了,你……這又是何苦呢?為什麽定要斬盡殺絕呢?”


    我看著老乞丐。


    “天理不容,不如……”他一邊說,一邊就要飲酒,我一把就將酒葫蘆給搶走了,自顧自的牛飲,很久這才將酒葫蘆丟給了他。“我看不起你,你和我不是同道中人,我以為,你……我以為……”


    “漓之夭,你以為的僅僅是你以為罷了,不要自不量力,為了全人類,有的事情,我責無旁貸。”盡管,他是天神,盡管,他做這些也是必須的,到現在,我的心情還是非常的糟糕。


    看著他深一腳淺一腳的去了,我卻不知道說什麽好,我悵然回眸,看著溫非鈺,溫非鈺已經上前一步。


    “劫數。”


    “我知道。”但還是不能釋懷,我現在悲傷,又是幸運。為自己剛剛感化的他而悲傷,幸運的是,我和溫非鈺現如今都是人的身體,要溫非鈺還是之前的身體呢?那麽,是不是他們也要道不同不相為謀,並且將溫非鈺也置之死地呢?


    其實,妖族和鬼族畢竟不同,妖族是有好有壞的,不可以貌取人,更不能一概而論,但是他們呢,是衛道士,是真材實料的降魔者,才不會觀察這些呢,我看著他就那樣離開了,心情卻很不好。


    “好了,回去了,事情已經發生了,這是我們的力量不能改變的。”溫非鈺說,我隻能點點頭,但今晚的好心情算是沒有了,後半夜我做夢,夢到我和溫非鈺遭遇到了天神的圍追堵截。


    我噩夢連連,驚厥醒過來以後,就再也不能入睡了,我心煩意亂的模樣,索性起來了,看著外麵天邊的月亮,月亮大如鬥,懸掛在天邊,將那皎潔的光芒一一都灑落在了周邊。


    這是一個多麽寧謐的夜晚啊,我的心卻如此七上八下,好像懷揣著一隻青蛙,不知道為什麽,或者是年歲到了能悲天憫人的環節,或者是經曆過的事情越發的多了,就越發有了能理解別人的理由。


    我不得而知,我的心情沉悶苦楚,卻並不能和任何人聊一聊,我回眸,晶瑩的月光下,看到了溫非鈺的一張臉,輕紗一般的月色,淡淡的光芒,就那樣如夢似幻的籠罩在了他的麵上。


    我欣賞溫非鈺的姿容,想,要我們一輩子都這樣就好了,他沒有醒過來,我的淚水卻無措的滾落了下來,不偏不倚居然落在了溫非鈺的麵上,因為這淚水的影響,他霎時就伸手撫摸麵頰。


    我朝著裏麵一骨碌就躺好了,假裝自己沒有醒過來,溫非鈺好像也沒有醒過來,他的手卻已經伸過來了,在黑暗中,那樣準確就握住了我的手掌,他的手很有力量,我們的手掌烙印在一起,我的淚水比剛剛還要多了。


    貓又的問題已經解決了,我躺著休息,但後半夜因為失眠的緣故,卻無限度變得漫長起來,我好像命懸一線的人似的,等著等著……終於外麵的曙光一點一點的降臨了,終於我能不需要任何偽裝就起來了。


    但是當我剛剛起來,溫非鈺就已經起來了,沒有和我互道早安,而是輕輕的一笑,“給你看一個東西。”一邊說,一邊將拳頭攥住了,給我看,大清早的能有什麽驚喜呢?我豁然轉過頭去看,溫非鈺的拳頭長開。


    我感覺頭昏,就那樣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原來,昨晚我的失眠,他是知道的,我現在墮入了睡眠中,就完全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等到我真正醒過來,已經是中午了,屋子裏麵有淡淡的香味,是食物的香味,我的味蕾跟著就喚醒了,我爬起來卻並沒有埋怨溫非鈺,溫非鈺將孩子放在了桌上,用黑色的筆跡畫了一個圓圈。


    孩子坐在圓圈中,這簡直是所謂的畫地為牢,但孩子呢,居然還安安心心的坐在裏麵,溫非鈺在前麵忙忙碌碌的,在烹調什麽東西,我揉一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一個本能的嗬欠,朝著溫非鈺去了。


    “嗚嗚——”孩子的聲音和饕餮一樣,我準備過去抱著孩子玩呢,卻哪裏知道,雪球回來了,口中叼著一個撥浪鼓,饕餮一搖頭晃腦,那撥浪鼓跟著就有節奏的響起來。


    我哈然一笑,“真好,真好啊。”雪球和孩子去玩了,我對鏡貼花黃,很快的飯菜的清香已經讓我饞涎欲滴了,將簪子弄在了發髻中,溫非鈺已經將飯菜都放好在了桌麵上。


    “什麽時候醒過來,無聲無臭,你要嚇死人。”他說,嗔怪我的樣子,一麵說,一麵將玉著在錦帕上擦拭了一下,給我。我握住了,輕輕的摩挲起來,卻沒有立即動手。


    “怎麽,沒胃口的樣子。”溫非鈺看著我,展示在麵前的是一盤糖醋魚,說真的,我是比較喜歡這個的,口腹之欲,人皆有之。但現在,我看著魚兒那瞪圓了的眼睛,心情卻沉重了不少。


    “為什麽呢,我們明明是能吃其餘的東西,但你卻……”我指了指麵前的魚兒,溫非鈺卻搔搔頭皮,“天地生萬物,人食之不為過。”他這樣說,我想一想道理也是,難道我們憐憫到連吃雞蛋都覺得是錯誤的嗎?


    “也對,雖然是歪理,雖然是異端邪說,不過我卻覺得,好像還是蠻有道理的。”一麵說,一麵開始品嚐起來,跟著雪球和孩子都來了,大家濟濟一堂,是多麽開心啊。


    這是一天中最熱鬧的時候,我們對著麵前的食物開始埋頭苦吃,但我在最熱鬧的時候,卻總能想起來最冷清的東西,要現在,小少爺也坐在我們旁邊就好了,但顯然是沒有可能的。


    我們之前還準備到處去找玄十天呢,但現如今連玄十天都找到了,豈不是一切都功德圓滿了,我想起來自己的大兒子,就想到了之前他那桀驁不馴的一張臉,那筆挺的劍眉,那一點都不好的語氣。


    三歲了,是明辨是非的年紀,我心裏麵一片亂麻。溫非鈺知道我想的是什麽,他難道就沒有在腦海中勾勒天倫之樂的圖景麽?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啊,很久很久的時間過去了,這頓飯終於接近了尾聲。


    “今天,我約定了提籃,還要在那邊去,你出門去嗎?我們一路?”


    “我打算讓小少爺和孩子在一起,小孩子之間總是很容易建立起來情感的。”


    “哎,別說這個,我無欲則剛。”我一邊說,一邊頹唐的歎口氣,摸一摸饕餮的頭,看著饕餮那寶光四射的眼睛,一邊呼嚕他的大耳朵,一邊說道:“知道你很會照顧孩子,一路上多多保護孩子了。”


    “嗚嗚。”饕餮算是答應了,我笑吟吟的離開了,自從懷胎開始,這孩子就讓我不能做很多的事情,現如今,我徹徹底底的擺脫了孩子,我滿以為,自己會很開心的,畢竟這是為數不多的經驗,是我的一天佳日。


    但孰料,我剛剛從雕龍舫出來,就感覺心情失落的很,不知道為什麽,我朝著帝京去了,,現如今已經輕車熟路了,老遠就看到提籃在賣魚,我發現,提籃比昨天還要好看了不少。


    真正是日新月異了,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才多久啊,僅僅是一個晝夜罷了,她已經變成了這樣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子,我凝眸認真的看著提籃,她呢,也早已經就發現了我。


    這邊,已經忙碌了一個不亦樂乎了,她擺擺手,我朝著櫃台裏麵去了。外麵的男人真多啊,眼睛都羨慕的看著我,幸虧我是一個特女孩,不然現在就有碎屍的危險。


    我幫助她將木桶裏麵的魚兒和清水都送到了外麵,人們一哄而上,很快將之已經搶走了,跟著就那樣色眯眯的,木呆呆的看著提籃,提籃笑了,伸手擦拭了一下麵上那晶瑩剔透的汗珠。


    “蒸蒸日上,但你這又是沒有利益的。”小店裏麵,已經一掃而空了,她忙碌於了一早上,早已經汗流浹背了,熱火朝天的幹勁過去了,她現如今休息,我斟茶給她,她也不客氣開始牛飲起來。


    咕嚕咕嚕兩杯,目光才落在了我的麵上,“你看,這裏人真多,我現在要將自己出家了。”這句話讓我大驚失色,我不解的看著麵前的女孩,提籃嚶嚀一聲已經笑了,喬張做致的模樣。


    “笑什麽,剛剛那句話是有感而發,你不會是羨慕我,其實婚姻生活並沒有什麽好的,反正你需要去習慣,嗬嗬。”我不知道說什麽,明知道提籃是在開玩笑。


    “哎呦,傻瓜,削足適履的事情,我才不會去做呢,我是佛門子弟。”她神采飛揚的說,看著外麵的人,外麵一群人都引頸以待,他們看著提籃,眼睛直勾勾的,色眯眯的。


    簡直讓人非常不自在,但提籃呢,卻完全不在意的模樣,雙手叉腰到了他們的麵前,麵對這一幹人,言之鑿鑿的說道:“我呢,今天告訴諸位,我自作主張,將自己嫁給你們之中一個菩薩心腸之人。”


    啊,玩什麽!


    我完全跟不上提籃那跳躍性的思維,我立即過去了,一把將提籃給拉回來了,讓提籃坐在我的對麵,我推心置腹的說道:“你這不是開玩笑?你知道的覆水難收,你要果真說出口,就要履行諾言呢,他們這樣多,你隻有一個你……”


    “所以啊,我有我的辦法。”提籃胸有成竹的說,“你放心。”


    “不知道究竟姑娘您……”一個人一邊劉哈拉子,一邊將目光炯炯有神的定焦在了提籃的麵上,“有什麽要求呢,對於您未來的一半,說說,說說啊。”他一說,旁邊幾個人立即開始起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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