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提前回來了，不在你姥爺那多待幾天？”</p>
“我跟你爸都得上班，家裏也沒個人，你倆回來又得費錢。”</p>
“慢點吃，餓死鬼投胎啊你。”</p>
後腦勺挨了老媽一巴掌，張起銘往嘴裏塞餅的動作才慢了點。</p>
這東西就得搶著吃，看薛剛狼吞虎咽，三口一張餅。</p>
不吃快點，總覺著自己虧了。</p>
其實，盆裏的肉餡烙餅再吃兩頓也夠。</p>
薛剛艱難的咽下餅子，抬頭說：“幹媽，我倆在外頭買著吃就成。”</p>
車站廣場兩邊兒，全是推車做買賣的。</p>
吃、喝、用，大碗茶，當地特產什麽都有。</p>
到了夜裏更是熱鬧，整個廣場都讓做買賣的占完了。</p>
“不花錢呐？在黃坡待著缺你倆吃喝了？”</p>
高芝蘭不光心疼錢，主要是給了錢這倆小子也未必好好吃飯。</p>
不知道會不會寧肯餓著肚子，攢錢往遊戲廳跑。</p>
就道口南邊二流子他爹開的遊戲廳，可沒少坑這些孩子的錢。</p>
高芝蘭拎著菜刀找上門一回，那家倒是不敢讓他倆去了。</p>
可外頭的遊戲廳，多了去了。</p>
“媽，你放心吧，我倆肯定拿錢吃飯，天大地大肚子最大。”</p>
“信你？你自己覺著這話能信嗎？”</p>
張起銘梗著脖子，道：“怎麽不能？”</p>
啪~</p>
“老實吃你的吧！”挨了一巴掌，張起銘老實了。</p>
得，他在當媽的這兒是半點信用沒有了。</p>
好在還有好兄弟，挑眉向薛剛使了個眼色，‘好兄弟，就靠你了。’</p>
收到他的暗示，薛剛不動聲色點點頭，‘瞧我的吧！’</p>
“幹娘，要不你多給起銘兒5毛錢，我倆少玩兒會唄！”</p>
看著理直氣壯的薛剛，張起銘人都傻了。</p>
剛子，哥們兒上輩子怎麽沒發現，你還有猛將血統？</p>
勇字營的嗎？！</p>
看著讓老媽抽的直抱頭的薛剛，張起銘美滋滋的晃著腦袋，‘嘖嘖，勇，真勇！’</p>
挨了頓抽，薛剛徹底老實了。</p>
他也不知道自己腦袋抽什麽風，突然就敢在幹娘麵前勇了。</p>
再看幸災樂禍的張起銘，薛剛心說‘都是讓起銘兒給帶歪了，滿腦子淨想錢了。’</p>
“吃飽了，媽，我跟剛子出去玩兒會。”張起銘拍了拍油手，起身就要往外走。</p>
“站住，你倆又上哪兒野去？”</p>
剛回來就要出去，這倆是野地裏抱回來的麽？</p>
高芝蘭一陣咬牙，真想給他倆關煤屋裏狠狠抽一頓。</p>
看見幹娘咬牙切齒的表情，薛剛挺胸提臀，急忙道：“我沒要去，是起銘兒要去的，我回屋學習了。”</p>
“……”</p>
盯著扭頭就跑的薛剛，張起銘右手中指隱隱跳動。</p>
快封印不住了！</p>
跟當媽的說去廣場消消食，張起銘在老媽的碎碎念中出了門。</p>
“早點回來。”</p>
“知道了。”</p>
剛出大門，就看見蹲在台沿上垂著腦袋的薛剛。</p>
手裏頭拿了個樹杈，在水泥澆的台沿上不停畫圈，嘴裏碎碎念的不知在說什麽。</p>
悄悄上去把腳麵墊在他屁股下麵，往上一勾。</p>
“臥槽~”</p>
薛剛倒頭載下台沿，張牙舞爪的向前衝了十來米。</p>
這才雙手撐地的穩住，直起腰扭頭：“起銘兒，你大爺的。”</p>
“再罵。”張起銘甩開膀子衝了上去。</p>
“草，你別過來，啊啊~你他媽跑慢點。”</p>
“給爺死~”</p>
車站廣場，倆人一個追，一個趕，一直衝到南邊的小巷裏。</p>
張起銘這才停下，薛剛也用手撐著膝蓋喘氣：“起，起銘兒，你，你也太能跑了。”</p>
“怎麽覺著回去一趟，你咋不一樣了？”</p>
平複呼吸的薛剛，挺直了腰跟他並肩往前走。</p>
“是嗎？”</p>
張起銘笑了笑，無所謂道：“可能是長大了吧！”</p>
破爛的木門，一道坑窪遍布的門檻。</p>
邁進屋裏，土地揚起一陣塵土，又瞬間歸於平靜。</p>
熱鬧的屋裏，一群人圍在兩台遊戲機前，根本沒注意到有人進來。</p>
裏頭有半大的孩子，也有流著鼻涕，穿開襠褲的熊孩子。</p>
還有穿著白T恤，胳膊上搭著工裝，把袖子挽到肘子上的學徒工。</p>
進門當口右邊貼牆放了張桌子，缺了兩條腿的那麵抵著牆頭，一張長條凳擺在當前。</p>
上麵兒吊兒郎當坐著嗑瓜子的，就是這家店的代老板，唐有水。</p>
這會兒，他正嬉皮笑臉的看著一群人在能爭搶機器，心裏想著‘今天能賺多少錢，啥時候夠買收音機的。’</p>
</p>
啪~</p>
心裏正美，腦袋讓人給抽了一巴掌。</p>
唐有水愣了愣，猛地躥了起來，手裏的瓜子一把摔在地上：“草，誰他媽敢在太歲，頭~上……剛哥。”</p>
先前還氣勢凶狠的唐有水，看見薛剛還想硬挺。</p>
可等看清他身後站著的張起銘，人立馬就蔫了。</p>
“起銘，你啥時候回來的？”</p>
唐有水直愣愣站著，雙手貼著褲邊。</p>
老實、乖巧、可憐。</p>
跟犯了錯站教導處門口的一個樣兒。</p>
“有水，生意咋樣？”</p>
張起銘往長凳上一坐，拉他挨著自己坐下。</p>
看他不像來找茬的，唐有水挪了挪屁股，坐舒服了。</p>
“還成，就是……你也知道，這是我堂哥的，我就賺點零花錢。”</p>
張起銘當然知道，這店是他堂哥唐萬朝開的。</p>
其實，他這趟來找的就是唐萬朝：“你堂哥什麽時候回來，跟你說了沒？”</p>
“說了，應該就這一兩天。”</p>
唐有水點頭。</p>
其實，唐萬朝根本啥也沒說。</p>
他這是怕自己鎮不住場子，張起銘跟薛剛起什麽壞心思。</p>
這倆小子雖說沒幹過什麽犯法的事兒，可歪主意沒少打。</p>
特別是張起銘，一肚子壞水。</p>
“萬朝哥回來了，你跟他說聲，我有正事兒跟他說。”</p>
搭在肩膀上的手重了重，張起銘提醒道：“人要沒來，回頭我可在道口北巷堵你啊！”</p>
道口北巷，專門用來處理矛盾，打架的地方。</p>
一句‘有種咱上北巷，’就是一陣腥風血雨。</p>
其實就一群混小子潑皮打滾，揪耳朵，摳眼睛，抓襠亂咬，都是‘夏姬八打’派的精銳弟子。</p>
張起銘除外，這小子打起架來有模有樣，個頭大，人又壯。</p>
下手還忒狠！</p>
要不這樣，他也不能成道口小霸王。</p>
就是這名兒，他自己從來沒認過。</p>
誰敢當他麵兒叫，非得挨兩腳不可。</p>
“行，我知道了，等我堂哥回來我就跟他說。”</p>
唐有水點點頭，一本正經的認下。</p>
看他這麽識相，張起銘拍了拍他的肩膀，跟大老似的起身要走。</p>
眼角餘光掃著牆角碼成摞的筐子，亮了。</p>
“啊~”</p>
一口幹掉瓶子裏的快樂水，張起銘暢快的把細嘴玻璃瓶蹲桌上。</p>
爽，太他媽爽了。</p>
大熱天，這屋裏頭堆在牆角的可口可樂，竟還帶著一絲陰涼。</p>
一瓶下去，張起銘心頭大定。</p>
這個時代，好像也沒記憶裏的那麽糟嘛！</p>
“我跟你爸都得上班，家裏也沒個人，你倆回來又得費錢。”</p>
“慢點吃，餓死鬼投胎啊你。”</p>
後腦勺挨了老媽一巴掌，張起銘往嘴裏塞餅的動作才慢了點。</p>
這東西就得搶著吃，看薛剛狼吞虎咽，三口一張餅。</p>
不吃快點，總覺著自己虧了。</p>
其實，盆裏的肉餡烙餅再吃兩頓也夠。</p>
薛剛艱難的咽下餅子，抬頭說：“幹媽，我倆在外頭買著吃就成。”</p>
車站廣場兩邊兒，全是推車做買賣的。</p>
吃、喝、用，大碗茶，當地特產什麽都有。</p>
到了夜裏更是熱鬧，整個廣場都讓做買賣的占完了。</p>
“不花錢呐？在黃坡待著缺你倆吃喝了？”</p>
高芝蘭不光心疼錢，主要是給了錢這倆小子也未必好好吃飯。</p>
不知道會不會寧肯餓著肚子，攢錢往遊戲廳跑。</p>
就道口南邊二流子他爹開的遊戲廳，可沒少坑這些孩子的錢。</p>
高芝蘭拎著菜刀找上門一回，那家倒是不敢讓他倆去了。</p>
可外頭的遊戲廳，多了去了。</p>
“媽，你放心吧，我倆肯定拿錢吃飯，天大地大肚子最大。”</p>
“信你？你自己覺著這話能信嗎？”</p>
張起銘梗著脖子，道：“怎麽不能？”</p>
啪~</p>
“老實吃你的吧！”挨了一巴掌，張起銘老實了。</p>
得，他在當媽的這兒是半點信用沒有了。</p>
好在還有好兄弟，挑眉向薛剛使了個眼色，‘好兄弟，就靠你了。’</p>
收到他的暗示，薛剛不動聲色點點頭，‘瞧我的吧！’</p>
“幹娘，要不你多給起銘兒5毛錢，我倆少玩兒會唄！”</p>
看著理直氣壯的薛剛，張起銘人都傻了。</p>
剛子，哥們兒上輩子怎麽沒發現，你還有猛將血統？</p>
勇字營的嗎？！</p>
看著讓老媽抽的直抱頭的薛剛，張起銘美滋滋的晃著腦袋，‘嘖嘖，勇，真勇！’</p>
挨了頓抽，薛剛徹底老實了。</p>
他也不知道自己腦袋抽什麽風，突然就敢在幹娘麵前勇了。</p>
再看幸災樂禍的張起銘，薛剛心說‘都是讓起銘兒給帶歪了，滿腦子淨想錢了。’</p>
“吃飽了，媽，我跟剛子出去玩兒會。”張起銘拍了拍油手，起身就要往外走。</p>
“站住，你倆又上哪兒野去？”</p>
剛回來就要出去，這倆是野地裏抱回來的麽？</p>
高芝蘭一陣咬牙，真想給他倆關煤屋裏狠狠抽一頓。</p>
看見幹娘咬牙切齒的表情，薛剛挺胸提臀，急忙道：“我沒要去，是起銘兒要去的，我回屋學習了。”</p>
“……”</p>
盯著扭頭就跑的薛剛，張起銘右手中指隱隱跳動。</p>
快封印不住了！</p>
跟當媽的說去廣場消消食，張起銘在老媽的碎碎念中出了門。</p>
“早點回來。”</p>
“知道了。”</p>
剛出大門，就看見蹲在台沿上垂著腦袋的薛剛。</p>
手裏頭拿了個樹杈，在水泥澆的台沿上不停畫圈，嘴裏碎碎念的不知在說什麽。</p>
悄悄上去把腳麵墊在他屁股下麵，往上一勾。</p>
“臥槽~”</p>
薛剛倒頭載下台沿，張牙舞爪的向前衝了十來米。</p>
這才雙手撐地的穩住，直起腰扭頭：“起銘兒，你大爺的。”</p>
“再罵。”張起銘甩開膀子衝了上去。</p>
“草，你別過來，啊啊~你他媽跑慢點。”</p>
“給爺死~”</p>
車站廣場，倆人一個追，一個趕，一直衝到南邊的小巷裏。</p>
張起銘這才停下，薛剛也用手撐著膝蓋喘氣：“起，起銘兒，你，你也太能跑了。”</p>
“怎麽覺著回去一趟，你咋不一樣了？”</p>
平複呼吸的薛剛，挺直了腰跟他並肩往前走。</p>
“是嗎？”</p>
張起銘笑了笑，無所謂道：“可能是長大了吧！”</p>
破爛的木門，一道坑窪遍布的門檻。</p>
邁進屋裏，土地揚起一陣塵土，又瞬間歸於平靜。</p>
熱鬧的屋裏，一群人圍在兩台遊戲機前，根本沒注意到有人進來。</p>
裏頭有半大的孩子，也有流著鼻涕，穿開襠褲的熊孩子。</p>
還有穿著白T恤，胳膊上搭著工裝，把袖子挽到肘子上的學徒工。</p>
進門當口右邊貼牆放了張桌子，缺了兩條腿的那麵抵著牆頭，一張長條凳擺在當前。</p>
上麵兒吊兒郎當坐著嗑瓜子的，就是這家店的代老板，唐有水。</p>
這會兒，他正嬉皮笑臉的看著一群人在能爭搶機器，心裏想著‘今天能賺多少錢，啥時候夠買收音機的。’</p>
</p>
啪~</p>
心裏正美，腦袋讓人給抽了一巴掌。</p>
唐有水愣了愣，猛地躥了起來，手裏的瓜子一把摔在地上：“草，誰他媽敢在太歲，頭~上……剛哥。”</p>
先前還氣勢凶狠的唐有水，看見薛剛還想硬挺。</p>
可等看清他身後站著的張起銘，人立馬就蔫了。</p>
“起銘，你啥時候回來的？”</p>
唐有水直愣愣站著，雙手貼著褲邊。</p>
老實、乖巧、可憐。</p>
跟犯了錯站教導處門口的一個樣兒。</p>
“有水，生意咋樣？”</p>
張起銘往長凳上一坐，拉他挨著自己坐下。</p>
看他不像來找茬的，唐有水挪了挪屁股，坐舒服了。</p>
“還成，就是……你也知道，這是我堂哥的，我就賺點零花錢。”</p>
張起銘當然知道，這店是他堂哥唐萬朝開的。</p>
其實，他這趟來找的就是唐萬朝：“你堂哥什麽時候回來，跟你說了沒？”</p>
“說了，應該就這一兩天。”</p>
唐有水點頭。</p>
其實，唐萬朝根本啥也沒說。</p>
他這是怕自己鎮不住場子，張起銘跟薛剛起什麽壞心思。</p>
這倆小子雖說沒幹過什麽犯法的事兒，可歪主意沒少打。</p>
特別是張起銘，一肚子壞水。</p>
“萬朝哥回來了，你跟他說聲，我有正事兒跟他說。”</p>
搭在肩膀上的手重了重，張起銘提醒道：“人要沒來，回頭我可在道口北巷堵你啊！”</p>
道口北巷，專門用來處理矛盾，打架的地方。</p>
一句‘有種咱上北巷，’就是一陣腥風血雨。</p>
其實就一群混小子潑皮打滾，揪耳朵，摳眼睛，抓襠亂咬，都是‘夏姬八打’派的精銳弟子。</p>
張起銘除外，這小子打起架來有模有樣，個頭大，人又壯。</p>
下手還忒狠！</p>
要不這樣，他也不能成道口小霸王。</p>
就是這名兒，他自己從來沒認過。</p>
誰敢當他麵兒叫，非得挨兩腳不可。</p>
“行，我知道了，等我堂哥回來我就跟他說。”</p>
唐有水點點頭，一本正經的認下。</p>
看他這麽識相，張起銘拍了拍他的肩膀，跟大老似的起身要走。</p>
眼角餘光掃著牆角碼成摞的筐子，亮了。</p>
“啊~”</p>
一口幹掉瓶子裏的快樂水，張起銘暢快的把細嘴玻璃瓶蹲桌上。</p>
爽，太他媽爽了。</p>
大熱天，這屋裏頭堆在牆角的可口可樂，竟還帶著一絲陰涼。</p>
一瓶下去，張起銘心頭大定。</p>
這個時代，好像也沒記憶裏的那麽糟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