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格局小了
諸天：從射雕開始無敵 作者：你們說了算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顧朝辭本見馬玉、丘處機一到，估計可能要壞事。果然，梅超風這種癲狂的樣子，明顯感覺，自己被人欺負慘了，這才心喪欲死。</p>
當然，這還隻是其次。</p>
他最怕那個大概率，就是黃藥師本人的“老梆子”突然現身，來一句：“好哇，幾個小雜毛、老怪物、臭小子合起夥來，欺負我的瞎眼徒兒……”</p>
別人不好說，自己這個始作俑者，又沒靠山，估計得完犢子，昨夜一切都白費了。</p>
必然得想辦法，誇得讓他不得出來！</p>
當然，顧朝辭也自知這幾句話，那是大大得罪全真教了，隻是兩害相權取其輕，對他們這種無法威脅自己的正派中人，那顧忌就少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p>
至於這些人，以後怎樣還報於他，也無暇理會了。</p>
顧朝辭心思多轉，實則完全想多了。</p>
馬玉、丘處機、王處一久曆江湖，也非不明事理之人。如何不知，今日這事圍觀者也是不少，一旦處理不好，就等著江湖傳言，說全真教與“江南七俠”“辣手書生”等人，一起如何如何，欺負桃花島棄徒吧。</p>
黃藥師縱對這個徒弟，再不聞不問，到時候為了聲名臉麵，也得來討個說法，那必然又是一場麻煩。</p>
若能防患於未然，讓一個瞎眼女人，占點口頭便宜，又算得了什麽？</p>
至於顧朝辭的深刻用意，除了郭靖有些懵懵懂懂，其他人都看了出來，</p>
見他隻是三言兩語，就將趨吉避凶，發揮應用到了極致，若在平日，自是人人訕笑，然則現今，卻無一人瞧他不起。</p>
大夥心中也是一般想法，他能一瞬之間，便意識到問題所在，又能輕描澹寫般，將這種事，換個說法說將出來，更絕非常人所能。</p>
不過眾人見他義正辭嚴、如臨大敵的那副樣子，儼然黃藥師就在這裏。</p>
昨天本就剛下過一場大雪，此時正值北風呼嘯，行人少見。眾人均是一般心思，想起關於“東邪”黃藥師，那些什麽殺人不眨眼……等等傳聞，不自禁的也打了一個冷顫。</p>
顧朝辭本就提氣運功，暗暗提防，“神秘高手”未出手，見馬丘王三道，聽了自己這番話，也是麵不改色，絲毫沒有生氣的樣子，頗有些想不通，暗忖：“莫非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p>
便內息一鬆，緩緩歸入丹田，轉眼看向梅超風，接著又道：“不過，梅超風，咱們剛才說的那些，都是題外話。</p>
我等晚輩之事，與令師那等武林大賢無關。我們大家夥，本在說你與“江南七俠”仇怨之事，這跑題跑得有些遠了！</p>
這裏也沒誰，依仗什麽人多勢眾啊，武功高強，就想要強行壓服誰！</p>
在場諸位，除了我顧朝辭，聲名狼藉以外，其餘人都是大有來頭。</p>
我等做人做事必須得講道理。</p>
若是什麽，都以武力決對錯，那和街麵上的地痞無賴，有何區別？</p>
梅超風，你認不認可，顧某所說？”</p>
梅超風適才就覺自己，好似掉進了無底深淵，那股絕望情緒彷佛怒潮一般湧上心頭，渾身發涼。</p>
如今又聽顧朝辭在這言之鑿鑿，好像自己是在無理取鬧一般，頓時氣急敗壞道道：“聽你這麽一說，我若報仇，就是不講理了？”</p>
顧朝辭擺了擺手，微笑道：“你此言差矣，報仇之事，天公地道，如何能是不講理？然則在下，適才不斷推想你與“江南七俠”之仇怨，竟想不明白，其中關節。</p>
柯大俠說你，先殺了他大哥“飛天神龍”柯辟邪，是也不是？”</p>
梅超風微一沉吟，麵色一橫，點了點頭道：“不錯，是我夫婦先殺他大哥殺的，至於是我殺的，還是賊漢子殺的，我忘了！”</p>
柯鎮惡聽了梅超風的大實話，肚子好似吞下了一包鋼針，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痛苦，這比他當年，收到兄長死於“黑風雙煞”之手時，還要難過！</p>
這也實在太過侮辱人了，兩手緊緊攥住鐵杖，捏的“咯吱咯吱”直響，好在他也知，此時不是發火之時，隻得強自忍耐。</p>
顧朝辭聽了梅超風這一說法，也不禁扶額，這娘們也不知，天性就是如此豪橫，還是故意如此，這也太不給人麵了！</p>
弄死人家大哥，都忘了，誰殺的，可見心裏那是真的沒有在意過。</p>
隻不過，此時卻非討論這些之時。</p>
當下微一頷首道：“好，既然如此，你與七俠大漠夜戰，雙方各死一人，人家打瞎了你一雙眼睛，為兄長報仇，也是天公地道。</p>
你還不依不饒要報仇，豈不是不講理了？所謂冤有頭債有主，你們若不殺柯辟邪，那這悲劇，也就不會發生了。</p>
如今不說化敵為友，你也不該再追著七俠不放了吧？”</p>
梅超風冷哼一聲道：“柯辟邪是來圍攻我夫婦的，又不是我們去找他。</p>
既然學藝不精，敢強自出頭，死了也怪不得誰！”</p>
顧朝辭嗬嗬一笑，劍眉一挑道：“哦？圍攻你夫婦？那這帶頭之人是誰啊？你怎不去找他報仇？關於此事，江南武林多有流傳，從那以後，你夫婦才遠躲大漠的吧？</p>
你報仇，怎不去找這帶頭的組織者，偏偏對七俠不依不饒？</p>
眾所周知，十八年前，七俠已然去了大漠，沒有這人，又哪有陳玄風後來命喪荒山？！”</p>
梅超風猶如當頭挨了一記悶棍，眼中金花亂舞，耳中一片蟬鳴，她豈有不知，對方是什麽意思，正欲分辨，卻不知從何說起。</p>
就聽顧朝辭喟然歎道：“當初組織者不是別人，正是你師弟陸乘風。</p>
你二人叛逃師門，連累其他幾位師兄弟，被打斷雙腿，逐出師門，他們找你夫婦該不該？柯辟邪與你這位陸師弟，都是江南人氏，也同為好友，他武功雖然不濟，可為朋友兩肋插刀的做法，難道也錯了？</p>
難道在你師弟，求助他時，他也像顧某人這種欺軟怕硬……嗯趨吉避凶之人一樣，選擇拒絕，就不是強自出頭了？</p>
嘿嘿，你也別以為，顧某這番鐵麵神功，什麽人都能練的成！”</p>
眾人聽了他這番言語，頗有幾分忍俊不禁之感，隻是其他人顧及影響，不好出聲。</p>
黃蓉哪管這個，直接“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笑的彎下了腰，她現在是真的有些後悔，當初對顧朝辭做的那些事了，自己太過武斷了，看錯人了，人不是專務虛譽之徒，那是壓根不在乎。</p>
顧朝辭循聲一看，黃蓉那種捧腹大笑的樣子，心下也是一怒：“笑我？看我不嚇死你個丫頭片子！”</p>
當下說道：“梅超風，你不去找師弟報仇，那是你的事。</p>
那柯大俠兄長一命，換你一對招子，這事到哪裏，都說的通吧？</p>
人兄長為了給你師弟幫忙，結果被你夫婦殺了，你不去找正主報仇，還天天追著人家江南七俠，你也挺懂人情世故的嗎？</p>
怎麽，你也自覺沒臉去見你師弟吧？</p>
再者說，你要報殺夫之仇，那這陳玄風是七俠中的哪位所殺？你倒是說說看哪！”</p>
梅超風知道顧朝辭說的在理，猛然一揚手道：“好！我不和你說了，我也說不過你！我瞎了，他死了大哥，我跟江南七怪，深仇大怨就此一筆勾銷！”</p>
顧朝辭點了點頭，一拱手道：“好，梅超風女中豪傑，一言九鼎，在場諸位都是見證！”</p>
梅超風冷笑道：“那是自然！但那個叫楊康的小子，必然交出來！”</p>
她此言一出，全場皆驚，群情竦然。</p>
楊康跟這事又有何關係？</p>
隻見梅超風從懷裏摸出一把短劍，舉將起來，陽光照耀之下，燦然耀眼，別人也看不真切，說道：“我丈夫死於此劍之下，你說的不錯，他也非江南七怪所殺！</p>
這短劍上刻有楊康二字，姓顧的，這事你是不是也管？”</p>
顧朝辭明知，梅超風跟他動了心眼，但今日這事，自己也拿夠了架，既與“江南七怪”已然化解冤仇，自然沒有點破。</p>
當下點了點頭道：“我本不想管，可你有所不知啊，殺你丈夫的也不是楊康啊……”</p>
梅超風一怔，連忙用手一摸劍柄，清清楚楚就是“楊康”兩字，大叫道：“就是楊康，你騙我！”</p>
顧朝辭看向郭靖，招了招手，笑道：“郭兄弟，你過來！”</p>
又對梅超風說道：“你先將劍扔在地上吧，你攥在手裏，誰能認得出來？”</p>
梅超風一想也是，將短劍往地上一放。</p>
郭靖內心對顧朝辭很是信服，依言走近一看之下，就覺眼熟，凝目一看，那短劍亮光閃閃，柄上刻著“楊康”兩字，正是六歲那年，自己用以刺死陳玄風的利刃。</p>
當年郭嘯天與楊鐵心，得長春子丘處機各贈短劍一柄，兩人曾有約言，妻子他日生下孩子，如均是男，結為兄弟，若各為女，結為姐妹，要是一男一女，那就是夫妻了。兩人互換短劍，作為信物，因此刻有“楊康”字樣的短劍，卻在郭靖手中。</p>
郭靖再是遲鈍，也明白了，大踏步朝著梅超風走去，正色說道：“梅前輩，你丈夫是我親手殺的，跟我幾位師父，是沒有關係的。</p>
晚輩名叫郭靖，也不是楊康，但這柄短劍，卻是我自小就戴在身上的！”</p>
梅超風一聽這話，瞬間明白了，自己先入為主，以劍識人，終究是想錯了。</p>
可現在殺夫仇人，就在自己麵前，內心那股埋藏已久的仇恨，湧上心頭。</p>
一股熱血也在胸膛翻滾不停，想起今日之事，霎時間蒼白如紙的那張臉，也衝的通紅，潔白的牙齒也咬的“格格”作響，此時的她就像一頭困守洞穴，陷入絕境的母狼。</p>
是個人都看到了，她的這種不正常。</p>
可眼見顧朝辭離郭靖不足一丈，又是他親口喊過去的，料無大礙，都緊緊盯住梅超風。就見她冷冷一笑道：“好小子，你倒是膽氣過人。”</p>
郭靖雙手一擺，很是誠懇道：“梅前輩，晚輩當不得您如此讚譽！</p>
當年我隻六歲，被陳前輩抓在手裏，一時情急才誤傷了他，一人做事一人當！</p>
今日你要殺要剮，晚輩絕無二話！隻要你不在與我眾位師父為難就好！”</p>
郭靖在梅超風與六位師父打鬥時，本有心以自己一命，換師父們平安，可壓根沒人理會。</p>
剛才又聽梅超風，有個很厲害的師父，他也看出，眾人明顯都很是忌憚，他也不想因為自己，讓顧朝辭以及眾位師父，再次以身犯險了。</p>
“梅——若華”</p>
黃蓉一看梅超風神色不對，她可不敢將郭靖的安危，寄托於顧朝辭這種心無常性之人身上。</p>
可梅超風這次再聽這三字，直接聽而未理，臉上殺氣一閃，驀地裏一聲怪笑，喝道：“老娘讚譽你？那你就受死吧！”雙手一張，十指手指，白森森的，宛如十柄利箭，帶著“哧哧”聲響，齊向郭靖當胸插到。</p>
“梅若華你敢……”黃蓉見到這一幕，已然駭的花容失熱，一顆心彷佛要從腔子裏，跳出來了。</p>
顧朝辭能叫郭靖過來，自然不會真的坑人，他也隻想嚇嚇黃蓉而已。</p>
在梅超風怪笑時，已然身形一晃，好似風馳電掣，帶起重重幻影，尋丈距離，倏然而至，左手食中二指一駢，迅疾點向梅超風右腕“陽穀穴”。右掌疾發，一招“排山倒海”，朝梅超風劈麵打去，掌風凜烈。</p>
梅超風也想過，顧朝辭肯定不會坐視不管，可也沒想到他出手，竟如是之快。</p>
畢竟他相救韓小瑩時，自己注意力沒在他身上，可這次看起來，是在攻擊郭靖，可對顧朝辭沒有時刻放鬆。</p>
饒是如此，對方還能後發先至，出手之處，不但是自己進攻時，所露破綻，也將自己攻向郭靖的攻勢，接了過去，不禁喝彩道：“好招數”！</p>
梅超風左掌圈轉，往外一封，將他掌力卸在一邊，可也覺手臂滾熱發燙，心下大驚：“這小子內力果然是股純陽真力，也未打通任督二脈，臻至陰陽貫通之妙境，可又怎能駕馭九陰真經中的功夫？”</p>
她畢竟出身桃花島，又得了九陰真經十幾年，對其中的武學道理，總是知曉幾分。心念電閃之時，右手一沉，躲開顧朝辭這一點，同時左手箕張，扣成爪狀，又反拿對方手腕。</p>
顧朝辭大笑道：“好一個梅超風，厲害！”。</p>
他見對方這一招，以攻代守，確也頗為高明，心念動處，五指成爪，倏地再反拿她左手腕。</p>
梅超風在“九陰白骨爪”上，浸淫十多年之久，藝業已臻化境，開人頭蓋骨這等堅硬之物，也好似刀切豆腐，指孔周圍都不露絲毫縫隙，指力之強，實乃當世一絕。</p>
但顧朝辭內力何等深厚，這一抓雖是“鷹爪功”功夫，不如“九陰白骨爪”來的狠絕，拿捏卻是極準，勁力也大。</p>
二者相去還有數寸之遙，梅超風便覺腕上微麻，哪敢力拚硬抗？疾地向外一甩手，腳下一錯，已飄退出六七尺，站定喝道：“這一招不壞，再來，再來！”</p>
顧朝辭既未追擊，自不會和她再行動手，擺手道：“梅超風，我並非想要和你比高低，還來個什麽？”</p>
梅超風一聽這話，頓時氣往上撞，大叫道：“你口口聲聲不欺負人，今天你欺負我，還欺負的少嗎？</p>
我也稱了你的心，不和江南七俠報仇了，這小子又與你有何交情？</p>
這天下天天都有尋仇鬧事，殺人害命的，你都想管嘛？</p>
老娘壞了一對招子，就讓你們這些人，輪流欺負，尤其你顧朝辭更為可惡！</p>
</p>
今日你若不讓我報仇，最好就將老娘殺了，一了百了，否則……</p>
否則……否則老娘不會善罷甘休！”</p>
梅超風自忖，今天若是這幫人想殺她，自然沒有生還餘地，也就處之泰然了。</p>
眾人聽了這話，卻無不駭然，“鐵屍”梅超風在武林中，那真是響當當的角色。</p>
多少江湖人，當真是聞其名而膽落，聽其聲而魂季，而今在顧朝辭麵前，居然跟個小姑娘似的，還一口一個“欺負”，那真是一點麵子都不要了，均感匪夷所思。</p>
顧朝辭一看那些人的眼神，饒以他臉皮之厚，也頗感尷尬，不由摸了摸鼻尖道：“梅超風，你說話還是負點責任好！</p>
什麽欺負不欺負的，平白讓人聽了笑話！”</p>
梅超風脖子一梗，揚聲道：“老娘今日讓人笑話的還少嗎？”</p>
她又是被全真教騙，自己又認錯仇人，又被顧朝辭三番四次戲弄，她還哪有臉麵？</p>
顧朝辭微微一瞥黃蓉，已然滿臉怒容，明顯遏製不住了。輕聲道：“梅超風，陳玄風死於一個六歲孩童之手，當真也算他命該如此，他一身銅皮鐵骨，刀槍不入，結果偏偏被人一刀刺到罩門上，豈非天意？</p>
依我看，這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老天爺對他這位真正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叛徒，才借我郭兄弟之手，為黃島主清理門戶。</p>
需知，他殺陳玄風時，還未曾拜入七俠門下，如今已然過了十幾年，我郭兄弟長大成人了，你卻來找他報仇了。</p>
嘿嘿，縱然黃島主親臨，他身為一代武學宗師，也不好意思報這個仇吧？”</p>
梅超風此時臉色鐵青，滿頭長發隨風飄揚，關於這個問題，她也想過，是不是賊漢子遭了天譴，否則就那麽巧？</p>
一劍就捅到肚臍眼，那個罩門上了？</p>
顧朝辭看黃蓉粉拳緊握，俏臉含嗔，那雙美眸如欲噴出火來，心下一笑：“小丫頭片子，敢取笑我，氣不死你！”</p>
想著又對梅超風道：“我好心提醒你一句，現在直接就走，對你好，你若硬要報仇，終究也是一場空！”</p>
梅超風雙手一揮，冷冷道：“你不是好人，少說風涼話……”</p>
“好一個梅若華，你果然厲害！”</p>
黃蓉已然怒不可遏，俏臉含怒，將話頭截了過來。她畢竟喊了三次“梅若華”，都沒起絲毫作用，這讓她如何能夠接受？</p>
虧爹爹說，這個名字是梅超風，投師前的名字，江湖上不可能有人知道。</p>
梅超風一轉頭，厲聲道：“哪裏來的小丫頭片子，今天已經喊了老娘四次了，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在老娘麵前放肆！？</p>
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嗎？！”</p>
顧朝辭就見黃蓉瞬間當機了，小口微張，兩隻眼睛瞪的溜圓。</p>
好在黃蓉聰明機智，瞬間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又哪敢再拿架？朗聲道：“好，梅若華的名字你不認，那桃花影落飛神劍，碧海潮生按玉蕭，你知不知道？”</p>
梅超風聞聲一呆，繼而大吃一驚，顫聲道：“你……是誰？”</p>
黃蓉怒聲道：“我姓黃，東海桃花島的彈指峰、清音洞、綠竹林、試劍亭，你可還記得？”</p>
這些地方，都是梅超風學藝時的舊遊之地，哪能不知，真是恍如隔世，顫聲問道：“桃花島的黃……黃師父，是……是……是你什麽人？”</p>
黃蓉雙手一負，踱開幾步，點了點頭道：“好啊！你倒還沒忘記我爹爹，他老人家也還沒忘記你。他親自瞧你來啦！”</p>
這話一出，梅超風三魂七魄都跑了一半，隻想拔腿就走，可又想到，便能見到師父，頓時喜不自勝，大叫道：“師父……師父……”</p>
可又忽然想起：“師父怎能到這裏來？這些年來，他一直沒離桃花島。</p>
我和賊漢子盜了他的《九陰真經》，他也沒出島。</p>
我現在眼睛瞎了，已經被人騙了多次了，可不要再被小丫頭給騙了。”</p>
黃蓉何等聰明，一看她的神色，知她尚有疑心，當即左足一點，身形躍起丈餘，在半空連轉兩個圈子，淩空揮掌，向梅超風當頭擊到，這正是“桃華落英掌”中的一招“江城飛花”，說道：“這一招我爹爹教過你的，你還沒忘記罷？”</p>
梅超風耳力驚人，從她空中轉身的風聲，就已經有了肯定，舉手輕輕格開，問道：“師妹，師父呢？”</p>
黃蓉落下身子，輕笑一聲道：“他就在你身後啊，你聽不到嗎？”</p>
梅超風聽在耳中，想起黃藥師生性之酷、手段之辣、武功之高，不禁麵如土色，不由得全身酸軟，似已武功全失，兩腿抖的和篩糠一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p>
淒聲道：“師父，師父，弟子罪該萬死。隻求師父可憐弟子，雙目已盲，半身殘廢，從寬處分。弟子對不起您老人家，當真狼心狗肺、豬狗不如！。”</p>
緊接著又想起什麽，忙忙搖頭道：“不，師父不必從寬處分，你罰我越嚴越好，不……不，師父你殺了我吧！</p>
師父師父……”說著伏在地上，連連磕頭。</p>
眾人都長著眼睛，都知黃蓉在騙她，可見此情景，也是心中一凜。</p>
這梅超風在眾人眼裏，總是目空一切，驕狂狠絕，縱然大敵當前，也仍不以為意。</p>
然而一聽黃蓉提起她爹爹，竟嚇成這個樣子，這黃老邪之威，可見一斑。</p>
顧朝辭看見這情況，也不由皺了皺眉頭，生怕真將黃老邪給磕出來了，揚聲道：“梅超風，你師父沒到，你又讓人騙了！”</p>
梅超風聽了這話，也知顧朝辭當著這麽多人，肯定不會說假話，可仍是半天不說話，也半天不起身。</p>
她明知自己又被人欺騙了，又能如何？這是自己師妹啊！</p>
“多管閑事！”</p>
黃蓉哼了一句。</p>
顧朝辭冷冷一笑道：“黃姑娘，你若拿梅超風當師姐，就不該如此作弄她！</p>
若不拿她當師姐，你焉有膽量，戲耍於她！莫非真以為黑風雙煞，是吹出來的？”</p>
他說著已朝江南七怪與全真教三道而去。悠悠傳來一句：“格局小了！”</p>
也不知在說給誰聽。</p>
可黃蓉瞬間愣住，眼見眾人皆去，就連郭靖也在依依不舍中，被江南六怪強行帶走，隻留下了她與梅超風。</p>
自然也在咀嚼顧朝辭的話，格局小了，那不就是心眼小嗎？</p>
可她也是通透之人，不得不承認，自己心眼的確有點小，想著走過去，扶起梅超風，輕聲道：“梅師姐，對不起，你眼睛不便，外人騙你，我也騙你，這是我不對！</p>
你不要跟我一般見識。我向你賠罪了，”</p>
梅超風搖了搖頭道：“今天你都看到了，師姐已經不中用了。</p>
你不騙，也有人騙，這也沒什麽！</p>
一晃眼，你都這麽大了，你小時候，我還見過你呢？”</p>
黃蓉眨了眨眼，“是嗎？我卻不記得了！”</p>
梅超風朗然一笑道：“那時候，你還是個嬰兒，又哪能記得！”</p>
……</p>
當然，這還隻是其次。</p>
他最怕那個大概率，就是黃藥師本人的“老梆子”突然現身，來一句：“好哇，幾個小雜毛、老怪物、臭小子合起夥來，欺負我的瞎眼徒兒……”</p>
別人不好說，自己這個始作俑者，又沒靠山，估計得完犢子，昨夜一切都白費了。</p>
必然得想辦法，誇得讓他不得出來！</p>
當然，顧朝辭也自知這幾句話，那是大大得罪全真教了，隻是兩害相權取其輕，對他們這種無法威脅自己的正派中人，那顧忌就少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p>
至於這些人，以後怎樣還報於他，也無暇理會了。</p>
顧朝辭心思多轉，實則完全想多了。</p>
馬玉、丘處機、王處一久曆江湖，也非不明事理之人。如何不知，今日這事圍觀者也是不少，一旦處理不好，就等著江湖傳言，說全真教與“江南七俠”“辣手書生”等人，一起如何如何，欺負桃花島棄徒吧。</p>
黃藥師縱對這個徒弟，再不聞不問，到時候為了聲名臉麵，也得來討個說法，那必然又是一場麻煩。</p>
若能防患於未然，讓一個瞎眼女人，占點口頭便宜，又算得了什麽？</p>
至於顧朝辭的深刻用意，除了郭靖有些懵懵懂懂，其他人都看了出來，</p>
見他隻是三言兩語，就將趨吉避凶，發揮應用到了極致，若在平日，自是人人訕笑，然則現今，卻無一人瞧他不起。</p>
大夥心中也是一般想法，他能一瞬之間，便意識到問題所在，又能輕描澹寫般，將這種事，換個說法說將出來，更絕非常人所能。</p>
不過眾人見他義正辭嚴、如臨大敵的那副樣子，儼然黃藥師就在這裏。</p>
昨天本就剛下過一場大雪，此時正值北風呼嘯，行人少見。眾人均是一般心思，想起關於“東邪”黃藥師，那些什麽殺人不眨眼……等等傳聞，不自禁的也打了一個冷顫。</p>
顧朝辭本就提氣運功，暗暗提防，“神秘高手”未出手，見馬丘王三道，聽了自己這番話，也是麵不改色，絲毫沒有生氣的樣子，頗有些想不通，暗忖：“莫非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p>
便內息一鬆，緩緩歸入丹田，轉眼看向梅超風，接著又道：“不過，梅超風，咱們剛才說的那些，都是題外話。</p>
我等晚輩之事，與令師那等武林大賢無關。我們大家夥，本在說你與“江南七俠”仇怨之事，這跑題跑得有些遠了！</p>
這裏也沒誰，依仗什麽人多勢眾啊，武功高強，就想要強行壓服誰！</p>
在場諸位，除了我顧朝辭，聲名狼藉以外，其餘人都是大有來頭。</p>
我等做人做事必須得講道理。</p>
若是什麽，都以武力決對錯，那和街麵上的地痞無賴，有何區別？</p>
梅超風，你認不認可，顧某所說？”</p>
梅超風適才就覺自己，好似掉進了無底深淵，那股絕望情緒彷佛怒潮一般湧上心頭，渾身發涼。</p>
如今又聽顧朝辭在這言之鑿鑿，好像自己是在無理取鬧一般，頓時氣急敗壞道道：“聽你這麽一說，我若報仇，就是不講理了？”</p>
顧朝辭擺了擺手，微笑道：“你此言差矣，報仇之事，天公地道，如何能是不講理？然則在下，適才不斷推想你與“江南七俠”之仇怨，竟想不明白，其中關節。</p>
柯大俠說你，先殺了他大哥“飛天神龍”柯辟邪，是也不是？”</p>
梅超風微一沉吟，麵色一橫，點了點頭道：“不錯，是我夫婦先殺他大哥殺的，至於是我殺的，還是賊漢子殺的，我忘了！”</p>
柯鎮惡聽了梅超風的大實話，肚子好似吞下了一包鋼針，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痛苦，這比他當年，收到兄長死於“黑風雙煞”之手時，還要難過！</p>
這也實在太過侮辱人了，兩手緊緊攥住鐵杖，捏的“咯吱咯吱”直響，好在他也知，此時不是發火之時，隻得強自忍耐。</p>
顧朝辭聽了梅超風這一說法，也不禁扶額，這娘們也不知，天性就是如此豪橫，還是故意如此，這也太不給人麵了！</p>
弄死人家大哥，都忘了，誰殺的，可見心裏那是真的沒有在意過。</p>
隻不過，此時卻非討論這些之時。</p>
當下微一頷首道：“好，既然如此，你與七俠大漠夜戰，雙方各死一人，人家打瞎了你一雙眼睛，為兄長報仇，也是天公地道。</p>
你還不依不饒要報仇，豈不是不講理了？所謂冤有頭債有主，你們若不殺柯辟邪，那這悲劇，也就不會發生了。</p>
如今不說化敵為友，你也不該再追著七俠不放了吧？”</p>
梅超風冷哼一聲道：“柯辟邪是來圍攻我夫婦的，又不是我們去找他。</p>
既然學藝不精，敢強自出頭，死了也怪不得誰！”</p>
顧朝辭嗬嗬一笑，劍眉一挑道：“哦？圍攻你夫婦？那這帶頭之人是誰啊？你怎不去找他報仇？關於此事，江南武林多有流傳，從那以後，你夫婦才遠躲大漠的吧？</p>
你報仇，怎不去找這帶頭的組織者，偏偏對七俠不依不饒？</p>
眾所周知，十八年前，七俠已然去了大漠，沒有這人，又哪有陳玄風後來命喪荒山？！”</p>
梅超風猶如當頭挨了一記悶棍，眼中金花亂舞，耳中一片蟬鳴，她豈有不知，對方是什麽意思，正欲分辨，卻不知從何說起。</p>
就聽顧朝辭喟然歎道：“當初組織者不是別人，正是你師弟陸乘風。</p>
你二人叛逃師門，連累其他幾位師兄弟，被打斷雙腿，逐出師門，他們找你夫婦該不該？柯辟邪與你這位陸師弟，都是江南人氏，也同為好友，他武功雖然不濟，可為朋友兩肋插刀的做法，難道也錯了？</p>
難道在你師弟，求助他時，他也像顧某人這種欺軟怕硬……嗯趨吉避凶之人一樣，選擇拒絕，就不是強自出頭了？</p>
嘿嘿，你也別以為，顧某這番鐵麵神功，什麽人都能練的成！”</p>
眾人聽了他這番言語，頗有幾分忍俊不禁之感，隻是其他人顧及影響，不好出聲。</p>
黃蓉哪管這個，直接“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笑的彎下了腰，她現在是真的有些後悔，當初對顧朝辭做的那些事了，自己太過武斷了，看錯人了，人不是專務虛譽之徒，那是壓根不在乎。</p>
顧朝辭循聲一看，黃蓉那種捧腹大笑的樣子，心下也是一怒：“笑我？看我不嚇死你個丫頭片子！”</p>
當下說道：“梅超風，你不去找師弟報仇，那是你的事。</p>
那柯大俠兄長一命，換你一對招子，這事到哪裏，都說的通吧？</p>
人兄長為了給你師弟幫忙，結果被你夫婦殺了，你不去找正主報仇，還天天追著人家江南七俠，你也挺懂人情世故的嗎？</p>
怎麽，你也自覺沒臉去見你師弟吧？</p>
再者說，你要報殺夫之仇，那這陳玄風是七俠中的哪位所殺？你倒是說說看哪！”</p>
梅超風知道顧朝辭說的在理，猛然一揚手道：“好！我不和你說了，我也說不過你！我瞎了，他死了大哥，我跟江南七怪，深仇大怨就此一筆勾銷！”</p>
顧朝辭點了點頭，一拱手道：“好，梅超風女中豪傑，一言九鼎，在場諸位都是見證！”</p>
梅超風冷笑道：“那是自然！但那個叫楊康的小子，必然交出來！”</p>
她此言一出，全場皆驚，群情竦然。</p>
楊康跟這事又有何關係？</p>
隻見梅超風從懷裏摸出一把短劍，舉將起來，陽光照耀之下，燦然耀眼，別人也看不真切，說道：“我丈夫死於此劍之下，你說的不錯，他也非江南七怪所殺！</p>
這短劍上刻有楊康二字，姓顧的，這事你是不是也管？”</p>
顧朝辭明知，梅超風跟他動了心眼，但今日這事，自己也拿夠了架，既與“江南七怪”已然化解冤仇，自然沒有點破。</p>
當下點了點頭道：“我本不想管，可你有所不知啊，殺你丈夫的也不是楊康啊……”</p>
梅超風一怔，連忙用手一摸劍柄，清清楚楚就是“楊康”兩字，大叫道：“就是楊康，你騙我！”</p>
顧朝辭看向郭靖，招了招手，笑道：“郭兄弟，你過來！”</p>
又對梅超風說道：“你先將劍扔在地上吧，你攥在手裏，誰能認得出來？”</p>
梅超風一想也是，將短劍往地上一放。</p>
郭靖內心對顧朝辭很是信服，依言走近一看之下，就覺眼熟，凝目一看，那短劍亮光閃閃，柄上刻著“楊康”兩字，正是六歲那年，自己用以刺死陳玄風的利刃。</p>
當年郭嘯天與楊鐵心，得長春子丘處機各贈短劍一柄，兩人曾有約言，妻子他日生下孩子，如均是男，結為兄弟，若各為女，結為姐妹，要是一男一女，那就是夫妻了。兩人互換短劍，作為信物，因此刻有“楊康”字樣的短劍，卻在郭靖手中。</p>
郭靖再是遲鈍，也明白了，大踏步朝著梅超風走去，正色說道：“梅前輩，你丈夫是我親手殺的，跟我幾位師父，是沒有關係的。</p>
晚輩名叫郭靖，也不是楊康，但這柄短劍，卻是我自小就戴在身上的！”</p>
梅超風一聽這話，瞬間明白了，自己先入為主，以劍識人，終究是想錯了。</p>
可現在殺夫仇人，就在自己麵前，內心那股埋藏已久的仇恨，湧上心頭。</p>
一股熱血也在胸膛翻滾不停，想起今日之事，霎時間蒼白如紙的那張臉，也衝的通紅，潔白的牙齒也咬的“格格”作響，此時的她就像一頭困守洞穴，陷入絕境的母狼。</p>
是個人都看到了，她的這種不正常。</p>
可眼見顧朝辭離郭靖不足一丈，又是他親口喊過去的，料無大礙，都緊緊盯住梅超風。就見她冷冷一笑道：“好小子，你倒是膽氣過人。”</p>
郭靖雙手一擺，很是誠懇道：“梅前輩，晚輩當不得您如此讚譽！</p>
當年我隻六歲，被陳前輩抓在手裏，一時情急才誤傷了他，一人做事一人當！</p>
今日你要殺要剮，晚輩絕無二話！隻要你不在與我眾位師父為難就好！”</p>
郭靖在梅超風與六位師父打鬥時，本有心以自己一命，換師父們平安，可壓根沒人理會。</p>
剛才又聽梅超風，有個很厲害的師父，他也看出，眾人明顯都很是忌憚，他也不想因為自己，讓顧朝辭以及眾位師父，再次以身犯險了。</p>
“梅——若華”</p>
黃蓉一看梅超風神色不對，她可不敢將郭靖的安危，寄托於顧朝辭這種心無常性之人身上。</p>
可梅超風這次再聽這三字，直接聽而未理，臉上殺氣一閃，驀地裏一聲怪笑，喝道：“老娘讚譽你？那你就受死吧！”雙手一張，十指手指，白森森的，宛如十柄利箭，帶著“哧哧”聲響，齊向郭靖當胸插到。</p>
“梅若華你敢……”黃蓉見到這一幕，已然駭的花容失熱，一顆心彷佛要從腔子裏，跳出來了。</p>
顧朝辭能叫郭靖過來，自然不會真的坑人，他也隻想嚇嚇黃蓉而已。</p>
在梅超風怪笑時，已然身形一晃，好似風馳電掣，帶起重重幻影，尋丈距離，倏然而至，左手食中二指一駢，迅疾點向梅超風右腕“陽穀穴”。右掌疾發，一招“排山倒海”，朝梅超風劈麵打去，掌風凜烈。</p>
梅超風也想過，顧朝辭肯定不會坐視不管，可也沒想到他出手，竟如是之快。</p>
畢竟他相救韓小瑩時，自己注意力沒在他身上，可這次看起來，是在攻擊郭靖，可對顧朝辭沒有時刻放鬆。</p>
饒是如此，對方還能後發先至，出手之處，不但是自己進攻時，所露破綻，也將自己攻向郭靖的攻勢，接了過去，不禁喝彩道：“好招數”！</p>
梅超風左掌圈轉，往外一封，將他掌力卸在一邊，可也覺手臂滾熱發燙，心下大驚：“這小子內力果然是股純陽真力，也未打通任督二脈，臻至陰陽貫通之妙境，可又怎能駕馭九陰真經中的功夫？”</p>
她畢竟出身桃花島，又得了九陰真經十幾年，對其中的武學道理，總是知曉幾分。心念電閃之時，右手一沉，躲開顧朝辭這一點，同時左手箕張，扣成爪狀，又反拿對方手腕。</p>
顧朝辭大笑道：“好一個梅超風，厲害！”。</p>
他見對方這一招，以攻代守，確也頗為高明，心念動處，五指成爪，倏地再反拿她左手腕。</p>
梅超風在“九陰白骨爪”上，浸淫十多年之久，藝業已臻化境，開人頭蓋骨這等堅硬之物，也好似刀切豆腐，指孔周圍都不露絲毫縫隙，指力之強，實乃當世一絕。</p>
但顧朝辭內力何等深厚，這一抓雖是“鷹爪功”功夫，不如“九陰白骨爪”來的狠絕，拿捏卻是極準，勁力也大。</p>
二者相去還有數寸之遙，梅超風便覺腕上微麻，哪敢力拚硬抗？疾地向外一甩手，腳下一錯，已飄退出六七尺，站定喝道：“這一招不壞，再來，再來！”</p>
顧朝辭既未追擊，自不會和她再行動手，擺手道：“梅超風，我並非想要和你比高低，還來個什麽？”</p>
梅超風一聽這話，頓時氣往上撞，大叫道：“你口口聲聲不欺負人，今天你欺負我，還欺負的少嗎？</p>
我也稱了你的心，不和江南七俠報仇了，這小子又與你有何交情？</p>
這天下天天都有尋仇鬧事，殺人害命的，你都想管嘛？</p>
老娘壞了一對招子，就讓你們這些人，輪流欺負，尤其你顧朝辭更為可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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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你若不讓我報仇，最好就將老娘殺了，一了百了，否則……</p>
否則……否則老娘不會善罷甘休！”</p>
梅超風自忖，今天若是這幫人想殺她，自然沒有生還餘地，也就處之泰然了。</p>
眾人聽了這話，卻無不駭然，“鐵屍”梅超風在武林中，那真是響當當的角色。</p>
多少江湖人，當真是聞其名而膽落，聽其聲而魂季，而今在顧朝辭麵前，居然跟個小姑娘似的，還一口一個“欺負”，那真是一點麵子都不要了，均感匪夷所思。</p>
顧朝辭一看那些人的眼神，饒以他臉皮之厚，也頗感尷尬，不由摸了摸鼻尖道：“梅超風，你說話還是負點責任好！</p>
什麽欺負不欺負的，平白讓人聽了笑話！”</p>
梅超風脖子一梗，揚聲道：“老娘今日讓人笑話的還少嗎？”</p>
她又是被全真教騙，自己又認錯仇人，又被顧朝辭三番四次戲弄，她還哪有臉麵？</p>
顧朝辭微微一瞥黃蓉，已然滿臉怒容，明顯遏製不住了。輕聲道：“梅超風，陳玄風死於一個六歲孩童之手，當真也算他命該如此，他一身銅皮鐵骨，刀槍不入，結果偏偏被人一刀刺到罩門上，豈非天意？</p>
依我看，這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老天爺對他這位真正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叛徒，才借我郭兄弟之手，為黃島主清理門戶。</p>
需知，他殺陳玄風時，還未曾拜入七俠門下，如今已然過了十幾年，我郭兄弟長大成人了，你卻來找他報仇了。</p>
嘿嘿，縱然黃島主親臨，他身為一代武學宗師，也不好意思報這個仇吧？”</p>
梅超風此時臉色鐵青，滿頭長發隨風飄揚，關於這個問題，她也想過，是不是賊漢子遭了天譴，否則就那麽巧？</p>
一劍就捅到肚臍眼，那個罩門上了？</p>
顧朝辭看黃蓉粉拳緊握，俏臉含嗔，那雙美眸如欲噴出火來，心下一笑：“小丫頭片子，敢取笑我，氣不死你！”</p>
想著又對梅超風道：“我好心提醒你一句，現在直接就走，對你好，你若硬要報仇，終究也是一場空！”</p>
梅超風雙手一揮，冷冷道：“你不是好人，少說風涼話……”</p>
“好一個梅若華，你果然厲害！”</p>
黃蓉已然怒不可遏，俏臉含怒，將話頭截了過來。她畢竟喊了三次“梅若華”，都沒起絲毫作用，這讓她如何能夠接受？</p>
虧爹爹說，這個名字是梅超風，投師前的名字，江湖上不可能有人知道。</p>
梅超風一轉頭，厲聲道：“哪裏來的小丫頭片子，今天已經喊了老娘四次了，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在老娘麵前放肆！？</p>
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嗎？！”</p>
顧朝辭就見黃蓉瞬間當機了，小口微張，兩隻眼睛瞪的溜圓。</p>
好在黃蓉聰明機智，瞬間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又哪敢再拿架？朗聲道：“好，梅若華的名字你不認，那桃花影落飛神劍，碧海潮生按玉蕭，你知不知道？”</p>
梅超風聞聲一呆，繼而大吃一驚，顫聲道：“你……是誰？”</p>
黃蓉怒聲道：“我姓黃，東海桃花島的彈指峰、清音洞、綠竹林、試劍亭，你可還記得？”</p>
這些地方，都是梅超風學藝時的舊遊之地，哪能不知，真是恍如隔世，顫聲問道：“桃花島的黃……黃師父，是……是……是你什麽人？”</p>
黃蓉雙手一負，踱開幾步，點了點頭道：“好啊！你倒還沒忘記我爹爹，他老人家也還沒忘記你。他親自瞧你來啦！”</p>
這話一出，梅超風三魂七魄都跑了一半，隻想拔腿就走，可又想到，便能見到師父，頓時喜不自勝，大叫道：“師父……師父……”</p>
可又忽然想起：“師父怎能到這裏來？這些年來，他一直沒離桃花島。</p>
我和賊漢子盜了他的《九陰真經》，他也沒出島。</p>
我現在眼睛瞎了，已經被人騙了多次了，可不要再被小丫頭給騙了。”</p>
黃蓉何等聰明，一看她的神色，知她尚有疑心，當即左足一點，身形躍起丈餘，在半空連轉兩個圈子，淩空揮掌，向梅超風當頭擊到，這正是“桃華落英掌”中的一招“江城飛花”，說道：“這一招我爹爹教過你的，你還沒忘記罷？”</p>
梅超風耳力驚人，從她空中轉身的風聲，就已經有了肯定，舉手輕輕格開，問道：“師妹，師父呢？”</p>
黃蓉落下身子，輕笑一聲道：“他就在你身後啊，你聽不到嗎？”</p>
梅超風聽在耳中，想起黃藥師生性之酷、手段之辣、武功之高，不禁麵如土色，不由得全身酸軟，似已武功全失，兩腿抖的和篩糠一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p>
淒聲道：“師父，師父，弟子罪該萬死。隻求師父可憐弟子，雙目已盲，半身殘廢，從寬處分。弟子對不起您老人家，當真狼心狗肺、豬狗不如！。”</p>
緊接著又想起什麽，忙忙搖頭道：“不，師父不必從寬處分，你罰我越嚴越好，不……不，師父你殺了我吧！</p>
師父師父……”說著伏在地上，連連磕頭。</p>
眾人都長著眼睛，都知黃蓉在騙她，可見此情景，也是心中一凜。</p>
這梅超風在眾人眼裏，總是目空一切，驕狂狠絕，縱然大敵當前，也仍不以為意。</p>
然而一聽黃蓉提起她爹爹，竟嚇成這個樣子，這黃老邪之威，可見一斑。</p>
顧朝辭看見這情況，也不由皺了皺眉頭，生怕真將黃老邪給磕出來了，揚聲道：“梅超風，你師父沒到，你又讓人騙了！”</p>
梅超風聽了這話，也知顧朝辭當著這麽多人，肯定不會說假話，可仍是半天不說話，也半天不起身。</p>
她明知自己又被人欺騙了，又能如何？這是自己師妹啊！</p>
“多管閑事！”</p>
黃蓉哼了一句。</p>
顧朝辭冷冷一笑道：“黃姑娘，你若拿梅超風當師姐，就不該如此作弄她！</p>
若不拿她當師姐，你焉有膽量，戲耍於她！莫非真以為黑風雙煞，是吹出來的？”</p>
他說著已朝江南七怪與全真教三道而去。悠悠傳來一句：“格局小了！”</p>
也不知在說給誰聽。</p>
可黃蓉瞬間愣住，眼見眾人皆去，就連郭靖也在依依不舍中，被江南六怪強行帶走，隻留下了她與梅超風。</p>
自然也在咀嚼顧朝辭的話，格局小了，那不就是心眼小嗎？</p>
可她也是通透之人，不得不承認，自己心眼的確有點小，想著走過去，扶起梅超風，輕聲道：“梅師姐，對不起，你眼睛不便，外人騙你，我也騙你，這是我不對！</p>
你不要跟我一般見識。我向你賠罪了，”</p>
梅超風搖了搖頭道：“今天你都看到了，師姐已經不中用了。</p>
你不騙，也有人騙，這也沒什麽！</p>
一晃眼，你都這麽大了，你小時候，我還見過你呢？”</p>
黃蓉眨了眨眼，“是嗎？我卻不記得了！”</p>
梅超風朗然一笑道：“那時候，你還是個嬰兒，又哪能記得！”</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