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訴說一件與他無關的事。


    但所有人都聽得出來,這是一種曆經世間百態人情冷暖之後的豁達和從容,是詹天身上最獨特的氣質。


    迷糊中的秦玉蓮卻激動起來,“誰說你是孤兒了!你是我兒子,媽在一天,你就不是孤兒,誰也不能把你送走!”


    “你放棄了,我就成了孤兒,除了你,不會有人在乎我,不會有人跟我說話,不會有人給我做好吃的,也不會有人相信我,我的世界從此隻剩下無邊的恐懼和黑暗……”


    詹天輕聲說著。


    秦玉蓮聽見他的聲音,情緒漸漸地平靜下來,身體不再發抖,靜靜地靠在詹天的肩膀上。


    “媽不放棄,媽要好好活著,還要看你娶媳婦,抱孫子呢……”


    其他人聽著秦玉蓮喃喃自囈,臉上漸漸浮現出不可思議的神色,張浩驚呼道:“詹天,快看,你媽的頭發!”


    詹天聞言微微一愣,輕輕推開秦玉蓮看了一眼。


    隻見秦玉蓮原本灰白的頭發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地變成灰黑。


    臉上的皺紋也漸漸地在伸平消散,黝黑的皮膚上,那一塊塊深色的曬斑也似乎在漸漸地變淡。


    林佳瑩走上前,探了探脈博和體溫,難以置信地說:


    “阿姨退燒了,生命體征已經穩定下來,已經脫離了危險!”


    “奇跡啊!”張浩怪叫著,“一定是阿姨偉大的愛感動天感動地了,老天爺決定讓她再活五百年!”


    幾個女孩噗哧一笑,這個張浩說話從來不看時機場合,總是那麽誇張惹人發笑。


    被張浩這一鬧,幾個女孩都鬆了一口氣。


    隻有楊再興一直緊皺著眉頭,他幹了一輩子警察,最擅長的就是案情分析,從別人看不見的視角去發現問題。


    “這幾天發生的怪事實在太多了,地鐵裏老鼠變異,已經滅絕的遠古屍蠱再現人間,不知從哪冒出來能躲避狙擊子彈的外國人,發瘋咬死自己妻女的病人,如今詹天媽媽又返老回春,我猜還會有更多超出我們想象的怪事接踵而來,詹天說過,災難已經降臨,隻會越來越糟,而這一切的源頭,恐怕就是這未知病毒!隻要病毒還留在體內一天,我們都不能大意!”


    林佳瑩聞言點了點頭,“楊叔這麽一說,我倒想起來一件事,一年前,我爸在疾控中心接到過一個奇怪病人,得了一種感染性疾病,症狀跟阿姨相似,在重症監護室裏呆了一個多月,什麽藥都用上了,眼看著沒有希望,他老伴和他的幾個兒女來見他最後一麵,他老伴趴在他身邊說了好多話,結果他竟然清醒過來,而且身體一天一天地變好,最後還能下床走路,我爸和他的同事正準備著手研究這個神奇病例時,一群神秘人衝進醫護室,說是國家安全局的,把那老人帶走了,後來就再也沒有消息……”


    楊再興急忙追問:“你爸是?”


    “林國棟,他是基因學和病毒學的專家,任職於s市疾病防控中心。”


    楊再興低對思索了片刻,抬頭說:“也許你爸能解釋這一切,他現在在什麽地方?”


    “我最後跟他通話時,他還在疾控中心。”


    詹天取出地圖,找到疾控中心所在位置,離他們所在的醫院有四,五公裏。


    “詹天,背上你媽,我們現在就過去!”


    就在這時,從病房外傳來驚恐的叫聲,伴隨著四散逃竄撞倒醫院桌椅的聲音。


    眾人無不吃了一驚,原本稍微放鬆了些的神經再次緊繃起來,所有人屏住呼吸。


    病房的門嘭地一聲被人撞開。


    一個迅捷的黑影從門外衝進來,朝眾人撲了過來……


    槍聲響起。


    楊再興本能地拔槍射擊,一槍擊中撲向肖麗芬的黑影頭部。


    隻是黑影雖然中槍,腳步卻不停,去勢不減,在肖麗芬的尖叫聲中,抱起肖麗芬,撞破了病房的玻璃窗戶,從三樓跳了下去。


    隻聽見嘭地一聲,樓下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楊再興衝到窗邊,隻見那黑影抱著肖麗芬摔倒在雪地上,厚厚的積雪緩衝了下墜的力道,那黑影並未受傷,隻是肖麗芬卻已經不醒人事,黑影抱起肖麗芬,急奔向遠處……


    楊再興舉起85狙,瞄準,射擊。


    遠處那黑影腿被打斷,摔倒在地,肖麗芬從他手中摔離,在雪地上滾了幾下。


    槍聲再次響起,黑影心髒和腦袋再次中了一槍,黑影依舊沒有停下,拖著半截身體朝肖麗芬爬去。


    楊再興心中震驚,無以複加,他從未見過一個人被擊中心髒和腦袋後仍然不死的。


    連開數槍之後,那黑影身體徹底破碎,才停了下來,一隻手已經夠到了肖麗芬的喉嚨處。


    其他人根本沒有時間為肖麗芬的生死擔心,門外再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所有人一臉緊張地望向詹天。


    詹天顯然也沒有料到會發生這一幕,回頭四顧,目光停在了一旁的一次性針筒上,突然伸手取了一支,閉上眼睛,猛地紮進自己的手掌心。


    所有人吃了一驚,不明所以。


    許久之後,詹天睜開眼睛,眼中閃過一絲憂傷,淡淡說:“這醫院裏已經沒有一個正常人了。”


    所有人渾身打了個寒戰。


    “那怎麽辦,剛才那東西好像根本打不死啊!”


    詹天從床底下拉出他那隻背包,從包裏取出一根登山繩,將繩子綁在床腳,走到窗前,將繩子丟下去。


    繩子長度剛好到達一樓地麵,精確得就好像事先已經準備好似的。


    幾個對他的種種行事風格已有所了解,危急關頭,顧不上驚訝,詹天朝張浩說:“浩子,你先下,左邊有兩個,右邊有一個……油鋸留下。”


    張浩愣了一愣,嘀咕著:“一打三,太看得起我了吧,把我當什麽了,散打冠軍嗎?”


    說著,將ak47朝身後一背,轉身朝窗口奔去,順著繩子滑了下去。


    詹天轉頭望著楊再興:“楊叔,槍對他們作用不大,打他們膝關節,剩下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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