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八月十五,上官家族都會在齊國邊境蘭家山舉辦一次夜行祭祖活動,由族長帶領,所有嫡係都會參加。這個活動是為了紀念先祖,七十年前的中秋這天,他們舉家來到齊國,使上官家族在絕境中死而複生並且逐漸壯大,成為了齊國三大家族之首,朝廷裏門生興旺,富可敵國。


    因為上官家族在國家舉足輕重的位置,每年夜行時雖然當朝帝王不會親至,但都會派親兵配合戍邊官兵為之保駕護航。


    在蘭家山山腳下的一片空地上,一麵上書上官的巨大金色錦旗迎著風飄動著,數百人騎著馬在這裏等待著,空地周圍站滿了士兵。


    “老爺,剩餘的金銀已經全部發放給了蘭家山的百姓,隨時可以開始祭祖。”一個年輕人走到上官家族長上官暨的馬前,抱拳說道。


    上官暨今年四十餘歲,但身材依舊挺拔高大,留著一把長胡子,坐在一匹棕黑色的高頭駿馬上,不怒自威。“很好,你先下去吧。”他滿意地點了點頭,帶著一絲笑意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兩個孩子,“咱們今年再比比誰先到山頂?”


    上官暨也算是老來得子,大兒子上官爍今年十五歲,小兒子上官天瑕今天誕辰,剛滿十三歲。


    上官天瑕立即喊道:“好啊,我就不信今年我還能差父親一刻鍾。”座下的那匹馬也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興奮,焦急地踏著步。


    上官爍轉頭看著弟弟笑了笑,說道:“別忘了你也差了我半刻鍾哦。”上官天瑕立即不幹,大聲喊著什麽捷徑賴皮之類的話。


    今天的蘭家山刮著風,而且越刮越大,但風聲怎麽也蓋不住天瑕的嗓門。完倩溺愛地看著玩鬧著的兩個孩子,對上官暨說道:“夫君,咱們這兩個孩子也長大了。”


    “對啊,”上官暨目中閃爍著慈愛,“爍越長越俊秀了,而且學識連朝廷裏翰林院的院士都稱讚不已,要是哪位公主出閣嫁給他,那簡直是修了十世的福氣。”


    “那還不是我教育有方,你整天忙著家族裏的事情,哪裏有時間管這倆孩子,要不是今天祭祖,這倆孩子就已經整整兩個月沒見你了。”完倩驕傲地說道,之後微微歎了一口氣,“唉,說這些也沒用,誰讓你是上官大人呢。你也別光說爍,天瑕也不是一樣優秀,隻不過年齡還小而已。”


    “你夫君最近在和鄰國的一個富商打交道,要是這事成了大半個齊國的鹽運事業就會被我們上官家握在手裏了。”上官暨哈哈一笑,“再說我這不是正要說到天瑕了嗎,這小子從小好動,又整天迷什麽怪力亂神之類的東西,要不是祖訓在先,我還真的想送他去雲羽宗修行。”


    聽到祖訓二字,完倩眼神突然變得暗淡,低下頭歎道:“對啊,要不是你們家祖上留下祖訓不允許族人修仙,天瑕也不會這樣整天無所事事了。”


    上官暨抬手將完倩略有淩亂的頭發撥正,深情地說道:“沒事,等到這陣子忙完我就送天瑕去齊國最好的武宗修習,我相信憑他的聰明才智以後一定會成為一位震古爍今的大將。”


    “暨兒,時辰到了,該出發了。”一位身著素衣的老人騎著馬慢慢走來。上官暨和完倩立刻下馬欠身一拜,上官暨中氣十足地答道:“謹遵族老吩咐。”


    這位族老名叫上官儀,已是耄耋之年,但是耳不聾眼不花,精神飽滿,雖是僅僅騎在一匹馬上,卻不像其他人一樣笨拙,似乎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輕盈。


    “暨兒,你既已是族長,就要把架子端起來,這樣拜我哪裏來的威嚴。”上官儀嚴肅地教訓道。


    上官暨抬起頭說道:“族老此言差矣,不僅是我,整個上官家有哪個人不是萬分尊敬族老您,這一拜您自然受得起,族人們乃至其他人也不會有半分微詞。”


    畢竟經曆過那場遷移的所有人中,如今隻有上官儀一個還活在這個世上。


    上官儀斥道:“胡鬧!以後在公開場合已經要把持住自己的位置。”


    上官暨也不知道為何族老今天脾氣如此暴烈,隻得欠身稱是。完倩在此時不經意間看到祖傳的紫雲劍掛在族老的馬鞍下。


    “你還彎腰……”


    “族老,您為何要將這紫雲劍帶出來?”上官儀正要訓斥上官暨,但是卻被完倩打斷。


    這紫雲劍據傳是上官家某位先祖在雲羽宗修煉時的佩劍,上麵鑲了七顆紫雲石,可保凡人家族人丁興旺,氣運大順,一直掛在上官家祖屋作為鎮族之寶供奉著。


    上官儀被完倩這樣一問,眉頭突然皺了起來。半晌後上官儀答道:“因為今天雲羽宗會派人接回這把劍。”


    “什麽?”上官暨吃了一驚,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他有點發懵。上官家什麽時候和雲羽宗扯上了關係。


    “別管這些了。”上官儀擺擺手,“之後我會給你一個解釋,先出發吧,別錯過了時辰。”


    上官暨不會對上官儀的話做出懷疑,但還是心中微沉。他喚來旗手,雙手抓起旗杆,舞動著那麵繡著上官二字的大旗。


    “夜行,開始!”


    每個族人都點燃了早已準備好的火把,大喊一聲,騎著馬沿著山道衝向山頂,頗有一番攻城拔寨之勢。


    天穹之上圓月高懸,秋風越吹越猛,將道路兩旁的樹葉吹得沙沙作響,每個人火把上的火焰都朝一邊傾斜。


    山道兩旁每隔三丈就站著一個全副武裝的士兵,旁邊放著一個裝滿水的木桶,一方麵防止上官家的人受襲,另一方麵防止林子著火。


    在隊伍裏,上官三父子一馬當先,後麵跟著的居然是族老上官儀,再之後便是一小隊家族中的親衛,完倩和其他族人都在後麵不緊不慢地跑著,一方麵是因為騎技不足,另一方麵是對上官三父子遊戲的一種成全。


    “我的好孩兒,騎快一點啊,不然今年可就沒機會追上為父了。”上官暨一馬當先,在最前方大笑道。


    上官天瑕卯足了勁,一直緊追不舍,但總歸是單手騎馬,所以雖說年輕氣盛,但還是不敢亂來,心裏安慰自己:“算了,沒事,今年至少能追上他們了,等到明年一定當第一。”


    上官爍排在第二,與天瑕總是保持著兩三丈的距離,似乎並不著急。


    上官暨其實清楚,上官爍的騎技早就超越了他,隻是因為自己是父親,所以不敢僭越。


    “這孩子總是學什麽都很快,隻是……”上官暨心中微微喟歎,“他應該礙於自己的身世,所以才在這些方麵表現得中規中矩吧。”


    想到這裏,上官暨想突然回頭看看上官爍,卻看到了之後的上官儀。本來夜行時一直跟在隊伍最後的族老今夜卻騎在最前,聯想起之前紫雲劍的事情,他突然有一種非常不安的感覺。


    想到這裏,他逐漸勒緊了韁繩,減下了速度。


    “你們倆今天比一次吧,我去陪陪族老,明年咱們再比。”他對兄弟倆說道,然後減速等待著上官儀。


    父親的缺席讓天瑕心裏暗暗不爽,不過還是對上官爍喊道:“哥,這次我可不會再輸給你了!”然後揚鞭加速超過了後者。


    上官爍回頭注視著父親和族老,也看見了在月光下閃爍著冷光的紫雲劍。


    “今晚好像不太對勁。”他想到,然後繼續追趕弟弟。


    此時的上官儀和上官暨已經並馬騎走在一起。


    “暨兒啊,當年的山道,可不像現在這樣平整啊。”上官儀開口說道,他看向前方的兩個孩子,眼睛裏噙著淚花,“當年我也就十六歲而已,還有十幾個和我一樣的孩子,一半都死在了路上,若不是我的父親拚死護我,我哪會有命活下來。”


    上官暨沒有接話,安靜地騎在上官儀身邊。


    “你知道為什麽我的父親會留下不許後人修仙的訓言嗎?”上官儀又說,看向上官暨。


    此時的上官儀眼神前所未有的璀璨,上官暨心神震動,從小他就聽說過一些關於族老的傳聞,但一直無從證實。


    聽說族老,是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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