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聞言,黃裳少女杏眼微眯,目光在淩雲俊臉上踅摸,看他是否在說謊。


    很大膽,肆無忌憚,很仔細,巨細靡遺。俄而,黃裳少女戀戀不舍收回視線,在心裏輕啐一口,感覺玉靨微微發燒。


    “靜嫻師姐就住在那棟樓,外牆由白玉石堆砌而成,寢室在二樓中間。”


    黃裳少女麵頰泛起一絲羞赧,輕輕地別過腦袋,抬起玉臂,蔥白纖細的玉指遙遙指著一棟白色樓宇。


    “謝謝師妹,師妹人真好,模樣那個俊俏呀,又肯助人為樂……”


    淩雲見事情辦妥,心思頓時安定,瞧她清麗妍媚,不禁口吐花花,既是誠心誠意由衷讚美感謝,又帶添油加醋的調侃。


    “啊,我還有事,先走了。”


    聽著聽著,黃裳少女玉靨暈紅漸漸擴大,偏頭瞄了淩雲一眼,急急忙忙打斷淩雲的胡言亂語,扭頭就走。


    淩雲猛地記起一檔子事兒,倘若幫忙的人都不問姓名,豈不是失禮之極,那樣心中定會留存小小遺憾。


    念及於此,心中一急,脫口大聲追問。“喂,師妹,你芳姓大名?我好謝謝你呀!”


    聞言,黃裳少女一言不發,隻是把頭埋得更低,細碎的步履更加快了。


    “幹嘛跑這麽快,我又不能把你怎地,好似會吃你似的。唉,下次遇見連個招呼都打不上,真是失策。”


    淩雲輕歎一聲,對自己的笨嘴拙舌,稍稍耿耿於懷。


    “算了,下次遇上她,說話神情端莊得體些,別跟狂蜂浪蝶似的,一下就把人嚇跑了。嗯,那樣,她會告訴我姓名的。”


    很快,淩雲釋懷,於心中暗暗總結經驗。


    定了定神,淩雲努努嘴想要開口,隨即長籲一口,像泄氣的皮球般蔫了。


    “鎮定,鎮定,沒什麽丟人的,大膽地喊,大膽地喊。”淩雲用力眨了眨雙眼,默默為自己鼓氣。


    “咳咳”


    淩雲心虛,環顧四周,隻見廖若晨星的人影,膽色陡增,輕咳兩聲,清清嗓子,挺胸收腹,做了兩個深呼吸。


    感覺怦怦的心跳稍稍慢慢下,不再猶豫,雙手攏在嘴邊作喇叭狀,張口大聲嚷嚷:“靜嫻,靜嫻師妹!”


    喊畢,淩雲心更虛,心跳如打鼓,“咚咚咚”響個不停,氣血倏地直往腦袋湧去。


    “怎麽沒有人應,難道沒有聽見?不可能,剛才我用上內力,雖比不上佛家的‘獅子吼’功法,卻也能聚音成束,穿牆透壁。”


    淩雲忐忑不安地盯著白色樓宇,認真觀察其間的動靜。良久,失望地垂下腦袋,無精打采。


    “或許是……或許女孩子臉皮薄,害臊,不敢應?或許她覺得我不夠誠心誠意,想考驗我,看看我能否堅持?”


    淩雲緩緩平複心情,逼迫自己冷靜,於心中默默思索。


    “管它呢,再喊吧,反正已經喊了,喊一次與喊兩次有分別麽!”


    與其空想不如來點實際的,淩雲頓時精神為之一震,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思想,決定喊出氣勢,喊出魄力,喊出地動山搖。


    念及於此,淩雲不再顧慮,學著葉輕風那股子大大咧咧勁兒,暫時擯棄所有雜念,甩開嗓門,大聲吼起來。


    “靜嫻,靜嫻,靜嫻……”


    “喂,鬼叫什麽!你,馬上停下!”


    驀地,一聲暴響,宛若半空一道炸雷,攜浩蕩天威直逼而來,令淩雲一驚一乍,差點兒跳了起來。


    扭頭一瞥,隻見胖嬤嬤麵帶寒霜,細眉倒豎,怒氣騰騰地衝他大聲叱喝。


    “呃……”淩雲無語,愣生生地瞅著她猙獰的表情。


    “怎麽,想關禁閉是吧,再敢在這兒耍潑,鬼哭狼嚎什麽的,本姥姥直接把你送到‘戒律堂’。”


    胖嬤嬤一邊說著,一邊卷起袖管,露出比小腿還粗、滿布細長淡黃茸毛的胳膊。瞅那個架式,隻要淩雲膽敢吐出半個不字,定叫他吃不了兜著走。


    “呃……”


    瞅著,目測著,淩雲想了想自個細長的大腿,登時什麽脾氣也沒有。迭忙收斂神情,低眉順眼,老老實實,一副虛心聆聽教誨的模樣。


    “想散野,也不瞧瞧是什麽地方,吃了豹子膽啦,再喊的話,別怪我不客氣了!“


    見淩雲恭順模樣,胖嬤嬤愈發得意,仍不肯善始善終,兩片肥厚嘴唇飛快地一開一合,喋喋不休囉唕。


    “唉,忍吧,小不忍則亂大謀。”淩雲一臉苦色,默想道:“難道真要在這兒苦等?”


    “不行,我可沒這耐性,得另想它法!”淩雲暗中打定主意,開始轉動腦筋。


    “可以這樣,把療傷丹藥送到她窗前,讓她明白我一片殷殷之情便好。對,就這麽幹,或許她就這樣被我的樸實感動了。”


    靈光一現,淩雲喜上眉梢,自覺前途一片光明,仿佛獲得美人兒的垂青,那是指日可待的。


    念及於此,淩雲心裏美孜孜的,幸福感充滿胸臆,興衝衝取出一瓶療傷對藥“九轉還春丹”。


    淩雲悄悄把玉瓶握在手心,偏頭朝胖嬤嬤看去,見那對綠豆小眼,仍舊若有若無地掃向自己,心下一凜,沒有立即行事。


    良久,見身邊沒了動靜,淩雲暗喜,默默運轉水靈力,裹住手中玉瓶,輕輕一鬆手,玉瓶劃出一道拋物線,神不知鬼不覺,準確落在二樓中間窗台上。


    “靜嫻,如果你在屋裏,你一定能感應得到,希望你收起它,祝你早日安康!。”


    淩雲默默地祝福著,呆呆地凝神前方,一動不動。


    半晌,窗口前的布簾紋絲不動,淩雲輕歎一聲,神色寂寥,緩緩轉過身,失魂落魄往回走去。


    “唉,明天再來看看吧,或許那時她已經收下了。”


    ……


    回途經過熱鬧的廣場,淩雲索然無味,提不起丁點勁頭,心中滿是患得患失,像個傀儡,沒有思想,任由一幅幅沒有色彩的畫麵在腦海一閃而過。


    第二天一大早,淩雲一個激靈,猛然從石床上高高躍起,在心中念念叨叨:“一切都會不同的,會心想事成的。”


    惴惴不安,淩雲腳底如有鉛,愈是接近女弟子宿舍區,心中那縷不祥的預感就愈強烈,愈是不想移動步履。


    慢吞吞,淩雲施施然行到昨天的位置,抑住怦然鹿跳的心,輕輕昂起頭,定睛朝窗台看去。


    一動不動,淩雲仿佛被使了定身術,一臉失望,呆愣那兒。


    唉,潔白的玉瓶在晨曦的照耀下,熠熠發光,宛若清晨花瓣上晶瑩剔透的露珠,一眼就能尋著它的身影。


    淩雲雙目無神,自言自語,小聲喃喃:“沒有動過,沒有動過,唉,看來她是不願理會我,不肯原諒我了!”


    一時間,失落的愁苦,失意的酸楚,失魂的迷惘,如煙似霧,瞬間把淩雲籠罩得嚴嚴實實,思緒萬千,掙紮躊躇,不能自已。


    “她為何不動玉瓶,為什麽?難道她恨我?難道我表現得不夠真誠?”


    “唉,為何見她一麵是如此的難,多想當麵向她解釋那天的一切,含蓄向她表明我的情意呀。”


    “她為何不接受我的好意?她憑什麽就要接受我的好意,憑什麽?”


    “算了算了,罷了罷了,我這是一廂情願,唉,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罷了罷了,還是早早收起那泛濫的情感,不作多想,好好修煉吧。”


    不知過了多久,淩雲緩緩回過神,魂銷骨立,黯然神傷。最後,淩雲沒有選擇堅持,而是選擇了退卻。心中朦朧的情感就像沙灘淺淺的腳印,一個浪頭打來,立刻被衝刷得一幹二淨。


    “唉……”


    淩雲長歎一聲,從儲物戒裏又取出一瓶“九轉還春丹”,用同樣的方式,把它悄悄地送上窗台,與前一瓶並肩而立。


    做完這些,淩雲仿佛對心中這份突如其來的情感有了交待,心情漸漸平複,神智漸漸清明,心兒像落地的大石,安安穩穩,不跳也不蹦,老老實實呆在原位,平複如常。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少年維斯特的煩惱’,長大了就有了,並不是真正的愛情。”


    淩雲仿佛害怕自己再次墜入無盡的單相思,思緒飛快地運轉,為自己找個理由,說服自己。


    “嗯,應該就是這回事,不要去強求它,或許這隻是人生的一個中轉,幼稚的萌動,僅僅讓我體會一次神秘奧妙的情感。”


    “或許,我就像金庸小說裏的張無忌,懵懵懂懂之際,莫名其妙喜歡上朱九真,愛得死去活來,可事實證明,那並不是最好的結果。”


    “對,這隻是人生必經之路,並不是天定情緣,或許更精彩的在後頭,忘了她吧,一切隻是夢幻。”


    雖然淩雲心裏清楚,靜嫻與心思不純、陰險狡詐的朱九真完全沾不著邊。可是為了讓自己盡快忘掉這段不期而遇的情感,淩雲潛意識地狠下心,讓倆人合二為一,淡化靜嫻在心中神聖的光環,讓她逐步退出意識。


    想著,想著,淩雲這種自欺欺人的想法,居然奏效了,心情漸漸走出低潮,整個人重新開朗起來。


    “嗯,找葉輕風、容九變去,倆個活寶,幾天不見,真挺想他們的。”


    “這個時候倆人定然在廣場,或是觀看比武,或是偷偷摸摸盯著某個美女,正悄悄地評頭論足,嘿嘿,找他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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