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涼大吼一聲,首先反應過來。抽出別在腰上的一塊大刀片子朝著來人衝過去,其餘的刀客也都在一瞬間進入戰鬥狀態迎敵而上。


    看得出來有幾個刀客以前和老涼一起出過活兒,這會兒都向他靠攏,可能幾人之間想要打個配合。


    洛康王似乎也感受到此刻氣氛的不同尋常,下了馬車一隻腳踩著車轅,遠遠的望著這邊就快交戰的兩撥人,臉上也說不出是個什麽樣的表情。


    倒是一眾護院還站在原地,有的似乎還沒反應過來,有反應過來的就往洛康王馬車邊靠攏,將其護在身後。


    獨孤遠塵翻身上馬,兩腿一夾像箭一樣迎著風便射了出去。有些護院看見這一幕便也興奮起來,竟也都學著獨孤遠塵上了馬飛奔而去。


    獨孤遠塵聽見身後的馬蹄聲,回頭看見一些護院臉上竟因為興奮而漲得潮紅。


    還都是些沒見過江湖殘酷的小年輕啊!


    老涼幾人離敵人越近便越慢,經曆過這種廝殺的人都知道,再快也快不過敵人的馬,隻有站穩了腳跟,才能砍斷敵人的馬腿。


    當然也有不知道的,就這麽叫囂著衝進人群中。有些騎馬而來的護院,這時也後來居上和衝在最前麵的那些刀客一樣,一猛子紮進對方陣營之中。


    這些護院在西明國從未真正與人交過手,作為王府的護院,就算是比武也是點到即止。


    而現在麵對的可能是一隊馬賊,也可能是一個殺手小組。


    這是真正的廝殺,是要命的廝殺,這不是比武,是要流血要死人的。


    在接觸到敵人的一瞬間,騎馬的黑衣漢子忽地呈半月形聚攏,然後血光四起,幾個來回的功夫那些衝在前麵的護院便被斬落下馬。


    死得最快的,永遠是那些叫囂得最大聲的人。


    獨孤遠塵一眼就能看出實力的差距,離得越近他越能感受到那些不說話的黑衣漢子濃濃的殺氣。


    即使存在嚴重的實力不對等,但他們畢竟有人數優勢,一個護院在被砍下腦袋的同時,另一個護院也砍下了對麵那人的膀子,但那斷掉膀子的人卻一聲也沒吭。


    獨孤遠塵不明白這支十三人的小隊為何能做到如此冷酷,其實說成是殘酷更準確些。


    也不是所有的護院和刀客都像豆腐渣一樣一打就碎,老涼帶著他的三個兄弟兩人一組,一組專砍馬的前腿,待人摔下來的時候另一組上去快速將其解決掉。


    老涼四人在混戰之中專找邊緣或者落單的黑衣人下手,這的確給對方帶來了很大的麻煩。也真是這樣才不至於讓那些黑衣人太肆無忌憚。


    獨孤遠塵從一黑衣人手中奪過彎刀,這是一把輕盈而鋒利的刀,刀身不寬也不厚實,並不適合在亂戰之中拚砍,而更加適合暗殺。一個


    如此適合暗殺的武器怎麽會在亂戰中出現?忽然間獨孤遠塵似乎明白了什麽,他抬頭四處尋找,終於又看到了昨晚在河邊見到的那人。


    隻是這次他站在更遠的山包上,毫不避諱地觀察著這邊的戰況。


    兩邊的酣戰並未持續太久,那些黑衣人似乎是接到了某種訊號,或者提前就約定好了撤退的時機。


    往往正處於漩渦中的人無法感受到它的殘酷,或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當局者迷。


    正在廝殺的人大多也無法去思考其中的血腥,隻有事情結束後,情感得到了平複才會發現它的恐怖。


    黑衣人在用六人換掉十六人後果斷撤退。


    留下的屍體沒有一具是完整的。


    現在連黑衣人一起二十二具屍體並排擺在眾人麵前,一場交戰下來死了六名刀客十名護院。


    二十二這是一個很龐大的數字,也是極其殘忍恐怖的一個數字。


    那些從來沒見過死人的丫鬟或是護院,一下子就被這冰冷的二十二具屍體打入了冰窟,這種視覺衝擊他們怎麽能受得了呢。


    有人看著這二十二具屍體,臉色如一張白紙,甚至身子都忍不住打了幾個寒顫。


    其中有的人是他們的好友,就在昨晚還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不久前甚至還拌了幾句嘴,但現在他們都冷冰冰的躺在那兒。


    洛康王的臉色很難看,眉頭皺得都能擰出水來。


    莊護院上前查看了黑衣人的身份,臉色也變得不自然起來:“王爺,您看這是……”


    莊戶院手中拿的是一個黑色的鐵環,和馬韁繩上的鐵環有些相似。隻是這個鐵環更趨向於是一件裝飾品,而馬韁上的鐵環更注重實用。


    洛康王接過鐵環,質地、重量都不差,就連鐵環內圈上的圖案和代號都一模一樣,這是做不得假的。


    有人見過或是聽說過這種鐵環,那麽他就應該知道這是西明國戰力最強的“鐵軍”的標誌。


    鐵軍的主要任務是,負責皇城的警衛和對邊疆的馳援,也直接聽命與西明皇對重要人物執行暗殺任務。


    洛康王似乎還有所懷疑,於是親自走到那幾明黑衣人旁邊撿起他們的刀,用手指輕輕一彈,叮地發出一聲清晰悅耳的響聲。


    這刀錯不了,五年前是他親子自參與設計、選材、打造然後專門配備於鐵軍暗殺隊伍的。


    洛康王握著這柄刀,太熟悉的感覺了。


    曾經有人告訴過他,西明王已經對他起了殺心,但他從來都相信這是謠言。因為他和現在的西明王不隻是簡單的君臣關係更是叔侄。


    洛康王將手中的刀輕輕放下,閉著眼將頭微微仰起,或許真如他人所言西明王已經對自己產生了戒心。


    可自己這都已經退回西北養老了呀,何至於還要如此對我?


    “找幾個人把屍體燒了,繼續趕路。”


    太陽一如既往的巡著亙古不變的路途越來越高,但這支隊伍卻在一個早上的時間從原先的輕鬆愉快變得疲憊不堪。


    他們甚至恐懼,因為都知道像這樣的刺殺隊伍絕不止一支,被鐵軍盯上的人不可能就這麽算了。


    獨孤遠塵無言的搬著屍體,然後燒掉。


    “咋地,嚇著了?看你也不像啊!”留下來處理屍體的還有老涼和他的幾個兄弟。


    老涼身後一個隻有十七八歲的小夥子,正撿起一支手臂丟到火堆裏:“是啊遠塵哥,一看你就是見過大世麵的高手,怎麽可能怕呢!剛剛別人沒看見,我可是看見了,關鍵時刻你可是救過我們好幾命了。”


    老涼轉身拍了小夥子腦袋一下:“就你小子話多。”


    叫阿水的年輕小夥摸摸頭笑了笑:“遠塵哥又不是外人。”


    這下輪到大夥發笑了,那長得高高瘦瘦的絡腮男子不愛說話,也就學著阿水摸了摸自己的頭頂,朝聶笑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


    “王白風你不要笑得那麽騷氣好不好,男人之間就得像這樣……”叫鄒福的矮胖子走過去跳起來給了獨孤遠塵一個擁抱,然後看著那長滿絡腮胡的王白風說道“扭扭捏捏不像個男人”。


    王白風還是沒有還口,隻用手揉了揉胸膛緩解尷尬,誰讓他不愛說話呢!


    老涼、王白風、鄒福、阿水,獨孤遠塵知道這四人的確“夠意思”,從他們和黑衣人捉對廝殺就能看出來,雖然平日裏大家在一起吹牛打屁的時間不多,但真正的交情在遇到危難的時候就體現出來了。


    你為我擋刀我給你擋箭,這樣的情況在四人當中早已司空見慣。


    把後背交給彼此就是把性命交給彼此,隻有相互信任的人才能做到,很顯然他們之間相互信任。


    現在這個小團體將這份信任也給了獨孤遠塵。


    因為他們在亂戰當中都看到了獨孤遠塵的確救過他們很多次。


    老涼走過去:“你不會又發現什麽了吧?”


    獨孤遠塵環顧了一下四周見隻有他們五人,便招了招手讓他們聚過來:“此事有蹊蹺。”


    老涼疑惑道:“到底怎麽回事?”


    獨孤遠塵道:“我剛剛檢查過了,每個黑衣人的臀部和胯下都有老繭,隻有常年在馬背上的遊牧人才會被馬鞍磨成這樣,據我所知西明鐵軍中負責刺殺的人並不會常年騎馬。而且,一支擅長刺殺的鐵軍小隊,怎麽會這樣衝上來和我們明著拚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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