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這裏不方便。”我一意孤行,就要離開,嶽飛看到這裏,立即說道:“師父,山裏的暴風雨和帝京的不一樣,為了安全起見,還是暫時在這裏,這裏雖然茅椽蓬牖但畢竟還能遮風避雨。”


    我是想要早早離開的,但身後的他們幾個呢,看起來都是和嶽飛站在一起的,我在山林中遭遇過暴風雨的襲擊,也並沒有感覺什麽,但嶽飛麵上卻有了受驚以及的模樣。


    我隻能退一步,點點頭。


    也是,等會兒濕漉漉的做落湯雞,倒不如在這裏等著,夏天的雷陣雨,通常是來的快去的也快,一會兒,天空好似撕裂了一樣,閃電明亮銳利,將天空已經布置的一片流光溢彩。


    我從來沒有感覺暴風雨前夕是多麽美妙的,但此時此刻呢,我卻醉心在了這一片呼風喚雨的浩瀚中,外麵的雷鳴好像鼓聲一樣,將地麵都震動起來,我們回到了後麵的屋子。


    有小沙彌已經過來了,看到我們來,他雙手合十,口宣佛號,朝著前麵來了。


    “師父。”我問候一聲,眼睛看著麵前的小沙彌,他滿麵含笑,點了點頭,“這裏有點兒奇觀,不知道幾位有沒有興趣隨著我去隨喜隨喜呢?”反正閑來無事,又是被困在了這裏。


    我看到他的態度的確是希望我們跟著他到處去走一走的,所以也明白這是寺廟裏麵的知客僧,所謂的知客僧,乃是幹涉外交禮儀的,我點點頭,尾隨這個知客僧朝著前麵去了。


    嶽飛也跟隨在我的身後,我們先是到了門口,犀利的電光已經逐漸的消失了,山雨的確和帝京不同,天昏地暗起來,知客僧到了門口,指了指一塊石頭,給我們看。


    “這是一塊龍石。”他說,我不知道究竟龍石是什麽,因為興趣使然,上前一步,低眸看著,這石頭看上去和一般的磐石沒有很大的區別,現在濕漉漉的,但隱隱約約能看到這石頭上麵有一條五爪金龍。


    這金龍搖頭擺尾,簡直栩栩如生,但遠距離再看一看,會發現,其實也沒有什麽了不起,可見,大自然的一切都是人類牽強附會來的,我讚不絕口,旁邊的嶽飛真是一個少見多怪的人。


    一邊說,一邊伸手就開始撫摸起來,嘖嘖稱奇。我看到這裏也是不好意思起來,倒是旁邊的知客僧,輕輕的笑著,對這種大驚小怪的模樣好像司空見慣一般。


    “老嶽,走了。”我拍一拍嶽飛的肩膀,嶽飛還沒有看夠呢,但看到我已經邁步準備去了,也隻能點點頭跟在了我的後麵。


    山雨響亮了起來,淅淅瀝瀝的,一聲一聲都落在了芭蕉上,知客僧將綠蓑衣給了我和嶽飛,我們披上了,知客僧帶著我們到了中庭。


    之前已經描述過,這個寺廟的中庭是一泓秋水,現如今,這一泓秋水中,能看到蕩漾起來的墨綠色荷葉,荷葉與荷葉之間點綴著一些紅紅白白的花兒,那些花兒是多麽的美麗啊,讓人一看,欣喜異常。


    我看著中間的金蓮,看著看著,就心馳神往了,不知道這些花兒有什麽魔力,而嶽飛呢,與我畢竟不同,嶽飛的注意力都讓外麵的龍石給吸引了,看花,他是走馬觀花的那種人。


    “中間的金蓮幾十年才開一次,姑娘且看,這今年是七種顏色的,赤橙黃綠青藍紫。”知客僧一麵說,一麵微笑給我介紹。


    我低眸一看,的確如此,池塘中的金蓮在風中飛舞,好像曼妙的女子,那高高舉起來的蓮花,果真是七種顏色的,一種是紅色,紅的好像珊瑚。


    一種是綠色,綠的好像翡翠,還有一種是白色,好像煉乳,其餘的各種顏色是如此分散,如此的美麗異常,讓人一看就能感覺這種美麗,我看著看著,不禁就神往起來。


    “真是好看。”


    “地獄在下,天堂在上。”他說,我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麽意思,還在絞盡腦汁的想著呢,他已經微微舉步朝著遠處去了,我們的交談中斷了,我看旁邊的嶽飛,嶽飛在看兩遍的壁畫。


    黑黝黝的眼睛撲簌簌的看著兩遍,好像有無窮無盡的東西在牆壁上一樣,我不知道那黑乎乎的牆壁上有什麽,僅僅是抿唇一笑罷了。


    “師父,您過來看。”嶽飛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驚喜的聲音都高揚起來,我不知道這裏有什麽值得這樣大驚小怪的,原來,男人和女人一樣,在很多事情上也是一驚一乍的。


    但此刻,我驀地回想起來他,我的溫非鈺。


    我和溫非鈺在一起的時間,從來沒有一次是這樣的,他是平靜的,對於發生的一切,好像都沒有太大的輕情緒波動,對於不可能出現的狀況,他看到了,也沒有絲毫訝然的模樣。


    但後來呢,我遇到那樣多千姿百態的男子,他們好像都沒有什麽了不起的,隻要是看到怪異的現象都瞪圓了眼睛,現在,嶽飛就是這方麵的典型。


    “師父,下雨了。”嶽飛說,我點點頭,這是不用說的事實啊。


    “帝京已經很久沒有落雨了。”嶽飛說,我點點頭,卻完全不知道究竟嶽飛這開場白的目的是什麽,但見嶽飛站在了那牆壁的位置,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


    “做什麽?”我駭異,回眸四處打量一下,嶽飛的嶽飛,我們僅僅是在這裏休息休息,你莫要動什麽歪腦筋了,人家和尚看到了可不好。


    我不知道究竟嶽飛要做什麽,而嶽飛呢,那舉動很是匪夷所思,伸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牆麵,然後露出來幾個字。


    我到底沒有想到,這黑乎乎的牆壁上會有什麽字跡,因為好奇,止不住也是上前一步,眼睛聚焦在了雨水斑駁中的幾個字上。


    好像是什麽唐詩宋詞之類,但因為發現的地方不一般,我們的興趣跟著也是高漲起來,我掃視了一下,那幾個字黑溜溜的,很是飽滿。


    完全沒有經年累月給腐蝕的痕跡,我發現,寥寥無幾的幾個字是一個人落款,這是一個在記憶中似曾相識的名字,但我並不知道究竟這是什麽人。


    “師父且看。”嶽飛有發現,但還是退避一點,讓我能清晰的看到這是牆壁上的是什麽字兒,我點點頭,邁著疼痛的足踝,深一腳淺一腳舉步維艱的朝著前麵去了,站在了旁邊,這才發現,牆壁上的字兒是“張僧繇”三個字。


    “張僧繇?”我蹙眉,不明白究竟是什麽意思。


    “師父,我去找蠟燭。”嶽飛明白我的意思,我現在莫名也是好奇起來了,他說幹就幹,三下五除二就將蠟燭找過來了,嶽飛掌燈,那乳黃色的朦朧光暈就籠罩在了牆壁上。


    我看到,那是密密麻麻的落款,什麽年月日,張僧繇畫龍之類,嶽飛看到這裏,伸手用自己的手掌在牆壁上撫摸了一下,跟著那一片黑色就擦拭掉了,牆壁上畫的是兩隻張牙舞爪的龍。


    我們雖然隻看到了一鱗半爪,但實際上這個人的畫工一個可見一斑,那兩條龍是雌雄同體,看上去活靈活現,栩栩如生。


    “你見過真龍?”我問嶽飛,嶽飛搬過來凳子,用力的擦拭,牆壁上一層浮塵已經全部都擦拭掉了,他一邊擦拭,一邊躬身看著我,回答我的問題——“沒有,師父呢?”


    “師父和青龍是朋友,師父還有一個朋友是鎖龍井裏麵出來的龍,那一塊七情六欲石就是鎖龍井裏麵的老龍送給師父的禮物。”我說。


    “啊,師父,你真是交遊廣闊。”


    “可不是,但時移俗易,我告訴你,嶽飛,現在你認真的看看這牆壁上的龍。”


    “是,是。”嶽飛雖然不知道我這樣要求的目的,但很快的還是看起來,看了會兒,脖頸子都僵硬了,傻乎乎的笑起來,回眸看著我——“師父,究竟是什麽意思呢?讓徒兒如此去看龍。”


    “這龍和真正的龍沒有什麽區別,嶽飛。”我說,看起來這一位張僧繇是個神人了,不然怎麽能畫出來這樣栩栩如生的龍呢。


    “哦。”嶽飛沉吟了一下,最後努力,將龍頭也是擦拭了出來,嶽飛悚然而驚,幾乎沒有從高腳凳上落下來,看到嶽飛一腳踩空,我立即用靈力穩固住了嶽飛的高腳凳。


    有驚無險。


    嶽飛立即回眸,調皮的一笑,眨巴一下眼睛,“謝謝師父。”


    “注意安全。”我說,嶽飛點點頭,等到將龍頭都擦拭出來了以後,嶽飛縱身一躍,已經落在了我的麵前,剛剛有嶽飛那魁梧的身體遮擋,並不能看清楚這條龍,現在,嶽飛已經離開了我的視線,再看時,龍已經全部都出來了。


    那種模樣,真是美麗,我呼口氣,指了指。


    “真是活靈活現,我未曾見過這樣美麗的金龍。”我說,龍好像浮雕一樣,存在於麵前的牆壁,讓人一看簡直膽戰心驚。


    嶽飛指了指龍頭,告訴我——“師父你看,龍沒有眼睛。”我一看,果真如是,不免也是懊喪起來,“究竟龍為什麽沒有眼睛呢,可見是美中不足了。”我遺憾的咋舌。


    旁邊的嶽飛也是點頭。“是啊,真是美中不足了。”


    “這畫看起來年代久遠了,我們找人問一問。”我正在說話呢,之前那個知客僧也是過來了,我立即過去了,問知客僧,“這條龍是何人畫的呢?”


    “乃是一個屢試不第的落魄秀才筆墨,那人說自己是彭祖老君,已經八百歲了,現如今還在齁齁大睡呢。”知客僧笑著說——“這雙龍也已經是很多年之前就畫出來的了。”


    “雙龍,真是美麗異常。”我唏噓不已,又道:“你能帶著我們去拜見拜見這一位張僧繇嗎?”


    “這個不難,您二位跟著我到這邊來。”我們跟著知客僧朝著一個屋子去了,這屋子在角落,好像主殿的偏旁部首一樣,風雨如磐,但居然還有人能在屋子裏麵好生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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