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再興點了點頭,迅速換上子彈,對著門口站立著。


    詹天拾起張浩留下的油鋸,一拉油鋸的點火拉繩,站在離門口不遠的一側。


    油鋸的聲音響起,過道裏的腳步聲變得急促,朝病房的方向飛奔而來。


    兩個黑影同時衝入房間,槍聲響起,一大一小,正是剛剛那兩個被咬破喉嚨的女性和她女兒。


    子彈精準地擊中兩人的膝蓋,向前跪倒,正好落在詹天所持的油鋸上,兩顆頭顱掉落,卻沒有一滴血跡,體內的血竟然已經凝固了。


    這詭異的一幕,讓兩個女孩目瞪口呆,又是震驚又是恐懼,緊緊捂上雙眼,不敢睜眼。


    兩顆頭顱掉滾到楊再興腳下,依舊瞪著兩隻漆黑的眼睛,張開嘴,試圖咬楊再興的腳,楊再興連開數槍,將頭顱打了數個窟窿,大腦稀爛,才總算消停下來。


    槍聲已經吸引了樓下的那些東西,樓梯口再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詹天關了油鋸,轉頭對兩個女孩說:“別管行旅了,趕快下去!”


    兩個女孩沒有猶豫,飛奔向窗口,順著繩子滑了下去。


    此時的地麵上,躺著三個被感染的人,已被張浩擊倒在地,用一根繩子將三人捆成了大粽子,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喘著粗氣。


    詹天見兩個女孩安全到達地麵,轉頭望著楊再興:“楊叔,麻煩你帶我媽下去,我來斷後!”


    楊再興愣了一下,詹天這一路都背著秦玉蓮,可從來沒有讓人幫過忙,如今卻讓他帶著秦玉蓮先走,這實在不像是他的風格。


    詹天似乎猜到他的心思,說:“剛剛在我的一閃念中,你會死在這……如果我沒下去,麻煩楊叔把我媽送到疾控中心。”


    楊再興渾身一震,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不再猶豫,轉身背起秦玉蓮,綁在身上,走到窗邊,順著繩子滑了下去。


    就在他到達地麵時,油鋸再次啟動的聲音在三樓響起。


    所有人臉色一變。


    林佳瑩緊張得雙手出汗,抬頭望著窗戶,臉無血色。


    張浩正要重新爬上三樓去幫忙,卻被黃微微給攔下,說:“詹天有預知災難的能力,一定能躲過去的。”


    楊再興默然不語,隻有他知道,打從詹天讓他先離開那一刻起,未來就已經脫離了詹天所夢到的軌跡,命運不再由他掌握。


    詹天為了救他一命,放棄了他自己存活下來的機會。


    油鋸的聲音一直在響,不時地從三樓窗戶掉下被鋸斷的殘肢來,大樓裏卻腳步聲越來越密集。


    張浩急得罵道:“樓裏到底有多少個感染者啊!這麽下去,憑他這瘦猴似的身板,就算有預知的能力,隻怕也支撐不了多久,得想想辦法才行!”


    楊再興四周張望,看見滿地厚厚的白雪時,心中一動。


    “雪!”


    所有人愣了一愣,沒反應過來。


    “快,把雪堆起來!”


    張浩終於反應過來,一拍腦門,“我怎麽沒想到!”


    ……


    此時的詹天汗流浹背,體力已明顯不支,舉著油鋸的雙手直發抖。


    短短的二十分鍾,卻如過了一年那麽漫長。


    源源不絕的感染變異者從門外湧進來。


    此時的他失去了預見的優勢,變得跟普通人沒什麽兩樣,甚至比普通人更脆弱一些,在精神病院裏遭受了一年的藥物和電擊的折磨,他的身體素質早已瀕臨崩潰的邊緣,能支撐到現在,純靠意誌。


    但意誌再堅定,也難敵這源源不斷凶狠瘋狂的感染者。


    油鋸裏的汽油也已經不多,最多隻能再支持兩分鍾。


    他雖然可以不顧一切地轉身往窗外跳,地麵有積雪,三樓的高度,至少不會被摔死,但說不定會被摔成重傷,而樓上這些感染者也會跟著跳下來,這樣一來,不但自己必死無疑,還會連累已經逃下樓的張浩他們。


    詹天心中苦笑,他一直以為自己能狠下心,不顧他人死活,隻要自己和母親活著,別人的命運,他不想管也管不了,這樣也許他和他母親就能活得長久一些。


    但事到臨頭卻發現,讓一個個漸漸熟悉的人死在麵前,他根本做不到。


    用這種方式活下來,生命對他來說,也已經沒有意義。


    油鋸裏的油終於燃盡。


    從門口湧進三四個感染者,朝他撲了過來。


    詹天心中默念了一句“媽,對不起”,正要轉身朝遠離窗戶的房間一角衝過去,免得被這些感染者發現其他人的存在……


    就在這時,從樓下傳來楊再興一聲大喝:“詹天,快跳下來!”


    詹天微微一愣,沒來得及細想,轉身奔窗邊,往下一看,隻見樓下正對著窗戶的對麵,堆起了一堆厚厚的積雪。


    幾個人指著雪堆,林佳瑩那俏麗的臉蛋帶焦急和緊張,朝他猛招手示意。


    詹天看著這些人,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求生欲望,除了母親之外,從來沒有人能像這些人一樣,讓他第一次感受到溫暖的力量,也許,正如他母親從小告訴他的一樣,活著,是為了有一天,能遇見美好的人和事。


    他爬上窗台,將油鋸扔下去,正準備盡力一跳。


    身後,幾個感染者已經撲到,伸手抓住了他的腳,樓下兩個女孩驚呼一聲,心提到了嗓子眼。


    槍聲響起。


    85狙擊子彈近距離射擊所產生的強大衝擊力,瞬間將那感染者的手臂連骨帶筋一起打斷。


    詹天終於得以掙脫,用盡所力,向前一躍。


    感染者在慣性下跟著從窗台衝出,掉了下去。


    詹天落在了幾米遠處的雪堆裏,沒入雪中。


    那些感染者卻全都掉在結實的硬水泥地上,骨折頭裂,被早已等在一旁的張浩端起ak47,發泄似地掃了稀爛。


    林佳瑩將詹天從雪堆裏扒出來,見他毫發無損,激動地一把抱住被冰雪凍得瑟瑟發抖的他。


    詹天愣在那裏,有些手足無措。


    許久,林佳瑩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急忙放開他,俏麗的臉蛋有些紅潤。


    這時,楊再興朝幾個人低喝道:“快走,槍一響,醫院裏的東西全都朝這裏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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