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p>
“哈哈哈哈哈哈！”</p>
江沚揉著袁率的光頭大笑，“你怎麽變成禿驢了哈哈哈哈！”</p>
“什麽禿驢！讀書人的事能叫禿驢嗎！”袁率麵紅耳赤，據理力爭，“是清涼！清涼！”</p>
“對不起猴子，我很專業的，一般情況下不會笑的，除非……哈哈哈哈！”</p>
“水哥你夠了！”</p>
袁率氣急敗壞地捶了江沚幾拳，馬上又可憐兮兮地衝徐菁眨眨眼：“徐菁你評評理啊，真的很好笑嗎？”</p>
徐菁鼓著嘴，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嚴肅地使勁搖搖頭。</p>
然後——</p>
“噗……”徐菁也憋不住笑了起來……</p>
袁率孤獨地揣手坐在位子上，看小兩口一塊嘲笑自己，感覺像日了狗一樣受到冒犯。</p>
忍他們很久了。</p>
他們一直在笑！都沒停過！</p>
但是真的很好笑……</p>
試想一下，你班裏打扮最潮、發型最講究的那個男生某天突然剃了個光頭是什麽既視感？</p>
罷了，袁率已經習慣這個隻有自己受傷的世界。</p>
“說說啊猴子，你咋突然把頭發全剪了？和誰打賭輸了？”</p>
江沚一邊摸頭一邊問道。</p>
印象裏袁率挺愛做頭發的，又是中分又是燙頭又是染發，一次花個小一千都是灑灑水。</p>
袁率剪掉了頭發，就像西方失去了耶路撒冷一般讓人震驚。</p>
“我沒和人打賭。”</p>
袁率撇撇嘴，“長發清潔起來太費勁了，幹脆剃光，還能多出半小時的學習時間·。”</p>
“這麽拚？”</p>
“我荒廢了前兩年，就要燃燒最後一年來救贖自己。”</p>
那個男人平靜地說出熱血而又尷尬的中二話。</p>
江沚嘴巴微張，目光有些驚訝，隨後使勁拍了拍袁率的肩膀。</p>
“加油，爸爸看好你！你一定能成功的！”</p>
“嗯！爹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p>
徐菁在旁邊有些羨慕地看著如此情深的父子二人。甚至某個瞬間，她也想當江沚的爸爸……</p>
聊天時，教室外又進來一個矮個子的身影。</p>
江沚和徐菁都將目光投向門口，而袁率將腦袋極力壓低。</p>
“妍妍早！”</p>
“早呀菁寶~”</p>
“早啊。”</p>
“哼。”</p>
麵對吳佳妍的哼，江沚習以為常地揣起手。因為和袁率是冤家，順帶也不給他這個父親好臉色，這大概就是愛屋及烏吧。</p>
然而冤家近來卻沒有任何交集似的，今早也沒有打招呼。</p>
江沚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袁率。他看書的樣子很刻意，仿佛是在極力回避某人一般，不肯將目光從書上挪開。</p>
徐菁則有些憂慮地看著吳佳妍。吳佳妍此時也在盯著袁率看，眼神很複雜。</p>
似乎是希望他能抬起頭來看一眼，又似乎在期許別的什麽。可是她的目光中始終被失望籠罩著。</p>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分鍾，或許是幾秒，吳佳妍放了書包出去了——今天輪到她們組掃操場。</p>
女生的腳步聲逐漸遠去。直到徹底聽不到了，袁率這才緩緩將目光從書上挪開。</p>
他盯著遠處那個鉛筆袋發呆。</p>
記得某一天吳佳妍還因為和他互相搶走對方的鉛筆袋而爆發了戰爭。</p>
最後兩人中午一起去吃飯了。那天他沒帶飯卡，於是她把自己的卡借給了他。</p>
“猴子。”</p>
“猴子？”</p>
“啊。”被叫了好幾次，袁率才有些呆滯地回過神來。</p>
“你們鬧矛盾了？”江沚忍不住瞥了眼吳佳妍的位子，又有點擔憂地看看兒子，“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啊。”</p>
“呃……沒鬧矛盾。”</p>
袁率自嘲地笑了笑，“是我太廢物，讓她失望了。”</p>
“……”</p>
“從那次之後，我一直在沒日沒夜地學。可是上次考試你也看到……依舊是咱班墊底，總排名也是，反而還掉了。</p>
或許我就是這樣的命吧，努力也不一定能成功。</p>
我已經想好了，年級前二百是底線。如果能進年級前二百我就去表白！如果做不到的話……”</p>
</p>
袁率的聲音越來越小，就像漸漸熄滅的火。</p>
“做不到的話，就不打擾她了吧。”</p>
江沚沉默不語。</p>
徐菁同樣沉默著站在他身邊，目光有些失落。看著袁率苦笑的樣子，她忽然想到了自己。</p>
“猴子啊。有些話我從前認為沒必要對你說……但想在我覺得必須要說。”</p>
江沚再度拍拍袁率的肩膀，力度比上一次更大，語氣卻前所未有的柔和。</p>
袁率嘴巴微張，眼神迷茫而好奇。</p>
少女的臉蛋微微變紅。雖然知道肯定是很正經的話，但看著兩個男生含情脈脈的樣子她還是腦補出了奇奇怪怪的畫麵……</p>
隻見江沚首先伸出一根手指。</p>
“首先，努力了反而出現退步是很正常的事情。這並不代表你的努力白費，看不到成果，有時恰恰是因為正在紮根。”</p>
隨後，江沚伸出了第二根手指。</p>
“其次，恕我直言，你之前從來沒有認真過——所以，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強。不要妄自菲薄，你的極限或許遠不止你能想象到的程度。”</p>
“最後——”</p>
江沚伸出了第三根指，平靜地看著眼前的死黨。</p>
“為什麽你會有‘考進前兩百就去表白’這種念頭呢？”</p>
“因為我想變得優秀。”</p>
這次袁率回答得不假思索。</p>
“我想成為和她一起努力的人，我想和過去的我劃清界限……變得更優秀！”</p>
“不，你錯了。”</p>
江沚雙手都搭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攥緊。</p>
麵對袁率不解的目光，他深呼吸片刻，緩緩開口。</p>
“讓自己變得更優秀沒有問題，和她一起努力也沒有問題。</p>
問題在於，你所謂‘優秀’的標準。</p>
成績好的人很優秀麽？或許大部分是的。可還有那些成績相對普通的人呢？他們就不優秀了麽？考得好就是優秀，考不好就是不優秀麽？</p>
年級第一也好，年級倒一也罷。</p>
猴子，都是假的。</p>
唯有現在的你是真的。</p>
失敗不配定義一個人，成功也是。你的優秀，隻有你自己可以定義。</p>
猴子，你早已成為更優秀的自己了。”</p>
一番嘴炮輸出，袁率已然是淚流滿麵。</p>
“媽的，水哥你說得我……我感動死了嗚嗚嗚！”</p>
江沚很想來一句那你別用我的衣服擦淚行不行……還是不說了有點破壞氣氛。</p>
他隻是摸頭以示安慰。</p>
父愛正是如此，寬厚而沉默。</p>
“喜歡她就去表白啊，A上去！”</p>
江沚趁機慫恿，“不然讓人搶走了怎麽辦？”</p>
“不了水哥，我還是想先考到年級前兩百。”</p>
擦過眼淚，袁率使勁笑了笑，“這是我對自己的承諾，說到就要做到。”</p>
“好！很有精神！”</p>
“再說了，誰會搶男人婆那貨。”</p>
“樂，小心她聽到了打你。”</p>
兩個男生笑了一陣。隨後，江沚隨手在便利貼上寫了什麽，折好，然後鄭重地遞給袁率。</p>
袁率被同化，也很鄭重地接好：“水哥，這啥啊？”</p>
“是為父給你的錦囊。”</p>
江沚語重心長道，“等你猶豫表白的時候，拆開它，你會茅塞頓開。”</p>
“你在教我談戀愛？”</p>
袁率笑了，“袁門弄戀啊水哥，我親過的嘴比你摸過的手都多！”</p>
江沚不語，隻是靜靜捏住徐菁的手。</p>
徐菁臉蛋一紅，也下意識抓緊了他的手。本來隻是正常的握手，這下直接變成了十指相扣。</p>
“……”</p>
拳頭，硬了。</p>
可沒辦法，袁率需要隱忍，誰讓虎落平陽被犬欺呢？雖然這個成語貌似不是這麽用的……</p>
袁率決定學習——唯有學習才能衝澹如此痛苦與酸。</p>
“猴子，還有件事。”</p>
“啥？”</p>
“爹忘帶飯卡了。”</p>
“……”</p>
-</p>
午飯時間，江沚哼著小曲。不得不說，用別人的飯卡刷的飯就是香~</p>
徐菁卻還在惦記早上的事情，“那個錦囊到底寫了什麽呀？”</p>
江沚壞笑著挑挑眉：“是江離載菁傳授給我的戀愛小技巧~”</p>
騙人，我什麽時候傳授過這種東西！</p>
徐菁輕輕噘了噘嘴，但轉念一想，她寫了四本狗糧文好像確實算得上戀愛技巧……</p>
可是戀愛文本來就是單身狗寫的呀……</p>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有人以為現實中那麽搞也能收獲甜甜的戀愛吧？</p>
當然，如果能有書評區的讀者們那麽帥，還是相當有可能的！</p>
“啊~”正想著，江沚夾來一塊肉。</p>
徐菁下意識就要“啊”，想到昨晚的事情，又馬上有些警惕地閉住嘴巴。</p>
而江沚也沒收回快子，隻是發暗號似地眨眨眼。仿佛是在說——</p>
【咱們現在正假扮男女朋友啊，互相喂飯很正常的！】</p>
哼，想梅開二度？</p>
徐菁這次學聰明了，隻用牙齒輕輕咬住了肉，完全沒碰到快子。</p>
既吃了肉肉，又不留口水，宛如一個提起褲子就跑的渣女。</p>
少女揚了揚嘴角，毫無負罪感。這可不賴她，誰讓江沚昨晚那麽過分的。</p>
雖然她也嗦過江沚的口水……但那性質可不一樣。</p>
餐桌對麵的江沚笑了笑，不動聲色地繼續吃飯。</p>
憨包，連快子被掉包了都沒發現~</p>
就在他琢磨接下來怎麽繼續騙她之際——</p>
“嗡——嗡——”</p>
褲襠中忽地傳來一陣急促的振動。</p>
江沚嚇了一跳，摸出手機，屏幕上的備注卻是那個男人。</p>
接通。</p>
“止水？吃飯呢吧？”</p>
“啥事啊鋒哥？”江沚有些懵。</p>
“成績出來了。你……”</p>
“怎麽，寄了？”</p>
“倒沒有完全寄。”趙學鋒忽然笑了笑，“算了，下午班會再說。”</p>
“？？？都打電話了就說完啊喂！”</p>
“都——都——”</p>
“……”江沚滿臉黑線地把手機收好。如果有吃了就能順著網線給人一拳的神奇小藥丸，他一定連瓶吃。</p>
“出成績了嗎？”徐菁趕緊湊過來，“趙老師為什麽專門給你打電話呀？”</p>
“問得好，我也想知道。”</p>
江沚翻了個白眼，同時心中有些打鼓。</p>
值得鋒哥單獨給他打電話，那說明這次的成績很特殊啊，要麽是考了第一，要麽是寄了。</p>
鑒於王佳荊那貨過於變態……主要是第二種可能。</p>
“咱們接著吃飯吧。”</p>
“唔。”</p>
餐桌上恢複了平靜。然而徐菁卻沒什麽心思吃飯了。</p>
少女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他，目光有些擔憂。</p>
“那個……不要灰心呀！”</p>
隻見徐菁表情認真地握拳道，“一次考試而已，下次一定會考好的！”</p>
“哦？謝謝哈。”</p>
江沚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忽然歎了口氣。</p>
“唉，當然知道沒考好還是心情有些低落的。”</p>
“唔……”</p>
隻見江沚瞄了一眼少女的餐盤，“我好難受啊~要是此刻有人喂我吃飯就好了~”</p>
“唔……”</p>
猶豫片刻後，徐菁夾起自己餐盤裏的一片火腿，緩緩遞到他嘴邊。</p>
江沚自然是張嘴收下，咬住火腿時，連快子的尖尖也一並含在了嘴裏。</p>
少女當然能感受到手上傳來的力道，一下又紅了臉。</p>
“那，那現在還難不難受呀？”</p>
“謝謝，不難受了。”</p>
江沚輕輕一笑，也夾起自己盤裏的一塊肉遞到她嘴邊，“來，你也吃！”</p>
“你又騙人！你明明一開始也不難受！”徐菁生氣地鼓著臉。</p>
並且吃下了他的肉。</p>
“哈哈~我這麽舉重若輕的樣子是不是讓你有點意外？”</p>
“唔……”徐菁有些好奇地點點頭。</p>
“真的不難受嗎？”</p>
“放心，一點都不。”江沚隨意地晃了晃頭。</p>
“成功也好，失敗也好，隻要一開始就接受拉胯，我就是無敵的。再說，沒準是考好了拿年級第一了呢？”</p>
江沚衝桌對麵的少女促狹一笑，“要不我們打賭？如果真是年級第一，距離鎖定恢複前我就任你操縱，要是退步了……就角色互換。”</p>
“我，我才不跟你賭。”少女臉蛋微紅，卻在笑。</p>
-</p>
下午，班會課前，成績張貼出來。</p>
江沚看著自己的成績，滿臉不可思議。</p>
490分，年排100，班排……</p>
這什麽情況？</p>
雖然已經有了拉胯的心理準備，而且這次確實題難，但這是不是有點過於拉胯了？？</p>
隨後沒來得及細看每科的分，江沚就被人群擠了出去。趙學鋒正好也來了。</p>
“好了，大家安靜，開班會。”</p>
江沚隻好臭著臉坐回座位。</p>
“不難受，不難受。”徐菁小聲道，同時伸手幫臭臉江沚理毛。</p>
唔……有點感覺像是安慰寵物狗……</p>
“這次班會主要說一下止水同學。”</p>
要挨批了嗎？</p>
江沚兩眼一閉，生死看澹。考那麽爛，老趙不批，他都想劈了自己了。</p>
“止水同學——</p>
幹得大大滴好！</p>
！”</p>
江沚懵了：“啥？”</p>
隻見趙學鋒一秒變臉，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p>
“由於閱卷失誤，止水滿分的數學成績沒能計入，他是這次考試唯一的數學滿分。</p>
——在加上數學的150分後，止水以640分的總分排名年級第一！</p>
掌聲祝賀！</p>
”</p>
“啪嘰啪嘰啪嘰……”</p>
如雷的掌聲中，江沚發懵著站起來。</p>
-</p>
-</p>
“哈哈哈哈哈哈！”</p>
江沚揉著袁率的光頭大笑，“你怎麽變成禿驢了哈哈哈哈！”</p>
“什麽禿驢！讀書人的事能叫禿驢嗎！”袁率麵紅耳赤，據理力爭，“是清涼！清涼！”</p>
“對不起猴子，我很專業的，一般情況下不會笑的，除非……哈哈哈哈！”</p>
“水哥你夠了！”</p>
袁率氣急敗壞地捶了江沚幾拳，馬上又可憐兮兮地衝徐菁眨眨眼：“徐菁你評評理啊，真的很好笑嗎？”</p>
徐菁鼓著嘴，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嚴肅地使勁搖搖頭。</p>
然後——</p>
“噗……”徐菁也憋不住笑了起來……</p>
袁率孤獨地揣手坐在位子上，看小兩口一塊嘲笑自己，感覺像日了狗一樣受到冒犯。</p>
忍他們很久了。</p>
他們一直在笑！都沒停過！</p>
但是真的很好笑……</p>
試想一下，你班裏打扮最潮、發型最講究的那個男生某天突然剃了個光頭是什麽既視感？</p>
罷了，袁率已經習慣這個隻有自己受傷的世界。</p>
“說說啊猴子，你咋突然把頭發全剪了？和誰打賭輸了？”</p>
江沚一邊摸頭一邊問道。</p>
印象裏袁率挺愛做頭發的，又是中分又是燙頭又是染發，一次花個小一千都是灑灑水。</p>
袁率剪掉了頭發，就像西方失去了耶路撒冷一般讓人震驚。</p>
“我沒和人打賭。”</p>
袁率撇撇嘴，“長發清潔起來太費勁了，幹脆剃光，還能多出半小時的學習時間·。”</p>
“這麽拚？”</p>
“我荒廢了前兩年，就要燃燒最後一年來救贖自己。”</p>
那個男人平靜地說出熱血而又尷尬的中二話。</p>
江沚嘴巴微張，目光有些驚訝，隨後使勁拍了拍袁率的肩膀。</p>
“加油，爸爸看好你！你一定能成功的！”</p>
“嗯！爹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p>
徐菁在旁邊有些羨慕地看著如此情深的父子二人。甚至某個瞬間，她也想當江沚的爸爸……</p>
聊天時，教室外又進來一個矮個子的身影。</p>
江沚和徐菁都將目光投向門口，而袁率將腦袋極力壓低。</p>
“妍妍早！”</p>
“早呀菁寶~”</p>
“早啊。”</p>
“哼。”</p>
麵對吳佳妍的哼，江沚習以為常地揣起手。因為和袁率是冤家，順帶也不給他這個父親好臉色，這大概就是愛屋及烏吧。</p>
然而冤家近來卻沒有任何交集似的，今早也沒有打招呼。</p>
江沚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袁率。他看書的樣子很刻意，仿佛是在極力回避某人一般，不肯將目光從書上挪開。</p>
徐菁則有些憂慮地看著吳佳妍。吳佳妍此時也在盯著袁率看，眼神很複雜。</p>
似乎是希望他能抬起頭來看一眼，又似乎在期許別的什麽。可是她的目光中始終被失望籠罩著。</p>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分鍾，或許是幾秒，吳佳妍放了書包出去了——今天輪到她們組掃操場。</p>
女生的腳步聲逐漸遠去。直到徹底聽不到了，袁率這才緩緩將目光從書上挪開。</p>
他盯著遠處那個鉛筆袋發呆。</p>
記得某一天吳佳妍還因為和他互相搶走對方的鉛筆袋而爆發了戰爭。</p>
最後兩人中午一起去吃飯了。那天他沒帶飯卡，於是她把自己的卡借給了他。</p>
“猴子。”</p>
“猴子？”</p>
“啊。”被叫了好幾次，袁率才有些呆滯地回過神來。</p>
“你們鬧矛盾了？”江沚忍不住瞥了眼吳佳妍的位子，又有點擔憂地看看兒子，“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啊。”</p>
“呃……沒鬧矛盾。”</p>
袁率自嘲地笑了笑，“是我太廢物，讓她失望了。”</p>
“……”</p>
“從那次之後，我一直在沒日沒夜地學。可是上次考試你也看到……依舊是咱班墊底，總排名也是，反而還掉了。</p>
或許我就是這樣的命吧，努力也不一定能成功。</p>
我已經想好了，年級前二百是底線。如果能進年級前二百我就去表白！如果做不到的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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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率的聲音越來越小，就像漸漸熄滅的火。</p>
“做不到的話，就不打擾她了吧。”</p>
江沚沉默不語。</p>
徐菁同樣沉默著站在他身邊，目光有些失落。看著袁率苦笑的樣子，她忽然想到了自己。</p>
“猴子啊。有些話我從前認為沒必要對你說……但想在我覺得必須要說。”</p>
江沚再度拍拍袁率的肩膀，力度比上一次更大，語氣卻前所未有的柔和。</p>
袁率嘴巴微張，眼神迷茫而好奇。</p>
少女的臉蛋微微變紅。雖然知道肯定是很正經的話，但看著兩個男生含情脈脈的樣子她還是腦補出了奇奇怪怪的畫麵……</p>
隻見江沚首先伸出一根手指。</p>
“首先，努力了反而出現退步是很正常的事情。這並不代表你的努力白費，看不到成果，有時恰恰是因為正在紮根。”</p>
隨後，江沚伸出了第二根手指。</p>
“其次，恕我直言，你之前從來沒有認真過——所以，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強。不要妄自菲薄，你的極限或許遠不止你能想象到的程度。”</p>
“最後——”</p>
江沚伸出了第三根指，平靜地看著眼前的死黨。</p>
“為什麽你會有‘考進前兩百就去表白’這種念頭呢？”</p>
“因為我想變得優秀。”</p>
這次袁率回答得不假思索。</p>
“我想成為和她一起努力的人，我想和過去的我劃清界限……變得更優秀！”</p>
“不，你錯了。”</p>
江沚雙手都搭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攥緊。</p>
麵對袁率不解的目光，他深呼吸片刻，緩緩開口。</p>
“讓自己變得更優秀沒有問題，和她一起努力也沒有問題。</p>
問題在於，你所謂‘優秀’的標準。</p>
成績好的人很優秀麽？或許大部分是的。可還有那些成績相對普通的人呢？他們就不優秀了麽？考得好就是優秀，考不好就是不優秀麽？</p>
年級第一也好，年級倒一也罷。</p>
猴子，都是假的。</p>
唯有現在的你是真的。</p>
失敗不配定義一個人，成功也是。你的優秀，隻有你自己可以定義。</p>
猴子，你早已成為更優秀的自己了。”</p>
一番嘴炮輸出，袁率已然是淚流滿麵。</p>
“媽的，水哥你說得我……我感動死了嗚嗚嗚！”</p>
江沚很想來一句那你別用我的衣服擦淚行不行……還是不說了有點破壞氣氛。</p>
他隻是摸頭以示安慰。</p>
父愛正是如此，寬厚而沉默。</p>
“喜歡她就去表白啊，A上去！”</p>
江沚趁機慫恿，“不然讓人搶走了怎麽辦？”</p>
“不了水哥，我還是想先考到年級前兩百。”</p>
擦過眼淚，袁率使勁笑了笑，“這是我對自己的承諾，說到就要做到。”</p>
“好！很有精神！”</p>
“再說了，誰會搶男人婆那貨。”</p>
“樂，小心她聽到了打你。”</p>
兩個男生笑了一陣。隨後，江沚隨手在便利貼上寫了什麽，折好，然後鄭重地遞給袁率。</p>
袁率被同化，也很鄭重地接好：“水哥，這啥啊？”</p>
“是為父給你的錦囊。”</p>
江沚語重心長道，“等你猶豫表白的時候，拆開它，你會茅塞頓開。”</p>
“你在教我談戀愛？”</p>
袁率笑了，“袁門弄戀啊水哥，我親過的嘴比你摸過的手都多！”</p>
江沚不語，隻是靜靜捏住徐菁的手。</p>
徐菁臉蛋一紅，也下意識抓緊了他的手。本來隻是正常的握手，這下直接變成了十指相扣。</p>
“……”</p>
拳頭，硬了。</p>
可沒辦法，袁率需要隱忍，誰讓虎落平陽被犬欺呢？雖然這個成語貌似不是這麽用的……</p>
袁率決定學習——唯有學習才能衝澹如此痛苦與酸。</p>
“猴子，還有件事。”</p>
“啥？”</p>
“爹忘帶飯卡了。”</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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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時間，江沚哼著小曲。不得不說，用別人的飯卡刷的飯就是香~</p>
徐菁卻還在惦記早上的事情，“那個錦囊到底寫了什麽呀？”</p>
江沚壞笑著挑挑眉：“是江離載菁傳授給我的戀愛小技巧~”</p>
騙人，我什麽時候傳授過這種東西！</p>
徐菁輕輕噘了噘嘴，但轉念一想，她寫了四本狗糧文好像確實算得上戀愛技巧……</p>
可是戀愛文本來就是單身狗寫的呀……</p>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有人以為現實中那麽搞也能收獲甜甜的戀愛吧？</p>
當然，如果能有書評區的讀者們那麽帥，還是相當有可能的！</p>
“啊~”正想著，江沚夾來一塊肉。</p>
徐菁下意識就要“啊”，想到昨晚的事情，又馬上有些警惕地閉住嘴巴。</p>
而江沚也沒收回快子，隻是發暗號似地眨眨眼。仿佛是在說——</p>
【咱們現在正假扮男女朋友啊，互相喂飯很正常的！】</p>
哼，想梅開二度？</p>
徐菁這次學聰明了，隻用牙齒輕輕咬住了肉，完全沒碰到快子。</p>
既吃了肉肉，又不留口水，宛如一個提起褲子就跑的渣女。</p>
少女揚了揚嘴角，毫無負罪感。這可不賴她，誰讓江沚昨晚那麽過分的。</p>
雖然她也嗦過江沚的口水……但那性質可不一樣。</p>
餐桌對麵的江沚笑了笑，不動聲色地繼續吃飯。</p>
憨包，連快子被掉包了都沒發現~</p>
就在他琢磨接下來怎麽繼續騙她之際——</p>
“嗡——嗡——”</p>
褲襠中忽地傳來一陣急促的振動。</p>
江沚嚇了一跳，摸出手機，屏幕上的備注卻是那個男人。</p>
接通。</p>
“止水？吃飯呢吧？”</p>
“啥事啊鋒哥？”江沚有些懵。</p>
“成績出來了。你……”</p>
“怎麽，寄了？”</p>
“倒沒有完全寄。”趙學鋒忽然笑了笑，“算了，下午班會再說。”</p>
“？？？都打電話了就說完啊喂！”</p>
“都——都——”</p>
“……”江沚滿臉黑線地把手機收好。如果有吃了就能順著網線給人一拳的神奇小藥丸，他一定連瓶吃。</p>
“出成績了嗎？”徐菁趕緊湊過來，“趙老師為什麽專門給你打電話呀？”</p>
“問得好，我也想知道。”</p>
江沚翻了個白眼，同時心中有些打鼓。</p>
值得鋒哥單獨給他打電話，那說明這次的成績很特殊啊，要麽是考了第一，要麽是寄了。</p>
鑒於王佳荊那貨過於變態……主要是第二種可能。</p>
“咱們接著吃飯吧。”</p>
“唔。”</p>
餐桌上恢複了平靜。然而徐菁卻沒什麽心思吃飯了。</p>
少女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他，目光有些擔憂。</p>
“那個……不要灰心呀！”</p>
隻見徐菁表情認真地握拳道，“一次考試而已，下次一定會考好的！”</p>
“哦？謝謝哈。”</p>
江沚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忽然歎了口氣。</p>
“唉，當然知道沒考好還是心情有些低落的。”</p>
“唔……”</p>
隻見江沚瞄了一眼少女的餐盤，“我好難受啊~要是此刻有人喂我吃飯就好了~”</p>
“唔……”</p>
猶豫片刻後，徐菁夾起自己餐盤裏的一片火腿，緩緩遞到他嘴邊。</p>
江沚自然是張嘴收下，咬住火腿時，連快子的尖尖也一並含在了嘴裏。</p>
少女當然能感受到手上傳來的力道，一下又紅了臉。</p>
“那，那現在還難不難受呀？”</p>
“謝謝，不難受了。”</p>
江沚輕輕一笑，也夾起自己盤裏的一塊肉遞到她嘴邊，“來，你也吃！”</p>
“你又騙人！你明明一開始也不難受！”徐菁生氣地鼓著臉。</p>
並且吃下了他的肉。</p>
“哈哈~我這麽舉重若輕的樣子是不是讓你有點意外？”</p>
“唔……”徐菁有些好奇地點點頭。</p>
“真的不難受嗎？”</p>
“放心，一點都不。”江沚隨意地晃了晃頭。</p>
“成功也好，失敗也好，隻要一開始就接受拉胯，我就是無敵的。再說，沒準是考好了拿年級第一了呢？”</p>
江沚衝桌對麵的少女促狹一笑，“要不我們打賭？如果真是年級第一，距離鎖定恢複前我就任你操縱，要是退步了……就角色互換。”</p>
“我，我才不跟你賭。”少女臉蛋微紅，卻在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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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班會課前，成績張貼出來。</p>
江沚看著自己的成績，滿臉不可思議。</p>
490分，年排100，班排……</p>
這什麽情況？</p>
雖然已經有了拉胯的心理準備，而且這次確實題難，但這是不是有點過於拉胯了？？</p>
隨後沒來得及細看每科的分，江沚就被人群擠了出去。趙學鋒正好也來了。</p>
“好了，大家安靜，開班會。”</p>
江沚隻好臭著臉坐回座位。</p>
“不難受，不難受。”徐菁小聲道，同時伸手幫臭臉江沚理毛。</p>
唔……有點感覺像是安慰寵物狗……</p>
“這次班會主要說一下止水同學。”</p>
要挨批了嗎？</p>
江沚兩眼一閉，生死看澹。考那麽爛，老趙不批，他都想劈了自己了。</p>
“止水同學——</p>
幹得大大滴好！</p>
！”</p>
江沚懵了：“啥？”</p>
隻見趙學鋒一秒變臉，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p>
“由於閱卷失誤，止水滿分的數學成績沒能計入，他是這次考試唯一的數學滿分。</p>
——在加上數學的150分後，止水以640分的總分排名年級第一！</p>
掌聲祝賀！</p>
”</p>
“啪嘰啪嘰啪嘰……”</p>
如雷的掌聲中，江沚發懵著站起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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