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時間:1400年10月4日】</p>


    周黎安騎馬奔行在荒野,喘息的馬不斷吐出的熱氣,竟然形成屢屢白霧。</p>


    “天冷了。”</p>


    他看了一眼戶外帶有溫度測定的手表,當下時空的俄勒岡南部,僅有7攝氏度,比現世足足低了6℃。</p>


    顯而易見。</p>


    大名鼎鼎的小冰河期,終於將它的觸手伸向了北美西部。</p>


    自1380年開始,寒潮降臨。</p>


    大西洋寒流的肆虐下,第一個遭殃的應該是名為維京人的民族。</p>


    1400年左右,格陵蘭西岸的聚集區遭遇廢棄,維京人開始遷徙躲避寒潮,又在未來的100年時間裏,徹底銷聲匿跡。</p>


    歐洲寒潮與風雨並行,莊稼欠收。</p>


    河流開始凍結,貴族在冰凍的湖麵開起了舞會,平民則苦於溫飽。</p>


    荷蘭的捕鯨船得到了改進,他們學會了如何破除海麵上的浮冰。</p>


    英國貴族喜歡上了魚類製成的食物,甚至因此推出了“食魚法令”,每周應吃幾次魚有明文規定,並且是國王帶頭作為表率,先帶動貴族,再帶領平民,刮起一陣吃魚浪潮。</p>


    以至於這種傳統延續至今,英國大街小巷遍及了“炸魚店”,讓海外留學生苦不堪言——</p>


    就這?英國美食?</p>


    狗都不吃好吧。</p>


    他們當然不是真的熱愛,而是名為“大自然”的父母,教他們做人。為他們與魚類指腹為婚,這才日久生情。</p>


    莊稼欠收,食物稀缺,漁獲成為了主要的食物供應。</p>


    而在同時期的北美,因為文字記載缺失,各種壁畫被殖民者損毀,很難考證這個時候當地部族的生活狀態。</p>


    不過在1500年左右的阿茲特克……</p>


    位居赤道的中美部族,也遭遇了寒流侵襲,大量玉米田反季霜凍,長達上百年的饑寒交迫,令各部族內出現了‘以人為食’的情況。</p>


    當下。</p>


    周黎安已經感受到小冰河期的威力。</p>


    所以,南遷並不隻是為了黃金,也是為了活命;等冬季真正到來,俄勒岡山區將冰凍三尺,風雪漫天。</p>


    或許加利福尼亞的陽光,才能驅散些許寒冷。</p>


    在現代。</p>


    人們有諸多禦寒方式,有房屋、煤爐,哪怕屋外風雪堆積至腰部,屋內依舊溫暖如春。</p>


    相比之下,土著人的泥屋、帳篷,根本不具備任何禦寒屬性。</p>


    在現代尚且有流浪漢凍死街頭,更別提這是15世紀初期,小冰河期尹始的北美。</p>


    一路奔馳。</p>


    周黎安在10月5日回歸圖石部。</p>


    而相比起他的擔憂,已經遷徙抵達十多個部族在寒潮來臨的當下,並沒有半點憂慮。</p>


    若換在曾經,冬季到來,必定是各部最苦悶困難的時期,人人眼神無光,為過冬的食物儲備與禦寒的皮草愁悶。</p>


    可如今,他們人人眼中帶著光。</p>


    而周黎安,正是他們的光。</p>


    數千人敬拜,讚頌均衡。</p>


    這一夜,又是一場狂歡的篝火舞會,周黎安也為新到來的部族勇士賜福,並賞賜了他們糖與鹽。</p>


    ……</p>


    塞勒姆,雜貨街。</p>


    王德發有些發蒙的看著突如其來的周黎安,“你要兩萬套禦寒衣物?”</p>


    周黎安道:“除了衣服,還要手套、帽子、鞋子。”</p>


    他昨天觀察過部族人的裝束。</p>


    他們已經從夏裝更替,換上了毛茸茸的氈鞋,用料考究,全是真皮草製作,防寒效果非常好。</p>


    可耐磨性欠缺。</p>


    且上萬人的冬季服裝製造,耗費皮草的數量巨大,每張皮草可都價值千金,不如從現世購買。</p>


    “啊周生,你要做咩啊?”</p>


    周黎安笑著學他的口音:“不做咩,做好人好事咯;你要有認識的人,就幫我聯係,我知道華人圈有不少經營製衣行業的老板。”</p>


    “這個訂單是大量長期的,我沒時間去談,隻好交給你來做咯。”</p>


    “你有時間,我都有……”王德發哭笑不得,片刻後還是一副認栽的表情,低頭服軟:“好吧……你真是要捐獻衣物?給國內嗎?”</p>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確是國內。</p>


    周黎安笑而不語,裝高手。</p>


    王德發早知他的脾性,便不多問了:“這件事我會幫你解決,但後天我要出發去百慕大,你的律師已經聯係過我了。”</p>


    “不,衣服的事情要先搞定,做好人好事是為了積德行善,我們的公司開起來,才能順風順水。”</p>


    “……”王德發:“你是老板,你話事!”</p>


    周黎安笑了,拿起茶杯與他碰了一下。</p>


    找老王作合作夥伴的好處就在這裏,除了皮草變現,還能指揮他解決一些雜七雜八的小事。</p>


    如果自己去聯係製衣廠,坑不坑倒不是重點,主要是浪費時間。</p>


    不如老王去辦,他坐等收貨就是。</p>


    再者,老王不可能在這種小事上坑自己,否則萬一漏了餡,就因為幾萬套衣服的抽成,導致皮草生意告吹,那可是因小失大。</p>


    這世上最堅固的信任關係,永遠是以利益掛鉤的。</p>


    皮草生意隻要一直運營,周黎安就永遠有一位工具人為自己服務。</p>


    當天晚上。</p>


    周黎安就接到了老王的電話。</p>


    他談好了訂單,總計2萬套的禦寒衣物套裝,包括內衣外套與帽子手套鞋子等。</p>


    每套報價55美金,折合華幣不到400元,卻包含從頭到腳的所有裝備,更主要的還是知名品牌貨。</p>


    美國服裝價格非常低廉,本土超過95%的服裝全部依賴進口,品牌商在東南亞建廠,如越南、柬埔寨等,每月開出200美金左右的薪水,就能招聘到廉價勞動力。</p>


    又排除了關稅;美國老百姓隻要不是買奢侈品,在打折季買一件棉衣也隻需要2、30美金左右,短袖一類的單衣,不考慮品牌,周黎安自己甚至買到過0.99刀的T恤。</p>


    其實這與國內差不多。</p>


    國內鄉鎮趕集,也有小廠出品的衣服十幾二十塊一件,隻不過年輕人嫌棄款式陳舊不會買罷了。</p>


    而在美國。</p>


    有老王的門路人脈,又是一次性吃貨2萬套,並且是長期訂單,工廠主或代銷商自然喜聞樂見。</p>


    單是這第一筆訂單的價值,就高達110萬美金。</p>


    “什麽時候能到貨?”</p>


    老王道:“半個月左右,不超過二十天。”</p>


    “15天以內怎麽樣?”</p>


    “……”王德發:“我盡量催催咯。”</p>


    聊完這件事,他又問:“所以,你還是不打算跟我們一起去百慕大?”</p>


    老王心裏有些沒底。</p>


    即便周黎安畫下的大餅,無比誘人。</p>


    可所有的出資都是王德發一人,周黎安並沒有任何實際表示,哪怕是一起跑一趟百慕大,他都不樂意。</p>


    周黎安聽出他有些怨氣,幹脆丟出王炸:“你以為我什麽事情都沒做嗎?如果你願意,我現在就可以出售給你2000張野牛皮,並且在半個月內,湊夠5000張。”</p>


    “噝。”王德發倒抽涼氣。</p>


    周黎安見他不說話了,才笑道:“老王,既然答應合作,就彼此多一些信任。”</p>


    “皮草我不缺,缺的隻是出貨渠道。”</p>


    “你負責建廠管理銷售,我負責貨源,這是我們一開始就商量好的事情,不是嗎?”</p>


    王德發連忙道:“是是是,你說得對,去注冊公司的事情交給我,你安心聯絡貨源就是了。”</p>


    “啊,對了,那去墨西哥的時候……”</p>


    “去墨西哥當然要一起了,我怎麽能放心你一個人去那麽危險的地方呢?相信我,有我在你不會有任何危險,哪怕那是罪惡之城,華雷斯!”</p>


    周黎安的有恃無恐,令老王信心大增。</p>


    他其實早就盤算過……</p>


    以周黎安背景後台的實力,或許根本不怕墨西哥那群幫會勢力。</p>


    即便是強龍不壓地頭蛇,但自保肯定沒問題。</p>


    每月5000張以上的皮草,單是他們兩人就能賺到上百萬美金的淨利潤,背後的供貨商每月則能收入上千萬刀。</p>


    關鍵這還不是吸食品那種違禁產業,而是灰產。</p>


    倘若沒有把握,也不可能跑到境外建廠嘛。</p>


    王德發一直猜測周黎安是印第安幫會勢力的台前代言人,如今更是坐實了這一點。</p>


    印第安人在保留地販賣吸食品的數量也是巨大的,而全美的吸食品貨源,都依賴南邊墨西哥的走私進口。</p>


    說不定啊,人家周生早就跟老墨的某些幫會大老是阿米狗呢!</p>


    ……</p>


    10月10日。</p>


    數千人的遷徙隊伍,抵達了鱷魚灘,數百勇士很快清掃了渾濁淺灘中的鱷魚。</p>


    他們身後的族人們,卻眼神複雜。</p>


    有人羨慕,多是那些當初留守部族的勇士,他們一路以來見識了同胞們鋒利的神兵利器,垂涎欲滴。</p>


    有人迷茫……</p>


    那一天,戰團山呼海嘯,令他們臣服。</p>


    一場叛逆屠戮必不可免。</p>


    族長氏族的七十多人遭遇剿滅,無一人留存;他們割下了那些死者的頭皮,作為榮耀的戰利品,將要帶往圖石部,奉獻給那位他們口中的真神。</p>


    族人們因此而迷茫。</p>


    舉族的遷徙,放棄聚落領地,在部族長者們看來是愚蠢的。而凜冬將至,大規模的部族聚集,非但不能抱團取暖,還會因為物資稀缺而引發廝殺戰鬥。</p>


    然而,那位早先臣服均衡的長者,很快說服了所有部落長老——</p>


    “吾雖不如諸位長老般年邁而智慧,淌過時間的長河,卻也是部族中最智慧的人之一。”</p>


    “你們所考慮的,我自然也會考慮到。”</p>


    “吾主仁慈寬厚,她降下神旨,必有她的旨意,吾等卑微的凡人,隻需去遵循指引。”</p>


    “數百戰團勇士,以及那些曾為酋長最忠誠的近衛,全部臣服效忠吾主均衡,難道這還不足以說明,真神降臨?”</p>


    或許他們並未被完全說服,卻還是動搖了遷徙的決定,帶領部族收拾啟程。</p>


    而如今,目的地就在眼前……</p>


    他們愈發迷惘。</p>


    心中是一種矛盾的情緒。</p>


    既期盼得見真神,又對於他們莫多克部落,各部族上萬人的前途而擔憂。</p>


    除非眼見為真,否則他們無法明白那真神的偉力。</p>


    渡過鱷魚灘,後麵的路程僅剩大半日了,他們這數千人需要休息進食。</p>


    因為來時攜帶了部族所有的物資,人人都背著沉重的行李。</p>


    可就在這時。</p>


    遠方地平線上竟蕩起了陣陣煙塵。</p>


    隱隱約約,人們感受到坐下的大地,在輕微的發顫,就連細小的砂石都開始跳動。</p>


    人們的目光追尋著聲音的來源望去。</p>


    很快,他們看到了成群的高大黑影,朝著他們快速奔襲。</p>


    數千人因此而恐懼,有人呐喊警報——</p>


    “野牛!!”</p>


    “是野牛群!!”</p>


    “是數以百計的野牛群!散開,散開,遺棄那些累贅的行囊!”</p>


    人群手忙腳亂。</p>


    婦女拽著孩子,勇士們拿出了武器作防衛,而一些部族老人們卻不舍得那些寶貴的行李家當,被一群畜生所踐踏。</p>


    “快跑啊!”</p>


    “這些東西都不要了!”</p>


    “野牛群的衝擊會害死我們!”</p>


    然而,又有人發現了異常——</p>


    “那些野牛身上有人!”</p>


    “有人騎在野牛的脊背!”</p>


    與此同時。</p>


    那名長老發出嘶吼:“不要慌張,冷靜!那是吾主的造物,那是世間最溫馴的猛獸!”</p>


    “騎士,那是均衡的騎士……”</p>


    “均衡的子民得享吾主的賜福,均衡的戰士將騎乘這些名為‘駿馬’的猛獸,為吾主將均衡的榮耀灑滿大地!!”</p>


    當他的話音吐露。</p>


    早已臣服均衡的勇士們也終於發現了端倪——</p>


    “那不是野牛群!”</p>


    “是騎士!”</p>


    “吾主在上!圖石,圖石部竟已擁有如此多可被騎乘駕馭的猛獸!”</p>


    他們自發的跪地讚頌,渾身顫抖著。</p>


    唯獨那還不信服這世間有真神的族人,依舊佇立,迷茫而不安地注視那猛獸大軍的襲來,不知是否該逃避遠離。</p>


    終於……</p>


    那猛獸軍團靠近。</p>


    疾馳的馬兒放慢了步伐,那騎乘馬背上的勇士,一個個英勇無比,長矛被斜背在背,在陽光下反射耀眼的光芒……</p>


    所有人看著這一幕都呆滯了。</p>


    這世上是否有真神降臨,他們不得而知。</p>


    可眼前。</p>


    這近百名得以駕馭猛獸,手持神兵利器的騎士,一定是神祇才能締造出的神聖軍團。</p>


    這片天地,將沒有任何事物能阻擋他們與他們身下猛獸的腳步,因此而席卷大地!!</p>


    “讚美吾主,讚美均衡!”</p>


    數百名勇士高呼著。</p>


    而那馬上的騎士,無需爬山帶領,騎士們自發的發出虔誠地呐喊——</p>


    “讚美均衡!”</p>


    “均衡,存乎於萬物之間!”</p>


    ------題外話------</p>


    舊疾複發,做了全麻胃鏡,輕微潰瘍,再嚴重就要手術了……慘!下周可能會上架,比較無奈,害怕最近狀態不好!隻能說,我盡力而為,至少不會太監爛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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