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嫻曼妙妍麗的姿容宛若絢爛的煙火,驀地一亮,光華璀璨,色彩繽紛,令人迷離失神,而後漸漸消淡,宛若芸花一現般,美麗而短暫。


    淩雲默默想念,努力運轉思緒,想要把這美好一刻,定格下來,永遠烙印在心靈深處。


    事與願違,淩雲無論如何努力,靜嫻玄妙夢幻的身影宛若時間流逝,不可逆轉,一點,一點黯淡,最後煙消雲散,不著一絲痕跡,留下空蕩蕩、無邊無際的黑暗與孤寂。


    “嘩,嘩……”;“呼,呼……”


    耳畔響起海濤默默湧動的低吟聲,以及朗爽海風輕輕拂過的嗚咽聲。一縷熱流從淩雲心田汩汩溢出,緩緩流動,速度雖慢卻不可遏止,如綿綿不絕的漣漪一波一波擴散而去,彌漫全身。


    一種悸動心靈的感覺,如潮水般泛過每一寸肌體,滋潤每一個細胞,溫暖有力地撫摸全身。


    淩雲感覺身體漸漸發熱,開始輕飄飄,仿佛懸浮於空中,並不橫躺在石床上,似幻如真。


    腳下澎湃的海浪,有節奏地起伏,細細聆聽,遠處仿佛有一個熟悉的聲音,縹縹緲緲,默默呼喚著,如磁石般吸引著淩雲。


    淩雲心中一動,欣喜若狂,光著腳丫,在一望無際的海麵上奔跑,追逐聲音的來源,急切想要知曉聲音的終點是什麽地方?又有什麽樣的驚喜在等著他?


    淩雲發了瘋似的,拚命奔跑,無邊的黑暗,荒蠻的寂靜,籠罩整個世界。淩雲全身發熱,心中滿是激情,渾然不覺。


    這一刻,淩雲腦海時隻有一個念頭,一直跑,不能停歇,一直跑,即使是世界的盡頭,也要把它跑完。隻有這樣,才能發泄體內盈滿欲溢的能量,揮發暢爽欲飛的感覺。


    風馳電掣,一團團灰蒙蒙的迷霧從身邊疾速倒退,風呼呼作響,粗暴地擠壓身體。


    世界仿佛沒有盡頭,心靈仿佛沒有彼岸,淩雲不知疲倦地奔跑,隻為了美好的夢想。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過了幾個世紀,淩雲一直處在半夢半醒間。想要停下,無能為力,不想停下,卻又無法為續,身體仿佛不在自己的撐控中,任憑腦海肆虐的思緒引索。


    漸漸地,體內如潮的熱情開始消退,灼熱的心靈開始冷卻,淩雲終於累了,緩緩停下腳步。


    霎時,百般滋味湧上心頭,興奮、失落、追求的渴望、無奈的頹廢,迷茫、期盼……各式各樣的情感如滔滔巨浪的淩雲湮沒,猶如海麵上中一葉孤舟,任由狂風暴雨吹打,在無盡的黑暗飄蕩。


    良久,風暴漸漸停息,四周景致驀地一響,遠處隱隱約約透出些許光亮,映上寬闊的海麵上,顯出粼粼波光,一閃一閃,宛若繁星密布的璀璨天河倒映而下,流光溢彩。


    在朦朧光華的照耀下,無邊的黑暗被一點、一點地逐散,顯出淡淡的迷霧,在微弱的光線下氤氳繚繞,千變萬化,氣象萬千。


    淩雲仍不甘心,放慢腳步,星眸堅定,默默凝視遠方,不緊不慢走著。


    遙遠的天際,層層疊疊的雲彩,波詭雲譎,聚散離合,幻出一幅幅神奇的景象。


    淩雲不知疲憊,漫無邊際地行走,僅僅心中存有一絲明悟。漸漸地,天地開始模糊,變幻的風雲凝聚成形,隱約顯出靜嫻模糊的身形……


    淩雲心中一片惘然,不知這是幻覺還是真實,不知不覺中,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


    一天一夜,淩雲緩緩張開雙眼,茫茫然,無神地仰視空蕩蕩的天花板。


    唉,淩雲長歎一聲,緩緩起身下床,隨手拉開布幔。


    昨夜思緒殘餘的痕跡猶在,清晰可憶,令淩雲煩惱不已。


    “難道我喜歡上她了?”淩雲於心中悄悄地問自己。


    霎時,一石激起千層浪,洶湧的情感如滔滔巨浪瞬間把淩雲湮沒。


    “她現在怎麽樣了?傷勢是否得到控製?她會怪我吧嗎?她會否誤解我?會否認定我乃故意之舉,心懷叵測?”


    “不行,不行,我得馬上找到她,向她解釋,向她說明,那是無心之舉,請她原諒我的過失,願意竭盡我能彌補所造成的後果。”


    “對,就這樣,愈快愈好!”


    一時間,淩雲心急如焚,恨不能背插雙翅,一下飛到靜嫻身邊,言語懇切,誠心誠意求得她的諒解。


    淩雲麵色緊張,腳底生風,健步如飛,一溜煙朝女弟子宿舍區奔走而去。


    廣場上人潮湧動,熙熙攘攘,劇烈絢麗的鬥法比比皆是,喧鬧的喝彩聲此起彼伏。可落入淩雲眼中,索然無味,激不起丁點心漣。


    七拐八彎,淩雲像條滑溜的泥鰍,穿過熱鬧非凡的比武賽區,來到另一座山峰的入口處。


    淩雲一次也沒來過這兒,不由放慢腳步,舉目望了望陌生的環境,躊躇不前。


    “唉,既來之,則安之,不要想那許多,車到山前必有路!”


    俄而,淩雲猛吸一口氣,定了定神,不停為自己鼓氣,而後一狠心,頭一低,急衝衝朝內闖去。


    “給我站住!你是幹什麽的?好大膽子呀,居然敢埋頭硬闖,知道裏麵是什麽地方嗎?”


    驀地,一聲厲喝如晴天霹靂般在耳畔響起,淩雲猛然一驚,立時停下步履。


    “轟隆隆”


    淩雲感覺地麵在顫栗,在**,不禁轉身看去。


    隻見身旁一座丈許高的石屋內,走出一位體形碩大的中年嬤嬤,宛若一座巨山般,氣勢洶洶朝淩雲走來。


    一襲寬大的灰色布袍,扁平的臉型,鼓鼓囊囊的肥肉幾乎把五官擠沒了地方,胸前一對肥碩的**,宛若兩個西瓜大小的水袋,鬆軟下垂,隨著她沉重的步履,一抖,一抖,歡快地掀起洶湧的波浪。


    “幹什麽的?”


    胖嬤嬤滿臉蠻橫,撇著一對細小的眼珠,上上下下對淩雲打量個遍。


    “我是門中的弟子!”


    “廢話!我還知道你是男弟子呢!”


    胖嬤嬤細眉一挑,滿臉不悅,對淩雲的答非所問,極其不屑、不滿。


    “是執法人員嗎?”胖嬤嬤耐著性子,例行公事問道。


    “不是”


    “那你來這兒,想幹什麽!”立時,胖嬤嬤音量提高一倍,不假顏色。


    “我來找人的!”


    “經過允許沒有?”


    淩雲唯唯喏喏問道:“什麽允許?”


    “胖嬤嬤本板著肥臉,厲聲喝道:我的允許!”


    聞言,淩雲迭忙打起精神,朝胖嬤嬤看去,見她僅有築基中期的修為,可心裏卻不敢有絲毫的怠慢,恭恭敬敬應道:“小道淩雲有要事想見靜嫻,還請道長批準!”


    “不行!”


    “呃……”


    “你們這些男修,滿腦歪門子心思,肚子裏有幾根花花腸子是我不知道的,不好好修煉,天天想做那狂蜂浪蝶,不思進取!”


    胖嬤嬤厚厚的嘴唇巴紮巴紮,肥臉流露出深深厭惡之色,滔滔不絕地訓斥起來。


    “哼!這些天,我不知打發多少像你一樣的登徒子。走吧,走吧,不要讓我親自動手來趕你!”


    胖嬤嬤不耐煩地皺起眉頭,抬起左手,示意地擺了擺。


    淩雲束手而立,臉上堆起虛委的笑容,誠懇地解釋:“道長,我與他們不同的,前天擂台比武,小道失手傷了靜嫻師妹,今天特來向她解釋因由,並送上療傷的丹藥。”


    胖嬤嬤無動於衷,毫無表情地喝道:“不行,任你說得天花亂墜也沒用,走,給我離開這裏!”


    淩雲見她態度堅決,知道多說無益,隻是浪費唇舌,於是退而次之,轉變策略道:“好吧,那我就站在這兒等她,我想她總會出現的!”


    “嘿嘿,那你就在這兒慢慢等吧!給我一邊去,不要擋住道!”


    按規定,淩雲如此行事,並不違反,胖嬤嬤嘿嘿一笑,不再驅逐。


    “好的,好的!”淩雲悻悻然應道,慢吞吞踱到胖嬤嬤身邊。


    半晌,日上三竿,偶爾有年青漂亮的女弟子進進出出,隻能略為解悶,根本不頂用。


    漸漸地,淩雲不耐煩了,走上幾步,依上石門,腆著臉,不恥下問:“道長,請問靜嫻師妹住哪棟樓?”


    “不-知-道!不要來煩我!”胖嬤嬤一字一頓說道,怒目瞪圓。


    “呃……”


    吃了個閉門羹,淩雲心情糟糕卻不敢顯露,灰溜溜地走開。


    忽地,遠處一位年青女弟子,穿著一身黃裳,嫋嫋走了過來,淩雲心中一動,登時有了主意。


    少頃,黃裳少女行到跟前,模樣清秀,及笄之齡,正如淩雲心中所願。


    “咳咳”,淩雲輕咳兩聲,挺起胸膛迎了上前。


    “你好,師妹,我叫淩雲,想問你一件事”


    “嗯~~~”


    黃裳少女放慢腳步,警剔地看著淩雲,一語不發。


    “淩雲心平氣和,一臉誠懇、期翼,柔聲說道:是這樣的,我想問問靜嫻師妹住在哪棟樓?嗯,我就是那天與她同台比武的弟子,想向她解釋一件事。”


    黃裳少女目光在淩雲身上一轉,恍然大悟:“哦,我記起來了,你確實就是他!”


    淩雲心中一喜,連連點頭道:“是,是,那天被靜嫻師妹轟出擂台後,不知怎地,失心瘋似地轟出一擊。於此心中惴惴不安,很想向她陪個不是。”


    PS:章節名援引歌德的《少年維斯特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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