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辦公室出來，袁率走了兩步，停在二號樓梯門口。</p>
門框上靠著一隻小小的班長。</p>
“吳……男人婆？”</p>
“袁……死猴子。”</p>
吳佳妍裝作隨意地咳嗽兩聲，把手中的單詞書收進了書包裏。</p>
不是所有人都像江沚一樣隨時隨地抽個兩三分鍾都能高效地學習，而她拿著書本來也是為了掩飾……拿著也沒看，反而顯得心虛，還不如收起來呢。</p>
“趙老師找你說什麽了？”</p>
“呃，聊了聊我的成績。”</p>
袁率停在原地，一邊看她收拾書，一邊好奇道:“你不去吃飯嗎？”</p>
“吃，吃啊。”</p>
“那你怎麽在這兒？”</p>
吳佳妍眉一彎，眼一瞪:“我想複習一會兒單詞再去吃，不行嗎？”</p>
“可是主樓梯離咱們班好像更近……”</p>
“要你管！”</p>
吳佳妍像是被說中了似的，使勁跺了下腳。雖然人隻有小小的一隻，聲音卻震得滿樓道都是，頗有氣勢。</p>
便是強如袁率，也得避其鋒芒，退讓三舍。</p>
“哼，懶得和你一般見識。”</p>
吳佳妍撅起嘴角，理了理利索的短發，瞥了他一眼:“一塊去吃飯？”</p>
“啊，認，認真的？”</p>
“懶得理你，走了。”</p>
“我去我去！”</p>
見她真的扭頭就走，袁率這才噠噠噠趕緊跟上。</p>
吳佳妍小聲滴咕了句“煩人”，步子卻難以察覺地放慢了一丟，直到袁率跟上。</p>
“怎麽了嘛這是，我沒惹你吧……”袁率撓撓頭，“你老這麽凶，以後會找不到男朋友的。”</p>
“要你管！”</p>
兩人隔著幾步遠對視片刻。吳佳妍抿一抿嘴唇，使勁將頭甩了回去。</p>
正午陽光強烈，濾過齊肩的發絲，呈現出澹澹的金色。</p>
“再貧嘴你就自己吃去。”</p>
班長大人邊走邊警告道。</p>
“不貧了，不貧了。”</p>
袁率像小雞仔一樣乖乖跟在她後邊。</p>
吳佳妍瞥了他一眼，緊皺的眉頭稍微鬆開些，似乎是為了顯得自然，一雙眼睛掃視沿途的四處。</p>
“那個……”</p>
袁率試探般地冒出來，“你是在等我吧？”</p>
死猴子真討厭，長這麽高幹嘛？他杵在這兒哪都看不到了。</p>
“是，怕你卡又沒錢餓死。”</p>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p>
“你隨意吧。”</p>
吳佳妍輕輕一哼:“虧我還等你，連句謝謝都沒有。”</p>
“那個，謝謝啊。”</p>
“……”吳佳妍沒想到他還真會說謝謝，有些措手不及地眨了眨眼。</p>
袁率此時也在看著她，撓頭的手還搭在腦袋上，另一隻爪子無處安放，揪著褲縫。</p>
。</p>
。</p>
“你，你好奇怪！”</p>
察覺到臉在發燙，吳佳妍忙壓低腦袋，使勁推了袁率一把。</p>
袁率那麽人高馬大，愣是被小不點一樣的班長推出去好幾米遠。</p>
猴哥的聲音有些委屈:“又幹嘛……”</p>
吳佳妍使勁甩了把頭，幾乎是跺著腳往前走了。</p>
“快走！吃不吃啦你！”</p>
……一分鍾後，食堂門口。</p>
看著剛剛上了鎖的食堂，袁率陷入石化。心裏有些痛。</p>
一開始，他以為慘的是水哥，被老趙留下來約談錯過了飯飯。</p>
結果到頭來，錯過飯飯的是他。而江沚不但吃到了飯，還有徐菁陪……</p>
媽的為什麽隻有我受傷！</p>
懷裏突然塞進來一個東西。袁率忙下意識摟住:軟軟的，是夾心麵包。</p>
“感謝我平時備著麵包吧，不然你真會餓死的。”</p>
吳佳妍低頭拉上書包，“不夠吃也沒了，隻有一個。”</p>
“唔，謝了哈！”</p>
“哼。”</p>
“那你怎麽辦？你吃什麽？”</p>
“我宿舍有泡麵。”吳佳妍背上書包，象征性地揮手，“回去了，拜拜。”</p>
“謝謝你的麵包！”</p>
“知道了。謝一次就行的……”</p>
“那個，吳佳妍！等一下！”</p>
在她即將踏進宿舍前，袁率喊住了她。</p>
吳佳妍沒有回頭，拳頭微微攥緊，指甲不知不覺刺進手心:“……又幹嘛？”</p>
“倒也不是什麽大事。”</p>
袁率看著她的背影撓了撓頭。</p>
“還有不到一年高考嘛。就是，你有打算了嗎？要去哪個大學？”</p>
吳佳妍並沒有立刻回答。</p>
一陣風拂過，樹葉在枝梢間發出簌簌聲，亦淩亂了少女的發絲。</p>
“還有不到一年高考……你也知道還有不到一年高考……”</p>
吳佳妍都囔著，忽地聲音一抽，紅腫著眼睛扭回頭去。</p>
“你還是先想想你自己怎麽辦吧！”</p>
“不是——”</p>
吳佳妍幾乎是衝一般上了樓。袁率愣在原地，伸出去的手像定格一般僵在半空中。</p>
風停了，袁率的手亦緩緩垂落。少年垂下頭，目光複雜。</p>
……</p>
“決定了，這就衝進去把她抱出來，然後按在牆上親暈！”</p>
市醫院一層，江沚小聲念到了今天更新的最後一段。他念得很小聲，不然被其他人發現會社死的。</p>
然而徐菁還是聽到了……畢竟這就是她寫的呀……</p>
看到江沚無處安放的右手揪住衣角動啊動，少女的臉蛋就變成像小番茄一樣紅紅的了。</p>
江沚原來喜歡看這種格調嗎？這還是她學轉角醬的呢……那她以後要不要多寫一些這方麵的呀……</p>
徐菁糾結地捧著臉蛋，隻感覺自己的手指也被燙得熱熱的了。</p>
“有點東西。”</p>
江沚意猶未盡地放好手機，提了提褲子。</p>
——說明一下，手機放在褲兜裏確實會讓褲子往下滑一點，請不要想歪。</p>
看到徐菁一副要壞掉的樣子，江沚有些疑惑地用胳膊肘戳了戳她：“徐菁。”</p>
“唔？”少女愣了一下，趕緊拍拍臉蛋，試圖把臉上的紅色拍下去。</p>
結果反而拍得更紅了……</p>
“幹啥呢你？電梯到了，該進了。”</p>
“哦哦……”</p>
兩人擠進了電梯。</p>
江沚卻忽地愣了一下，目光複雜地打量著身邊的憨包少女。</p>
“你是不是也看……你剛剛是不是聽到了？”</p>
“嗯嗯……”徐菁弱弱地嗯了兩聲，聲音軟得快要化掉了。</p>
與此同時，身體也在輕輕顫抖著，一雙明媚的杏眼緊張地在江沚身上掃來掃去。</p>
江沚的臉也紅了唉……現在他會怎麽辦，會不會惱羞成怒懲罰自己呀？</p>
就，就像最後那段那樣把她抱出去親暈……</p>
唔！好期待，不，好糟糕！</p>
江沚緩緩開口：“那個……”</p>
徐菁卻先下手為強，聲音帶著些哭腔：“我，我知道錯了，你不要親暈我好不好？”</p>
“……”</p>
全電梯的人都將目光投向了塞在最裏麵的這對兒。</p>
大家的目光之中有驚訝，有鼓勵，有酸，有躍躍欲試……不，這個沒有。</p>
江沚的嘴巴已然變成了一道扭動的波浪線……</p>
叮。電梯抵達六層。</p>
江沚提溜著徐菁逃也似地離開了電梯，直至一處隱秘的角落才鬆手。</p>
“你想讓我死嗎？大庭廣眾下說那種奇奇怪怪的話！”</p>
“唔……”</p>
啪嘰一下，少女因為有些沒保持住平衡，順著牆麵坐在了地上。</p>
江沚站在她跟前，一手扶著牆，微微彎腰喘息。</p>
正好是一個半包圍她的姿勢。</p>
屬於她看似有希望反抗，實則希望不大，精疲力竭後依然隻能乖乖就範的那種。</p>
這裏好偏僻的，哪怕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的……</p>
空間還大，還有地麵也挺平坦……</p>
還有光線也很微妙，屬於雖然能看清但比較偏暗的那種……</p>
少女的腦袋裏已經全是今天最後那段的番外小劇情了，隻不過主人公變成了她和江沚。</p>
看江沚大概喘好氣了，徐菁哆哆嗦嗦地閉上了眼睛：“那，那請你開始吧……”</p>
</p>
江沚：“？？？”</p>
“我，我會盡量配合的……”</p>
“配合個蛋！你給我起來！”</p>
江沚伸手就把地上的少女提溜起來了。徐菁的臉蛋微微鼓起，發現沒有發生想象中的那回事，看上去有些失落的樣子。</p>
“邦”</p>
“唔！”</p>
江沚又彈她腦瓜崩了。少女捂著額頭，委屈地低著頭，像做錯事情的小孩子。</p>
“怎麽又突然說奇怪的話？你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什麽啊！”</p>
“我，我害怕……”</p>
“害怕什麽？”</p>
徐菁的聲音小得快聽不見了：“怕，怕你像那樣親，親暈我……”</p>
“……”江沚有點一口氣沒上來似的，“我是那種人嗎？”</p>
徐菁有些猶豫，但還是搖搖頭：“不，不像……”</p>
“什麽叫不像！就不是！”</p>
江沚翻了個白眼，“我是真人君子！怎麽會做那種事？”</p>
可你喜歡白絲、吊帶、女仆、捆綁……徐菁如數家珍一般在心裏默默清點。</p>
唔，她對江沚的XP了如指掌唉……</p>
“你說呢？”</p>
“唔唔！”徐菁趕快立正，“你，你是真人君子！”</p>
“……行了，走吧，探望阿姨要緊。”</p>
江沚強裝鎮定地扭頭走了。話說憨包說這種話的時候他居然感到心虛是怎麽回事……</p>
“那今天的最新章，你……也看了？”</p>
少女慫慫地點頭，“看，看啦……”</p>
“……嗯。”</p>
忽地，江沚停下腳步，神情肅穆地看著她。</p>
“聽著，江離載菁畢竟是網文作者，其文章難免有糟粕所在。我們要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學習她的優美文筆，遠離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明白了沒？”</p>
徐菁看著他眨眨眼睛，腦袋上下點了點：“明白啦。”</p>
看到她這副人畜無害的樣子，江沚放下心來：“行了，走吧。”</p>
“嗯。”</p>
兩人恢複靜默前進。徐菁跟在江沚右側偏後一點點，若有所思地含著手指。</p>
隨後左手拍右手，恍然大悟。</p>
迷惑什麽呢？套用江沚第一定律，一切不就清晰了然了嗎？</p>
呼呼！沒有人比我更懂江沚！</p>
-</p>
病房。</p>
“媽媽！”</p>
“多大了，還和小孩子似的……”</p>
看著烏拉撲進來的女兒，餘芳沒辦法似地笑了笑，輕輕張開雙臂，任由她紮進懷裏。</p>
靠近上來的時候，徐菁的動作又變得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讓媽媽不舒服。</p>
“媽媽，上禮拜的考試成績出來啦。”</p>
“是嗎？考得怎麽樣呀？”</p>
“還可以，考了五十六名呢！”</p>
“五十六名！”</p>
餘芳先是驚訝了一下，隨後有些偷樂地捂住嘴：“這哪叫還可以，明明是非常棒嘛！”</p>
“媽媽你看，我作文大賽還獲獎了！特等獎！”</p>
“真的唉！波~寶貝真棒。”</p>
“嘻嘻~我也沒有那麽厲害啦~”</p>
徐菁輕輕將下巴放在餘芳的肩上，聲音忽然有些抽抽的：“媽媽你快點好起來，等你好起來了，我……我還會考得更好的。”</p>
“哈哈，那媽媽可得快好起來。”</p>
摟著懷裏的閨女，餘芳又把目光投向床邊的小夥子：“小江，你呢？拿到年級第一了沒有呀？”</p>
“呃……”江沚強顏露出歡笑，“年級第二。”</p>
“那也很厲害了！沒準隻是差了一點運氣。”</p>
餘芳豎起大拇指，目光閃閃的樣子像徐菁Plus。</p>
“加油！阿姨相信你！”</p>
“嗯！我也相信徐菁！”</p>
。</p>
。</p>
江沚下意識抿了抿嘴，有些尷尬。</p>
這個邏輯跳躍有些迷惑啊，他為什麽會這樣接話？</p>
餘芳隻是笑而不語，似乎為了不讓他尷尬似的沒有說話。</p>
可是您這樣我會更尷尬的……</p>
“對了寶貝，江沚知不知道你在寫……”</p>
“唔！”</p>
徐菁像被踩了尾巴似地從地上彈起來，忙捂住餘芳的嘴，著急地搖頭：“媽媽！”</p>
“唔……麻麻吱搗了……”</p>
江沚還以為是母女間的小遊戲，便沒有插話，隻是靜靜揣手吃瓜。</p>
不過……餘芳阿姨想說徐菁在寫什麽？</p>
“嗒嗒”</p>
打鬧間，敲門聲響起，一位穿白大褂的年輕醫生捧著幾張紙走了進來。</p>
“您好，四點做手術，麻煩您在這裏簽幾個字。”</p>
“哦，好的。”</p>
餘芳簽字的時候，兩個孩子坐在一邊。江沚餘光中看到徐菁有些擔憂地抿著嘴巴。</p>
江沚想了想問道：“大夫，這個手術大概多久……”</p>
“放心，不會很久的。”醫生掃了兩眼，柔和地笑了笑，“你和女朋友回去上晚自習肯定來得及的。”</p>
“……謝謝大夫。”</p>
但真的沒必要反複強調她是我女朋友啊……</p>
16:10，餘芳和兩個孩子道別，被推進手術室。</p>
江沚陪徐菁守在門外，度秒如年。</p>
17:40，手術室的門重新打開，幾個全副武裝的大夫又將餘芳推了出來。</p>
徐菁馬上圍上前去，找到媽媽的手，捏緊。</p>
餘芳輕輕一笑：“媽媽沒事……”</p>
一旁的醫生也安慰道：“放心，手術很成功，再觀察幾天就能出院的。”</p>
徐菁這才不舍地鬆開手，看著他們把媽媽推進了觀察病房。</p>
爸爸離開之後一直都是她和媽媽相依為命。眼下是她們分離最長的一次。</p>
走廊仿佛也變暗了一些。</p>
“徐菁。”</p>
這時，身邊響起他的聲音。</p>
江沚站在有燈光的一側，正微微低頭看著她。</p>
“那咱們回去吧？”</p>
“唔。”徐菁點點頭，麵對帶著光的少年揚起嘴角。</p>
“好呀。”</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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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框上靠著一隻小小的班長。</p>
“吳……男人婆？”</p>
“袁……死猴子。”</p>
吳佳妍裝作隨意地咳嗽兩聲，把手中的單詞書收進了書包裏。</p>
不是所有人都像江沚一樣隨時隨地抽個兩三分鍾都能高效地學習，而她拿著書本來也是為了掩飾……拿著也沒看，反而顯得心虛，還不如收起來呢。</p>
“趙老師找你說什麽了？”</p>
“呃，聊了聊我的成績。”</p>
袁率停在原地，一邊看她收拾書，一邊好奇道:“你不去吃飯嗎？”</p>
“吃，吃啊。”</p>
“那你怎麽在這兒？”</p>
吳佳妍眉一彎，眼一瞪:“我想複習一會兒單詞再去吃，不行嗎？”</p>
“可是主樓梯離咱們班好像更近……”</p>
“要你管！”</p>
吳佳妍像是被說中了似的，使勁跺了下腳。雖然人隻有小小的一隻，聲音卻震得滿樓道都是，頗有氣勢。</p>
便是強如袁率，也得避其鋒芒，退讓三舍。</p>
“哼，懶得和你一般見識。”</p>
吳佳妍撅起嘴角，理了理利索的短發，瞥了他一眼:“一塊去吃飯？”</p>
“啊，認，認真的？”</p>
“懶得理你，走了。”</p>
“我去我去！”</p>
見她真的扭頭就走，袁率這才噠噠噠趕緊跟上。</p>
吳佳妍小聲滴咕了句“煩人”，步子卻難以察覺地放慢了一丟，直到袁率跟上。</p>
“怎麽了嘛這是，我沒惹你吧……”袁率撓撓頭，“你老這麽凶，以後會找不到男朋友的。”</p>
“要你管！”</p>
兩人隔著幾步遠對視片刻。吳佳妍抿一抿嘴唇，使勁將頭甩了回去。</p>
正午陽光強烈，濾過齊肩的發絲，呈現出澹澹的金色。</p>
“再貧嘴你就自己吃去。”</p>
班長大人邊走邊警告道。</p>
“不貧了，不貧了。”</p>
袁率像小雞仔一樣乖乖跟在她後邊。</p>
吳佳妍瞥了他一眼，緊皺的眉頭稍微鬆開些，似乎是為了顯得自然，一雙眼睛掃視沿途的四處。</p>
“那個……”</p>
袁率試探般地冒出來，“你是在等我吧？”</p>
死猴子真討厭，長這麽高幹嘛？他杵在這兒哪都看不到了。</p>
“是，怕你卡又沒錢餓死。”</p>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p>
“你隨意吧。”</p>
吳佳妍輕輕一哼:“虧我還等你，連句謝謝都沒有。”</p>
“那個，謝謝啊。”</p>
“……”吳佳妍沒想到他還真會說謝謝，有些措手不及地眨了眨眼。</p>
袁率此時也在看著她，撓頭的手還搭在腦袋上，另一隻爪子無處安放，揪著褲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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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好奇怪！”</p>
察覺到臉在發燙，吳佳妍忙壓低腦袋，使勁推了袁率一把。</p>
袁率那麽人高馬大，愣是被小不點一樣的班長推出去好幾米遠。</p>
猴哥的聲音有些委屈:“又幹嘛……”</p>
吳佳妍使勁甩了把頭，幾乎是跺著腳往前走了。</p>
“快走！吃不吃啦你！”</p>
……一分鍾後，食堂門口。</p>
看著剛剛上了鎖的食堂，袁率陷入石化。心裏有些痛。</p>
一開始，他以為慘的是水哥，被老趙留下來約談錯過了飯飯。</p>
結果到頭來，錯過飯飯的是他。而江沚不但吃到了飯，還有徐菁陪……</p>
媽的為什麽隻有我受傷！</p>
懷裏突然塞進來一個東西。袁率忙下意識摟住:軟軟的，是夾心麵包。</p>
“感謝我平時備著麵包吧，不然你真會餓死的。”</p>
吳佳妍低頭拉上書包，“不夠吃也沒了，隻有一個。”</p>
“唔，謝了哈！”</p>
“哼。”</p>
“那你怎麽辦？你吃什麽？”</p>
“我宿舍有泡麵。”吳佳妍背上書包，象征性地揮手，“回去了，拜拜。”</p>
“謝謝你的麵包！”</p>
“知道了。謝一次就行的……”</p>
“那個，吳佳妍！等一下！”</p>
在她即將踏進宿舍前，袁率喊住了她。</p>
吳佳妍沒有回頭，拳頭微微攥緊，指甲不知不覺刺進手心:“……又幹嘛？”</p>
“倒也不是什麽大事。”</p>
袁率看著她的背影撓了撓頭。</p>
“還有不到一年高考嘛。就是，你有打算了嗎？要去哪個大學？”</p>
吳佳妍並沒有立刻回答。</p>
一陣風拂過，樹葉在枝梢間發出簌簌聲，亦淩亂了少女的發絲。</p>
“還有不到一年高考……你也知道還有不到一年高考……”</p>
吳佳妍都囔著，忽地聲音一抽，紅腫著眼睛扭回頭去。</p>
“你還是先想想你自己怎麽辦吧！”</p>
“不是——”</p>
吳佳妍幾乎是衝一般上了樓。袁率愣在原地，伸出去的手像定格一般僵在半空中。</p>
風停了，袁率的手亦緩緩垂落。少年垂下頭，目光複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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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定了，這就衝進去把她抱出來，然後按在牆上親暈！”</p>
市醫院一層，江沚小聲念到了今天更新的最後一段。他念得很小聲，不然被其他人發現會社死的。</p>
然而徐菁還是聽到了……畢竟這就是她寫的呀……</p>
看到江沚無處安放的右手揪住衣角動啊動，少女的臉蛋就變成像小番茄一樣紅紅的了。</p>
江沚原來喜歡看這種格調嗎？這還是她學轉角醬的呢……那她以後要不要多寫一些這方麵的呀……</p>
徐菁糾結地捧著臉蛋，隻感覺自己的手指也被燙得熱熱的了。</p>
“有點東西。”</p>
江沚意猶未盡地放好手機，提了提褲子。</p>
——說明一下，手機放在褲兜裏確實會讓褲子往下滑一點，請不要想歪。</p>
看到徐菁一副要壞掉的樣子，江沚有些疑惑地用胳膊肘戳了戳她：“徐菁。”</p>
“唔？”少女愣了一下，趕緊拍拍臉蛋，試圖把臉上的紅色拍下去。</p>
結果反而拍得更紅了……</p>
“幹啥呢你？電梯到了，該進了。”</p>
“哦哦……”</p>
兩人擠進了電梯。</p>
江沚卻忽地愣了一下，目光複雜地打量著身邊的憨包少女。</p>
“你是不是也看……你剛剛是不是聽到了？”</p>
“嗯嗯……”徐菁弱弱地嗯了兩聲，聲音軟得快要化掉了。</p>
與此同時，身體也在輕輕顫抖著，一雙明媚的杏眼緊張地在江沚身上掃來掃去。</p>
江沚的臉也紅了唉……現在他會怎麽辦，會不會惱羞成怒懲罰自己呀？</p>
就，就像最後那段那樣把她抱出去親暈……</p>
唔！好期待，不，好糟糕！</p>
江沚緩緩開口：“那個……”</p>
徐菁卻先下手為強，聲音帶著些哭腔：“我，我知道錯了，你不要親暈我好不好？”</p>
“……”</p>
全電梯的人都將目光投向了塞在最裏麵的這對兒。</p>
大家的目光之中有驚訝，有鼓勵，有酸，有躍躍欲試……不，這個沒有。</p>
江沚的嘴巴已然變成了一道扭動的波浪線……</p>
叮。電梯抵達六層。</p>
江沚提溜著徐菁逃也似地離開了電梯，直至一處隱秘的角落才鬆手。</p>
“你想讓我死嗎？大庭廣眾下說那種奇奇怪怪的話！”</p>
“唔……”</p>
啪嘰一下，少女因為有些沒保持住平衡，順著牆麵坐在了地上。</p>
江沚站在她跟前，一手扶著牆，微微彎腰喘息。</p>
正好是一個半包圍她的姿勢。</p>
屬於她看似有希望反抗，實則希望不大，精疲力竭後依然隻能乖乖就範的那種。</p>
這裏好偏僻的，哪怕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的……</p>
空間還大，還有地麵也挺平坦……</p>
還有光線也很微妙，屬於雖然能看清但比較偏暗的那種……</p>
少女的腦袋裏已經全是今天最後那段的番外小劇情了，隻不過主人公變成了她和江沚。</p>
看江沚大概喘好氣了，徐菁哆哆嗦嗦地閉上了眼睛：“那，那請你開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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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沚：“？？？”</p>
“我，我會盡量配合的……”</p>
“配合個蛋！你給我起來！”</p>
江沚伸手就把地上的少女提溜起來了。徐菁的臉蛋微微鼓起，發現沒有發生想象中的那回事，看上去有些失落的樣子。</p>
“邦”</p>
“唔！”</p>
江沚又彈她腦瓜崩了。少女捂著額頭，委屈地低著頭，像做錯事情的小孩子。</p>
“怎麽又突然說奇怪的話？你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什麽啊！”</p>
“我，我害怕……”</p>
“害怕什麽？”</p>
徐菁的聲音小得快聽不見了：“怕，怕你像那樣親，親暈我……”</p>
“……”江沚有點一口氣沒上來似的，“我是那種人嗎？”</p>
徐菁有些猶豫，但還是搖搖頭：“不，不像……”</p>
“什麽叫不像！就不是！”</p>
江沚翻了個白眼，“我是真人君子！怎麽會做那種事？”</p>
可你喜歡白絲、吊帶、女仆、捆綁……徐菁如數家珍一般在心裏默默清點。</p>
唔，她對江沚的XP了如指掌唉……</p>
“你說呢？”</p>
“唔唔！”徐菁趕快立正，“你，你是真人君子！”</p>
“……行了，走吧，探望阿姨要緊。”</p>
江沚強裝鎮定地扭頭走了。話說憨包說這種話的時候他居然感到心虛是怎麽回事……</p>
“那今天的最新章，你……也看了？”</p>
少女慫慫地點頭，“看，看啦……”</p>
“……嗯。”</p>
忽地，江沚停下腳步，神情肅穆地看著她。</p>
“聽著，江離載菁畢竟是網文作者，其文章難免有糟粕所在。我們要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學習她的優美文筆，遠離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明白了沒？”</p>
徐菁看著他眨眨眼睛，腦袋上下點了點：“明白啦。”</p>
看到她這副人畜無害的樣子，江沚放下心來：“行了，走吧。”</p>
“嗯。”</p>
兩人恢複靜默前進。徐菁跟在江沚右側偏後一點點，若有所思地含著手指。</p>
隨後左手拍右手，恍然大悟。</p>
迷惑什麽呢？套用江沚第一定律，一切不就清晰了然了嗎？</p>
呼呼！沒有人比我更懂江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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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p>
“媽媽！”</p>
“多大了，還和小孩子似的……”</p>
看著烏拉撲進來的女兒，餘芳沒辦法似地笑了笑，輕輕張開雙臂，任由她紮進懷裏。</p>
靠近上來的時候，徐菁的動作又變得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讓媽媽不舒服。</p>
“媽媽，上禮拜的考試成績出來啦。”</p>
“是嗎？考得怎麽樣呀？”</p>
“還可以，考了五十六名呢！”</p>
“五十六名！”</p>
餘芳先是驚訝了一下，隨後有些偷樂地捂住嘴：“這哪叫還可以，明明是非常棒嘛！”</p>
“媽媽你看，我作文大賽還獲獎了！特等獎！”</p>
“真的唉！波~寶貝真棒。”</p>
“嘻嘻~我也沒有那麽厲害啦~”</p>
徐菁輕輕將下巴放在餘芳的肩上，聲音忽然有些抽抽的：“媽媽你快點好起來，等你好起來了，我……我還會考得更好的。”</p>
“哈哈，那媽媽可得快好起來。”</p>
摟著懷裏的閨女，餘芳又把目光投向床邊的小夥子：“小江，你呢？拿到年級第一了沒有呀？”</p>
“呃……”江沚強顏露出歡笑，“年級第二。”</p>
“那也很厲害了！沒準隻是差了一點運氣。”</p>
餘芳豎起大拇指，目光閃閃的樣子像徐菁Plus。</p>
“加油！阿姨相信你！”</p>
“嗯！我也相信徐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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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沚下意識抿了抿嘴，有些尷尬。</p>
這個邏輯跳躍有些迷惑啊，他為什麽會這樣接話？</p>
餘芳隻是笑而不語，似乎為了不讓他尷尬似的沒有說話。</p>
可是您這樣我會更尷尬的……</p>
“對了寶貝，江沚知不知道你在寫……”</p>
“唔！”</p>
徐菁像被踩了尾巴似地從地上彈起來，忙捂住餘芳的嘴，著急地搖頭：“媽媽！”</p>
“唔……麻麻吱搗了……”</p>
江沚還以為是母女間的小遊戲，便沒有插話，隻是靜靜揣手吃瓜。</p>
不過……餘芳阿姨想說徐菁在寫什麽？</p>
“嗒嗒”</p>
打鬧間，敲門聲響起，一位穿白大褂的年輕醫生捧著幾張紙走了進來。</p>
“您好，四點做手術，麻煩您在這裏簽幾個字。”</p>
“哦，好的。”</p>
餘芳簽字的時候，兩個孩子坐在一邊。江沚餘光中看到徐菁有些擔憂地抿著嘴巴。</p>
江沚想了想問道：“大夫，這個手術大概多久……”</p>
“放心，不會很久的。”醫生掃了兩眼，柔和地笑了笑，“你和女朋友回去上晚自習肯定來得及的。”</p>
“……謝謝大夫。”</p>
但真的沒必要反複強調她是我女朋友啊……</p>
16:10，餘芳和兩個孩子道別，被推進手術室。</p>
江沚陪徐菁守在門外，度秒如年。</p>
17:40，手術室的門重新打開，幾個全副武裝的大夫又將餘芳推了出來。</p>
徐菁馬上圍上前去，找到媽媽的手，捏緊。</p>
餘芳輕輕一笑：“媽媽沒事……”</p>
一旁的醫生也安慰道：“放心，手術很成功，再觀察幾天就能出院的。”</p>
徐菁這才不舍地鬆開手，看著他們把媽媽推進了觀察病房。</p>
爸爸離開之後一直都是她和媽媽相依為命。眼下是她們分離最長的一次。</p>
走廊仿佛也變暗了一些。</p>
“徐菁。”</p>
這時，身邊響起他的聲音。</p>
江沚站在有燈光的一側，正微微低頭看著她。</p>
“那咱們回去吧？”</p>
“唔。”徐菁點點頭，麵對帶著光的少年揚起嘴角。</p>
“好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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