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編和藤編方法其實一模一樣,唯獨就是材質不同,在編製的時候可以根據器物大小和種類對竹篾進行不同的處理和加工。


    大型器物,竹篾可以劃的粗大一些,精細小巧的器物,自然就要劃的細軟一些,甚至在打底和骨架上的處理也不同。


    這些在以前的藤編器物上體現並不明顯,因此製作竹器不光考究編織工藝,更加考究對竹篾的加工處理。


    高超的篾匠,能夠用細密的竹篾編製出來能夠盛水的器具。


    挑選出來的幾個男人跟著徐晨學習了幾天之後,都已經學會了破竹劃蔑和竹編技巧,而且編織技術似乎比徐晨更好一些。


    實際上,就算竹器是一種比藤編更好的新生工具,但用來交易出售的可能性並不大,因為它並沒有任何超越藤編工具使用方麵的特性,不像陶器和銅器一樣具有劃時代的意義和進步,充其量就是更加結實好看而已。


    因此徐晨這次在巴族傳授竹編技術,隻是為了製作出另一樣東西,那就是鬥笠。


    以前沒有竹子,無法製作鬥笠,隻能用獸皮和一些韌性好的木棍製作簡單的帽子。


    但帽子畢竟太小,遮陽勉強可以,遮雨完全不行。


    如今有了竹子,就能用竹子做為骨架,用輕薄的獸皮製作出來寬大遮雨的鬥笠,遮陽遮雨都十分方便。


    這些年隨著皮具應用的越來越廣,皮革加工技術也取得了不小的進步。


    就好比徐晨以前寫字,用的就是簡單刮洗幹淨用草木灰鞣製之後的原皮,但自從製作皮鼓成功之後,一下找到了皮革加工的新方法,不光能夠通過熱水煮燙將皮子上的毛發和脂肪完全清除幹淨,還能通過用力拉伸讓皮子變得更薄更大。


    也就是說,一張普通獸皮經過加工之後,就能製作出輕薄結實麵積加倍的皮革。


    隨著不斷的摸索和發展,眼下皮革加工技術更加成熟,不光可以通過拉伸,還能通過鋒利的刀具進行割裂分層,一張厚實的皮革可以分成兩層甚至三層,甚至還發明了打磨工藝,如此皮革製品就更加精美。


    如今徐晨和小女巫等人寫字用的獸皮已經和幾年前完全不一樣,帶有一種西方中世紀獸皮紙的性質,非常輕薄,甚至能夠透光。


    用這種處理之後的輕薄獸皮製作鬥笠,再用桐油塗刷一兩遍,徐晨相信不光遮陽遮雨,還能用很長時間,絕對是各部落以後居家旅行的必備工具。


    巴族隻要掌握了這個技術,以後也會成為一個很重要的財富來源。


    畢竟鬥笠製作已經不是簡單的粗糙加工了,含有竹編、皮革、油料加工三種先進工藝,別的部落想要學會,估計很難,尤其是在眼下桐油比較奇缺的時代。


    隻要鬥笠製作成功,以後還可以用獸皮製作出更加方便攜帶的雨傘,這樣巴族就有了一門長遠斂財的高級技術,形成品牌和特色之後,說不定能夠傳承幾千上萬年。


    為了配合鬥笠和雨傘的製作,徐晨決定在巴族建立一個皮革深加工作坊,不光滿足製作鬥笠雨傘,甚至還要更進一步發展獸皮處理和加工,爭取做出更加輕薄的真正獸皮紙,以滿足王城對於書寫的更大需求。


    一旦新的彩陶、鬥笠雨傘、獸皮紙三種新興產業建成,巴族在以後巴國的影響力依舊巨大,依舊還是首屈一指的最強大最富裕的部落,這樣也能極大增強部落的榮譽感和凝聚力。


    至於其他消耗巨大人力物力財力的加工工業和鑄造冶煉工業,徐晨將會慢慢將其推廣到其他部落或者轉移到王城附近。


    特別是像打造石磨石器和製造馬車船舶這些粗苯而且耗費大的產業,巴族不應該成為製造主力。


    當文明發展到一定程度,輕工業和奢侈消費品才是最賺錢的行業,而且經久不衰。


    而投資和消耗巨大的重工業,隻能由國家來統籌發展,形成國之重器,才能最大限度的掌控國家經濟命脈。


    巴族是巴族,巴國不僅僅隻有巴族,兩者已經不再具有統一性。


    ……


    這次回來,徐晨並沒有著急回拱火盆地,而是專心呆在巴族指導完成產業升級。


    期間他還專門去了一趟烏族、胡族和木牙族考察發展情況,特別是烏族的銅礦采掘和冶煉。


    隨著王城的建立,人口越來越多,發展越來越快,對於金屬的需求越來越大,烏族每個月半噸的銅產量,完全無法滿足需求。


    但視察過後,他又隻能鬱悶接受這個現實。


    在短期內,根本沒有大規模提高銅產量的辦法。


    挖礦、挑選、運送、粉碎、伐木、燒炭,每一個環節都需要大量的人力。


    重工業在後世是資金密集型產業,但眼下就是人工密集型產業,全靠用人力一點一點堆出來,用時間一點一點的耗出來,根本沒有任何投機取巧的可能。


    而烏族能夠參加這種重體力勞動的人口就那麽多人,根本無法抽調更多的人手,或者說就算增加人手,則農業生產就會受到極大影響。


    徐晨雖然也想過通過外部征調一部分人參加開采和冶煉,但其他部落發展的甚至還不如烏族,因此想想還是算了。


    眼下還是盡量把主要精力放在巴國的整體規劃發展上,將農耕生產和畜牧養殖規模擴大,隻有在徹底解決了更多人的溫飽之後,才能騰出手來慢慢發展重工業。


    許多事根本就急不來,越急越是混亂。


    四月上旬,巴族第一窯彩陶出窯。


    原來灰撲撲的土陶經過各種顏色的礦物釉料加工之後,燒製出來的陶器顏色五彩繽紛,器型雖然並沒有任何變化,但美化效果明顯,不僅讓整個巴族男女老少驚喜激動歎為觀止,就連徐晨都感覺大開眼界。


    他活了兩輩子,還是第一次真正看到這麽多的彩色陶器。


    而且還是在他的指導下製作和生產出來的。


    看著從火窯中取出擺滿一地,大大小小數百件顏色混雜琳琅滿目的陶器,巴族人再次開啟了一場熱鬧歡騰的慶祝狂歡。


    這種熱鬧的場景在巴族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大家圍在窯廠的空地上載歌載舞,就像徐晨當初第一次燒製陶器出窯一樣。


    隻不過數年過去,物是人非。


    當初主持慶祝儀式的是母巴,眼下換成了更加老邁的阿母。


    部落的女人用顏料幫男人們塗抹在臉上身上,徐晨也一樣,整個人被抹的像個五彩顏料人,然後被一群男女老少高高舉起,就在窯廠的空地上歡騰轉圈,吼吼哈嘿的聲音響徹整個山穀。


    彩陶的麵世和這場熱鬧歡慶,將母巴去世的哀傷情緒徹底化解,整個部落完全恢複過來。


    歡慶結束之後,徐晨帶著一群窯工對這些彩陶進行了仔細的觀察和挑選,舍棄了大部分開裂或者無法形成有效釉質防護層的產品,最終選出幾種合適的顏色和器型,準備開始加大規模製造。


    對於經常要加熱煮飯和釀酒醃菜的陶罐陶鍋,以黑釉為主。


    陶碗陶杯陶盤陶瓶等小件器物,則以彩釉為主,單色或者多色都可以,如果不嫌麻煩,可以畫一些花鳥蟲魚、文字或者其他想象的裝飾圖桉。


    對於這些圖桉,徐晨並沒有什麽特殊的要求。


    他可以自己單獨畫一些自己喜歡的圖桉和顏色,但他卻不會去幹涉窯工和巴族男女老少自己的創作。


    因為這種產生於生產生活中的藝術創造,也是人類文明發展的一個重要特征,一旦引導的太多,便失去了自然的意義。


    但無論徐晨如何不想去幹涉,但最終這些圖桉和顏色還是會受到他極大的影響,就像王宮和神殿的壁畫一樣,雖然結局效果和他設計想象的很不一樣,帶有這個時代濃鬱的蠻荒審美情趣,但無論如何,在填色過程中所有人又都還是接受了他不少的指點和配色方法,風格和山洞裏麵的岩壁畫差異十分明顯。


    另外為了讓巴族的彩陶更加具有部落特色,徐晨還專門讓鑄造坊的工匠鑄造了幾個蛇形的巴字銅印,到時候凡是製作好的陶坯底上,都必須蓋上一個蛇形標記,代替此前用刻刀狗爬一樣刻畫的巴氏出品四個字。


    彩陶的出現,極大的刺激了巴族人的生產熱情。


    以前陶器剛出現的頭幾年,各部落都到巴族搶購陶器,但這幾年隨著其他部落慢慢也開始學會了製作陶器,普通的陶碗陶杯甚至小型的陶罐陶壺陶鍋等都無需來巴族購買,於是巴族的陶器就隻剩下了大中型器型,但大中型器型隨著這些年的不斷推廣普及,實際需求度也在不斷減少,因此巴族的製陶產業也一落千丈,變得蕭條不少。


    當產品沒有特色的時候,就會陷入價格競爭之中,巴族也是一樣,雖然巴族的陶器比別的部落的確要好不少,但在使用上並沒有什麽不同,同樣一個陶碗,巴族的一錢一個,其他部落一錢兩個甚至三個,那些做的醜的一錢四個也賣。


    因為陶器燒出來隻消耗人工成本,不像狩獵采集看運氣收獲,隻要勞動就有產量,賣掉就是錢,若是以前換獸皮或者其他東西,還不太好交易的話,那麽現在有銅錢作為交易中介,隻要能用而且夠便宜,必然就能賣掉。


    銅錢的出現,既增加了交易的可能性,但同時也造成了更大的競爭,讓交易在變得輕鬆的同時,選擇麵也更大,更不容易掌握交易過程。


    但彩陶的出現,將徹底改變巴族麵對的窘況,會讓製陶業帶來新的變化。


    所有巴族人都相信,隻要彩陶亮相,其他部落那些灰頭土臉的陶器將再次被打壓下去。


    當然,因為兩次燒製會消耗多一倍的人力物力和時間,還要消耗大量的時間製作釉料塗色上釉,價格肯定也會更高,但因為其他部落無法模彷,很長時間內都將會是巴族獨有的技術和產品,很快會占領高端市場,哪怕銷量不太高,但也絕對能夠賺到錢。


    就像虎皮熊皮狼皮這樣的高端皮貨一樣,哪怕再貴也是有市場的,而且各部落都是當寶貝一樣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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