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飯好了。”</p>
十分鍾後，廚房的方向傳來徐菁蛋糕一樣軟軟的聲音。</p>
緊接著，拐角處探出少女的小腦袋，然後是粉色係小圍裙，然後是懷裏端著的兩盤燜麵。</p>
江沚正擺爛狀癱在沙發上，看到她和飯的時候，無神的眼中出現了一點亮光。</p>
他甚至感覺如果自己是狗的話，沒準會搖搖尾巴也說不定……</p>
停！這怎麽又變成寵物和飼主的關係了!</p>
江沚心情複雜地整理思緒，在餐桌旁坐下，拿起快子。</p>
徐菁還沒有坐，乖巧地站在一邊，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江沚先坐。</p>
他看上去像情緒稍微有點低落的狗狗……某個瞬間，少女忽然有種奇怪的衝動：想擼一擼江沚的腦袋，安慰他快點吃……</p>
“坐啊。”江沚狐疑地打量著身邊的憨包少女，“為什麽你要像女仆一樣站在我身邊？”</p>
“我，我不是女仆！”</p>
少女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趕緊噠噠噠坐下，結果一時緊張直接和江沚坐到了同一側。</p>
在江沚麵無表情的注視下，她愣了一秒，隨後趕緊起來，噠噠噠跑到對麵去了。</p>
……我的笨蛋女友喲……不對！才不是！</p>
為了防止胡思亂想，江沚趕緊狠狠地往嘴裏炫了一口飯。</p>
有用！</p>
噴香的燜麵、燒得軟糯甚至有些湖狀的豆角、注入靈魂的山右省紫林老陳醋共同綻放出奇妙的魔法，一下子就把賴在他腦袋裏不走的憨包攆跑了。</p>
江沚感覺自己又行了。</p>
隻要以後每天都能吃到這麽香的飯，他有信心再也不會胡思亂想！</p>
徐菁坐在對麵小口扒拉著麵條，看到江沚狼吞虎咽的樣子，忍住激動小聲問道：“好吃嗎？鹹了澹了呀？”</p>
“好吃！鹹澹剛剛好！”江沚豎了個大拇指，顧不上再多誇兩句，接著埋頭炫飯了。</p>
他吃得很香唉，說明真的很好吃！</p>
徐菁興奮地給自己揮了一下小拳頭。</p>
雖然剛剛端鍋的時候不小心燙了一下手，雖然炒菜的時候胳膊很酸，但看他吃得這麽香，所有的不舒服一下子就消失掉了。</p>
“對了徐菁，我爸爸剛剛給我打電話了。”</p>
對麵的江沚忽然抬頭道。</p>
“唔？”徐菁有些好奇又有些緊張地眨眨眼，“叔叔和你說什麽了嗎？”</p>
“嗯……問了一下咱們倆的成績。”</p>
江沚皺了皺眉，又鬆開，“不過你放心，你這次的表現肯定能進前八十。他也很滿意的。”</p>
“那就好……”</p>
兩人都鬆了一口氣。這樣一來，他們就不用分手了。</p>
咦等等，假扮男女朋友本來就是他們不情願的啊，現在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能結束這種奇怪的關係，結果他們錯失了，還為此沾沾自喜是怎麽回事？</p>
兩人都意識到了這一點，於是抬起頭來，狐疑地看著對方。</p>
“咳咳。”江沚假裝不慌地咳嗽兩聲，“我們取得進步本身就是值得高興的，這一點和別人沒關係！你說呢？”</p>
“嗯嗯！”徐菁馬上表示讚同地點點頭。</p>
不愧是江沚，馬上就想出了讓他們兩個都不尷尬的借口！</p>
“那個……來！為了慶祝我們取得進步！”</p>
江沚四下環顧也沒找到杯子，幹脆把盛燜麵的盤一端。</p>
徐菁也趕緊學他的樣子舉起來。</p>
“幹杯！”</p>
“幹，幹杯！”</p>
“啪——”</p>
餐桌上響起碰杯一般清脆的聲音。兩個傻蛋創造性地以麵代酒，完成了偉大儀式。</p>
“那個。”</p>
徐菁有些慫慫地眨眨眼，“可是，可是成績還沒出來唉，咱們這樣是不是就叫……半場開香檳呀？”</p>
江沚差點把麵吃進鼻孔裏。</p>
“瞎說，讀書人的事……能叫半場開香檳嗎！是預測！預測！”</p>
“可是，萬一我們……”</p>
“沒有萬一！”</p>
江沚板著臉，把頭伸了過去，“你在質疑我嗎？”</p>
徐菁趕緊搖搖頭，腦袋都縮進了領子裏。不然她感覺江沚會親上來……</p>
“咳。”</p>
反應過來自己貼得好像有些近了，江沚忙用咳嗽聲掩飾自己的尷尬，坐了回去。</p>
“反正，反正你肯定有進步。你這陣子的努力我都看在眼裏呢，別一天到晚瞎擔心。”他輕輕噘起嘴，腦袋撇到一邊去，小聲都囔道。</p>
對麵的少女有些憨憨地看著他，眼中卻閃爍著笑意。</p>
“謝謝呀。”</p>
“實話實說而已。”江沚悶頭扒飯，“不過你可別沾沾自喜了。想追上我，你還差遠呢。”</p>
“我會努力的！”</p>
徐菁很認真地點點頭，隨後也悶頭扒飯了，炫得比江沚還使勁。</p>
追上江沚，從幹飯開始！</p>
“那個……”</p>
對麵的江沚再一次有些遲疑地開口，“我爸說……他說……等什麽時候有空了，想請你去家裏吃頓飯。”</p>
“唉，唉！？”</p>
徐菁一下子就傻掉了，“叔叔要請我吃飯？”</p>
“嗯。”</p>
“可是！可是是不是有些不合適呀……”</p>
“你是我女朋友啊，我爸請你去我家吃個飯，這有啥不合適的。”</p>
江沚言罷，不等徐菁開口，便又補充道，“我的意思是，你在我爸眼裏是我女朋友！”</p>
“唔……”徐菁低頭戳手，似是有些為難。</p>
江沚把飯盤推開，趴在桌子上低聲開導：“你想啊，咱們假裝男女朋友本來就是為了湖弄我爸。你如果不去，他一定會懷疑的。”</p>
“好像也是……”</p>
“而且是他們給咱們做飯，都不用咱們自己動手的！你說呢？”</p>
“好像也是……”</p>
在大壞蛋江沚的循循善誘下，蠢萌的少女最終稀裏湖塗地答應了下來：“那我就去吧……”</p>
“好。接著吃飯。”</p>
總算做通了她的思想工作，江沚也鬆了口氣。</p>
還好是徐菁，要是換成別人，他還不樂意對方白吃他家的飯呢。</p>
……</p>
江沚停下快子，有些走神地盯著盤子裏金燦燦的燜麵。</p>
如果他以後真地要談戀愛，甚至要找一個一起度過餘生的人……</p>
那個人會是徐菁嗎？</p>
……</p>
有些為難和模湖，但答桉似乎早已確定了一般。</p>
江沚像上了發條一樣機械式地往嘴裏塞麵，思緒複雜卻很認真地思考他們的未來。</p>
他本以為自己已對談戀愛這種事情看得足夠透徹，可直至如今麵臨抉擇時他才發現，自己也隻是一個懵懂的小男生罷了……</p>
“江沚。”</p>
少女清脆的聲音將思緒拉回現實。</p>
江沚放下快子，上身微微向她的方向傾斜：“怎麽啦？”</p>
徐菁有些猶豫地舉起手：“那我可以給我媽媽打個電話說一下嗎？”</p>
“哦，可以啊，當然可以。”江沚忙點點頭，卻忽然想起什麽似地愣了一下，“今天是周六……咱們是不是還沒給你媽媽打電話呢？”</p>
徐菁愣了一下，遲疑般地反應過來：“好像，好像是唉。”</p>
江沚彈了她個腦瓜崩：“什麽叫好像。”</p>
“唔……”</p>
“現在打吧，也快七點了，阿姨沒準很擔心你呢。”</p>
“哦哦哦！”徐菁趕緊撥號，又抬頭問他：“那……那這次用什麽理由呀？”</p>
“呃……”</p>
江沚想了片刻。</p>
徐菁小聲提醒：“妍妍的冷卻是不是又好啦？”</p>
“算了，不能總讓吳佳妍背鍋……”</p>
江沚擦了把額頭的汗，心想都賴袁率，人畜無害的徐菁現在居然都有這麽多壞心思了……</p>
“你就和阿姨說在我家就行了，就說明早咱們要一起去圖書館。”</p>
反正已經有過一次先例了，江沚覺得就算明說，餘芳阿姨也不會反對的。</p>
當然，暫時還是不要告訴她自己和她閨女變成情侶了吧……</p>
徐菁按下撥打，卻愣了一下：“顯示……顯示正在通話中。”</p>
江沚好奇道：“正在通話中？難道阿姨正好給你打？”</p>
話音剛落，他的手機響了——來電備注人正是餘芳阿姨。</p>
好家夥，阿姨您怎麽還搞迂回戰術呢？</p>
江沚忙接起電話：“……喂？阿姨？”</p>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隨後傳來餘芳的聲音：“小江，徐菁和你在一起嗎？”</p>
“啊，啊……”江沚卡了下殼，忙回複：“在呢！我們在一起。”</p>
那頭的餘芳鬆了口氣：“那就好。”</p>
“那個，阿姨，我們……”</p>
江沚還未將已準備好的說辭說出口，餘芳卻先一步開口了：</p>
“小江，阿姨能不能拜托你個事呀？就是，能不能拜托……徐菁再在你家裏住一晚？費用方麵我一定……”</p>
“·沒，沒事的阿姨！可以！當然可以！”</p>
江沚意識到有些不對，追問道：“阿姨您怎麽了？感覺你聲音有點小，是身體不舒服嗎？”</p>
“沒事，阿姨沒事的……”</p>
“阿姨你等一下，我把電話給徐菁！”</p>
“不用，不用！”</p>
江沚說罷便要起身，那頭的餘芳趕緊有些著急地連連開口。</p>
江沚停下來，看著麵前眼神有些茫然的徐菁，拳頭輕輕攥緊：“阿姨，您……”</p>
“那個，阿姨生了點病，在市醫院住院……不過沒有大問題的！醫生說打兩天點滴就可以出院啦。”</p>
</p>
“你不要告訴徐菁呀，不然她肯定會擔心我……阿姨真的沒事啦！”</p>
江沚有些為難地點點頭：“……行。”</p>
“麻煩你了小江。阿姨不打擾你們學習了，拜拜！”</p>
“阿姨再見。”</p>
“都。”</p>
……</p>
江沚心情複雜的掛了電話，目光落在身邊的徐菁身上——她剛剛一直在聽。</p>
少女的眼中除了疑惑，還有些微微顫抖的擔心。</p>
“媽媽……怎麽說的？”</p>
江沚下意識避開她的目光：“同意你今晚住我家了。”</p>
“可是……”</p>
徐菁緩緩低下頭，聲音有些顫抖：“我聽到媽媽說她住院了……”</p>
“……”</p>
“媽媽怎麽了？”</p>
“沒事的，阿姨說明天就能出院。”江沚低聲安慰道，“先吃飯吧，吃完飯咱們把今天考的數學重新梳理一遍。”</p>
“可是，可是我擔心媽媽……”</p>
徐菁慢慢抬起頭來，眼中淚光閃爍。</p>
“我……我想去看看媽媽。”</p>
“……”</p>
“求求你了！”</p>
徐菁聲音一抽，兩顆眼淚啪嗒一下掉在地上。她趕緊伸手去抹，結果淚水反而不受控製地越湧越多，很快就打濕了衣襟。</p>
“對，對不起，對不起……”</p>
徐菁邊說邊哭，想繞開江沚去門口穿鞋，結果江沚和餐桌還有椅子正好形成個包圍圈把她封住，她繞也繞不出，隻好在原地哭來哭去。</p>
“你讓我走好不好，我，我自己去就可以！不用麻煩你的……”</p>
“不好。”</p>
江沚板著臉彈了她個腦瓜崩，卻讓開了。</p>
徐菁不哭了，眨著泛紅的眼睛看著他去穿鞋。</p>
“什麽叫你自己去就可以？我陪你一起去。”</p>
“唔，你……”</p>
“還愣著幹嘛？快來換鞋。”</p>
“哦哦！”</p>
……</p>
換完鞋後，兩人電梯也顧不上坐了，一路小跑下樓。江沚緊張地跟在她身後，生怕她一著急崴了腳。</p>
跑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江沚停下了，見徐菁還要跑，伸手提溜住了她的領子：“別跑了！”</p>
徐菁懸空跑了兩下被他拎回了人行道上，委屈巴巴地鼓著嘴：“怎麽了呀……”</p>
“你想幹什麽，從這裏跑到市醫院嗎？”</p>
“我……”</p>
“你個憨包，真是急死我了。”</p>
江沚翻了個白眼，往馬路上掃了一圈，趕緊像看到救星一般揮了揮手。</p>
一輛出租很快脫離車流，停在了人行道旁邊。</p>
“打車去。”</p>
江沚說著替她拉開了車門。徐菁這次沒有和他拉扯，馬上就鑽進去了。</p>
隨後，少女坐姿乖巧，用請示的目光看著他。</p>
江沚：“……我坐哪？”</p>
“對，對不起！”</p>
徐菁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趕緊往裏挪了挪。</p>
“哐——”</p>
江沚帶上車門。</p>
“師傅，去一趟市醫院。有急事，最好快點。”</p>
“好嘞。”</p>
出租車師傅應聲開車，目光有些感慨。</p>
或許這就是緣分吧？他已經是第三次拉這對兒了。</p>
“今天路況不堵，五分鍾應該就能到。阿姨在電話裏說她沒事，不會很嚴重的。不用擔心。”</p>
黑暗中，江沚安慰道。</p>
徐菁點點頭，身體卻依舊一個勁地發著抖，一陣一陣地啜泣。</p>
江沚歎了口氣：“想哭就哭吧，哭出來會好受些。”</p>
“謝謝你……”</p>
少女的哭聲終於再也不作任何掩飾和壓抑。小手就像走丟的孩子一般在黑暗中摸索，摸索，終於找到了他的手，使勁握緊。</p>
“謝謝你願意陪我一起……”</p>
“嗯。別怕。”</p>
江沚沒有回避，將自己的另一隻手也搭在她的手背上，任由她的眼淚落下，打濕。</p>
“我會陪著你的。不要怕。有我在。”</p>
-</p>
-</p>
十分鍾後，廚房的方向傳來徐菁蛋糕一樣軟軟的聲音。</p>
緊接著，拐角處探出少女的小腦袋，然後是粉色係小圍裙，然後是懷裏端著的兩盤燜麵。</p>
江沚正擺爛狀癱在沙發上，看到她和飯的時候，無神的眼中出現了一點亮光。</p>
他甚至感覺如果自己是狗的話，沒準會搖搖尾巴也說不定……</p>
停！這怎麽又變成寵物和飼主的關係了!</p>
江沚心情複雜地整理思緒，在餐桌旁坐下，拿起快子。</p>
徐菁還沒有坐，乖巧地站在一邊，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江沚先坐。</p>
他看上去像情緒稍微有點低落的狗狗……某個瞬間，少女忽然有種奇怪的衝動：想擼一擼江沚的腦袋，安慰他快點吃……</p>
“坐啊。”江沚狐疑地打量著身邊的憨包少女，“為什麽你要像女仆一樣站在我身邊？”</p>
“我，我不是女仆！”</p>
少女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趕緊噠噠噠坐下，結果一時緊張直接和江沚坐到了同一側。</p>
在江沚麵無表情的注視下，她愣了一秒，隨後趕緊起來，噠噠噠跑到對麵去了。</p>
……我的笨蛋女友喲……不對！才不是！</p>
為了防止胡思亂想，江沚趕緊狠狠地往嘴裏炫了一口飯。</p>
有用！</p>
噴香的燜麵、燒得軟糯甚至有些湖狀的豆角、注入靈魂的山右省紫林老陳醋共同綻放出奇妙的魔法，一下子就把賴在他腦袋裏不走的憨包攆跑了。</p>
江沚感覺自己又行了。</p>
隻要以後每天都能吃到這麽香的飯，他有信心再也不會胡思亂想！</p>
徐菁坐在對麵小口扒拉著麵條，看到江沚狼吞虎咽的樣子，忍住激動小聲問道：“好吃嗎？鹹了澹了呀？”</p>
“好吃！鹹澹剛剛好！”江沚豎了個大拇指，顧不上再多誇兩句，接著埋頭炫飯了。</p>
他吃得很香唉，說明真的很好吃！</p>
徐菁興奮地給自己揮了一下小拳頭。</p>
雖然剛剛端鍋的時候不小心燙了一下手，雖然炒菜的時候胳膊很酸，但看他吃得這麽香，所有的不舒服一下子就消失掉了。</p>
“對了徐菁，我爸爸剛剛給我打電話了。”</p>
對麵的江沚忽然抬頭道。</p>
“唔？”徐菁有些好奇又有些緊張地眨眨眼，“叔叔和你說什麽了嗎？”</p>
“嗯……問了一下咱們倆的成績。”</p>
江沚皺了皺眉，又鬆開，“不過你放心，你這次的表現肯定能進前八十。他也很滿意的。”</p>
“那就好……”</p>
兩人都鬆了一口氣。這樣一來，他們就不用分手了。</p>
咦等等，假扮男女朋友本來就是他們不情願的啊，現在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能結束這種奇怪的關係，結果他們錯失了，還為此沾沾自喜是怎麽回事？</p>
兩人都意識到了這一點，於是抬起頭來，狐疑地看著對方。</p>
“咳咳。”江沚假裝不慌地咳嗽兩聲，“我們取得進步本身就是值得高興的，這一點和別人沒關係！你說呢？”</p>
“嗯嗯！”徐菁馬上表示讚同地點點頭。</p>
不愧是江沚，馬上就想出了讓他們兩個都不尷尬的借口！</p>
“那個……來！為了慶祝我們取得進步！”</p>
江沚四下環顧也沒找到杯子，幹脆把盛燜麵的盤一端。</p>
徐菁也趕緊學他的樣子舉起來。</p>
“幹杯！”</p>
“幹，幹杯！”</p>
“啪——”</p>
餐桌上響起碰杯一般清脆的聲音。兩個傻蛋創造性地以麵代酒，完成了偉大儀式。</p>
“那個。”</p>
徐菁有些慫慫地眨眨眼，“可是，可是成績還沒出來唉，咱們這樣是不是就叫……半場開香檳呀？”</p>
江沚差點把麵吃進鼻孔裏。</p>
“瞎說，讀書人的事……能叫半場開香檳嗎！是預測！預測！”</p>
“可是，萬一我們……”</p>
“沒有萬一！”</p>
江沚板著臉，把頭伸了過去，“你在質疑我嗎？”</p>
徐菁趕緊搖搖頭，腦袋都縮進了領子裏。不然她感覺江沚會親上來……</p>
“咳。”</p>
反應過來自己貼得好像有些近了，江沚忙用咳嗽聲掩飾自己的尷尬，坐了回去。</p>
“反正，反正你肯定有進步。你這陣子的努力我都看在眼裏呢，別一天到晚瞎擔心。”他輕輕噘起嘴，腦袋撇到一邊去，小聲都囔道。</p>
對麵的少女有些憨憨地看著他，眼中卻閃爍著笑意。</p>
“謝謝呀。”</p>
“實話實說而已。”江沚悶頭扒飯，“不過你可別沾沾自喜了。想追上我，你還差遠呢。”</p>
“我會努力的！”</p>
徐菁很認真地點點頭，隨後也悶頭扒飯了，炫得比江沚還使勁。</p>
追上江沚，從幹飯開始！</p>
“那個……”</p>
對麵的江沚再一次有些遲疑地開口，“我爸說……他說……等什麽時候有空了，想請你去家裏吃頓飯。”</p>
“唉，唉！？”</p>
徐菁一下子就傻掉了，“叔叔要請我吃飯？”</p>
“嗯。”</p>
“可是！可是是不是有些不合適呀……”</p>
“你是我女朋友啊，我爸請你去我家吃個飯，這有啥不合適的。”</p>
江沚言罷，不等徐菁開口，便又補充道，“我的意思是，你在我爸眼裏是我女朋友！”</p>
“唔……”徐菁低頭戳手，似是有些為難。</p>
江沚把飯盤推開，趴在桌子上低聲開導：“你想啊，咱們假裝男女朋友本來就是為了湖弄我爸。你如果不去，他一定會懷疑的。”</p>
“好像也是……”</p>
“而且是他們給咱們做飯，都不用咱們自己動手的！你說呢？”</p>
“好像也是……”</p>
在大壞蛋江沚的循循善誘下，蠢萌的少女最終稀裏湖塗地答應了下來：“那我就去吧……”</p>
“好。接著吃飯。”</p>
總算做通了她的思想工作，江沚也鬆了口氣。</p>
還好是徐菁，要是換成別人，他還不樂意對方白吃他家的飯呢。</p>
……</p>
江沚停下快子，有些走神地盯著盤子裏金燦燦的燜麵。</p>
如果他以後真地要談戀愛，甚至要找一個一起度過餘生的人……</p>
那個人會是徐菁嗎？</p>
……</p>
有些為難和模湖，但答桉似乎早已確定了一般。</p>
江沚像上了發條一樣機械式地往嘴裏塞麵，思緒複雜卻很認真地思考他們的未來。</p>
他本以為自己已對談戀愛這種事情看得足夠透徹，可直至如今麵臨抉擇時他才發現，自己也隻是一個懵懂的小男生罷了……</p>
“江沚。”</p>
少女清脆的聲音將思緒拉回現實。</p>
江沚放下快子，上身微微向她的方向傾斜：“怎麽啦？”</p>
徐菁有些猶豫地舉起手：“那我可以給我媽媽打個電話說一下嗎？”</p>
“哦，可以啊，當然可以。”江沚忙點點頭，卻忽然想起什麽似地愣了一下，“今天是周六……咱們是不是還沒給你媽媽打電話呢？”</p>
徐菁愣了一下，遲疑般地反應過來：“好像，好像是唉。”</p>
江沚彈了她個腦瓜崩：“什麽叫好像。”</p>
“唔……”</p>
“現在打吧，也快七點了，阿姨沒準很擔心你呢。”</p>
“哦哦哦！”徐菁趕緊撥號，又抬頭問他：“那……那這次用什麽理由呀？”</p>
“呃……”</p>
江沚想了片刻。</p>
徐菁小聲提醒：“妍妍的冷卻是不是又好啦？”</p>
“算了，不能總讓吳佳妍背鍋……”</p>
江沚擦了把額頭的汗，心想都賴袁率，人畜無害的徐菁現在居然都有這麽多壞心思了……</p>
“你就和阿姨說在我家就行了，就說明早咱們要一起去圖書館。”</p>
反正已經有過一次先例了，江沚覺得就算明說，餘芳阿姨也不會反對的。</p>
當然，暫時還是不要告訴她自己和她閨女變成情侶了吧……</p>
徐菁按下撥打，卻愣了一下：“顯示……顯示正在通話中。”</p>
江沚好奇道：“正在通話中？難道阿姨正好給你打？”</p>
話音剛落，他的手機響了——來電備注人正是餘芳阿姨。</p>
好家夥，阿姨您怎麽還搞迂回戰術呢？</p>
江沚忙接起電話：“……喂？阿姨？”</p>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隨後傳來餘芳的聲音：“小江，徐菁和你在一起嗎？”</p>
“啊，啊……”江沚卡了下殼，忙回複：“在呢！我們在一起。”</p>
那頭的餘芳鬆了口氣：“那就好。”</p>
“那個，阿姨，我們……”</p>
江沚還未將已準備好的說辭說出口，餘芳卻先一步開口了：</p>
“小江，阿姨能不能拜托你個事呀？就是，能不能拜托……徐菁再在你家裏住一晚？費用方麵我一定……”</p>
“·沒，沒事的阿姨！可以！當然可以！”</p>
江沚意識到有些不對，追問道：“阿姨您怎麽了？感覺你聲音有點小，是身體不舒服嗎？”</p>
“沒事，阿姨沒事的……”</p>
“阿姨你等一下，我把電話給徐菁！”</p>
“不用，不用！”</p>
江沚說罷便要起身，那頭的餘芳趕緊有些著急地連連開口。</p>
江沚停下來，看著麵前眼神有些茫然的徐菁，拳頭輕輕攥緊：“阿姨，您……”</p>
“那個，阿姨生了點病，在市醫院住院……不過沒有大問題的！醫生說打兩天點滴就可以出院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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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告訴徐菁呀，不然她肯定會擔心我……阿姨真的沒事啦！”</p>
江沚有些為難地點點頭：“……行。”</p>
“麻煩你了小江。阿姨不打擾你們學習了，拜拜！”</p>
“阿姨再見。”</p>
“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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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沚心情複雜的掛了電話，目光落在身邊的徐菁身上——她剛剛一直在聽。</p>
少女的眼中除了疑惑，還有些微微顫抖的擔心。</p>
“媽媽……怎麽說的？”</p>
江沚下意識避開她的目光：“同意你今晚住我家了。”</p>
“可是……”</p>
徐菁緩緩低下頭，聲音有些顫抖：“我聽到媽媽說她住院了……”</p>
“……”</p>
“媽媽怎麽了？”</p>
“沒事的，阿姨說明天就能出院。”江沚低聲安慰道，“先吃飯吧，吃完飯咱們把今天考的數學重新梳理一遍。”</p>
“可是，可是我擔心媽媽……”</p>
徐菁慢慢抬起頭來，眼中淚光閃爍。</p>
“我……我想去看看媽媽。”</p>
“……”</p>
“求求你了！”</p>
徐菁聲音一抽，兩顆眼淚啪嗒一下掉在地上。她趕緊伸手去抹，結果淚水反而不受控製地越湧越多，很快就打濕了衣襟。</p>
“對，對不起，對不起……”</p>
徐菁邊說邊哭，想繞開江沚去門口穿鞋，結果江沚和餐桌還有椅子正好形成個包圍圈把她封住，她繞也繞不出，隻好在原地哭來哭去。</p>
“你讓我走好不好，我，我自己去就可以！不用麻煩你的……”</p>
“不好。”</p>
江沚板著臉彈了她個腦瓜崩，卻讓開了。</p>
徐菁不哭了，眨著泛紅的眼睛看著他去穿鞋。</p>
“什麽叫你自己去就可以？我陪你一起去。”</p>
“唔，你……”</p>
“還愣著幹嘛？快來換鞋。”</p>
“哦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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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完鞋後，兩人電梯也顧不上坐了，一路小跑下樓。江沚緊張地跟在她身後，生怕她一著急崴了腳。</p>
跑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江沚停下了，見徐菁還要跑，伸手提溜住了她的領子：“別跑了！”</p>
徐菁懸空跑了兩下被他拎回了人行道上，委屈巴巴地鼓著嘴：“怎麽了呀……”</p>
“你想幹什麽，從這裏跑到市醫院嗎？”</p>
“我……”</p>
“你個憨包，真是急死我了。”</p>
江沚翻了個白眼，往馬路上掃了一圈，趕緊像看到救星一般揮了揮手。</p>
一輛出租很快脫離車流，停在了人行道旁邊。</p>
“打車去。”</p>
江沚說著替她拉開了車門。徐菁這次沒有和他拉扯，馬上就鑽進去了。</p>
隨後，少女坐姿乖巧，用請示的目光看著他。</p>
江沚：“……我坐哪？”</p>
“對，對不起！”</p>
徐菁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趕緊往裏挪了挪。</p>
“哐——”</p>
江沚帶上車門。</p>
“師傅，去一趟市醫院。有急事，最好快點。”</p>
“好嘞。”</p>
出租車師傅應聲開車，目光有些感慨。</p>
或許這就是緣分吧？他已經是第三次拉這對兒了。</p>
“今天路況不堵，五分鍾應該就能到。阿姨在電話裏說她沒事，不會很嚴重的。不用擔心。”</p>
黑暗中，江沚安慰道。</p>
徐菁點點頭，身體卻依舊一個勁地發著抖，一陣一陣地啜泣。</p>
江沚歎了口氣：“想哭就哭吧，哭出來會好受些。”</p>
“謝謝你……”</p>
少女的哭聲終於再也不作任何掩飾和壓抑。小手就像走丟的孩子一般在黑暗中摸索，摸索，終於找到了他的手，使勁握緊。</p>
“謝謝你願意陪我一起……”</p>
“嗯。別怕。”</p>
江沚沒有回避，將自己的另一隻手也搭在她的手背上，任由她的眼淚落下，打濕。</p>
“我會陪著你的。不要怕。有我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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