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真龍麵色驟變,大喝一聲:“追,別讓他逃了!”霎時,八道身影齊齊射向茫茫霧海。


    甫入陣法邊緣,賀真龍就感覺不對勁,即使沒有運轉靈力觸及陣法,身旁聳峙的嵯峨巨峰仍舊散發出令人心驚膽戰的威勢,一團巨大的陰霾隨之在心裏升起,不禁沉聲問道:“光睿,我怎麽感覺心神不寧,你仔細察看一下,陣法是否有變化?”


    “是!”黃光睿點頭應道,麵色凝重,從懷裏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八卦盤,根據晶石閃爍的規律,認真分析陣法的變化。


    轉過一道分岔,八封盤上晶石毫無征兆地亂閃起來,立時,黃光睿麵色慘白,顫聲道:“不好,闖陣的規律明顯發生變化,三左轉,三右轉,已經不適用了。”


    刁鬥光恨聲道:“該死的淩雲,肯定是他的搗的鬼,來之前我就曾懷疑,哪有那樣闖陣的。”


    陰若影飛在隊伍最後麵,忽地,身上逸出陣陣寒意,大聲喝道:“快撤,快撤出陣法!”


    話間剛落,淩雲冰寒的聲音四麵八方傳來,猶如滾滾春雷在雲層來回震蕩:“算你們機警,不過已經遲了,嘿嘿,想要安然逃脫,沒那麽容易。”


    霎時,風雲突變,光線驀地變暗,眾人抬頭一看,魂飛魄散,碩大無朋的巨岩一個接著一個,仿佛九天飛瀑倒掛而下。


    賀真龍強行振作精神,星眸睜圓,厲聲喝道:“大夥兒莫要慌亂,齊心協力轟出最強一擊!”說完雙掌猛推,一藍一紅兩條蛟龍憑空出現,身形暴漲,一個神龍擺尾,咆哮如雷迎向巨石。手中不停,祭出最強的法寶玄火燈籠,一道紅芒從指間射出,定在空中,光華流溢,猶如夜間高高懸掛的孔明燈,映出蒙蒙一片豔豔的紅色。


    賀真龍大喝一聲,手中打出一個複雜法訣,一團團雀躍的火焰從燈籠魚貫而出,化作一朵朵熾烈的火雲,轟向從天砸下的巨石。“轟”一聲巨響,暴起一團眩目的火光,碎石飛濺,暴雨般落下。


    “轟隆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綿綿不絕,天空綻開一朵朵絢麗的煙火,賀真龍等心中稍安,總算抑住巨岩的隕落。


    然而剛剛喘上一口氣,一陣地動山搖,耳畔傳來沉悶的“哢哢”聲。刁光鬥睜大眼睛,怔怔的瞅著兩旁巨峰急迅朝自己擠來,肝膽俱裂。


    不再遲疑,轟出一記獨門法術“捆仙繩”,花妍容嬌叱一聲:“濤哥,跟我向後撤。”腳下一催,化作一道灰影往回路退去。


    驀地,地麵裂開一道米許寬的巨縫,“嘩啦啦”一陣暴響,一堵晶瑩剔透的巨型水幕倏然躍起,化作滔天巨浪,劈頭蓋臉轟去。措手不及,“啊!”刁鬥光等人如遭重錘,護身光罩大閃一下,“噗”地破滅,硬生生轟出十丈開外,於半空中噴出一團血霧。


    不再心存僥幸,刁光鬥等人紛紛使出最後的保命手段,各種高級玉符接連不斷被激發,斑斕的芒線漫天飛舞,絢麗多彩。


    “轟隆隆”,夾雜此伏彼起的慘叫聲,刁鬥光等人嘴角溢血,神情猙獰,像是散了骨架,沒有反抗地從半空中跌落,勉強保持雙腳著地。


    “呼哧,呼哧”刁鬥光雙手支著腰身,大口喘著粗氣,抬頭朝同伴瞥去。除了賀真龍、花妍容和百裏濤三人衣冠整齊,氣色如常外,其他人皆披頭散發,渾身上下濕漉漉,狼狽不堪。


    心念一動,刁鬥光厲聲喝道:“花妍容!剛才圍攻之際,你手下頓滯,是故意放走淩雲吧!”


    不等她分辨,繼續喝道:“事前勸說你偷襲淩雲,你就推三阻四,不情不願,仿佛不恥與我們為伍。如果不是興皓兄巧舌如簧,把淩雲說成天下第一無賴,欲對你圖謀不軌,你恐怕不會答應出手吧!”


    接著霍地直起身子,惡狠狠盯著花妍容,道:“你說,淩雲為何厚此薄彼,對我們雷霆萬鈞,恨不能啖血食肉,唯獨對你憐香惜玉,關愛有加?難道你們之間早已暗通曲款,勾搭成奸?”


    花妍容氣得柳眉倒豎,清叱道:“刁鬥光!你不要血口噴人,我和淩雲沒有任何關係,而且我已經有了夫君,怎麽可能與他……與他暗通曲款!”


    刁鬥光目光倏銳,聲色俱厲喝道:“你不要狡辯了,淩雲這一路上的表現告訴我們一個事實,就是對你鍾愛有加,對我們僅僅是敷衍。”


    “你說,他怎會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們之間必定有某種不可告人的特殊關係,否則憑你一位有夫之婦,且不是天香國色,他怎就死心塌地,死皮賴臉地跟隨你,不辭辛勞地為我們排憂解難,讓我們順順利利到達此地。”


    花妍容氣得身如篩糠,顫聲道:“你這是無理取鬧,是汙蔑,大家可是瞧得一清二楚,來迷失森林之前,我和他根本就素不相識,和你們一樣,第一次和他見麵就是在茶樓。”說著流轉目光,從隊員臉上緩緩掠過,皆是木然的表情,立時,心中滿是失望,大聲喝道:“我說的句句屬實,天可憐見,你們怎麽就不相信呢!”


    刁鬥光輕嗤一聲,道:“真會演戲,你騙誰呢,說和他沒有任何關係,誰信,誰信!”聲音越來越高,喝道:“大夥兒信嗎?反正我不信,花妍容和淩雲肯定早就相識了,或是難以啟齒,或是包藏禍心故意隱瞞,反正我們分開的五年時間,花妍容不但嫁給一個傻子,還和淩雲勾搭上了。”


    說著麵露猙獰之色,嘴角不停抽搐,陰陰說道:“其實還有一個絕妙的法子,可以證明我的推斷是正確的。如果你們之間關係超越平凡,把你擒下並以此要挾,淩雲這個雜碎為了營救心上人,必然會冒死現身,你說對嗎?”


    接著轉過身子衝著氤氳翻滾的迷霧,歇斯底裏吼道:“淩雲,我說得對嗎?你這個雜碎!”而後在地上重重吐一口唾沫,獰笑著向花妍容走去。


    花妍容麵色變微,後退一步,目光中露出一絲害怕,左右看去,向其他隊員求助:“真龍法師,你們難道不相信我嗎?認識相處二十多年,妍容的為人怎樣,難道你們心裏不清楚嗎?”


    刁鬥光桀桀怪笑道:“臭**,死天臨頭還要硬撐,難道你真的不明白嗎,你就是救我們出困境的唯一出路,為了活命,我們是身不由己。你就認命了吧,不要妄圖反抗,不要妄圖逃跑了,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


    心中一凜,花妍容朝身後的迷霧看去,不知何時,賀真龍悄然無聲地飄到自己的身後,看來正如刁鬥光所說,無論自己如何辨解,為了活命,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地擒下自己。


    二十年來的相處,彼此知根知底,對他們的性情和手段了如指掌,花妍容放棄無謂的哀求和辯解,知道擺在麵前隻有兩條路。


    第一條是束手就擒,任由他們把自己當作誘餌,引淩雲現身,然後一番唇槍舌劍的談判。但是他們行事素來果敢狠毒,為絕後患,脫身後極有可能出而反而,來個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如果淩雲沒有現身,他們必定對自己肆意淩-辱,各種慘忍的酷刑加身,讓自己不停地痛苦哀號,直到淩雲動了側隱之心,否則必定被活活折磨而死。


    這條路花妍容沒有一點把握,因為心裏非常清楚,自己和淩雲沒有半點交情,即使他有一廂情願的好感,可麵對生死抉擇,加之自己有夫之婦的身份,這種薄脆得像張紙的男女之情轉瞬煙消雲散,起不了任何作用。


    第二條是負隅頑抗,隻要僥幸闖入身後的迷陣,他們肯定不敢窮追不舍,受困迷陣總比落在他們手上好些,或許淩雲念及暗中放水的情義,引領自己出陣。


    這條路同樣異常凶險,以二敵六,雙方實力懸殊,成功的機會微乎其微。唉,如果濤哥身體安康,憑他深厚的法力,脫險尚有五成把握,可是……唉!不管如何,為了交易,他們都不敢對自己痛下殺手,所以隻要有一絲希望,都要竭盡全力拚搏。


    打定主意後,花妍容決定用上攻心迷惑之計,長期耳熏目染,雖然第一次運用,卻毫不生澀,麵色一緩,露出哀求之色,囁嚅道:“真龍法師,光睿、皓興、諸輝、若陰,我……我知道大家的難處,如果犧牲妍容一人,可以換得大家的安危,那……那妍容情願意放棄反抗,做為出陣的籌碼和淩雲討價還價,,任由大家處置。”說話間臉上表情盡是無奈和不甘,仿佛一番心理鬥爭後,做出的明智選擇。


    聞言,甘皓興麵色稍緩,寬慰道:“如此甚好,咱們二十年的交情,兵戎相見終究不妥,還是心平氣和坐下來商討解決之道,隻是暫時委屈妍容了。”


    花妍容慘然一笑,道:“希望你們待會多些耐心,不要讓妍容受太多的磨難。”


    黃光睿連忙道:“不會,絕對不會,我想淩雲一定會現身的,憑你們……你們的交情……”


    花妍容淒淒楚楚地瞅著黃光睿,木靈力瘋狂運轉,兩道綠芒倏地從指間射出,化作兩個高速旋轉的影輪,一個護在身前,另一個則愈來愈大,變成一張巨網向賀真龍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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